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华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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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华重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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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辞冰待林寂,仍旧是和往常一样。翌日,苏辞冰和林寂一行人就坐着马车走了张秋芳看着两辆马车,心中蓦然生出些儿伤悲来。这一走,她便再见不到她家“鲁直”的汉子了。

马车辚辚,声声道尽别离。张秀芳和幽梦、繁枝两个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玉砌。林寂和苏辞冰一辆马车,赶车的是雕栏。

苏辞冰从马车走时,就卧在马车中的软榻上歇息。林寂则闭目坐着闭目养神。过了会子,见苏辞冰趴在榻上,他才将一支箫取出,放在唇边吹奏起来。那是一支安神的曲子,能叫睡梦中的人好眠。

只是曲子再好,这时候的苏辞冰还是不能进入梦乡。林寂受她一掌,约摸是有些儿内伤的。而她则因擅自动用真气,让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儿愈加破败了些。林寂既然肯受她一掌不还手,在那之后还将她抱回客栈,就知他没有害她的心。

林寂看着苏辞冰,眼眸中皆是深情:“你放心,不管做何事,我必会让苏家无事,不受任何牵累。”

苏辞冰闭了闭眼,浅笑:“我能信你么?”

林寂抿唇,双眼沉沉,眼角带了桃花:“你无需信我,只需信你自家的心,即可。”

苏辞冰阖上眸子,额间一片滚烫。恍惚间,有甚冰凉的东西贴在她的额头上,叫她身上的炙热稍解。绵密入骨的疼痛仍旧还在。

林寂坐在苏辞冰的身旁,良久,终于躺下,将苏辞冰揽在怀中,抱着苏辞冰,还时不时地将些儿酒擦在她的额头上。车内一片酒香。

此时的苏辞冰,心中一片祥和。她仿若回到幼时,父亲督促她习学诗书礼仪之时。那时的她嫌累,不肯习学,父亲便使小鞭子抽着,一边儿抽一边诉苦:“你这般顽皮,叫我往后到了地下如何与你娘亲交代?就告诉她,说,我们家的女儿一事无成,连家业也守不住?”

在她得授业师傅夸赞之时,她的父亲会捋着小黑髯笑道:“不愧是我苏家的后人。若你娘泉下有知,必定会高兴的。”他的整颗心,都系在苏辞冰的母亲身上。

梦中,她的父亲依旧是鲜活的。那时的她还不曾遇到萧离,不曾走南闯北平寇荡倭。那时她的丫鬟还会时常和她说笑,那时她的师父好在慨然兴叹:“如今我也没甚可教得你了。至于你今后的造化如何,全要靠你自家揣摩了。”

门已入,修行全在个人。苏辞冰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是以她除开睡觉外,从未有一刻停歇习学各个师傅所授的学识本领。好在她有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心性本就聪颖,是以才有后来之大成。才会遇到,她命中的劫数——萧离。

苏辞冰在梦中时,唇边挂着一抹笑,要比她平日里冷若冰霜或是故作淡然潇洒时好看得多。这时候的苏辞冰,看在林寂的眼里,才不那么揪心。

林寂的长发不曾束起,只是耳边的两束向后拢住用丝带束着。雪色的长丝带松松地搭在林寂披散的发上。他好似记得,曾有人最喜他这般装束。

此时此刻,他的发披散在衾枕间。发间的清香似也有安神的效用。苏辞冰被揽住,欲要翻身时觉着不大便宜,就使手推林寂。奈何手上无力,只得作罢。

林寂的眼眉间皆是一派祥和。知道苏辞冰在推她,他便放开苏辞冰,给她翻了个身。他自又将些儿杏花汾使手帕子浸湿了给苏辞冰擦着额头。

这般的服侍,放眼当时,当是鲜少有贵族子弟能为妻子做到的。只是苏辞冰还不曾想好,她该如何对林寂?

