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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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与君相决绝-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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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时,我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要被他气炸了,强压着胸口一股沸腾的血气不让其上升,我以一双眼睛狠狠地将他剜着,恨不能用目光将他生生刮了!我真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落离,我从小与他相识,虽后来种种得知他是个薄情之人,但尽管是如此,我还是觉得这番话断不该是他说的,纵然是连他的薄情一并算上,我亦委实无法将先前那人与眼前的这人相重叠。
我兀自隐隐的恨着,少顷,却见他蓦然摊开手掌,而湖泽里一朵开得正好的水芙蓉则眨眼便落入了他的掌心,我直道他要做甚?不虞,他竟是蹲下·身牵过我已经僵掉的手,又将那朵水芙蓉塞进了我的手里,既而不作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他浑不在意施施然而去的背影,我心中气急,不知怎的便口不择言道:“适才我来之前香凝仙子到香沉殿去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却又哭着跑掉了。”一边说着,我心想虽然上次在仙山之巅,落离因为一场误会而罚了香凝,但那大约是源于他太过厌恶我,不愿相信我还活着的缘故。可现今香凝即将成为他的新婚妻子,是他未来的天妃,他定当是会在意的!故而香凝哭了他必然心疼,看见他心疼我便解气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已洒脱行出数丈之外的落离听闻此话,当即就回身问道:“她因何哭的?”
我烘干裙衫从地上站起,故弄玄虚一番后,若无其事的说:“呃……就是因为灶君唤了她一声‘娘娘’。”
落离满脸质疑:“还有呢?不会仅是这些吧?!”
我一面点着头,一面从天边招来一朵祥云站上去,但不晓得为什么,看着落离微有些不安的神情,我本该觉得畅快淋漓的心,却反倒是丝毫快感也无。默了一默,我念诀将云朵升至半空,语气淡淡道:“也无他,不过是我也凑着热闹唤了她两声‘娘娘’,然后又赔罪说自己有眼无珠,前几日不该委屈她在冥界照顾了我一宿。”
“你……”
我不想也不愿听到落离“你”之后究竟要说些什么,是以略微一拜,拂袖腾云而去。

瑶池赴宴

那日之后第三日的晚上,我陪流云坐于香沉殿内的书案前品茗谈天,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说着,忽见容容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方精美的木盒,她看见我便嚷道:“九九,这是地君送与你的,快看看。”
我从容容手中接过木盒,打开看时,却是一件质地如水一般柔软顺滑的淡绿色裙衫,我不解地看向流云,问道:“我衣裳颇多的,流云兄何以突然送我这个?”
流云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抿一口,但笑不语,身前的容容却接过我的话:“九九忘了吗?明个儿是天君大婚之日,你衣衫虽甚多,但除了那白惨惨的便还是白惨惨的,天君大婚你总不好也穿一身白去,地君便想着为你做了一套,这用的可是天宫里最上等的丝呢!”
忘?!呵,我怎么会忘呢!明天可是我师兄落离的大婚呢,怎么忘得了?
我把木盒放在书案上,既而将裙衫拿出来与自己的身形一边对比,一边问:“流云兄,你觉得可好呢?”
流云闻言,一双明眸弯作两弯新月,颔首道:“九九穿的话,哪里会有不好之说。”
我笑着谢过流云,一旁将裙衫收了起来,旋即又坐回圈椅内发呆,脑子里空空荡荡一片。突然,书案上的烛火一阵哔啵作响,眼看着竟是结成一对双蕊,容容看看我又看看流云,莫名其妙地问:“这灯烛今日是谁点的?”
“不是我。”流云摇了摇头。
不晓得为何,新近几日我的神魂总有些不大附体,就连自己一天做了些什么都不太能记得清楚,但回想这殿内不过我与流云二人,既然不是他点的,那想必就是我了罢,是以我便回道:“好像是我点的,怎的了?”
容容笑眯眯地看着我,转眼拉了一把圈椅在我身畔坐下:“九九不知灯花结蕊之兆么?”我摇了摇头,容容当即解说道,“仙界的预兆一般都不会凭空出现,但若是出现了就不会落空。听说倘或是谁人在夜间点燃的烛火结了蕊,那么,第二日一定会有远方的故人至,也预示着团聚之意。”
霎时,我激动地不能自已,不禁反问容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容容奋力地点头:“是,是呢。”
故人至……故人!
除了笥婧,还有谁会是我明日里最想见到的故人呢?!
