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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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当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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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思淡淡道:“怎么了?”
柳娘悄声道:“南阳王世子妃在雅室等王妃。”
珠帘卷处,一张精心雕琢的玉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位眉目如画的女子不用说,自然便是名倾皇城的南阳王世子妃孟嫣然。
孟嫣然轻声笑语:“晋王妃最近忙得连茶水都不备了?”话虽对左思思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瞅着空茶盏。
左思思笑了笑,道:“世子妃若是来喝茶的,我倒是欢迎。”
孟嫣然莞尔一笑,道:“只怕你家的那位不待见我。”
左思思“哦”了一声,坐到胡床上,婢女已沏好新茶,柳娘向侍立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婢女们鱼贯而出。
偌大的雅室里,两人相对而视。左思思先启口:“明人不说暗话,晋王府的茶水向来不讨世子妃的欢喜,今日来所为何事?”
孟嫣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听说,近日海上盗寇猖獗,扰得来往商船不得安宁,王妃可听过此事。”
左思思不为所动,淡淡道:“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有谁会说与我听。”
孟嫣然笑出了声:“说得跟弃妇似的,你们这对欢喜冤家,要闹到何时。”
左思思冷下脸,轻啜茶水,饮了一口,悠然道:“世子妃似乎很悠闲,对别人家的家事上心得很,前几日南宫烨说,世子新纳了小妾,歌姬出身,顺带一男婴进了世子府。”
孟嫣然面色一变,淡然道:“若不是左思思的事,我会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到那胡蕴蓉我就来气,她一进世子府,南宫懿便嫌我不识大体,说我小家子气,故意将她打发到偏僻的若思苑,骂我的惠霞苑穷奢极欲。我本是富家女,家里做丝绸生意,父亲又是富甲一方的地方豪绅。自幼吃惯了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喜欢各种精贵的玉石,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你说让我改我一时怎么改得了,可他偏偏不听,一个劲地嫌我奢华。”
孟嫣然说罢,便哭哭啼啼起来,倒和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截然不同,南宫懿到底是住进了她的心房。
 

第6章 流年醉

 “一碰到南宫懿的事便六神无主,孟大小姐的戾气在似水柔情中冰消瓦解。”左思思似真非真地说着,语声带笑,眼底却无丝毫笑意,“这么半大的人儿,倒像个孩子似的,躲在屋里泪流满面,跟一个姬妾争风吃醋。”
“谁说我喜欢他了?只不过瞧他对胡蕴蓉俯首帖耳,恨不得把心窝子陶给那小蹄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孟嫣然语声低弱下去,最后几个字竟成呢喃。
“小蹄子?”左思思眉毛一扬,嗤笑一声,当初她刚入府时,也曾有人骂她小蹄子,女人怎么就和这两个字脱不了关系?她干咳一声,“世子妃,用词文雅一些。”
一句话,提醒了出身市井的南阳王世子妃。
“是我欠管教。”南阳王世子妃承认自己的过错,但话里却有漏洞。
左思思心中了然,知悉世子妃后悔将财政大权交与他人,府中之人轻视她,南阳王世子更是瞒着她在外寻花问柳,金屋藏娇。
“今日爷一下朝回府用早饭,有意无意叹边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今日海贼缕缕犯禁,朝堂左右为难,无多余之力拨粮饷,打算向民间征集善款,主要针对富商之流。”世子妃话锋一转,溜回到了南阳王世子携世子妃造访晋王府的原因上。
左思思微微一笑,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到其中另有乾坤:“世子让你为难了?”
