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难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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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难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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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沈醉石与太子相比如何?”

宫卿虽然一早就做好了接招的准备,但这一招的棘手程度却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一位是当今太子,一位是新科状元,按理说应该吹捧前者,但宫卿发现,刚才阿九一直

看着念谢表的沈醉石,目色清亮绵绵,所以,难保这位九公主不会情窦初开倾慕状元郎。

宫卿觉得还是谨慎些更好,于是便低头恭敬地回答:“臣女愚钝,不知道公主的意思。”

在九公主面前装傻充愣是比较好用的一招,她不喜欢别人比她聪明,特别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九公主斜来一记眼光,“比如说才华,相貌,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这。。。。。。”

问题具体到这般,再装傻充愣是不成了,宫卿故意面露难色,显得不知所措。

九公主很享受这种折磨美人的乐趣,饶有兴趣地等她的回答,并做好了挑错找茬的准备。

宫卿诚恳又恭敬地回答:“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臣女卑微岂敢放肆观瞻圣颜。今日宴会,臣女的坐席前不巧挡着根柱子,外头的情景看得不清。”

言下之意,太子的相貌她从来都不敢细看,而沈醉石的相貌她也没看清。

九公主暗骂了一声奸猾,却又听宫卿斯斯文文地说道:“不过沈状元的那首谢表,真真是文采斐然,惊采绝艳,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想必人更卓然。”

这几句话公主极是受用。

“这么说来,你觉得沈醉石比太子更胜一筹?”

九公主杀出第二招,很欣喜地看到京城第一美人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惊慌紧张的神色。这个问题,不管答是,还是不是,都是错。

“臣女的意思是,”宫卿正想着怎么绕开她的圈套,突然从桥那头传来一声清朗低沉的男音。

“阿九又在背后议人是非。”

宫卿闻言一怔,除却帝后和东宫太子慕沉泓,这世上大约再无人敢和九公主这般说话。

果然,九公主扭过头嗔道:“皇兄你悄无声息的吓死人了。”

太子慕沉泓踏上桥头。

恰这时,夜空中腾起一朵烟花。

宫卿眼前一亮。

方才对九公主的回话,她只说了一半真话,虽然每次见他都不敢放肆观看,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他,只是一眼,便已让人过目难忘。

他自然而然地看了过来,漫不经心的一眼,却仿佛能透人心脾。

宫卿忙弯腰见礼,避开了那一道让人心憷的目光。

“免礼。”慕沉泓款款走了过来。

烟花腾空而起,盛开在她的身

后。桥上的风吹开了她的裙子,将那褶皱里的绿纱吹了出来,摇曳如一汪碧波,衬着她纤腰一束,亭亭玉立如一朵出水的婉约青莲。

夜开的花总是格外美,美的想让人摘下来嗅一嗅她的芬芳。

但他并无停留的意思,步伐轻快,从九公主身边走过,到了她身边。随着他脚步的临近,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这是一种皇家特有的威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场。让人莫名的敬畏紧张。

她不由自主有点紧张。就在他擦身而过的那一刹,他的手,从她大腿上一触而过。

瞬间,她的头上仿佛一道天雷劈过,登时心跳就失了控,她还未来得及分辨他是无意碰到,还是有意去摸,只觉得裙子忽然一紧,像是被人扯了一把,然后就是嘶的一声轻响。

慕沉泓停住了步子。

宫卿低头一看,差点没昏过去。

裙子从皱褶处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内里的中裤都看得清清楚楚。

罪魁祸首是慕沉泓的白玉扳指,上面用细金丝缠了一个如意纹做点缀,偏巧那裙褶里薄如蝉翼的绿纱就给挂在了扳指的金丝上。

慕沉泓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不笑倒好,这一笑让宫卿又羞又窘,于是便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含嗔带羞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凝睇让他笑容一顿,没想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灵动明媚,蕴含万千风韵,让人错不开眼。