·
翌日一早,我睡得迷迷糊糊中便听闻香沉殿的阁楼之下一片哗然,翻身起床,穿上流云为我准备的那件浅绿裙衫,再检查一番佑思笛确然已被移放至袖中,我方跑到阑干旁向下望去。不出意料,正是那四个鬼丫头聚作一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也不知是在作甚,我正欲开口去问,却见流云也入了院内,抬头看过来,冁然而笑道:“九九快下来,我们该走了。”
“是啊九九,你怎么才起来?快下来吧!”四个丫头也跟着打起了哄,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着我。
站在铜镜前,我随意的将额发在脑后以一根发带束之,本已抬脚出了门,可转念一想,今日倒也算得是个不错的日子,是以便又施术幻出一根玉簪,簪在了一边。想着今日我与笥婧对战,倘若一不留神登了极乐,好歹也不会死得太素,假如死后万一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倘或再用不得仙法,却也可将这玉簪变卖两个钱来使使。
当我们一行六人腾着两片云彩行至瑶池蟠桃园时已是巳时初,蟠桃园内钧天广乐响遏行云,早在数十里之外我们众人便已得耳闻,眼下站于蟠桃园的大门之外,见闻其内的欢声笑语,更觉喜气迎面。
蟠桃园的大门敞开着,门上不免俗的贴着两个红艳艳的双喜字,门边则立着一位欢朋迎宾的白胡子老儿。那老儿见流云从云端步下,赶忙迎了上来,一步一行倒是精神矍铄看不出一分老相,他上前紧紧攥住流云的手,一双溜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哎呦呦!这不是小流云吗?可是把老夫我想死喽!”老儿说完,踮起脚就往流云的脸上蹭,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我们其余站在流云身旁的五人不由一阵恶寒,小流云?!诚然流云没有他老,但怎的也是个十几万岁的人了,这“小”字……咳。
流云却并不抗拒,且还微微弯下一些腰身,好让那老儿蹭的不那么辛苦,流云道:“月老近来身子骨可还好吗?今日怎么又是您在此守着?”
我惊,这人竟然就是月老么?传说中那个天天给人牵红线织姻缘的人就是他?不知神仙的姻缘他管不管得,倘或他是管得的,那我改日非要好好寻他说说理不可!怎么就给我牵了那么个人?
“好,好着呢,小流云不用担心老夫,哈哈哈……”月老喜笑颜开的拥住流云,忽又将他拉至面前,指指我们几人问:“这几位仙子里面,可是有你欢喜的?”
流云不语,单是稍稍偏过头抿了抿唇,明显一副赧然之貌。我心道这老儿也真是的,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询问流云这种事情,人家一个未婚未配的,怎会不难为情!
月老见流云半晌不应,急地出了一头的汗:“啧啧~你这孩子是怎么搞的,你父君虽也极为挑剔,但也不似你这般的,还真让老夫操心呢!你看看天君,他可是你的棣台,但这眼看着就已是第二房了。啧啧啧啧,真真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闻言,不知颖雯是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但见她从我们之间愤愤不平地站了出来,移步至月老身旁道:“老人家,这次可是您说错了,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君上。”
“是么?是我冤枉他了?”月老松开攥着流云的手,顿时满腔的慨然道,“那你说来听听,难不成是哪家的仙子眼高于顶,居然看不上我们的地君吗?”
我见状,抱起手臂兴致勃勃地想要听听接下来的故事,因最近发生的事颇有些多,故而,我早已将那日展雪说我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一心想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谁,左右我同流云相识一场,假设哪日我与那姑娘得见了,势必要替流云好好开导她一番。
“噗嗤——”颖雯斜斜看我一眼,一手握拳放在唇边笑出了声,“眼高于顶嘛倒也不是,我们姐妹几个瞧着,越发觉得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不信月老您自己瞧,这会儿那没心没肺的说不准还正抱着手臂看热闹呢!”
抱着手臂?我左看看右看看,蓦地,那老杖履拍了拍我的肩,道:“孩子,别左右环视了,说的就是你了吧!”
“我?”
四个丫头徒然哄起一阵笑声,加之月老一脸质疑的神色,让我有些彷徨失措,恨不能立刻土遁了。
月老重新握住流云的双手,叹息着摇了摇头后,语重心长道:“哎,这位仙子确然生的十分标致,但仙龄应该还尚小吧,仙力看起来也是平平。”他说着又打量我一番,我无奈地瞧了瞧周身的仙气,听他继续道:“这些倒也无甚,但以老夫这些年牵红线的经验而言,小流云若真欢喜上了这么个……咳,这么个心智迟钝的,怕是要吃些苦头喽。”
心智迟钝?!没心没肺?!
我承认自己被师傅封了仙气,看起来是有些不思进取仙力不济,但我向来却还都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伶俐一学便会的神仙,怎么到了天宫就变成了他们口中那没心没肺的?
流云将双手从月老手中抽出,既而转身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道:“九九莫当真,他们同你开玩笑呢。但是,我欢喜……”
刹那间,身旁的一切都沉静了下来,流云说了什么我亦浑然不知,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皆被他身侧那飘然而来的一抹红影所捆缚。红影自蟠桃园内走出,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我心下不由得想,落离果真还是比较适合紫色的衣裳,这一身红衣委实不好看,我的眼睛……都要被灼伤了。
“参见天君。”
“参、参见天君。”我随众人附和着。
落离寒玉一般的面庞今日瞧着气色尤佳,淡然一笑,道:“无需多礼,兄长怎的不入内?”
