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华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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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华重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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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辞冰抚过琴便倚着那窗户儿发呆。她看着窗外那绿玉一般的芭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用过膳后便依往日之例,拥着薄被在榻上午睡。正是在这时,夜雨在和繁枝、画屏二人说话之时使着那迷香将二人迷晕。与此同时,鹊儿去将画屏迷晕,香儿、柳儿、信儿三个分开,将月下小筑的粗使丫鬟、婆子等都放倒。这回,何秋娘以为事情无尤,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月下小筑,直奔苏辞冰的闺房而去。是的,他打从第一眼看到苏辞冰时便打定了主意:不管用甚法子,定要将这苏辞冰弄上手。然而当他走进寂然无声的屋子后,竟看见一个华丽的空屋子,哪里有苏辞冰的影踪?

他转过围屏,看到空无一人的榻,便往床上去寻,谁知床上也没有。是以他只得铁青着脸转身要走,却在转身后看到门角处有妃色月华裙裙角滑过。他疾步跟了出去,却看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在回廊转角处。他出声儿道:“姑娘现下可是得闲儿?我往日见姑娘总是郁郁寡欢,十分惦记,今儿特来瞧瞧姑娘,陪姑娘说笑儿。”

只是那背影却并不回头,而是转过拐角往那边去了。何秋娘不肯死心,仍旧跟上,这一跟,便跟着出了后院门,到了月华亭。那一抹倩影立在烟柳碧水之畔,婀娜的身姿仿若和春季美景融为一体。他正要扑上前去之时,鼻间一阵儿幽香闪过,他便晕迷在地。

苏辞冰转身,喝令藏身于暗处的两个婆子将他放在亭中的椅子上,做出个扶椅而睡的模样儿,方才无声无息地退了。那两个婆子正要吐一口唾沫骂何秋娘,在苏辞冰面前显摆显摆忠心,负手而立的苏辞冰却先出声堵住了她们:“此事不许再多说,繁枝会遣人送赏银把你们。”

俩婆子只得笑嘻嘻地道:“不敢违逆姑娘的吩咐。”

这信儿和鹊儿原该是那告密的,怎会替何秋娘办事?原来信儿和鹊儿两个这一步正是障眼法。何秋娘在将香儿柳儿两个弄上手后,知道还有鹊儿和信儿两个为讨苏辞冰的好而时刻盯着他,是以他借香儿柳儿两个之手将信儿和鹊儿两个弄上了手。他在教苏辞冰刺绣之时便得知苏辞冰是极孝顺的,是以他又借信儿和鹊儿两个将他迷/奸夜雨的事告诉苏辞冰,使二人取信苏辞冰。苏辞冰为着苏太太和苏老爷着想,必不会将这些个事儿声张出去。而后他不给苏辞冰应变的功夫,随后便使她们迷晕月下小筑的人,给他迷/奸苏辞冰开道。他故意叫信儿和鹊儿两个将那事讲得露骨些,好勾动不曾经过人事的苏辞冰的春心。待当真的干起事来时,他又放出手段,这般事毕后苏辞冰为着她自家的名声,便不会闹将起来,更不会声张,指不定还会因那事之欢和他长久往来。

只是在他当真行事起来时,苏辞冰却不在屋里。漏算了这一环,使他不曾抱得美人归。

繁枝、画屏醒过来后便问道:“姑娘如何知道那信儿和鹊儿两个是骗咱们的?”

苏辞冰转头看向她们,眼若星辰闪烁:“她们,不曾骗人呐。这事儿是真的,只是人却不对。她们既然敢将这事儿告诉我,必然是算准了咱们不会声张,不欲使太太为难,也就赶他不出去。”而何秋娘势必会打铁趁热,将对她的或是月下小筑的图谋付诸现实。

苏辞冰不过是,提前筹谋好了罢了。

“那姑娘又如何知道鹊儿和信儿两个不是可信的人?”

