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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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当道-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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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力挽狂澜

忽然,殿外响起纷沓杂乱的脚步声,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了殿内。

芷兰公主不由得眉头一皱,何人如此大胆,都到太后寝宫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人甫入深广的寝殿,顾不得行礼,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高座上的钱太后,只见那人忙不迭地痛心疾首,“太后娘娘,您若是觉得我们兵部办事不力,直说无妨,无须派刘公公来兵部传圣旨。”

“哐啷”一声,瓷碗碎,清脆的碎瓷声带着石破天惊的震撼,钱太后和芷兰公公面面相觑,李公公丈二摸不着头脑,直勾勾地将钱太后望着。

“你再说一遍,哀家什么时候派人到兵部宣读圣旨?”钱太后如遭雷击,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嗡嗡声萦绕在耳际,久久徘徊不去。

兵部尚书程如是一听此话,忽觉不妙,再细瞧钱太后的神色,越发心慌慌,他惨叫一声,“太后娘娘,刘公公可是拿着先帝的私印到兵部调走京中守备两万人马。”

先帝的私印!

该死的刘明竟然私藏先帝的私印,怪不得她在宫里到处搜查都找不到这枚能调兵遣将的私印,竟然是他拿了!他瞒着哀家偷天换主,临阵倒戈,想不到跟废太子势如水火的刘明竟然是废太子的心腹。

这招棋下得高,下得妙。

钱太后面如死灰,她身子微微前倾,努力压制心中的汹涌澎湃,在眼皮子底下让人钻了空子,而且是要命的空子。

“京中还剩多少兵马?”钱太后喑哑的嗓音被微风吹得支离破碎,听在众人耳中似从鬼蜮里飘出来的凄厉声。

“除去刘公公带走的两万兵马,京中九门所加兵马不过五万。这些兵马平日里维持治安还是可以的,若有人大举入侵,区区这五万兵马犹如螳臂挡车,而离京最近的兵马今日发令,最快也要两三日的时间。只怕到时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望太后娘娘早做决断。”程如是声泪俱下,说到危难处身子抖如筛糠,似乎真见着了某人率兵马发动宫变似的。

钱太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她比程如是更清楚一旦发生兵变,她将万劫不复,成千秋罪人。史书上她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寥寥几句话点中她的死穴,人一死,再也无法翻身。

钱太后怔怔出神。芷兰公主连唤了两三声“姑姑”。她恍若未闻。神思飘游。

那冰,冰得人如坠寒潭,彻骨的寒意侵入骨髓,漫过全身。直要将人冻成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雕。

严肃得一丝不苟的钱太后,陌生又熟悉的姑姑回来了。芷兰公主偷瞄一眼面色惨白的钱太后,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她不禁想到,这次姑姑真的是被废太子逼入绝境了,即使拼尽全力去对抗蓄谋已久的废太子,恐怕也于事无补。

废太子虽被姑姑赶下台,但这天下毕竟是姓卫的坐的时间最久,而那些看似貌合的臣工多半是墙头草。躲在家里审时度势,择明主而事。

刘公公光明正大地调走京中两万人马,想来废太子布这一局已经很久了,久得连姑姑都被刘公公的铁石心肠蒙蔽过去。

姑姑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鬓边的白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肤如凝脂的肌肤上早爬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嘴角的笑纹很深很深,她怒极反笑,疯狂的大笑声变成了扰人的魔音。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姑姑,姑姑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强势,强到先帝宠妃在姑姑面前也要低头,小心翼翼地讨好姑姑。

姑姑跟先帝的感情就更微妙了,有时觉得他们走得很近,明明近在咫尺,手稍稍一伸,便可拥佳人入怀,先帝总会莫名其妙的扬长而去,有时觉得他们隔得很远,但不知怎的,两人却彼此记挂着对方,更深露重,也要见一面,一对至尊夫妻,两人的感情却别扭得很。

先帝的冷,先帝的狠,大概是姑姑此生的禁忌,她虽然被姑姑当成亲生女儿来教养,但姑姑总是对她有所保留,不会推心置腹地说出知心话。

在煌煌天家,她企盼有人会真心实意的对她,岂不是件很可笑的事。其实关于她父母的死,她略有耳闻,即使姑姑禁了宫人的口,总有人会不小心地泄漏口风。

才华横溢的父亲,温柔敦厚的母亲,本是金玉良缘,却命途多舛。

年纪轻轻的父亲深受先帝宠幸,不到三十岁便领尚书衔兼神勇大将军,那一年,皇恩正盛的父亲惹红了多少双眼睛,也许是树大招风,也许是外戚多宠,父亲成了出头鸟,不过半月的功夫,弹劾父亲的奏折雪花片似的堆积在先帝的御案上,言官的口水几乎能淹死父亲,他们精心搜刮罗列了父亲十宗罪,其中一条足以判父亲死刑,白纸黑字证明父亲在府中行巫蛊之事,意图谋害先帝。