“你也知道我娘家人一直反对我嫁入世子府,当初是我执意要嫁他,家人拗不过我,才点头同意这门亲事。”世子妃侧着身子看缄默不笑的左思思,左思思起身立在窗边,凝睇着庭院中悄然挺立的梧桐树,枝上悉数的落着几只飞鸟。冬寒将尽,春已近。
“你如今后悔了?”左思思一笑,数着枝上的飞鸟。
“思思,我从不做后悔之事。”孟嫣然一字字道出,这些字是从她心里说出的,益发显得真实而不矫情。
左思思淡笑,回身坐到胡床上,玉石棋子摆在桌面上,这是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搁在桌面上许久,玉石棋子蒙着一层灰。左思思轻轻一触,灰尘便沾染到指尖上,钻入肌肤,点在心头。她缓缓开口,“若是改变不了,便认了,别做委屈自己之事。”
孟嫣然侧眸,眼底凄惶之色隐去,默然执着白子,与左思思对弈。
红轩小筑重又落入冷寂,雅室燃着清心宁神的檀香,一缕沉沉幽香在偌大的室内弥漫开,室内静寂,只听到棋子落盘的声响,清晰入耳。
两人对弈许久,静心静身,打算厮杀一番。
“王妃好雅兴。”温润语声从水晶玉帘晃动处传了进来,紫色纱袍映入眼帘,剪裁合身、质地高贵的紫纱袍衬得南宫烨身材愈发好。他身侧立着蓝衫男子,容颜如雪,瓷娃娃似的一人。两人并肩而立,不分昆仲。
左思思和孟嫣然起身相迎,南宫懿落落大方地向左思思请安,左思思敛衽道:“世子来接世子妃?”
左思思话一出口,便觉多余,脸上只淡淡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贱内打搅王妃多时,实有愧。”南宫懿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一时看不出当年大闹皇城时,满身嚣张气焰,“天色渐晚,该回府了。”
孟嫣然抢着说道:“我不回去。”
重又坐下,鼓着腮帮子赌气,理也不理一脸尴尬的南宫懿。
“世子妃这不是你说笑的时候。”南宫懿语声低沉,屏在腔子里的一口气慢慢散了,轻声软语哄着和他抬竹杠的世子妃。
“在世子面前,贱妾怎敢造次。世子真想要一个温良贤淑之人,府里不就住着一人?”孟嫣然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毫不留情面。南宫懿顿时脸色涨红,跳起三丈,指着世子妃冷冷道,“好,你既然不领情,就莫怨我翻脸无情。我这就去找蕴蓉,至少她比你温柔,比你懂得让我开心。”
南宫懿一甩袖,广袖垂落似流云,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两人是吵翻了天,孟嫣然终究女儿家脸薄,当着众人之面被世子轻侮和抛弃,她怎不愤怒,一动气,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孟嫣然冲上去,拽住南宫懿的广袖,南宫懿回身瞧着面容凄婉的孟嫣然,冷冷道:“世子妃,可想好了?”
“想好了。”孟嫣然笑得凄凉,语声暗哑,神容恍惚,她猛地抬手掌掴世子南宫懿,“啪”地一声,南宫懿脸上五指印尽显,红得像二月花。
这一打,不仅南宫懿怔住了,孟嫣然也惊呆了。
孟嫣然迟疑的回神,瞧着那只手发呆,她踉跄地倒退几步,堪堪跌落进胡床,目光茫然。
南宫懿不曾想孟嫣然泼辣至此,语声轻微:“世子妃,好好保重。”
南宫懿走了,明日便是上元节,宫中盛宴在等着世子和世子妃,让世子顶着红肿的脸颊参加宫宴,委实让他难堪。
南宫烨临走时交代了一句话,左思思早已抛到脑后。自南宫懿拂袖走后,似已将孟嫣然的灵魂抽走,孟嫣然木人似的伏在棋局上痛苦,玉石棋子跌落在红砖上,铿锵有声。
“嫣儿。”久违的暖语左思思脱口唤出,却唤起孟嫣然心底最柔软的隐秘处,孟嫣然一怔,微抬首,对上明如秋水的眸子,重又埋首,益发泣不成声。