“哦,呵呵,”流云亦扬了一扬唇角,回道,“我同月老许久未见,热络一番,这便进去。”
落离颔首,旋即抬手在额前搭出个凉棚极目远望:“今次还要劳烦兄长代我多饮几杯呢,快快进去罢。我在此迎一迎家师,她此时虽还未到,但大抵也快来了。”
听闻落离的话,我不禁轻声冷笑,看来今日定是要让他失望了,他不知我并未将师傅的名号写于请柬之上吧!不过,纵然是我写上了又如何?师傅还是一样不会来!
可……他只说出来迎师傅,倒并未提及他的母妃,难道笥婧竟没有来吗?或是……已经在里面了?
我心中一紧,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进去一探究竟,是以扯了扯流云的衣袖,道:“流云兄,我们快进去吧,九九还没见过瑶池的蟠桃长得什么样呢!”
流云看着我露出一排白玉似的牙齿,颇是宠溺地笑道:“好,待会儿让九九吃个够。”
·
瑶池之畔瑶花琪草纷红骇绿,蟠桃园内三千余株桃树荡漾成一汪花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蟠桃树下则是无数面八仙桌连成一片,众仙翩翩然坐于树下曲水流觞吟诗对歌,好一派惬意美妙的场面。见了此景我不由得想,待我今次了却此恨,我也可以回到原先的日子像他们一样过活,骖风驷霞焚香扫地,再也无怨无恋不牵不挂。
一只手不知何时被流云握在了他的手心,我狠狠一拽,殊不知,自己的手腕都快脱臼了,却也未能从他手心挣脱,我见他时而颔首同八仙桌旁的神仙们打着招呼,时而还驻足谈上两句,竟是一副恬然自得的形容。
我挣流云不过,索性置之不理环顾四周寻找着笥婧的身影,但见八仙桌的尽头设着一方礼堂,想必那便是落离与香凝待会儿的成婚之处了,只是,那礼堂内的两把太师椅上,一把摆放着先天君的牌位,另一把怎么却是……却是空的?!
落离不是说他会考虑的吗?难道这就是他考虑的结果!这样都见不到笥婧……
“姨娘,好久不见。”
流云的声音蓦然在身侧响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八仙桌旁坐着的那位,竟正是落离的母妃笥婧!没想到她倒是亲民,居然猫在了此处,害得我怔忪良久。

出手相救

笥婧着一袭绀青色的曳地长裙,雾鬟之上金钗翠翘甚为扎眼,不知是不是因着落离今日的大婚,相比之下,她的妆扮确是要比在凡界那次华贵许多。笥婧原本正在同她身旁的一位我不知名的神仙闲谈,见着流云与她打招呼,亦抬起头宛然道:“流云啊,着实好久不见了,来,坐到姨娘身边来。”
呃……我微有些汗颜,心想难不成以她与流云的这种关系,竟也是会久别思念的吗?难道还要叙叙旧?不过转念想想,以流云那等温润的性情也着实难说!
果不其然,下一刻流云便当真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我绕过八仙桌就坐在了笥婧的身旁,笥婧隔着流云看了看我,问道:“这位仙子是落离的嫂嫂?你怎的却不通知姨娘一声?!”
听她这般言语,想必是并未认出我来,甚好,眼下我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抽出佑思再杀了她应该不成问题!
颢玉,你看见了吗?这鬼蜮之人终于要给你偿命了呢!
“孩儿怎敢,不是姨娘想的那样。”流云边说边捏了捏我的手,道:“九九,此位上神乃是我的姨娘,也就是天君的母妃,要问好的哦。”
我唇角难耐的抽了抽,看在流云的面子上,生硬地挤出三个字:“上神好。”
流云又捏了捏我的手,对着笥婧赔笑道:“九九尚小,姨娘莫怪,实则,她平日里乖觉的很呢。”
闻流云此言,我心道那是自然,纵使我是个超然象外的神仙,但这普天之下对仇家还能淡定的人,算起来除了师傅怕是也不剩几个了,我不及师傅万一,淡定不了本就在情理之中,我能与她问声好,已可算得上是我从九九胸襟浩淼了!
“不妨,呵呵,”笥婧亦笑着回道,“看着便知是个乖巧的孩子。姨娘今日得见你终于寻见了欢喜的人,心中已甚慰。”
笥婧一脸的道貌岸然,让我愈发想要此刻便杀了她走人,但是,我却不能,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因为,如果我现在杀了她便等同于间接毁了落离与香凝的婚宴,即便我与落离已半点情分也无,可香凝却从未曾伤害于我,我终是不忍坏了她的好事,只得一忍再忍,唯盼她与落离赶快完婚。
终于,进了午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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