《主公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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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难-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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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拓说:“你或许对她很好,但你真的不适合她。可惜她偏偏对你死心塌地……明明我赵拓比你好一千一万倍……”他郁闷地低声嘟囔。
我擦干了眼泪,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将温酒放下。
赵拓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右手提起小酒坛子,整坛酒往嘴里灌。我想拦住他,他却说:“就让我醉一场吧,笑……笑笑若在这里,她懂我,也不会拦我的。”
我便停下了手。
又取了另一坛酒来。
那天夜里,赵拓和闻人非都喝了很多。我把赵拓扶进了刚盖好不久的小书房,便去找闻人非。
他也醉得有些厉害,两颊绯红,眼角唇畔都染上了胭脂色,恍惚间让我想起了与他有过的那一个吻。
晃了晃脑袋,把那一幕甩出脑海。
我说道:“先生,您自己能走吗?”我知道他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
他点了点头,右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平日里他能分得清方向自己走,今天转了个一圈,便朝门外走去。
我忙抓住他的手臂道:“走错方向了。”
他皱了下眉头,一个踉跄,向旁边倒去,我慌忙想扶住他,拉住他的手臂往我的方向带,但他到底比我重了许多,这一带却用力过了头,他顺势往我身上倒下,我勉强站直了,双手扶着他的腰,他的双手下意识的抱住我的肩膀,双唇掠过我的颈侧,炙热的鼻息拂过我耳后。
我心如擂鼓。
他却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慌忙地推开了我。
我怔怔看着他,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先生真是守礼之人,与我总是保持着距离。”
他摸索着,扶着桌角坐下。
“有人对我说过,不要再轻易对一个女子好,她分不清各种感情之间微妙的区别,也许会误会……”
我心上猛地跳了一下,凝视着他说:“先生曾经让那个女子误会了吗?”
闻人非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才缓缓答道:“她没有误会……”
我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眼泪无声地流着,我笑着说:“是今天赵公子的到来让先生想起什么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说:“我想算一卦。”
我看着他和往常一样算着卦,第一次,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近在咫尺?”他皱了皱眉,笑了,“一定是太醉了,明日再算吧……”
你在找我吗……
我是在这里啊……
我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臂,但是他轻轻推开了我的手,客套地说:“我自己可以,麻烦刘姑娘了……”
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一卦桃花(完结)
赵拓赖着不走了。
他对我说:“我本就是找你,你在这里,我又何必去其他地方。等你什么时候做了决定,我便陪你去找你娘。”
他对闻人非说:“你帮我算出笑笑在哪里,我就走。”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俩。
闻人非皱了眉头。“我昨天算了一卦……罢了,一定是醉了,再试一次吧。”
我把赵拓抓到院子外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拓拧着眉看我:“我才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谁!”
我呆了呆,垂下了手。
“他醒来的时候,喊着的是玉娘……他说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不认得我,也不记得我了……那时我心灰意冷,心想在他身边当陌生人,那也足够了。”
“他明明都记得!”赵拓愠怒道。
“所以现在……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晃了晃脑袋。“我永远猜不懂他在想什么。”
赵拓说:“猜?你为什么要猜!直接问啊!你问不出来!好!我帮你问!”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了回去,连我也拉不住他。
“闻人非,我问你!”他对着闻人非大呼小叫,以前他是断断不敢这样的,如今两人身份平等,他在军中生死刀尖上走了一回,性格也比以往直了不少。他无视我拉着他手臂的双手,直接问闻人非,“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笑笑,像我喜欢笑笑那样!”
闻人非正算着卦,听到他这么问,顿时停住了。
我屏住呼吸,凝视着他。
昨天夜里,我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告白,但是他说醉糊涂了……
许久之后,闻人非轻轻说了声:“是。”
我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抓着赵拓的双手缓缓垂落下来,紧紧攥成拳头。
赵拓问:“你信不信笑笑爱你,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闻人非说:“我知她情深……”
赵拓打断他,又问:“那日你病重垂危,让我去救笑笑,实话告诉我也告诉你自己,如果那一刻你便死了,死前最后一眼,你最想见的是谁?”