左思思不再安慰孟嫣然,索性让她哭个痛快,最好将心中的千千结也哭出来,她的心才畅快,精神振奋,不似这般颓靡。
许是哭得累了,孟嫣然抬首,爽性用袖子擦泪痕,越擦越像花猫。左思思笑了,亲自去拧了一把毛巾,为她轻拭脸,脸上泪痕一去无踪影,神容却枯槁,半日前还流光溢彩的世子妃,已然换了个人。
左思思叹息一声:“痴情人总是被多情伤。”
已是掌灯时分,婢女点燃铜灯台,屋里亮如白昼,照亮了孟嫣然心中一角。
孟嫣然骇笑,语声因凄婉而破了调:“没想到,我被赶出世子府,还能睡在鸳鸯锦被里。”
“情真语真。”左思思淡淡说着,一丝怅然笑意噙在嘴角。
婢女吹熄了铜灯台,一点清泪掠过眼中,屋子瞬间黑暗,旋即归于宁寂。
 

第7章 流年醉

 晨光透进小轩窗,左思思对镜添妆,画着时新宫妆,一朵梅花盛开在眉宇间,艳丽清婉。乌黑长发光可鉴人,婢女精心梳理长发,随即芊芊玉手盘发,双髻高挽,珠玉满头,叮呤作响。腰间玉带璎珞垂,一步一风流,步步生姿,一艳妇横空出世,惊得侍立在侧的小丫鬟怔忡出神,半晌才回首。
左思思对今日妆容满意极了,相比之下南阳王世子妃却黯然失色,鬓发散乱,无心打理,脸色无光,一件素衣随随便便套在身上,不像是要参加宫宴的样子。
只见世子妃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掌心放着小小的金丝笼,一只珍鸟在笼中鸣叫,世子妃慵懒地调弄着鸟儿,心情却甚好。
左思思轻移莲步,腰间玉佩齐如乐师奏乐,她含情凝睇世子妃,温婉笑道:“原以为今日你会无精打采,懒于起床,不曾想,心情却大好,到底是我小觑了你。”
“你想要看我哭?”孟嫣然无动于衷地反问左思思。
左思思笑了笑,道:“哭有什么用?想必世子也不喜整日伤春悲秋之人。”
“你倒是他的红颜知己,对他知之甚多。”孟嫣然说话憨直,并无讥诮之色。
左思思不怒反笑:“心里还放不下他?”
“人生聚散平常,好则聚,不好则散,强留不得。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做着痴梦,苦了自己。”孟嫣然语声温柔,健康的肌肤在晨光下熠熠生光。
掌中珍鸟叫得更欢,似乎理会主人心情,放声吟咏。
左思思也来调弄珍鸟,柔声道:“听你这么我就放心了。”
“世子妃难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人?世子府岂不成了杂耍院,给好事之人多添些茶余饭后的笑谈,南宫懿早就将她踢出局,他对这样的女子一向束手无策。”孟嫣然垂下眼帘,避过左思思直视目光,左思思盛装打扮起来,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不敢平视。她此番打扮坐实了艳妃的名号,南宫烨有得忙了。
孟嫣然盈盈笑着,似感知即将有场好戏登台,小生是南宫烨,花旦是左思思,小生,花旦都已登场,净、丑想必已在某个角落等待。主角上场,剧本却没有。这场戏由他们开始,由他们结束,一切突发状况,皆是剧本的延续。
孟嫣然笑软了,缩成一团,犹如抱团取暖的刺猬,刺猬有刺在身,孟嫣然的那根刺已深深扎进心底。
左思思似乎看怪了孟嫣然的怪诞行径,见怪不怪,净了手,吃过婢女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和羹汤,吃食简单,左思思却心满意足。
直到晋王派人来接她,她才停止对孟嫣然的碎碎念,悄声嘱咐婢女看紧世子妃,不得有误。
上元夜,皇城自是热闹非凡,九重城阙华灯闪耀,八方烟火点亮夜空,从宫楼上俯瞰皇城,一卷锦绣江山赫然在眼前展开,皇城一派太平景象,丽影双双,乐坊歌舞不禁,佛寺钟声直入云霄,似也惊惧天家威仪,传到各王孙公子耳中,钟声深沉。
左思思从未登过宫楼,和南宫烨一起接受万民热切的目光。今夜,她站在帷幔后,立在各妃嫔和朝廷命妇之间,心中念想自是不同。
