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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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花开-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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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还有亲者吗?”
本来想说苏念还在,卫玄顿了顿,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墨色长袍,如丝黑发,离去的背影,苏含笑以为自己花了眼,那是落寞吗?
她从怀里掏出银簪和碎了的玉坠,指节分明,喃喃道:“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亥时,承欢府。
“她吃过东西了吗?”
“含小姐见了王上之后吃了大半碗米饭。”立儿战战兢兢地回话。
立儿自小服侍卫玄,自家主子为人淡漠疏离,又爱远游,她还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人、什么事如此上心。眼下卫玄刚刚归国,带回来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偏偏美人儿一点好脸色都不给,立儿又不敢得罪,生怕闯下什么祸,连累了给王上做侍卫的哥哥。
见卫玄松了一口气,立儿琢磨了琢磨,说道:“王上,我去收东西的时候含小姐已经睡下了,可是她额头紧锁,出了不少汗,要不要召太医看一下?”
卫玄皱了皱眉,说道:“以后这种事不用问,直接召太医。”说完便转身回房了。
比起卫安宫,卫玄更喜欢自己的承欢府。加上含笑心结未解,他实在放心不下,便宿在了承欢府。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卫玄还是不放心,最后索性起身,披上衣服拿了本册子翻看。看了没一会儿便把书扔回床上,穿好衣服出了门。
在苏含笑房前踱来踱去,看见房里趴在桌上睡的立儿的影子,知道苏含笑的烧大概退了,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自己醒也是醒了,便推开门,走到床前,探手试了试苏含笑额间的温度。
听见身后有声响,立儿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见自家主子正在拧方巾,便起身小跑,急急地想要接过来。
卫玄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轻轻说了句:“先下去吧。”
立儿愣了愣,没敢问什么,便回身离开了。
卫玄拿方巾细细地擦拭着苏含笑额头的汗水,沉睡的人儿突然不安了起来。他沿着床沿坐下,将小人儿拦在怀里,轻轻拍打,小人儿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往他怀里钻了钻,紧锁的双眉慢慢舒展开来。
卫玄失了神,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含笑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懵懵的,刚刚退了烧,身体仍然很是虚弱。
她甩了甩头,才发现自己睡在别人的怀里,抬头看,却见卫玄倚在床边睡着了。
轻轻起身,穿上鞋,想把他推到床上去,才发现卫玄已经睁开了双眸,似喜非喜地看着她。
“谢谢。”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这些了。却是我自作多情了。”半是调笑,半是认真。
苏含笑抬眼看过去,对上卫玄澄澈的双眼。她一时错愕,马上反应过来,说道:“是谢谢你容忍我这么胡闹。”
“想明白了?”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直接告诉你,你会明白地这么透彻吗?”
苏含笑没了脾气,慢吞吞地说道:“昨天夜里做噩梦来着。”
“我知道。”
“他知道我的玉坠子就在胸前,所以才一刀刺过来。”
“他比谁都心疼。”
“包括你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卫玄轻飘飘地一笔带过,想要离开,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苏含笑拽住。
眼前的脸跟小时候抱着自己掉落芸河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玄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跟你额娘有关。”卫玄不着痕迹地把衣袖从苏含笑手里拿出,转身倒了一杯水过来。
三日前,锦国丞相苏安因急病去世,独女苏含笑被请到锦国朝堂上,接受百官慰问。
这是官方说法。
锦国朝堂上,苏含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谁知道她爹爹的事,谁不知道。
她与秦容筠和林子归并排站着,面对邵宗帝。
“含笑今后有什么打算?”龙椅上的邵宗帝神采奕奕。风展在他右侧立着,垂眸负手,发丝遮住眼睛,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现下安葬父亲,之后……还无甚打算。”
“苏小姐与二皇子交好,莫不若随二皇子前往祁越?”风展突然出声。
苏含笑宽大的衣袖下已经攥起了拳头,她现在无法思考,只觉得站在这朝堂上连今后的去向都要向别人交待是莫大的屈辱。
却听见旁边的人悠悠说道:“这样的女子,我祁越皇族怎么能接受。”
这样的女子。
错愕地抬头,看见秦容筠勾唇一笑,风展似笑非笑的脸庞,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只听见有人大声地呼喊含儿,她极尽全力睁开双眼,模糊地看见林子归慌乱的表情。一声声含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样的女子,我祁越皇族怎么能接受。
秦容筠牵着苏念的手走在御花园,一言不发,却细致周到。
“筠哥哥……”
秦容筠身体一僵,低下头,看到小丫头探寻的眼神。“怎么了?”
“笑姐姐……”
“她有事,过段时间会来找我们的。”
“哦……”苏念困惑不已。一夜之间丞相府变成了空府,连笑姐姐也不见了,她就迷迷糊糊地跟着秦容筠来到了另外一间大房子。
“为什么要对别人说我是你的表妹呀?”
