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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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当道-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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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安的侄子上官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雅王府中小妾。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上官延和雅王李谦两边的人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骂得不厌其烦时,干脆动手,利剑出鞘,长刀所向,刀光剑影,血染青衫,战乱中不知谁喊了声:“上官延杀死雅王了,上官延杀死雅王了……”
斗得昏天暗地的两方人马,顿时静寂,鸦雀无声,生怕自己听错了,好似方才的争斗只是在幻境中。可是,直挺挺躺在血泊中的李谦惊惶、不甘、害怕的眼神,震骇人心。众人愣住了,上官延当场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插进李谦胸膛的长剑,他颤抖地连连后退,步步踉跄,跌倒在地。
闻风而来的御林军拘押了两方人马,毕竟上官延以下犯上,杀了天潢贵胄李谦,难辞其咎,纵然是只手遮天的上官安,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况又是在京华百姓亲眼目睹下见证的罪状。
上官延当众杀死雅王李谦点燃了星星之火。
吏部未三堂会审,拘押在监牢的上官延却畏罪自杀,死在狱中。
上官延的死,上官家族之人心知肚明,上官延虽鲁莽,但他贪财成性,一个吝啬鬼会自尽?越是贪财之人,越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们比谁都怕死,即使要亡,也要带着金砖宝玉而亡。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上官延会在堆着茅草的牢房,仓促结束自己的性命。
疑云四起,上官家族的人认为是李谦之人所下得毒手,但死无对证,又理亏在先,怨气团在五脏六腑。
两大家族猜疑之心由来已久,粉饰在太平时期的相敬如宾经此事,一寸寸撕碎了。在朝堂上他们公然对抗,互相指摘对方,唾沫横飞,置新君李尧于尴尬境地,李尧自幼体弱,再也看不下去两方势力将战火蔓延至议事朝廷,怒火攻心,一口腥血喷吐而出,洒落龙袍御座之上,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从龙椅上摔下玉阶。
众大臣乱作一团,剑拔弩张的朝堂换成了呼救声,怒吼声,尖叫声……
上官安负荆请罪,脱去外袍,披头散发跪在永乐宫外,身后是有要职在身的上官安的子侄们,默默跪在金砖上,他们虽不如上官安虔诚,但该做的他们总会做,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在他们心中,新君李尧的话可以不听,他们唯上官安马首是瞻,只听上官安之令。
这一夜,滂泼大雨平息不了雷电的愤怒,这次,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帮着李尧惩罚上官氏。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似巨石纷纷砸落,毫不留情。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开了宫中一颗百年老树,一分为二,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哆哆嗦嗦地躲在暗处,朝堂之事已令他们绷紧了弦,项上人头不知明日安全否?各种传闻飘入宫闱,闹得人心惶惶,战战兢兢。
小小的上官槿躲在永乐宫外,望着进进出出的太医和宫人,再转眼望向跪在金砖上的年迈父亲和家中族人,心绪难安。
上官槿入宫三年,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上官槿,夜里害怕时会惊叫要乳母陪她睡,想家时会吵着出宫,想见李尧时会毫无顾忌地跑至他的寝殿,扯着李尧的龙袍要他讲故事给她听。
三年的宫闱生活,克制了她的童心和无忌,见惯了宫人行事作风和拜高踩低心态,她渐渐摆起款来,皇后的威仪在她小小的脸上渐出模型。
乳母细心教导,加之宫中年老嬷嬷的指导,聪颖好学的她,进步神速,令人咂舌。
中规中矩的她,听乳母进言国君昏倒在朝堂,父亲罚跪在永乐宫外。她心惊之下,再也顾不得礼数,提裙奔至永乐宫外,望着跪了一地的族人,上官槿暗暗心焦,凝视着永乐宫,绯红宫灯下,父亲鬓边的白发刺人眼目。
三年了,她第一次看父亲看那么久,以前在上官府时,从未觉得父亲会有老态龙钟的时候,她总觉得威武的父亲,是个不倒的神,永远年轻健壮,守护着上官氏。
她恍惚觉得他还是那个抱她上马背的父亲,教她识文断字的父亲,陪她侍弄花花草草的父亲。但这一切都终结在她入宫的前一晚,素来是她向父亲跪安行礼的,那夜却换成了父亲跪安行礼,恳求她以家族利益为大计,保护上官氏。她含泪答应父亲的请求,誓死做上官安的女儿,上官氏的好儿女,乌池国的君后上官氏。
父亲含泪将她托付给乳母,她不明所以,向来倨傲不羁的父亲对乳母行了大礼。她知,此后在宫闱中,唯有信任乳母,因乳母是父亲选中之人,更是父亲敬重之人。她只能信乳母,宫中到处都有探子,而乳母是会用命保护她的人,这是乳母对父亲的许诺,以生命起誓的承诺。
可是此刻,她忽然发现,父亲老了,老得背有点佝偻,身姿不再伟岸,黑发变成了灰白色,深深浅浅的皱纹爬满一张脸,犀利眸光添了倦色,疲态出现在这张历尽沧桑的老脸上,该是享受晚年乐景,儿孙满堂的时候,他却离政权巅峰一步之遥,对权利的愿望,上官槿深恨之,却无能为力。
父亲一直是她所依靠的大树,而这棵大树却在风雨中微微动摇,似要倾塌,情之所至,上官槿疾步奔向上官安,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她小小的身子,她挣扎不了,对着乳母又咬又踢,叫嚷着若是自己不去救父亲,父亲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我已经不是刚发芽长叶的小树,我是乌池国的君后,难道救不了自己的父亲么?