有风,吹过,掀起帷幔一角,恰是这不经意的一角,却让她觑到了宫楼之下的人山人海,鼎沸人声传进双耳。
南宫烨就这么半倚在城楼上,温柔笑着,目光遥视城楼下山呼万岁的万千民众。
天家富贵离她这般近,却与她不相干。
南宫烨蓦然回首,望住光华璀璨的左思思,似要看穿她的心事。左思思躲闪不及,面上温柔荡然无存。
南宫烨似乎朝他招了招手,引得身后命妇一阵窃窃私语。南宫烨之心,只有她知。
她不再看奸计得逞的南宫烨,也不再看夜空中绚烂的烟火,回首,却对上淑妃别有深意的一眼,惊得她喘息不稳,手心攥着冷汗。
一时间宫妃与朝廷命妇对峙,无声无息地掀起惊涛骇浪。
左思思从未见过淑妃,但淑妃眼神之凌厉,恨不得撕碎了她,这样赤裸裸的仇恨摆在面上,毫不掩饰,她做过对不起淑妃之事?一个被关在红轩小筑内的失宠王妃,怎会让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恨之入骨。
解释只有一个——南宫烨。
两个年纪相仿之人,心生爱慕,不是不可能之事。在淑妃未入宫前,也许与南宫烨曾有过交集。
宫闱秘事岂是寻常女子能探听的,更何况她对南宫烨的一大堆情债,嗤之以鼻。
自然,她不会在淑妃面前示弱,她毫无畏惧地迎视貌似端庄娴雅的淑妃,心神坦荡。
她是南宫烨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晋王府的晋王妃,她必须捍卫她在晋王府的第一把交椅。
淑妃笑得妖娆,转首对身边之人低语,似乎方才的暗潮汹涌从未出现,一脸平静,姣美容颜在红色宫纱灯下,千姿百媚,让人怜爱。
淑妃就是这样一种人,让人见了她之后,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反观宫楼边的南宫烨,长身玉立,月华倾泻而下,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里,俊美得不似凡尘之人。
不似凡人,却有颗凡人之心,有七情六欲,万千情丝。
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左思思有点好奇,她抑制不住地想知道南宫烨和淑妃的过往,但好奇心能杀死左思思。
南宫烨再次回首,目光锁定一脸惊恐、害怕的左思思,眉头紧锁,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左思思被莫名地害怕扼紧咽喉,发不出声,这惊惶似要夺走她那美好年华。她呆立在原地,没有生气。
南宫烨心头一紧,刚要奔过去,皇帝笑吟吟地截住他道:“皇兄和皇嫂真是鹣鲽情深,片刻不离。看来晋王府的流言蜚语不实,皇兄该好好查查。”
“家人多言,有辱圣聪,望陛下恕罪。”南宫烨自知皇帝误解了他俩间的眸光流转,也不再解释,轻轻松松转换话题。
皇帝虚扶一把下拜谢罪的南宫烨,语声淡然:“皇兄多礼了,何罪之有?兄弟之间谈谈家事,妯娌关系也犯天家威严了。”
南宫烨爽朗笑道:“陛下仁慈,民之万福。”
 

第8章 宁舒郡主

 年轻帝皇轻咳一声,立马有小内侍为其披上狐裘大氅,原本瘦弱的身子在雪白大氅地辉映下,益发清癯。少帝面有戚色,他大病初愈,苍白的似掺了砒霜,随时都有可能被一点咳嗽击垮八尺身躯。
少帝手扶栏杆,笑盈盈地凝望着九重城阙的太平景象。小内侍寸步不离跟着他,少帝回过身子,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此番良景,不负父皇临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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