秦容筠皱了皱眉,苏念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她还太小,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笑姐姐突然不见了,她就知道一定是有很大的事情发生,要不笑姐姐怎么会把她丢给姐夫就不见了呢。
是有很大的事情发生。
锦国丞相叛国,丞相之女失踪,丞相府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只是这一切,苏念不知道。
抬头看了看双眉微锁的秦容筠,苏念眨了眨眼睛,说道:“笑姐姐会来找我们的。”复又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40章 哭,你给我哭!
苏含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一剑虽然伤了她,却不致命。苏含笑摸了摸胸前,被碎玉扎破的伤口很深,婆娑了半晌,她坐起身来。
“含小姐。”立儿端着铜盆进门,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扶着苏含笑起身。
“卫玄呢?”苏含笑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上他回宫处理政务,想是下午就能回来了。”立儿规规矩矩地答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由着立儿伺候着洗漱。再不习惯也得习惯,这个立儿难缠得很,什么都得亲历亲为。要是不由着她,她就终日惶恐不安,那样的话她不知得费多少唇舌。
“含小姐很久没见太阳了,一会儿立儿扶您出去走走吧。”立儿看着铜镜里苍白的面孔说道。
“嗯,好。”苏含笑刚想起身,边被阻止了。她狐疑地抬头等着立儿解释。
“小姐这样让奴婢看着实在心疼,上点胭脂好不好?”
苏含笑点了点头,再次由着立儿伺候。
卫玄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娇小的女子闭着眼睛刚刚上完妆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微颤,红唇,翘鼻,眉心紫色的花中央点了一点红。
立儿转头看见来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
卫玄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走到苏含笑身后,拿起桌上的桃花簪插到苏含笑的头上。仔细端详了一番铜镜里的人儿,卫玄满意地笑了笑。
听见笑声,苏含笑睁开眼静静地跟镜子里的卫玄对视,半晌,开口道:“这样多好。”
卫玄眼里的温柔一闪而过,混不在意道:“陪你出去走走吧。”
苏含笑看了眼门口的立儿,出声道:“立儿你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立儿联想到别的,顿时两腮羞红,低头关上门。
梳妆台上的红梅探枝而出,衬得女子煞是好看。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在铜镜里对视,默默不语。
卫玄不知道苏含笑想干什么,低头捋了捋袖子坐下。
“你每次一紧张就捋袖子。”苏含笑看着铜镜里的卫玄说。“我今晨看到信了。”苏含笑继续道,“爹爹在信里告诉我娘亲的死因,不堪被辱而死。”
卫玄抬头静静地看着苏含笑,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周岁生辰的时候,爹爹还只是个吏部侍郎。那夜邵宗帝率众臣来府上贺我的生辰,他那么多妃子,那么多妃子。”苏含笑冷笑,“为什么跟皇后吵了架不去找别的妃子?为什么要来苏府?为什么强要了我娘亲?!”
卫玄满眼地震惊,走上前轻轻拥住苏含笑。苏含笑站起身来将头埋到他的胸膛里,他觉得心疼,只有心疼。他喃喃道:“我在这里。”
苏含笑哽咽,却仍是不肯落泪:“要不是因为我,邵宗帝不会去到苏府,要不是因为我,小双不会死,要不是因为我,苏家不会家破人亡。”
拍着苏含笑的背,卫玄轻声道:“跟你没关系。”
“如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苏含笑抬起头,看着卫玄的脸,一字一字地说:“什么都没有了。”
卫玄晃了晃神,抱起苏含笑放在床上,细心地掖好被角说:“不出去了,睡会儿吧。”
苏含笑不由分说地坐起身来道:“刚起就叫我睡,你还不如小时候会照顾人!”
卫玄猛地抬头,“小时候?”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放心吧,我没事的。虽然我现在想不开,可是我知道爹爹后来后悔了,所以,我不会重蹈爹爹的覆辙。”
卫玄不语。
苏含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我没心肝吧。”
她继续道:“我就是没心肝,我只知道活着的人最重要。”她顿了顿,“要是哪天你死了,我也会马上把你忘掉的。”
一滴泪都没有,苏含笑冷峻的眼眸激的卫玄怒从中来。
抬眼处,苏含笑的衣裙稍稍宽大,露出好看的锁骨。
卫玄双眸迷离,恍惚地吻了下去,唇齿相碰,女子轻颤,卫玄浑身像要炸开一样,不断索取。他翻身将苏含笑压到身下,苏含笑笨拙的回应激发了他最原始的欲望,他渐渐游移到苏含笑的脖颈,顺着往下吻,撕扯啃咬一般吞噬着她如雪的肌肤。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卫玄猛地起身,才发现苏含笑的衣衫已经被褪去大半。看着她同样迷离的双眼,卫玄一个愣怔,手没扶稳,跌下床。
苏含笑拿被子捂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看着跌落在地的卫玄一声不吭。
卫玄站起身来,掐住苏含笑的脖子说:“哭,你给我哭!”