这厢正情意绵绵的时候,繁枝和幽梦、张秋芳等也在说话儿。幽梦和繁枝两个虽然忧心苏辞冰,却还要顾忌着张秋芳,是以不曾言语。

张秋芳有心找些儿话说,就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幽梦并不说话,反倒是繁枝,快言快语答道:“管这许多做甚?公子自有他的道理,咱们且跟着就是。”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儿,像是在玩笑一般,只是话儿里的意思却不是顽笑。

张秋芳听见繁枝这般说话儿,心中就有些儿委屈,然面上却不曾带出来,只是笑笑道:“繁枝妹妹说的是。我不过白问问。”

坐在外币赶着马车的玉砌倒是不曾说话儿。他正高兴着,幽梦本是不大搭理他的,如今却也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儿了。今日又是他赶幽梦坐的马车,于他而言,这就像是一个美梦。美梦中他和她如此相近。

里边儿繁枝还在说话:“我不过是白嘱咐你两句。公子需要的,是听话的下人,而不是会问东问西的。”

玉砌有些儿烦恼了,怎地就不曾听到幽梦的声儿?正在他烦恼的时候儿,他听见了,幽梦正笑嗔繁枝:“万不可如此吓唬张大嫂。公子生起气来顶多给一月的月银就叫人走的。”

玉砌听到这话儿面上的笑怎么忍都忍不住。他家的幽梦怎可如此可人疼?这分明不是繁枝吓唬人,而是她在说些儿叫别个害怕的话。玉砌喜得暗道:“这可真是个招人爱的姑娘,得赶紧娶回家去才能叫人放心。”

马车里的幽梦半点也不知道玉砌的心思,只是学着苏辞冰闭目养神。繁枝看着张秋芳,脸上的笑意不减:“若是你当真觉着无趣,权且看看路边儿景色也就是了。”

张秋芳闻言,就将轿帘撩起,看外边儿山道便,草木葱茏。还有些儿野花儿野草什么的。前边儿的马车行得很稳,这叫张秋芳想起了那两个美得叫她觉着不可思议的公子,她脸上又红了一红。

方才繁枝和幽梦的话儿她都不以为然。深觉那些儿,只不过是怕她得了两个公子的欢心。她又想起了那个“鲁直”的汉子,她“鲁直”的竹马待她当真儿的是没话儿说,可惜生得差了些儿。

想起她家“鲁直”的汉子,她不得不想起同样长身玉立脸庞俊俏的玉砌,以及五官端正行事稳重不大多话儿的雕栏。

看着眼下的模样儿,玉砌一心皆系在幽梦身上,且他对她总是没好声气儿的嫌恶样儿,她想要和他成就好事就不能的了。

说起好事儿,林寂到现在也不曾成就得。马车走了几天,他就照看了苏辞冰几天。奈何苏辞冰身上愈发无力越发不好,他心里隐隐有些儿着急起来。

这一次,他们不曾到甚人烟阜盛烟柳繁华之地。而是一个山谷。这个山谷中住着的,是真正的袖手夫人。

从不曾在外游方不曾出过山谷的,袖手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码完,可能会有些虫子。蒋小韫会寻个时间统一来捉,谢谢看书谢谢留评谢谢收藏的盆友们的支持,鞠躬撒花

、第四十二章


但凡是天下有耳朵的人,无一不曾听过袖手夫人的名号。但凡是天下的杏林圣手,五一不对袖手夫人推崇备至。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的是,袖手夫人并非就一定是女人。只所以叫袖手夫人,只是因为曾经创下这个名号的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医术冠绝天下的女人。后来她寻了资质极好的一个弟子,进行单传,其弟子非但学会袖手夫人的本领,还潜心钻研,寻到更多的药物、创出更多的偏方医术。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每承接袖手夫人这个名号的医者圣手,医术莫不是出神入化的。

但她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终身不能出袖手谷。是以,苏辞冰所喊的师父,并不是真正的袖手夫人。说来也是好笑。这一代的袖手夫人,本是个清风朗月的男子,如何就成了女人?还是个中年的?