闻人非的手蓦地攥紧。
赵拓缓缓走向他,一字一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最想看的不是蜀国的江山,不是什么玉娘,不是什么阿斗,你想见的,是送你那块破手绢的人!”赵拓抽出他怀中那块“破手绢”,闻人非一眯眼,伸手要夺。
赵拓后退了一步,低落道:“她扎破十根指头就綉了这么个破玩意,你为自己准备后事之时,什么都不带,只带了这个破玩意……你如果真的不想着她,不如将这破手绢给我,我是舍不得她再扎手指一次了。”
赵拓……
我难过地看着他,他却没有回头看我。
闻人非说:“我自清醒以来,无一日不想她。”
我心上一紧,转眼看向他。
闻人非垂着眸子,叹息着笑了一声。“前尘当真如梦一般,人在梦中时,自以为做的事事都是正确合理的,醒来之后回想,才觉得那么多事都是荒诞不经。”
“我二十岁前,做了很多事,都是为了主公,为了蜀国。二十岁之后,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笑笑。我答应过司马昊,保住她的性命,于是让太医调养她的身体。我知道几位将军不放心笑笑,张将军性子直,我甚至担心他会什么时候醉酒出手杀了她,便将她放在身边看着,这一看,就是那么多年……”
“我已经分不清是责任还是感情了,只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笑笑已经长大了,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还是习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怕太后伤她性命,也想过她和阿斗感情好,或许让他们在一起,我死之后,太后也可以看在阿斗的面子上不杀她。”
“她无心之下,似乎将我当成了义父,我将错就错,认她做了义女……”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荒谬,笑了笑。
“她小时候,与我不亲近,但借着这一层关系,她愿意亲近我,我才知道,自己待她,终究还是感情多过了责任。只可惜我时日无多,不能再陪着她,只能为她的将来做一些筹谋打算,可看到她时,却难以狠下心肠推开,反而让她也犯了和我一样的错……”
“赵拓,你年轻,敢作敢为,而我终究有太多的顾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年纪、身份、性格,我们都不合适,太过亲近,只会害了她。我相信你能比我更好的照顾她,所以最后我仍是将她托付给你。”
赵拓说:“你有没有想过,她要的不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她要的,当时我给不起,我剩下的时间,只能数着天过,而她还那么年轻。”
赵拓问:“那现在呢?”
“现在……”闻人非闭上眼,“我续命成功,也只得一纪,一纪,是十二年,十二年后,笑笑二十九。此后漫长岁月,我不愿她活在回忆之中。”
“我愿意……”我轻声说。
赵拓看了我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闻人非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抱住我,然后伏在他胸口,轻声说:“闻人非,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他低下头,细细吻着我的发心,收紧了抱着的双臂。“你现在还不明白那种感觉,我不能留你一人活在孤独的回忆之中。你还有漫长的岁月,四十年,五十年的孤独,你一个人怎么承受?”
我轻轻笑了一声,泪水从眼角滑下,抱紧了他:“你怎么不明白呢?如果你现在离我而去,那不会让我从此快乐,只会让我的孤独,多增加十二年而已。”
他的胸口一震,心跳乱了。
我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说:“以前,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心里很难过,现在,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我便满足了。你算得透天机,算不透人心,你不懂的,我来教你。感情不需要那么多的计算的,只要我们彼此喜欢,就排除万难在一起,哪怕只剩下一天。”我踮起脚尖,轻吻上他的嘴角,“而且,你也没得选了,现在是我要你,容不得你说不了。”
以前,都是我听你的。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听我的。
我问闻人非,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身份。
他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抱着我的时候,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觉。近在咫尺的那一卦,没有算错。
我又问他,那第二天算的那一卦,又是什么?
他说,他算了姻缘,知道自己续命成功,不是避过了死劫,而是陷进了情劫。闻人非已经为蜀国死了,新生的他,是为了一个叫刘笑的姑娘活着的。
这一卦桃花,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子虚城临着东海,是吴国境内一个小城。
小城里一件多小的事都可以传得满城皆知,一件夸张点的事就足以流传很多年。
子虚城最传奇的一个人某过于曾经的城中首富,那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相貌奇丑的女子。但是她却有一个俊美得让全城女子单相思的夫婿,而且,那还是个入赘的夫婿。
城中传言是男子是被逼良为娼,强抢为夫的。可怜他双目失明,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貌若无盐,不幸也是大幸了。但是男子最看重的莫过于尊严,堂堂男儿居然被迫改了姓氏从妻姓,因妻子名刘笑,他便取名刘是,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长得帅也不能给男人抹黑啊!