苏含笑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带一丝畏惧的眼里带着一丝嘲讽。
卫玄气急,甩手离开。
门口的立儿看见自家主子气成那样,赶紧奔到房内。
苏含笑正在整理衣服。
脖颈上点点红痕不言而喻,立儿羞红了脸,没看见苏含笑温柔地笑了笑。
第41章 人间四月天
“子归哥哥,你看一夜之间树全都绿了!”
“发芽了自然就绿了。”
“我真想咬一口!”
小子归一个趔趄,扶额道:“这是树芽。”
“可是很好看不是?”
“所以呢?”
“这是一年当中我唯一羡慕鸟儿的时候。”
“羡慕鸟儿?”
“它们动动翅膀就能吃到树芽呀。”
小子归又一个趔趄,“所以就是想吃树芽?”
“就是树芽好看。”
小子归很郁闷,明明是以想吃开的头,为什么最后成了好看?
十多年后,林子归站在同一棵树下,看着同样的嫩芽,微微晃神。他蹲下身,摸了摸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二黄和黄二,轻笑道:“你们觉得好看吗?”
那些年,花红柳绿,人间方好。
“子归。”风灵素绕到林子归面前,伸出手指晃了晃。
好看的少年眼波微动,冲着面前的女子笑道:“风大,怎么跑出来了?”
风灵素撇了撇嘴,淡淡扫过钻到树丛里的两个狗腿子,“你还不是往外跑。”语罢,攀上林子归的胳膊,两人一道往前走。
“出来透透气。”林子归顿了顿,继续道:“你看树芽多好看。”
风灵素抬头不语,树影斑驳,阳光甚好。
“也不知含儿怎么样了。”半晌,风灵素打破了平静。
林子归似是没听到问话,仍是默默无语。
几只飞鸟掠过,带下几片新发出来的嫩芽,林子归心里默默地想,你这么宝贝的东西,它们真的不稀罕。我这么宝贝的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被人同样的,宝贝着?
锦邵宫,太子殿。
“知道她的下落了吗?”风展看着窗框上小小的桃花微笑,探手摸了摸,回身。
“关于她的事,子归一个字都不肯多说。”风灵素捧着手中的茶盏,黯声道。
“你也不必在意,他们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可是子归待你的心意,定与她不同。”风展漫不经心道。
“哥哥倒了解了?”茶盏中溅出的水尚且未降下温度,风灵素似未觉察。
“当然了解。”风展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神,心里道,他看你的眼神,跟我看含儿的眼神一模一样,我怎么不了解。少顷,继续道:“灵儿你只是身在此山中罢了。”
风灵素嘴角微弯,站起身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走到殿门前,顿了顿身形,回头看了眼风展,只见他垂首望着手里的桃花,笑得风轻云淡。她心里叹了口气,默不作声,轻声离开。
窗外的桃花探进屋内,人间四月天。
若是我只是个将军,或者是普通人,是不是就有立场保你周全?
可若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了立场,却如何有护你的资本。
我是王侯子孙,有资本,可却如此,懦弱。
含儿,你在哪儿?
承欢府。
本就不喜王宫,苏含笑就成了压垮卫玄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日上朝后,卫玄命人将奏折直接送到承欢府,他日日宿在与苏含笑的房间仅一个花园之隔的醉墨居。
白日里门庭大开,日日在案几埋头批奏折。
夜里则捧上一本书,对着月色边饮茶边读书。
春日里风大,他倒似换了个脾性,也不惧风大了。
花香满园,他也淡然处之,全然不似往日里俱香的模样。
只是花园的那边,桃花灼灼。立儿换过茶后,恍惚听见自家王上说了句:“没有人面桃花相映红,到底也失了春天的风采。”
“玄哥哥,喝碗银耳莲子羹吧?”桃花一样娇艳的容颜盛放在阳光下,霎那间令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
卫玄手中的笔停在远处,笔下的墨一点一点晕开,渲染了一纸的芳华。
看着眼前的熟悉的笑颜,往事一点一滴地涌上心头。
是了,自小相识,有缘在最美的时光再次相遇,却每每匆匆别过。他不是没有过失落,不是没想过争一争。只是对方是自家弟弟的心头之爱,他又怎能鼓起勇气?
今将去矣,此生无所憾。然思及玄儿同容筠,常夜不能寐。容筠乃玄儿之弟,他日若相见,定勿欺之。
他日若相见,定勿欺之。
何尝不想如你所愿,何尝不懂你心,只是,娘亲所托,定不能负。
卫玄不动声色地合了正在批复的奏折,淡淡地扫了一眼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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