父亲一日不问斩,朝堂上弹劾他的折子就不停息,那些不罢休的臣子闹得办事朝堂永无宁日,到处都是唾沫星子。

大雪纷飞的夜里,父亲在狱中自尽,躺在他身侧的是割腕自杀的母亲,等到狱卒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冰冷僵硬的躯体明白无误的告诉世人,他们畏罪自杀。

他们这一支到最后只剩她一人,因年幼深受姑姑垂怜,姑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她救出牢狱。

听宫中老人说,为了让她活下来,姑姑在先帝的寝宫里大闹一场,两人吵翻了天,到最后不欢而散。

先帝为此事,冷落了姑姑大半年,姑姑却毫无怨言,依旧如从前般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似乎和先帝从未发生过嫌隙。

直到姑姑所生的皇子不幸夭折,姑姑对先帝彻底寒了心,恨乌及乌,对同年同月同日而生的太子殿下更加不待见。

在宫中生活久了,刮耳旁风的人不少,一次偶然的偷听,震得她心神俱颤,原来爹娘的死跟姑姑和先帝息息相关,先帝对钱氏家族忌惮颇深,先帝给了如日中天的钱氏家族当头一棒,父亲轻信他人,引狼入室,遭人暗算,难以翻身,最后以死谢罪,牺牲自己的性命,沦为这场险象环生的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姑姑虽不是下毒手之人,但她在暗中推波助澜,与先帝周旋保全自己的性命,走投无路的父亲最终没熬过冰雪消融的冬季。

爹娘过早离世,他们的模样在她的印象只剩模糊的轮廓,淡淡的影子总是忽远忽近,而她不敢向前迈过那一步。

宫人说,她长得像极了自己的父亲,但更多的是像姑姑,她拥有姑姑年少时的绮年玉貌,连一颦一笑都差不多,唯有她那时而张狂,时而跳脱的性子跟沉静的姑姑大不相同。

按理说姑姑对爹娘的死有不可推却的责任,她应该要恨姑姑的,若不是为了成全姑姑的富贵荣华,说不定爹爹会想方设法地保护自己,而不是坐以待毙,当砧板上的鱼肉。

即使如此,她也并不恨自己的姑姑,爹娘的事情早已归入尘埃,坐在她面前的是抚育她长大成人的恩人,当年若不是姑姑断然收留她,说不定小小年纪的她早早随爹娘入黄土。

过去的事情让人揪心,可芷兰公主性情开明爽朗,怎会为了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抹灭姑姑的养育之恩,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伤害自己,怀疑自己最亲的人,不正是心怀叵测之人想要看到的结局么?

“他终是要坐上这皇位的,但哀家不会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到。”钱太后蓦地出声,清冷的声音拉回芷兰公主的思绪,她恍惚的刹那,依稀想起自己曾经起过杀心,趁着姑姑入睡之际,她打发伺候的宫人,自己蹑手蹑脚地猫着腰踱步走至姑姑榻前,杀人利器就在自己手中,可她迟迟下不了手,望着姑姑微皱的眉心,缓慢而绵长的呼吸声,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心一软,扔到了那把匕首,踉踉跄跄地逃出寝宫,生怕自己再次后悔,一怒之下真杀了姑姑。

从此以后,她便知道自己是杀不了姑姑的,不为什么,只因她心中有一个自己都不明白的结,而这心结却是她自己亲手种下的。

“太后娘娘,中宣门外晕倒了不少人,那些闹事的人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就不肯离去。”

李公公说得异常小心,字斟句酌,钱太后仍然气得不轻,她怒喝道:“哀家已经逼死了自己的侄儿,他们还想怎样?非要哀家将钱氏一门一个个送至监斩官的刀下,他们才称心如意?”

“程尚书,废太子要举事,我们是拦也拦不住,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护卫京中安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钱太后支着身子,怒容满面,她抬眸逼视李公公,冷声道:“传禁卫军方指挥使。”

这一局棋下到了终盘,废太子迫不急待地收起棋子,他每一步都下得稳而准,不轻易浪费一颗棋子,而跟他对弈的姑姑,却惊慌失措的草草收场,落下一枚不能反悔的白子。

 第209章 力挽狂澜

冷月如霜。

决战前的肃杀之气被清冷的月光照得添了几分凄迷哀婉。

“月下饮酒,太子殿下好雅兴。”

南宫烨遥遥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淡淡地说:“你是我见过的决战前最悠闲的主将。”

“承蒙晋王爷夸赞,都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本太子又何必急于一时,昼夜不停地赶尽杀绝呢!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然后再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卫琛呷了一口酒,凑近酒杯闻了闻,朗声笑道,“好酒,没想到晋王爷会用梅花酿招待本太子,这失传已久的酿酒配方,晋王是从何处寻来的?”

