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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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与君相决绝-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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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他微微吐了吐舌尖,起身朝湖边步去,回道:“因平日里天君在吃饭时都只唤腓腓不唤小仙的,故而,小仙觉得今次甚是异常罢了。”
落离没有回话,可事实证明我的直觉确然是不错的,当我洗完手回到餐桌旁,登时我便呆了,这不仅是因为我面前摆着的是一碗我最不爱吃的面食,还有就是那只盛面的碗,我的天啊!诚然我饭量不算小,可这碗也未免太大了吧,与其说它是个碗,倒不如说它是个小盆子更恰当一些!
我执起筷箸翻了翻覆盖在上面的荷包蛋,又默默瞟了一眼落离和腓腓面前的饭菜,傻眼道:“为什么天君和腓腓就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我为什么偏要吃这个?这是惩罚吗?”
“嗯,算是吧。”落离莞尔而笑,“而且这一碗面只有一根,你吃的时候若将其吃成了二根或是更多根的话,那么你以后就天天吃这个好了。”
“什、什么?”我微颤着手挑了一挑那碗中的面,谁成想,竟当真如他所说一般,那偌大的一碗面里居然只得一根面线!也真得亏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整我,可他不知我生来就有一颗不服输的心么?吃就吃,有甚了不起的!
“不急,你慢些吃。”落离出乎意料的夹了一筷子菜放我的碗边,良久,又沉沉道,“先前曾听兄长说过你颇有些酒量,刚好今日有数坛流霞开窖,晚间不知你可否能与我同引几杯?”
喝酒?我不由自主地一愣,心想那些秘戏图我也参悟的差不多了,原本就盘算这两日要寻个机会同他饮酒的,可巧他竟自己找上门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机缘巧合?
“好。”我没想太多点头应下,与此同时,我猛然间忆起一件我想要问了好多次却都忘了问的事,急忙道,“对了天君,小仙一直想问,天君那次到魔界去搭救天妃时为何只身一人?若那次天君带了众仙去,想是就不会让他们有机可逃了。事到如今,天君又打算将他们怎么办呢?”
落离正在夹菜的手蓦地僵在半空,好半天,方回神与我道:“我那样做自有一番道理,你且不必操心,吃饭罢,不然该凉了。”
话罢,他竟还迷人心窍地对我笑了一笑,全然一副不当回事的形容,我见状便也没再追问下去,只当他是成竹在胸坐定笠六了。

醉春宵

傍晚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我迎着一路浓郁的花草香漫步回到了挽澜殿前。今夜,太阴元君作美,将月宫的灯火烧的格外明亮,空中还时不时有一两只仙鹤低鸣而过。然则,这原本该是多么曼妙幽静的夜晚,唯独我,却像要赶赴刑场的阶下囚一般,心绪沉落到了谷底,拉都拉不上来。
抬手摸了摸广袖内我苦苦配制了一下午的药粉,确认无误后,我终究还得是推开挽澜殿的大门,虽很是有些不甘心,但此法于我而言,却是明摆着的最快且最容易实现的捷径,相对于颢玉的性命来说,我这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回来了?”宫灯映照之下的香魂花丛中,落离趺坐在一条藤编的小几旁,他一如既往的着了一身紫袍,袍带与一头如缎的黑发随风微微飘荡,此情此景,若抛开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暂不去想,他倒当真不愧为一位天外飞仙,那副风轻云淡却又惑人心魄的形容,即使是殚精竭智搜刮出来的赞誉之词用在此处,都未免会显得太过单薄。
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落离对座之上已被斟满的酒盏,缓缓落座,道:“小仙让天君久等了,实是抱歉。”
“不妨事,自罚一杯就是了。”落离将酒盏向我面前推了推,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之下泛出莹润的光,“你尝尝,看可否有先前那次酿的好。”
我应了一声,执起酒盏先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又一饮而尽,不禁赞道:“果然是极好的,虽然此次是刚开窖的烈了一些,但酒香反而较前次的更加浓郁,确是酒中精品之至。”
落离浅笑,拿起酒壶替我重新斟满:“喜欢便好,下次若能再得此酒,就与尊者送一坛去。”他把着酒盏饮尽杯中酒,忽问,“这些时日我忘了问,你上次回去,尊者他可是醒了吗?”
