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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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与君相决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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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后娘娘莫怪,小仙这就退下,娘娘息怒。”话罢,香凝便躬身退出了后院,然她那满面的愁容却是一点也未能松懈。
“天后娘娘意欲何为?她不过是挽澜殿里一个普通的仙娥罢了,也值得你动如此大动干戈?”流云不疾不徐道。
凤妍背对着我,看不见表情,只闻她的口吻中仍带着一腔的傲慢,道:“哼!先前我还信她只是一个仙娥,可现下反要思量思量,若只是一个仙娥,如何能叫平日里天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兄长你……这般上心?!”
流云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天边,夕阳将他的身形镀出一层金光,半晌,他略带苦涩道:“叫弟妹见笑了,不过,瑶池蟠桃园一事过后,我流云的心事还能瞒得过哪个?也无甚好隐瞒的了。今日弟妹请来的那位,碰巧就是我在蟠桃园之内救下的仙子,如此,弟妹还想怎么?”
不知为何,凤妍的身子居然明显的晃了一晃,她似是不能反应一般,良久方道:“兄长舍身救红颜传为仙界美谈,弟妹佩服,呵呵,佩服!可弟妹有一事不解,兄长既如斯欢喜此人,又何以将她留在挽澜殿内?”
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心道流云他……他不会把我给卖了吧?那我这回可就真走到尽头了!凤妍知道我不喜落离还要这样害我,若是知道我是骗她的,娘诶,我委实不敢想了。
流云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是有些担忧的,但看着他的那副形容,一股磨人的心酸竟忽然涌上了心头,叫人恨透了自己,恨自己怎么就忍心伤了他!
他微扬了下唇角,不卑不亢道:“落离虽为吾棣台,却也是六界的天君,而九九纵是我流云心头上的人,可她犯了错也一样该由天君来定夺处罚。天君既有此决定,我等做臣子的自是不能违逆,毕竟仙有仙规,容不得任何人胡来!难道这点天后却不明白?”
凤妍轻笑一声,然而此次我却分辨不出这笑的含义,沉默了一会儿,她道:“天下众仙但凡见过兄长的,无一不夸兄长深明大义上德若谷,今番看来,兄长果然英明至斯,真非常人能比啊!可是……”顿了一顿,凤妍昂首笑问,“可是若我今日不放人又能怎的?”
话毕,凤妍朝流云身后招了招手,适才我只顾着将眼光放在流云和凤妍二人的身上,竟没注意流云身后不远处何时就多出了个人,不,是多出了两个人,因那仙娥的手中还抱着个襁褓的婴孩。
那仙娥见着凤妍招呼她,抱着孩子走到了凤妍身侧,又转身与流云相对。
凤妍她……她这招太毒了,我若没猜错,那婴孩就应是她与落离将出世未久的孩子吧,她居然……居然想用这孩子牵制住流云吗?话已说开,难道她还想折磨我?
“你……”流云的脸愀然变色。
“呵呵。”凤妍森然一笑,却是揶揄道:“兄长若想救人,不如从她身上踏过去何如?”
她疯了!为了伤害一个落离身边的女子,她竟敢用这种下三滥不是人的招数,她当真是疯了!
流云怔了许久,被凤妍逼的退了一步,不虞,嘴上反倒是半分也不肯让步,他怒红着脸,直视着凤妍道:“天后娘娘,你如想下这步棋,那便是大错特错了,流云我为救她连自己的一身修为都不顾了,更枉说是旁人的一条命!我劝你,最好是趁早死了这个念头!”
“流云兄!”闻言,我不由自主失声大喊道:“不能这么做,为了我不值得,那是落离唯一的孩子,是当今仙界真正的公主,还是凤族的继承人,伤了他,就是被诛的滔天大罪!你不能那么做,起码不该是为我!”
然则,我撕破喉咙的声音并没能引起结界外任何人的注意,他们自说自话的恍若未闻,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咄嗟之间,就在流云伸手去推开面前的小仙娥时,凤妍总算恢复了点人性,她大力一掌打去流云的手臂,霎时,便慌了神瘫软在了地上。
流云绕过她的身形向后走来,凤妍想是受了惊吓,颤声道:“兄长……兄长真是无情!”
无情?要说无情也不该是流云吧,她今日这一系列的行径岂不比流云无情了上百倍!那是她的孩子,亲生的骨肉啊!她怎么敢!
“砰”地一声破裂之音,那道将我隔离在外的结界应声消失不见,流云抬头看着我,刹那也呆住了。而我因实是不想继续在这儿吊下去,张口低低唤他道:“地君,能解我下去吗?”