宫卿见他直直看着自己,眸光就像是这月下的湖水,看似清凌凌的却深不可测。她心里越发紧张,一急之下,用力将那缕挂住扳指的绿纱,拽了出来,这么一来,绿纱便彻底的烂了。

慕沉泓又是一声低笑,回头对身后的李万福道:“去找一乘肩舆,让宫小姐先回去,派几个宿卫跟着。”

说罢,他又对着宫卿吟吟一笑:“裙子回头我赔你。”

然后,就这么走了。

九公主早瞧见了宫卿的狼狈,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身,难得见到京城第一美人出糗,还真是爽快。

宫卿捂住破裙子气得暗自吐血,擦,这兄妹俩都是什么人呐。一个扯破了人家裙子还笑得这么开心,另一个幸灾乐祸看热闹,笑得更开心!

宫卿深深觉得,人生就是一场修炼。对慕沉泓兄妹这种惹不起躲不起的生物,务必要尽快地修炼到忍气吞声的顶级境

界才能全身而退。

于是,她压着心里的气恼,极有涵养地低声吩咐云叶,“你去告诉夫人,说我身体不适,要先回府。”

宫夫人听了云叶的禀告,立刻向皇后请辞,带着云卉云叶一起到了桥上。她就知道,一和九公主在一块就没好事,偏偏九公主的召唤,你还不得不随叫随到。

九公主扔下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转身离去。

李万福动作迅速,手下的内侍不一会儿便安排好了肩舆。

宫卿侧身将破了的裙子挡着,昏暗之中,宫夫人并不了解情况,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心里大松了口气。

宫卿和母亲到了苑外,等上了马车,她这才将方才的一幕说了。自然,有个细节她省去了。

但宫夫人心细如发,听完之后,便疑问:“他的手怎么会碰到你的裙子?”

宫卿:“。。。。。。”

作为一名已婚妇女,宫夫人非常敏感地猜到了一种可能。

“他摸你?”

宫卿扶额,嗯,说是“摸”,太过分了,应是“触碰”比较贴切。

宫夫人见她不答,顿时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他当真摸了?”

宫卿赶紧道:“母亲稍安勿躁,是触碰、触碰。”

她将触碰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还着重重复了一次,但这也挡不住宫夫人瞬间就飙高的音,“那还不就是摸!”

宫卿默默扶额,咬文嚼字真的很重要啊。

9 救命之恩

宫夫人气道:“登徒子。”

“也许是无意,不小心。”

宫夫人恶狠狠哼了一声:“鬼才信。”

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喜女色素有清名的东宫太子,居然会调戏女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儿。回到尚书府,宫夫人气得在屋子里转圈。

宫卿宽慰她,“母亲,此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桥上的事只有九公主看到。宫女自然不敢乱说,九公主么,事关太子声誉,她想必也不会说出去的。”

宫夫人气哼哼道:“他必定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是太子,就算调戏你,谅你也不敢对他如何。”

“母亲,不是摸,是触碰,一触即离。。。。。。严格来说,算不上调戏和非礼。”

宫卿解释的自己都窘了,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事情总是要往好的想,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

宫夫人做不到女儿这般淡定豁达,继续在屋子里乱晃。

管家已经备她被派去接宫大人回来,这会儿真是度日如年。

宫卿被她晃得眼晕,先回了闺房睡觉,留下宫夫人一个人在屋子里抓心挠肺地等着宫锦澜回家拿主意。

而此刻,宫大人正和独孤铎一起言笑晏晏地走出惠和苑。

独孤铎一心想取得未来丈人的好感,在宫大人面前做谦逊可爱状,赔笑了一个晚上。等到宫宴结束,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宫锦澜一起出苑,心里暗喜一会儿就可以趁机见到宫小姐说上几句话,最好是能蹭人家的马车回家。

可惜走到苑外,宫府的管家宫福贵告知宫锦澜,小姐身体不适,已经和夫人先回府了。宫锦澜一听就急了,赶紧上了马车回府。

独孤铎一颗期盼了整晚的心,顿时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不仅是没有见到宫小姐,最最关键的是,他静候了多日,终于等来这一个绝妙的时机,等会儿,他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可是,美人不在,还救个毛线啊?春心白白澎湃了一个晚上。。。。。。

他连忙吩咐手下人告知平安桥下等候宫家马车的一帮小无赖,今晚的碰瓷讹人计划取消。

宫大人回到房中,赶紧问夫人:“卿儿呢?”