苏辞冰呷了口茶,眼儿略阖,慢悠悠道:“她们说得太多了。在说话之时手攥得太紧。”

画屏闻言思索了会子,方才点头笑道:“姑娘是说,她们害怕告诉姑娘这事儿,是以才将手攥紧。再则她们两个小姑娘本不该知晓……当是害羞的,说起时也当含糊,但她们却说得明白,是以她们两个和何秋娘当是有染。”

苏辞冰叫繁枝研墨,尔后又笑道:“正是这话儿。画屏这小蹄子如今越发能干了,繁枝可要学着些儿。美中不足的是,还漏了些。”

繁枝不甘示弱,一边儿研着墨一边儿垂着头想了想,方才迟疑道:“姑娘可是说,她们回禀之时说得太有条理了?”

画屏将手中将将大好的梅花儿络子放下,拍手笑道:“可不是!若她们真个瞧见了,不经人事的她们必是慌张的,哪里能那样清楚明白呢!”

是的,事儿是真事儿,只是当晚信儿和鹊儿两个当真的不曾看到,那些个话儿不过是何秋娘教她们的罢了。

画屏手里又拿了些彩线,欲再打个柳叶儿纹样的络子,她想起往日里夜雨温顺的模样儿,念及多年的情分,忍不住叹了一声道:“只是不曾想到,夜雨竟会……竟会被那样的人糟蹋了,将来她可还怎么嫁人?”

反是繁枝,心疼苏辞冰被人算计,心中憋着一股子气道:“她都要害姑娘了,还管她做甚?”

画屏摇了摇头:“都是那何秋娘害的她,她也是个苦命人。”

苏辞冰蹙了眉道:”罢了,这些个事儿,莫再提起。咱们只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了。没得败坏了兴致。”

晚上苏辞冰旧去和苏太太一道儿用膳,陪着她说些家长里短。苏太太因笑道:“花朝节那天,你父亲说要请些同僚。谁知道他一说,那些个大人们都来了兴致,非但要来,连家里最得意的公子都要带来,说是年轻人,趁机在一处切磋切磋,认识认识,图个好相与,于将来也有助力,连林家的第三子林寂都是要过来的。”

苏辞冰笑道:“苏太太放心。当天我必妥当招待那些小姐们,必不让他们和那些个公子们撞见,如何?”

苏太太颇有些伤感惆怅,她强笑道:“正是这个理。可叹你又没个兄弟姐妹,往日里的花朝节皆过得冷冷清清的……今年倒是热闹了。”

苏辞冰笑道:“正是呢。到时太太只管将事情都交给管家,也好好的乐一日岂不好?”

苏太太叹了叹,摩挲着苏辞冰的手怅笑道:“哪里就能有那清闲呢!”

苏辞冰不欲叫苏太太伤心,便转了话头道:“太太前两日遣人送过来的花蜜我尝着很好,倒叫我想起一个典故来。当时吃花蜜时讲给繁枝画屏她们几个听了,都笑得了不得。我也说与太太听着乐一乐罢。”正要说时,又有小厮回来禀告说苏老爷现在一位同僚家中喝酒,晚些儿回来。苏太太愣了愣神,打发小厮出去了才强笑道:“咱们吃罢。”

因着苏太太免了各位姨娘的晨昏定省,是以她们并不在上房伺候。苏辞冰陪着苏太太吃罢饭,又说了会子话儿,苏太太便叫苏辞冰回去好生歇着。

苏辞冰回房后照旧取下琴放在琴桌上抚起来。

画屏正在剪灯花儿。又过了许久,繁枝便有些个坐不住了:“姑娘,今晚那事能成么?”

画屏放下剪子对繁枝道:“就你最耐不住性子,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当家呢?”

正在说道着,外边儿便吵嚷起来。繁枝顿时面露喜色道:“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我只看好当下就是了。这事儿可成了!”