“怎么?太子殿下要跟本王抢生意啊!”南宫烨一笑了之。

“王爷要去卖酒?多可惜啊!”卫琛故作惊讶地说道,剑眉微蹙,似笑非笑地认真打量南宫烨,笑指着南宫烨说,“本太子知道了,晋王是嫌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别出心裁,想当一回市井小民。”

“本王跟太子殿下说笑呢!太子真当真了。”南宫烨似真非真地说道。

“恕本太子愚钝,晋王说的话,本太子都要好好折磨一番,若是会错了意,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卫琛谨慎地说道,他有意无意地瞟一眼若无其事的南宫烨,想将他看个明白,在关键时刻,卫琛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尤其是身侧坐着高深莫测的南宫烨,连自负的南宫衍在战乱时也不得不向隐居的南宫烨低头,请他出山。南宫烨身后不仅有铁家军,还有那神出鬼没的云楼暗卫,他虽不理朝政,但一出茅庐,便和朝堂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王有那么好看嘛!太子殿下你的眼光会造成本王的困扰。”南宫烨大声道,他侧着身子,半扬起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尴尬不已的卫琛。

卫琛干咳两声,呵呵一笑,道:“本太子方才在想,有什么事情是晋王也无可奈何的?”

“本王也好奇,有什么事情是太子殿下也无可奈何的?”南宫烨不答反问。

“这问题问得妙,来,干一杯。”卫琛亲自为南宫烨倒酒,两人碰杯一口饮尽,相视大笑,似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见面便分外的亲切。好似要将这多年的离别思念之情。全都揉进清香淡远的好酒中。

“晋王若有心,不如听本太子徐徐道来。”卫琛干笑道。

“洗耳恭听。”

卫琛拨开一层层迷雾,尘封的往事在白月光下迢迢地近了,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过往一直是卫琛不敢提及的。他生怕自己会陷入晦暗的荆棘丛中,无法自拔。

转眼已是多年,伤口仍然流血,但今夜他却想要包扎伤口,让伤口慢慢结痂,他再也不是那个一遇事就逃避退缩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不是委屈时逃到母妃怀里撒娇的稚童。

那年,那月,那日。是他十岁生辰,父皇特别高兴,告诉母妃要大肆举办他的生辰宴。

母妃说父皇太宠溺他了,一个皇子的生辰宴竟然是举国同庆,父皇高兴之余。只差大赦天下了,因为在那一段时日,慕大将军平定了“东南之乱”,祸乱卫国十余年的东南王被慕大将军斩于马下,主帅一死,东南叛军作鸟兽散,一盘散沙毫无反击之力,慕大将军一举歼灭叛乱十年的东南叛军。

分崩离析的卫国终于统一了,父皇大大的赏赐慕大将军,加之皇子卫琛的生辰便在这几日,故此父皇便借着皇子卫琛的生辰宴,犒劳大军,在军中树立卫琛的威信,告诉世人卫琛才是皇太子的最佳人选。

晚宴上照例谈笑大方的父皇侃侃而谈,温柔敦厚的母妃微笑侧视,心机深沉的皇后照例缺席。

年仅十岁的卫琛听到父皇要册立他为太子时,他并没有得意忘形,相反他出奇的镇定,因为宫中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皇子,不册立他册立谁。

他从自己的寝宫中跑出来,拐进御花园最深处的亭台,往日里他心情大起大落时,总喜欢躲到角落里,慢慢地想,慢慢地静下心来。

他喜欢这偏僻、无人问津的亭台,他从未在这个地方遇见他人,除了偶尔路过的花匠,来这里清理清理杂草,梳理得不像无人打理的样子便可。

可是,这一次他完全懵了,此生他最最最不想遇见的人,偏偏满脸哀伤地蹲在地上,对着一汪池水默默垂泪。

母后!钱皇后!厌憎他的母后!

此刻却脆弱的如同一片残了的枯叶,记忆中严厉狠辣的母后形象轰然倒塌,还有什么比遇见一个伤心得不堪一击的钱皇后更令人吃惊的呢!

完了,完了,我竟然撞破了母后的伤心事,她不宰了我才怪,可转念一想,他已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即使位分尊贵如母后,她也要忌惮自己三分。

这么一想,他的坏心情一下子好转,脸上不知不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就是这该死的微笑,触怒了钱皇后。

“你大半夜地跑这里来做什么?”钱皇后疾声厉色地训斥不明就里的卫琛。

卫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儿臣来这里是想找几只蛐蛐儿玩的。”

他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被钱皇后咬住不放,钱皇后怒不可歇,“都当太子了,玩性还这么重?你已经十岁了,该学些修身齐家治国之道,那些上不了厅堂的玩意儿也该抛弃了。也难怪你性子如此顽劣,萧妃这般纵容你,你不爬到天上去才怪。”

“儿臣是学了些入不了母后眼中的东西,您可以责骂儿臣不懂事胡闹,但请母后不要责怪母妃。”卫琛清朗的声音被冷风吹散,衣袂猎猎作响,眸中的钱皇后越来越大,卫琛后怕地倒退几步,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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