乳母不回答,面有戚色,微微动容,眸光坚定,手上力道渐加重。上官槿惊恐地望住逐渐模糊的乳母,张嘴就喊,流进嘴里咸咸,涩涩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第97章 重生

 那时年少,无法忍受亲人在眼前受伤,关心则乱,什么都忘了,似乎大喊大叫就能减轻痛苦,唤醒李尧的仁慈。乳母毕竟历尽多年风霜,朝堂上的风云诡谲,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她早已看得淡了。
上官槿犹记得,乳母厉声斥责她,“君后若是想要看着上官安,死在眼皮子底下,君后就尽情喊吧!喊得人尽皆知,国君心知肚明。这就是君后所谓的父慈子孝么?非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制止君后您的疯狂举动,君后您该清醒了,这里是乌池国永乐宫,不是京华上官府邸。”
上官槿隔着雨帘望住乳母,声色俱厉的乳母,与往日笑语温言的乳母天差地别,乳母就在自己面前,真切的容颜,眉目入画,秋水般的眸子漾着微微涟漪,鬓边金钗斜插,一绺丝发从如云青丝中散落下来,黏在细嫩脖颈间,身子轻轻颤动,指上蔻丹在凄迷大雨中,妖艳异常,格外亮眼。
上官槿凝视着鲜红蔻丹,蹙眉,思绪飘出宫墙,很小的时候,她就留意乳母指上蔻丹,那蔻丹的色泽浓度总会随着四时更替而变化,每个季节都会有属于它的色泽,上官槿不止一次地追问乳母,为何她的蔻丹与众不同,乳母总是面带微笑,凝望着六棱雕花窗外的桃林,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在小小的上官槿脑中挥之不去。
父亲喜桃花,因而府中种植了大片的桃花,更有桃园一景美天下之名,可是外人只道是桃园花色最美,殊不知最美的一棵桃树,就栽在她的闺房前,打开六棱雕花窗,一眼便能欣赏灼灼桃花。
三月桃花,芬芳满园,累累花朵,缀满枝头,绯红,粉红,浅白……交织辉映,美不胜收。
那日,她第一次问乳母的名字,为何府中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名字,而她却没有呢?乳母转身看她,摸了摸她的青丝,淡淡一笑,说:“承珠。”
上官槿没听明白,大声叫道:“什么?”
“我的名字叫承珠,承继承的承,珠明珠的珠。”乳母语重心长地重新述说。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刚好瞧见珠帘外的身影,猛扑了过去,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跳上去搂住父亲的脖子,上官安弯腰抱起她,上官槿大声笑道:“承珠。”她指指乳母,再指指自己,奶声奶气地说,“爹,乳母的名字叫承珠,是我问出来的。”
上官安的身子一僵,脚停留在原地,迈不开步伐,上官槿察觉父亲的僵持,但没有深究,天真的她以为父亲是太过惊讶了,府里从未有人知道乳母的名字,连父亲都不清楚,可她却轻而易举地问出了乳母的名字,她深深觉得自己办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
孰料,父亲只是一笑置之,在屋里逗她玩了一会儿,便匆匆出门了。
她瞪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女儿玩得正高兴,父亲却不解风情地逃走了。
承珠过来安慰她,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槿儿,我酿了桃花酿,你要不要一醉方休。”
上官槿一听,眼睛闪闪发光,嗜酒的她咽了咽口水,故意说道:“爹知道我会挨揍的。”
“你爹敢虐待你,你就去官府告他,欺负幼女,你爹脸皮薄,他肯定丢不起脸面的。”承珠柔声道,官槿思量了一回,双手赞成承珠的想法。
她们避开府中诸人,偷偷溜到桃园,光明正大地喝桃花酿。桃园是父亲清修之地,没有父亲的准许等闲之人是不得擅入的,故而她们选择了仆役稀少的桃园。上官槿听说把守桃园的是父亲的心腹上官华,而上官槿最怕的便是面冷心冷的上官华,来时,还担心会撞见上官华,可她们畅行无阻地躲到桃园,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看来上官华是玩忽职守了,她打算到父亲面前告状,承珠狠狠敲了她一记,冷冷说:“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承珠熟门熟路地挖开桃树下的泥土,取出酒,拍开泥封,递给上官槿,上官槿如获珍宝,萦绕鼻尖的酒香,芳冽清醇,怡人心肺,深吸一口,流连忘返。微微轻轻吹动,粉色花瓣飘落下来,飘入怀中,裙裾上满是娇美花瓣,桃花的天地,灼灼其华。
上官槿喝一口,递给承珠,承珠接过喝了几口,递给上官槿。她们相视大笑,笑倒在桃花铺就的花床上,上官槿抓起一大把花瓣,淘气地洒向天空,花瓣再次飞入眼中,落在身上,上官槿含了一片桃花,咀嚼着,兴奋时,满地打滚,滚来滚去,滚得不亦乐乎,似一只得意的红狐狸。
头顶上传来嘹亮地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槿找了个理由非常不充分的借口,“你没看到么?我在打滚啊!”