苏辞冰罢了琴,叹了口气道:“睡觉罢。”

翌日一早,繁枝便忍不住去问了,回来传出消息道:“昨晚老爷去往馥芳居找何秋娘,却看到花姨娘正和何秋娘……现下府里的人都在说这事儿。如今花姨娘被打了板子关在柴房里,那何秋娘已然被乱棍打死,被小厮带出去抛在了乱葬岗。”

原来昨晚苏老爷喝了点子小酒回来,便有些儿兴致,他身边儿的一个小厮便道:“今晚月色极美,难得的是馥芳居花香四季不断,老爷今夜何不去馥芳居对月浅酌?”

苏老爷闻言觉着正好合他的意,便去了。谁知将将到馥芳居,进了门,就看到丫鬟们都是言辞闪烁的模样。等他进屋后,花姨娘和何秋娘两个仍在床上颠鸾倒凤,不时还说两句淫词浪语。他登时便气得了不得,立马喝令叫人将何秋娘赤条条地从床上拉将下来捂住嘴乱棍打杀。花姨娘打了板子后关在柴房,于第二日着人送去庄子里。等苏太太赶到之时,苏老爷都已处置完了。

苏辞冰闻言起身道:“现下正是时候了。撵人罢。夜雨的体己衣物等由她自个儿带走。”繁枝估摸着苏辞冰的意思,着人将信儿鹊儿柳儿香儿四个绑了告诉她们:“若是你们敢说一个字,阖家都要死。昨晚馥芳居里被杖毙的环儿、晚湘就是例子。”随后又叫婆子带她们到苏太太跟前儿道:“她们偷了姑娘一支金镶玉步摇、一副血玉手镯并几条珍珠项链,往日里姑娘叫她们做事,她们也懒怠动。姑娘的意思,是不要她们的了。”

此事过后,小丫头子们自然又有从牙婆手里买来的人补齐。苏辞冰见院中修建花枝的一个姑娘老实,便由她顶了夜雨的窝儿。又给她改了名字,唤作燕双。而幽梦么,仍旧留在月下小筑。

这却是为何?此事原委是这样的:信儿说看到幽梦去夜雨房里,实是说了假话的。幽梦当时正在苏辞冰的屋里,听苏辞冰的嘱咐,苏辞冰是叫她暗中查一查那香囊中的物事。那香囊原是何秋娘拿过来的,里边儿装的是几粒息肌丸和曼陀j□j花,当是花姨娘赠给他的。只是花姨娘常日在内宅,这些东西从何得来却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缩阳术这个梗来自三言二拍。





、侍妾小产端倪尽现


经由何秋娘之事后,苏老爷到底有些怨怪苏太太未曾当好家,然念及他自家亦被蒙骗,便不大好说苏太太的不是,弄得两个人现在倒愈发相敬如宾了些。

苏辞冰亦趁此将些有歹心的下人都请出了苏府,日子也愈发闲逸了些,繁枝和画屏两个也高兴得紧。这天苏辞冰兴致好,便叫两个婆子将一案搬至景致好的地儿,摆了笔墨纸砚、调色碟等物件儿,便作起画儿来。

她作画的地儿正是当日出来李姨娘采花的地儿,再往前多走会子也就是当日花姨娘和何秋娘两个喁喁私语的月华亭。苏辞冰将将才勾勒出山水的大致样貌,便有管这一代花木的婆子上前来小意殷勤地说些好话儿:“姑娘今日的精神大好?难得在园子逛一逛,可有喜欢的花儿?若是哪朵花儿讨了姑娘的芳心还请姑娘示下,也不敢劳烦姑娘身边儿的人,老婆子立马就去干干净净地摘了送到月下小筑去!”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心意却是实打实的诚挚。其实她心里亦打着一张小算盘:瞧着月下小筑的丫鬟们莫不体面,出手也大方,想来姑娘必是个手里散漫的,给下人的赏赐常是丰厚的。若是得了姑娘的欢心,任是她拔一根儿汗毛,也比咱的腰粗咧!