“嗯?”我怔了一怔,转念一想后又赶忙回道,“没,还没醒,不过听了璿说应是快了,天君不必担心。”说着,我疾速从小几上拿过酒壶为落离斟了一杯酒,趁他一个出神,广袖中的药粉已被我施术投入其酒盏之内。
落离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倒是我,不知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而心虚还是怎的,竟突然慌不择言的张口道:“小仙方才回来在半路上遇到药君,他貌似十分开心。”
“怎么?他老人家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落离笑问。
我执起酒盏与落离碰了碰,道:“是啊,药君还再三要我替他再次感谢天君,多谢天君将那万古玄冰针赐给了他,他还说六界能得您这样的天君实乃苍生之幸,云云云云。”
落离闻言,脸色陡然暗了几分,他毫无察觉的将我给他下了药的酒一口喝净,既而暗暗一笑,自言自语似地低声道:“那物事眼下你用不用都亦可,既然你也不想,我便送与了他。”
“我?”我重复着落离对自己的称呼,心中觉得益发不顺,要说搁在千年之前倒也是顺的,可自从我千年之后又再次和他相遇,他便一直自称为“本君”,怎的近些时日又莫名其妙的改成“我”了?真真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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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酒将阑,灯将灺,从瑶池的百里桃花说到酆都的金灯忘川,又从酆都的金灯忘川谈及海上十大仙洲,与落离天南海北之中我竟把流霞易醉人的这件事都给生生忘了,不知不觉身畔的朵朵香魂花儿都被我喝出了重影,落离的脸也开始变得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我以手撑地左摇右摆的站起身子,心中隐隐记得此番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办的,可一时想破了脑袋却又实在想不起是何事,无奈只得冲落离挥了挥手,道:“天君好、好酒量,小仙自愧不如,小仙要回去歇着了,头好晕,天君也尽早歇下吧!”话罢,我捏了捏额角转身离开,落离似乎在身后说了些什么,但我耳中只余一阵阵的轰鸣声,哪里还能听得清,索性也就忽略了。
孰料,我迈出去的步子不过将将踏上青石小径,身后居然猛的冒出一只大手将我死死扯住,旋即又大力一拉,登时我便连东南西北也难再分清。腰间卒然紧了紧,耳旁忽闻落离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大声道:“你这么就想走了吗?”
迷怔了一会儿,我逐渐意识到背后贴着的暖暖物事乃是落离的胸膛,脑海中蓦地就浮现出当初在远清苑时的画面,依稀记得那次同此次一样,他也是从背后这么抱着我,只是……
我用力掰开他缠在我腰间的手,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回过身,道:“天君莫不是又头昏了吧?可是今次小仙比你还昏,给不了你支撑了,天君还是到澧梧……”
“你居然给我下了药?”不等我话说完,落离竟一把握住我的后颈将我送到他面前,不过,经他这般一提醒,我倒顿时想起了我此番陪他喝酒的目的是何,是以勉强的对他扯了扯唇角,答道:“是。”
落离缓缓将我松开,半晌,泠然问道:“为什么?”
“天君不明白吗?”我后退一步,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唇齿之间涩涩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如此,天君可懂?”
落离似是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他默不作声的悄然与我擦肩而过,就在我心中五味陈杂以为他要径自离去之际,脚下竟遽然腾空,待我反应过来这原是被他打横抱起时,业已为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带到了他卧房之内的那张拔步床前。
“天君意、意欲何为?”看着落离半弯的唇角,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微颤道,“放我下来。”
落离笑意渐浓垂首将我看着,却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反问:“我意欲何为?呵呵,你说呢?嗯?”
“我……”
我极力压制住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身体,在心里再三提醒自己不能失措更不能想逃,这一切原本就该在我的设计之中,只要熬过了今夜,便可算是尘埃落定了。
思及此,我认命的转首瞥了一眼身前那明晃晃的晃得人眼晕的琉璃拔步床,心头竟突然没来由的一酸,酸得人好生难受,可我一时却又弄不明白这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只不情不愿地嚷嚷道:“换个地方,我不要……不要在此!”