“哦,原来你喜欢滚球。”
上官槿怒气冲冲地瞪着讥讽她的二哥上官陵,冷声道:“哥哥怎么随随便便进出桃园。”
“我拜上官华为师,徒弟自然是跟随师傅学习的。话倒是说回来,你来桃园做什么,我闻闻,好浓的酒味。”上官陵坏笑道,扯开嗓子嚷嚷,“师傅,师傅……”话还未说完,上官槿揍了一拳上官陵,上官陵呼痛,上官槿鄙夷地瞧了一眼二哥,像大哥火烧眉毛了都不急,挨了棒子独自受着不吭声。她只轻轻凑了二哥一拳,二哥就受不了地哇哇大叫,上官槿横眉竖眼,她看不过。便和上官陵扭打,十五岁的上官陵人高马大,个子娇小的上官槿落于下风,鼻青脸肿的上官槿不依不饶,大叫大哭,闻声而来的承珠和上官华急忙分开两个孩子,承珠抱着上官槿,上官华单手扣住上官陵。
上官槿气呼呼地从承珠身上跳下来,抱着玉石俱焚的心,要死一块而死,跑至上官安藏酒的地方,承珠挖出的新泥堆在一旁,上官槿抱起酒就往上官陵身上砸去,上官陵怒视上官槿,凝聚全部力量,从上官华手上挣脱,跃到上官槿面前,上官槿吓得逃开了,上官陵有样学样,把酒扔向上官槿,桃园的酒就这样被两兄妹砸得稀巴烂。


第98章 重生

 这场兄妹风波结局是两人被罚跪在祠堂里,好好反省!
后来,上官陵披挂上阵,随着叔父远赴疆场,建功立业,功在千秋。
战争在胜利的号角声中结束,新君李尧领着文武百官欢迎凯旋而归的将士们,上官安却愁眉不展,脸上笑意挂不住,他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一个儿子。
乌池国与西滇国交锋时,西滇国主将诡计多端,节节败退,一步步诱引年轻好胜的上官陵入死角,第一次打战就赢了头彩,上官陵不免有些轻敌,一个劲儿地追赶溃败的敌军,稍有阅历的军士嗅出了其中的诡异,劝说上官陵前方恐有埋伏,误中敌军的诡计。
上官陵嗤之以鼻,势必要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全胜而归,一扫军中颓靡之气,振奋军心。
故而,上官陵不顾军士阻拦,一意孤行,深入茂密丛林。此时,正是秋末冬初,枯叶凋零,山风在林中呼啸而来,凄厉的风声似战场冤魂地哭喊声,马蹄踩在落叶上,似踩碎了一地孤寂的灵魂。
渐入林深处,山林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马踏在枯叶上地沙沙声,和军士们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忽然,火光冲天,火龙吐着火舌,盘旋而来,火龙在四周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儿,上官陵率领的将士们眨眼间就被火舌吞没了,援军来不及到来,他们已灰飞烟灭,死在这场精心设计的火海中,永远回不了故土。他们赤裸裸地来到人世间,百年后,不着痕迹地回去了。
那一场战役,西滇国惨败,乌池国惨胜。战场上的惊心动魄、金戈铁马,守在家中亲人们的心惊肉颤、殷切期盼,到头来,史官笔下不过是寥寥几笔,平平淡淡的几笔,匆匆勾过这场战役。
上官安晚年丧子,悲从中来,哀莫大于心死,一夜之间,似老了十岁。上官陵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主将把上官陵落在军中的匕首交给上官安时,上官安犹豫了半晌,最后,沉默地接过,挥挥手,所有守在衣冠冢的人都被赶下山。
上官安一个人待在上官陵坟墓前,从日光满天坐到日落西山,直到黑暗来临,上官安才从曲折小道下山,从家仆手中接过马鞭,纵身上马,箭一般飞了出去。
上官槿七岁时,她的叔父死在沙场,另一位手握重兵的叔叔深夜喝醉酒,死在磅礴大雨中。上官氏一门高才逐渐凋零,铁血皇后垂危之际,亲为李尧立君后,上官槿在家族势力的扶持下顺理成章地成为李尧的君后,凤仪天下。
不知所以的她,糊里糊涂地成为了李尧的君后,龙榻上,上官槿正襟危坐,好几次都想掀起红盖头,硬生生地被乳母承珠按了回去,寝殿里宫人规规矩矩地侍立在身侧,压抑的气氛令上官槿透不出气来。
殿外传来内监尖细绵长地声音,“国君驾到。”
众人忙向李尧行礼,李尧眼一瞟跟在身后的内监,内监挥了挥手,宫人鱼贯而出,内监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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