苏辞冰将笔一转一折,勾下最后一笔,方才挂着浅淡的笑对那婆子道:“无需劳烦。我若想要花插瓶时自然叫小丫头子们来采。倒是太太房里和老爷的书房,要每日都采些时新的送过去。他们不比得我,每日里劳心费力,看着些儿鲜花或可解些疲乏也未可知。”

婆子陪着笑儿道:“遵姑娘的嘱咐,每日里都送了去的。老爷太太果如姑娘所说,看着些儿带着晨露的花儿,闻着香味儿也是高兴的。这一高兴,可不就解了疲乏!”

苏辞冰点点头不再说话儿。婆子见状有意要说些好听的有趣儿的给苏辞冰听便道:“姑娘若是得闲儿时也时常出来走走,常瞧瞧这些花花草草也是它们的造化了。说起这花花草草,我前儿捡着一个荷包,上边儿绣的花儿跟真的一般!我想着这必是姑娘的手笔,正想着要送还到月下小筑去,不曾想今日便遇见了姑娘。”说完便将一个绣着缠枝梅花的香囊双手奉上:“里边儿的香料也甚是精奇,竟比什么麝香、冰片等香料的味儿好闻多了!”

苏辞冰示意丫鬟接过来一看才知,那分明就是刘姨娘所惯用的针法,自然是刘姨娘所绣。待轻轻地闻一闻那幽香时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香料,分明就是曼陀罗和息肌丸的味道!

繁枝见苏辞冰眸色一沉便问道:“好精致的活计!却不是姑娘的。不如送我顽罢。妈妈这是在哪儿捡到的?”

婆子笑道:“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别的老婆子我孝敬不起,这个却是能的。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她话一说完,苏辞冰便笑繁枝:“收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快掏两个钱把人家打酒喝?”

婆子闻言心中一喜,却摆着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繁枝笑道:“使得!你老放心,姑娘虽是这么说,出钱的还是姑娘呢。等会子咱们回去了我叫小丫头子们送过来。”

这里正在说着便又有一处吵嚷起来。这处不是别处,正是苏老爷的那些无名无分的侍妾们所居的繁锦楼。不是为别的,是一个侍妾小产了。

苏辞冰闻言便道:“此时晦气。拾掇拾掇回去罢。”说完便放下了笔,由繁枝、画屏二人收拾笔墨纸砚等物。那婆子亦被苏辞冰打发走。

等回到月下小筑时,苏辞冰眼眉一厉,便叫幽梦去馥芳居拾掇拾掇,看花姨娘有无东西落下。那边儿仍旧在内洒扫的下人们见是苏辞冰身边儿的幽梦,忙笑着迎了上去,听见幽梦说要花姨娘的旧物,忙将拾掇好了的恭恭敬敬地奉上。幽梦挑拣了一番后自家又绕着屋子转了两圈,找寻了一番方才回月下小筑复命。这厢苏辞冰却是带着繁枝一道儿往繁锦楼去,到了地儿时只听见里边儿一阵阵儿的哭啼吵嚷之声。

“是我命不好,好容易怀上了,偏生又没能保住。”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此时惨白着脸儿坐在满是血迹的床上。

苏太太带着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惋惜道:“是这个孩子没福,没托生在好人家里,请些道士来为他超度一番也就是了。何苦要为这孩子坏了自家的身子?来日方长,将来总会再怀上的。”

苏老爷在一旁铁青着脸,双眼极是阴鹜地看着床上那血泊中的女子,直将人看得颤了一颤,却仍旧难以止住哭声。他冷笑道:“你既是怀上了,没保住便是你的过错。连个孩子也保不住,我苏府也难留下你,明日起便去庄子上罢。”

苏太太闻言脸儿一白,欲言又止道:“老爷,她将将才小产,身子弱得紧,此事还是缓一缓罢。”

然而苏老爷心意已决,再不肯轻易更改的。便是床上那女子的贴身丫鬟跪地哭求他也不肯再看一眼。

待苏老爷和苏太太离开后她方才避开众人耳目进去,和那女子说了一席话儿。将将听见苏老爷说话,苏辞冰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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