他并未理我,只默不作声飘然飞身到我面前,我依稀瞧见他眼睛里泛出亮闪闪的物事,却叫他眨了眨眼,给眨没了。
他一手揽过我,一手解开吊着我的绳索,但之后费了好大的劲,也未能将紧缚着在我身上捆仙绳给解开。他急地乱了分寸,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可越急反而越乱,越乱便越是难解。最后,他终是不得已抱着我落到了凤妍身边,道:“劳驾天后娘娘。”
凤妍仰首盯着我二人,眼中说不清是恨是怒,好像还有些旁的意味,只是我弄不明白,也无心弄明白。她半垂下头默念着什么,捆仙绳受到召唤,一弹指便窜回了她的袖中。
流云抱着我向前院走去,冷冷地丢下一句:“亏得你还是万禽之首的凤凰,你那天生之灵,便是让你用来招致这些东西的吗?”

在劫难逃

“九九……”
澧梧殿的大门之外,香凝见我与流云从内走出便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来,她看我一眼,身形猛地顿了一顿,接着,两行粉泪就扑簌簌地淌了下来。
香凝紧皱着眉头,走近两步握住我的手,问:“九九,可疼吗?”说着,她朝我的腿上看了看,作一副不忍之貌。
我哭笑不得,思忖着这问题问地还真是叫人难以作答,我若实话实说疼,那必会令她更难受,可我若说不疼,那岂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是以,我只得干笑了两声,混不在意道:“还好还好,死不了人的,娘娘不必恁般忧心,小仙将养几日就好了,没甚……”
“分明是凡人飞升的,嘴为何却硬得这般?!”头顶的流云兀然气呼呼地接过我的话,脸色相比那烧菜用的锅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这副样子倒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蕴藉风流的形貌上忽就平添一股亲近之感。
我讨好地冲着流云眨眨眼,低声细语道:“九九不才,今日又给流云兄添麻烦了,流云兄又救了九九一次,大恩不言谢,百年之后九九定当竭力报答流云兄!”
“百年之后?”流云低下头与我四目相对,不远处的宫灯在他眼中映出了一把火,单是如此看着,便已烧的人心慌难耐。我咽了口口水,听他微怒道:“你都成这样了,竟还不死心吗?还要在挽澜殿里待下去?”
“流云兄……”
“别这么唤我,我不是你的兄长,我也从不记得父君何曾给我添过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
流云抱着我的手有些发抖,行走的步子也不比先前稳当,我知道我又伤了他,尽管这并不是我所愿,但却还是没能避免,除非……除非再也不见!然今日之事我实没料到,或许我本就不该让香凝去找他吧!
对不起,流云。
香凝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缓声道:“地君莫要动气,小仙看眼下还是先给九九疗伤当紧,我们先回挽澜殿去,然后我再去请药君,您看这般如何?”
沉寂良久,流云一眼不眨地死死盯着前路,轻问:“你一定要在那儿待下去吗?”
我吞吞吐吐,心头一抽一抽的难受:“我也不想,可……”
“莫要再说了!”流云的声音里充斥着失落,他在挽澜殿前的一箭之地处停驻了脚步,侧首对香凝道,“我不入内了,辛苦天妃将九九带回去吧,我到药君府上去将他请到此。”话罢,他念诀招来一朵云彩将我放至其上,既而转身便走,一眼也不多看。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萧索,心下更觉过意不去。
“九九,你有没有一点欢喜地君呢?”身畔的香凝突如其来地问道,可她的神色中我却找不出有半点好奇。也不知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由着她牵着我的手一边往挽澜殿前移去,一边极目望了一眼天际:“娘娘玩笑了,地君这样的神仙,岂是小仙能够妄想的,欢喜……确是不敢。”
香凝听了我的话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宛如卸下了一件包袱似的,甚为奇怪,我不解地问:“娘娘何故轻叹?”
她回头看向我,谁知,一张脸竟在刹那间变了颜色,惊道:“是谁?”
“什么是谁?”我愈发不解。
香凝抬手揉揉眼睛,又直指我的身后:“九九,我方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你身……”
未待香凝说完,我只觉颈后一痛霎时便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那一刻,我想我这次必然是死定了,多半是凤妍反悔要将我捉回去,她说过的,下次绝不会叫我好走……
·
“落离、落离,你如何会伤成这副模样?落离……”
“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带着痛彻心扉之感忽然醒转,梦中一切尚犹若真实,我抹了一把额头,手指被水汽沾湿。
我从小就是个多梦的人,且每次做梦都无比清晰,甚至有时一觉醒来连自己都不能分辨。或许,也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我才不太恨落离的吧,因为梦里常梦见他的好,时日久了,不知不觉便和他的坏混淆在了一起,扰了我的心智。
“姑娘你可是醒了?适才是做噩梦了吗?听你一直呼喊着一个人名。”
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因甫从睡梦中醒来,尚且有些惺忪,想也没想即回道:“嗯,梦见师兄了,只不知为何竟躺在旁人的怀里……化作了一缕烟尘。”
“不妨的姑娘,不过是个梦而已,你全不必当真的。”
我“嗯”了一声,揉着眼睛缓缓将身子撑起,直至一不小心扯痛了腿上的皮肉,我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姑娘?香凝今日怎的这么叫我,她不都唤我九九吗?为何突然改口了?