谁成想,落离居然似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抱着我兀自便迈入了帐内,还轻手轻脚地将我放在了床上。而我哪里躺得住,霍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气道:“这床我实是不喜,换……”
话说到一半,落离蓦然伸出一根手指堵住我的嘴,既而在床沿坐下,悠悠道:“你又在乱想些什么?这天地之中敢明目张胆踏进这房内的女子,也不过只得你一人。”
此刻,落离的容颜有些迷离,声音亦有些飘忽,可不知怎么,我竟就突然像中了他的蛊似的,乖乖的再不多言,仅是深深地、静默地看着他那一双宛如秋月华星的眼,那种明亮,仿佛瞬间就掩盖了今昔往昔所有的是是非非,直叫人止不住的动情。
“你方才说的那句诗文是什么意思?说与我听听,我……不是太懂。”落离将我缓缓放于软枕之上,一手握住我的肩头,一手抚在我的脸侧。这一副不疾不徐的形容,怎么看都和秘戏图上的那些猴急一般的男子不甚相同,不过,我喜欢。
我随手捞了一缕落离落在我胸前的墨发缠在指缝中绕过来又绕过去,宿醉如浆糊无二的脑袋里,哪里还能记得他不知比我多读了多少书,居然还傻乎乎的为他讲解道:“那是一首凡界的歌谣,大意说的乃是一位女子对一位王子的恋慕之……”
“不是,我并非是想知道那歌谣的意思,”落离插话道,“我想知道的,乃是你那句话中所含之意。”
“啊?”听着落离这意欲刨根问底的话我顿时僵住,但思忖着我二人总不能这么一直消磨下去,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撑起身子贴着他的唇角便轻轻地亲了一口,复又躺下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天君,我……欢喜你。”话毕,我顿觉我的舌头都要抽筋了。
闻言,落离眉心几番舒展,看不出究竟是喜悦还是愁闷,我本道他那副让人摸不透的性子指不定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不虞,他居然猛地俯下身子将他那张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接着便像是吃到了蜜一样,辗转流连久久也不肯离去。
“天、天君,你的身子……”
落离这一吻不知有多长,看着他专注的形容我原本是不想打扰他的,可他紧紧贴在我身上的身体温度愈来愈高,闷得我头昏脑胀不说,现下就连裹在我身上的裙衫也都已被汗水浸透了,迫不得已我方开口。可谁知,我这一开口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舌尖就忽地被一道外来的柔软之物而侵袭,那物事带着风卷残云之势,刹那,我的唇齿之间便被其尽数不落的扫荡了一遍,叫人心中窝火至极。
又过了许久,我见落离并无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而我却又实在难以继续忍受他身上益发灼人的燥热,是以便豁出去的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去除咒,只消弹指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清明了。
然则,就在我正沉浸在这片刻清明之中时,落离竟出乎意料的停止了动作,抬起眼眸缱绻万千地看着我,笑道:“你的手还真快。”
“那是!”我干干笑了两声,垂下眼皮时无意扫到了落离那光洁如玉的身子,嗯~我止不住在心中赞叹,这副身子确然不错,不着一丝却尽得风流,不知比那些秘戏图上的男子好看到哪里去了!
“呵。”
落离的轻笑声蓦然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忽伸手捏捏我的脸,问:“脸红什么?”
我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提醒,我倒顿时发觉自己的整张脸都快烧着了。可当我再仔细看看近在咫尺的他,又能比我好多少呢?我忍俊不禁地讪讪道:“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我的话音甫落,只见纱帐外的烛火跳了两跳,旋即便灭了,随之连我和落离所处的这张拔步床的光彩也跟着暗了下去,仅余一层微弱的、朦胧的光线笼罩在我二人的身周,须臾,一切都变得那么恰如其分,无匹圆满。
原来,酒这东西果真是可让人忘愁,且还是忘得异常彻底……
厮磨、浅尝、轻吮,落离的亲吻如春雨一样丝丝柔柔地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处,合着帐内淡薄的香魂花香,一幕一幕皆令我觉得亦真亦幻。这男子,这个曾令我恋慕数万年之久的男子,今时今刻他就在我的眼前,如此贴近抵死缠绵,诚然今日之事是我下意识而为,可又怎叫人不心动?我又哪里敢说自己还在恨他?我只愿,只愿趁着这月夕花朝良宵好景,趁着他还未将我视作仇人,暂抛真与假,暂抛对与错,就当这一律是我二人醉后的一场梦,梦中相惜如往,梦醒之后,再划此疆尔界罢。
辗转了一圈,落离复又把唇齿埋在了我的耳边,他的双手紧紧地揽在我的腰际,像是要将我纳入他的体内一般。而我则如一滩被他搅碎和软了的泥偶,只怕他一松开,我便会被风干成灰,故而,就越发吃紧的回抱住他,怎么也不想放手。
他吐息如兰,一张薄唇一路从耳廓亲吻到我的耳垂,又从耳垂蔓延到我胸前的柔软,每过一处都宛若在我肌肤上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火苗愈烧愈深,直至烧到了我的五脏六腑,叫我终是忍不住的一步一步回应起他。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落离竟意外的停止了所有动作又轻轻将我放开,我心头顿时便袭来一阵亘古未有的空虚失落,张眼看他,他却略带着使坏的笑,顷刻又将我揽回怀内,耳语呢喃道:“接下来会有些疼,你忍一忍,我会……尽量轻一些的。”言语之间,他的一字一眼是化不开的温存,直令人止不住的心旌荡漾,恨不能把时间永远都留驻在这一刻。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既而将侧脸贴在落离温润的胸前,其内传出咚咚的心跳声,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安心。殊不知,就在我混混沌沌沉醉的快要昏迷之际,下·体竟猛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欲将人撕裂的胀痛,惊得我一下便醉意尽消,只觉整个人登时都要分裂了开来,手足无措方寸大乱,一时不禁想唤那人的名字,唇角却又偏偏习惯性的溢出破碎的:“天……天君……”
“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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