在到达了袖手谷之后,马车停下,就只有繁枝和幽梦两个跟着林寂和苏辞冰进去。而雕栏、玉砌则和张秋芳在谷外和一个当地的山里人租了两间茅屋住着。

林寂则和浑身无力的苏辞冰相携着走进谷中,繁枝和幽梦紧跟其后。等到了张秋芳等人看不到的去处时,林寂才一把将苏辞冰打横抱起。他在她的耳边道:“阿冰,再撑会子,告诉我们如何进去。”

袖手谷外顺着五行八卦,用山间的林木摆着一个阵。林寂虽说懂得一两分,到底走不进袖手谷。苏辞冰唇色惨白,双眸似要睁不开的。她勉强看了看草木的涨势,想了会子,微弱的声音才从她的喉中飘将出来。

繁枝见苏辞冰的这个形景儿,早就伤心得了不得,只是强忍着。这会子在苏辞冰看不到的时候儿,才掉出好几串子眼泪珠子。而幽梦心下亦是黯然的,想到苏辞冰平日里待她们的好处,她是巴不得快点找到那个甚劳什子袖手夫人,快些儿将苏辞冰治好。

此时,幽梦除开伤心,还在想一件事。为甚苏辞冰还没到七夕便又犯了心疾?且袖手夫人原本就说过的,她对苏辞冰的心疾也无能为力。照现下这般看来,幽梦打了个寒噤:只怕当初给苏辞冰治病的袖手夫人是假的!那这其中到底有甚阴谋?

她和繁枝服侍了苏辞冰三年。三年,苏辞冰的样貌、气度皆是不曾变过的。不变的沉稳,不变的智计过人,不变的对她们好。

若是这不曾被看到的阴谋,是用在苏辞冰的身上,那又有什么目的?幽梦照着苏辞冰曾教过她的,反复推敲,硬是猜不出这些儿个事的原委。

等进了谷时,入目的是一栋极大的宅院。宅院外石阶上青苔翠翠。林寂抱着苏辞冰上前,叩响了门扉,就有一个小童子上前来开门。

见了门外几人,他脆生生地说了句“且稍候,我去回禀家主”就阖上了院门。约摸过了半柱香,才又请他们进去。小童带着他们穿廊过阁,直到会客厅。真正的袖手夫人已然等在了那里。

袖手夫人是个男子,因为继承了袖手夫人的名号,如今他原来的本名已然无人知晓。萧离抱着苏辞冰,对袖手夫人道:“请施以援手。只要能将内子救转过来,往后若需得着我们夫妇二人的,任凭差遣。”

袖手夫人清俊的面容朗白如玉,笑容向是春风一般的温暖。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勿要多说。我必竭尽全力救治尊夫人。”

繁枝和幽梦两个都知道,这时候本不是她们该说话儿的,只是站在林寂的身侧,不发一言。林寂随着袖手夫人的仆人的引领,走到一间厢房内,将苏辞冰放在里边儿。

袖手夫人这才点点头,伸出细长的两根手指搭在苏辞冰的手腕上。林寂坐在一旁儿,面色清冷,眉头微不可见得蹙其,两眼直直地盯着袖手夫人搭在苏辞冰手腕上的两根儿手指。

繁枝和幽梦两个亦焦急地盯着袖手夫人。良久,袖手夫人皱了皱眉头,三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林寂的声音不复清冷低沉,带着些儿嘶哑:“如何?”