这刘笑一家是蜀国被灭的第二年到的子虚城,靠着资本和经商的手段,很快成了城中首富,为人极其低调,从来不参加各种商会,众人纷纷猜测是因为刘笑长得太过丑陋不好意思出来吓人。
但因为刘家开善堂收养战争遗孤行善不少,城中之人多半还是佩服的,只是觉得刘笑此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大节上总算还不错,比那些奸商好许多。毁誉参半的人才更有争议,更远近闻名,更流传千古。
“果然,民间传言不可尽信。”客栈中的蓝衫少年眉头紧锁,摇头叹气。
“坊间书籍也尽是垃圾。”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少年身着青衫,与对面的少年眉目间有四五分相像,此刻同样痛心疾首、目不忍视。
“怎么了?”
“刚刚我去兰陵书肆买书,有人卖给我的,说是子虚城近十年来长销不衰的名著。没想到长辈们口中民风淳朴的子虚城竟然都卖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蓝衫少年从他手中接过书,一看书名,顿时眉梢眼角一起抽搐了起来。
《我与闻人非不得不说二三事》
《闻人非秘史》
《三国外传之闻人非》
《闻人非与魔法石》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绿衫少年更是用各种贬义词来形容这堆渣滓。“尤其是兰陵笑笑生写的《我与闻人非不得不说二三事》!简直是伤风败俗、无耻下流!”
蓝衫少年沉默了半晌。
“我隐约记得,这个是娘的曾用名……这本书是她刚到子虚城不久写的,很快就红了……”
事实上,那阵子写闻人非的都红了,她还不是最早写的。
绿衫少年也沉默了。
“娘这么写,爹没意见吗?”
蓝衫少年望了望窗外的蓝天:“好像娘说,反正别人也写,她不写白不写,有本事爹把坊间所有的书都买来烧了。”
“然后爹就办了书肆专门买书来烧。”
“娘就把书肆改名叫兰陵书肆,买来的书全用来卖。”
“爹很生气,娘就说,出了子虚城,每个城市都在卖这些书,有本事爹把每个城市的书都烧了。”
“后来呢……”弟弟看着哥哥。
哥哥一摊手:“后来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让娘有了咱们俩。”
说书人还在说着刘笑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并不能说多长,因为他们仅仅在子虚城呆了十年,十年后,一家人便乘船离开了子虚城,出了东海,再没有人见过。
“赵叔叔!”两个少年欣喜地看着走进客栈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已过了而立之年,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更显得年轻。这样一个男子走到哪里都是很容易惹来女人侧目的,不过在看到他那张俊脸的同时,也会看到他空荡荡的左臂袖管。
他扬起右手,朝二楼的两个少年打了个招呼。
看表情,显然两个少年都很崇拜这个赵叔叔。
“赵叔叔,我娘终于同意我们跟你行走江湖了!”少年们仰视着高大伟岸的男子。
男人摸了摸鼻子苦笑。
你们的娘同意,就不用问问大爷我同不同意啊,带两个小麻烦行走江湖,还怎么寻花问柳啊……
这个赵叔叔是每个少年在某个年龄段都会崇拜的大英雄,他武功高强、仗义豪爽,在江湖上行走几乎每到一个城市都有数不清的朋友,男人跟他称兄道弟,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到现在却都还没有成家,据他自己说的,单着,奇货可居。
单着,奇货可居。这句话成了两个少年的座右铭。
“赵叔叔,我们要先行走哪个江湖啊?”
弟弟走在赵叔叔左边,哥哥走在赵叔叔右边,一路往北方走。
“嗯……”赵叔叔摸了摸下巴,“要先去洛阳送点东西。”
他们立刻知道,是去给那个和娘一个姓氏的小舅舅送东西了。
那个总也不会老的小舅舅很可爱,他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却喜欢养着一只又肥又花俏的鸡,那只鸡已经很老了,还凶神恶煞地活着。
小舅舅说,那只鸡叫凤凤,凤凤是一只不死鸟。
小舅舅又说,其实没有什么是不会死的,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但是,爱能长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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