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后颈,我朝帐外看去,这一看倒不打紧,只是帐外那一众干陌生女子的形貌,差点没将我吓得又晕过去,这……我不过睡了这一觉的功夫,天宫竟已开放到这种地步了?仙娥们裙衫的衣襟竟能开得这样大了?那白花花的、露了一大半在外面的、晃得人头晕的,能确定那只是胸脯而不是馒头吗?
我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顿觉自惭形秽得紧,赶紧将被子往上拉了一拉,烧着面皮问:“你们是谁?天妃娘娘呢?”
“天妃娘娘?”靠在我床沿的那个女子道,“对不住了姑娘,这个我们无从知晓。”
瞧着眼前这一干怎么看都不带一丝仙气的女子,我忽然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记得香凝说我身后有个黑影,然后我就被一个手刀劈昏了,起初我怀疑是凤妍,可这些女子又与澧梧殿里的仙娥相差甚远,难不成……难不成这里居然不是天宫?难不成我又被人掳了?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我镇定了一会儿心神,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到底是谁?”
方才说话的那个女子想是见我有些急了,朝我裣衽一拜,回道:“姑娘莫急,此处乃是魔宫柳殿之内,姐妹们乃是魔君派来照顾姑娘的,今后姑娘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我们去做。”
魔宫?柳殿?魔君?!
我被这一连串的字眼砸的有些摸不着北,想了一会儿,忽又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不禁地咯咯笑了两声:“姑娘们还真是会讲笑话,只是,现在的凡间竟已如此风调雨顺钟灵毓秀了吗?连蒸熟了的馒头,都能修成人形?”
女子的脸绿了一绿,但却并未生气:“姑娘可能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妖魔的‘魔’,不是我们通常吃的那个馍馍的‘馍’。”
“怎么可能?!”我错愕道,“十几万年前老天君祭出的上古七大神器与魔君玉石俱焚,此事仙界谁人不知?你怎可诓我?”
“哼!”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冷笑一声,“姑娘,你说玉石俱焚?!在我等看来,孰是玉孰是石还真不一定!昶泽君虽去,然你们这些神仙便以为魔界也跟着覆灭了吗?哈哈哈,你们一定不知昶泽君尚余有一子吧!当今的魔界君上如想颠覆仙界,哼,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可以了,你住嘴吧。”我床沿的女子蓦然呵斥道,旋即她从一旁的桌上捧过一只翠玉小碗递到我面前,“姑娘,这是魔君吩咐我们煮给你的汤药,你快喝了吧,不然该凉了。”
瞟了一眼碗里黑漆漆的汤药,我将其一把推开。我不相信那女子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当年魔君将六界折腾了个天昏地暗,凤族也因了那场劫难险些覆灭,老天君及天界众仙怎会为日后留下祸患,这不可能!说妖魔没能彻底铲除我相信,毕竟每日每时都不能避免会有人走入歧途,即使是神仙也有可能会成魔,可若是说昶泽魔君之子没死我却怎的也不能信,不光是我,怕是问遍整个仙界也无人会信罢!
我掀开被子咬牙下了床,床前的那些女子见状俱要上来拦我,被我轻呵一声止住,仅是一个个都跟在我的身后,也不知是照应,还是监视。
因脚上和腿上皆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只得随意地趿拉着鞋子向外走去,走至前厅时我抬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其上如多数厅堂一样亦悬着一面木匾,匾额上镌刻着精致的柳纹,条条细柳之内则纳着“系卿”二字。我愣了愣,略偏头问道:“你们魔宫唯有这一间殿室可供人住了吗?”
身后一女子回道:“不是的姑娘,魔宫的殿室尚有许多,但是姑娘您住的这间是魔君所定的。”

挟持

我不予理会,继续往外走,直至走到大殿门口,终是被两个筋骨奇特长相甚是随意的小妖给拦了下来,那小妖道:“魔君嘱咐过,姑娘不得出此殿门,姑娘请回,莫要为难小的们!”
感受着门外极天蟠地的妖魔之气,我不得不信自己确然已身在魔宫,可魔君为何要掳我来这里?我活着的近十万年里压根就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更枉说是冤仇了。而他将我掳来此地却又妥善的安置我,虽说有人看守着,但能看出其实并无恶意,还让我住在这柳殿之内,他究竟是何用意?
“你们魔君呢?”我转身相问。
数名女子散作两侧,先前一直与我说话的那个似乎是个掌事的,她半躬了身子,回道:“姑娘先歇着吧,魔君说姑娘伤重,改日再来看姑娘。”
“他为何要掳我到此地?我与他连面都未曾见过!”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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