袖手夫人道:“尊夫人这是中了一股子的极其厉害的毒。往常使药压制着毒性,倒还不曾有大碍。如今毒已然发作,”他的声音沉了沉,繁枝就忍不住开了口:“那会怎么样?请先生救救三奶奶。”

袖手夫人转头对着繁枝微微笑了笑道:“莫要担忧,只是有些儿棘手罢了。”他转头又对着林寂道:“照着如今的情形,要根除毒素,尊夫人要受的疼痛苦楚非常人所能承受。且仅仅除去毒素,便需一月。毒素清除后,尊夫人的身子骨儿会极为虚弱,若用我袖手谷的药物调养,至少需三月。”

林寂闻言躬身对袖手夫人行了一礼,道:“劳先生费心。务必除去内子身上的毒。”

幽梦在一旁,听见袖手夫人的话儿她又惊了一惊。原来苏辞冰每常要犯的病儿,并不是什么天生的宿疾。而是,毒!如此说来,苏府中常说的,曾有一个道人送来十颗龙眼大的药丸之事,只怕就是假的了。

到底是何人,做这么些事儿,是为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这叫幽梦的心里直发寒。但转念一想,苏老爷和苏太太待苏辞冰是当真的好,还有李姨娘,对苏辞冰的心意也是实打实的。这又是为何?

整个事情都没了原委,像是一个谜团,隐藏在众生之下,让人无法参透。

繁枝殷切地望着袖手夫人,手指紧紧地绞着手帕子,只怕就要跪下去了。袖手夫人含笑道:“无妨。虽说时日长了些,但尊夫人四月后必定能痊愈的。”

他说完,不再等林寂等人说话儿,抬脚就出了房门,自去开了副药方,叫他府中的下人将去熬药汤,备药浴。苏辞冰听见说她身上并非是宿疾,而是毒物时,才觉着此事愈发扑朔迷离。

只是她此时身上虚弱得紧,无法理清思绪去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林寂一直伴在苏辞冰左右。在小童过来时,告诉他们先要让苏辞冰去洗药浴之时,林寂对着苏辞冰笑了笑。然后他在她的额头亲了亲,伸手将她抱起,跟着童子走进专供药浴的房间。

据袖手夫人说,这个泡药浴的时候,苏辞冰会疼得死去活来。在清除毒素的这一个月里,每天至少要泡一个时辰。泡完药浴之后会有一碗药,喝下去,人就睡死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再泡药浴。

只是不管怎么疼,苏辞冰从来都是咬着牙不哼一声。繁枝和幽梦不敢去看,只能尽力拾掇好厢房,让苏辞冰睡卧时更舒适些儿。

且不说苏辞冰在袖手谷中治病的形景儿。雕栏和玉砌两个,自繁枝幽梦两个随着苏辞冰林寂进谷后,只得带着张秋芳典了农舍暂住。凡是米、菜、油盐酱醋茶等物,都是拿钱和当地人换的。做饭自然是张秋芳。

这张秋芳独独和雕栏、玉砌两个住在一处农舍里,心里就生了股子怨气。想到繁枝和幽梦两个跟着林寂、苏辞冰进山谷享清福,她心下愈加不乐意。

且她离了她家“鲁直的汉子”,这心下总是不大快活,旷了许久的身子就有些儿打熬不住。每每看到雕栏壮实端正、玉砌结实清秀有力,她自家的心里就存了那么段意思。每每在和雕栏、玉砌相处之时,她就故意打扮得好看着些儿。

莫说是雕栏玉砌,就是山里的小伙子,也常常寻着时机来看她。

这日,张秋芳想着自家的将来每个依靠,怕自家再漂泊无依的,就生了找个人嫁了的心思。只是雕栏和玉砌两个都有了心上人,要让他们哪一个娶她却是不能的。且当日玉砌救她之时,她心中就有了玉砌。是以她想了想,终久打定主意,务必要和玉砌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等苏辞冰和林寂她们出来后,他再想抵赖也是不能的了。

这般一想,张秋芳立马就下了厨房,整治饭食。她还特特向山里的人买了一壶烈性的烧酒。

当晚吃饭的时候儿,就将这酒提出来,倾在碗里。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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