“大事不好了。”

宫锦澜一听腿都软了,“快说,卿儿到底怎么了?”

宫夫人立刻将事情告知夫君,谁知宫锦澜听罢长舒一口气,“还当是多大事呢,这有什么。”

宫夫人被夫君的淡定弄得一头雾水。

“此事夫人多虑了。桥面狭窄,擦身而过时不留心挂住了裙子而已。这事不会传出去的,谁人敢论太子是非?”说罢,宫锦澜打了个呵欠,准备去睡觉。

宫夫人气得杏眼直翻,都火烧眉毛了,这爷俩还如此淡定,一个两个都去睡了,真不愧是亲爷俩。

慕沉泓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地摸了女儿的大腿,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宫夫人一夜。

而宫卿,也被同样的问题困扰了半宿,最终决定,将其视为无心之举。

第二天,更大的困扰来了。

东宫大总管李万福一大早登门,给尚书府送来了一箱杭绸苏绣的贡品,说是太子爷赔给宫小姐的。

那一箱子贡品摆在眼前,就好似昨夜的情景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宫卿窘迫之余,心里还有几丝不安。堂堂尚书府还缺绫罗绸缎么?他何必大张旗鼓地让人送来,弄得人尽皆知。

宫夫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心里很是不悦,但又不敢拒绝赏赐,还得陪着笑脸连声道谢,再塞上银子将李总管毕恭毕敬送走。

从这件事上宫夫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等宫锦澜下朝回来,立刻吩咐他去请沈状元过府吃饭。

她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昨夜女儿被摸了大腿,可真真是个不好的兆头。

宫锦澜虽然私心里更盼望着女儿能嫁给太子,但此事需等到明年,而且没有十成的把握,眼前的沈醉石才华出众,又深得圣上欢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也就顺从了夫人的旨意,翌日便将沈醉石请到了府上。

说实话,能这么顺利地请到状元郎,还真是出乎宫锦澜夫妇的意料。年轻未婚又才貌双全的状元郎,不说百年难遇,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行情不知道有多紧俏,据说这几日,沈家的门槛都快要挤破了。

宫夫人喜滋滋地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宴。通常情况下,女眷不见外客,但宫夫人觉得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还是让女儿出来让状元郎惊艳一下比较好。宫夫人自信自己女儿只要一露面,可是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和吸引力。

于是,一向不见外客的宫卿也被叫到了前厅。

宫卿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踏进门槛的那一刻,真是有点让人相看的尴尬。但是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忸怩作态的时候,慕沉泓的那一个动作,让她也有了危机感,迫

切地想要将亲事定下来。

沈醉石起身和宫卿见礼,近看之下,更是俊美儒雅,风姿翩翩。宫卿抬起头来对他浅浅一笑,沈醉石怔了怔,转而又去看宫夫人,仔细端详了两眼,他便拱手问道:“夫人六年前,可去过洛县?”

“洛县,六年前?”宫夫人愣了一下。

宫锦澜笑道:“夫人这记性,那年河南饥荒,夫人随着我去赈灾。”

沈醉石当即对着宫夫人长鞠一礼:“夫人还记得我么?”

宫夫人彻底愣了:“沈状元这么俊美,我要是见过,定会过目不忘的。”

宫卿忍俊不住笑了。

宫锦澜一头黑线,夫人你能含蓄些么?

沈状元又对着宫卿弯腰长鞠一躬:“多谢小姐当年的救命之恩。”

宫卿也愣了。

沈醉石切切地望着她:“小姐可曾记得洛县的驿站吗?那里有个集市。”

宫卿这才恍然。

原来是他。

不光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有十八变。

六年前那个破衣烂衫的男孩儿,居然出落得这么英挺秀美。

那年河南灾荒,宫大人身为钦差大臣,前去赈灾。宫夫人带着女儿一同前往。到了洛县歇脚的时候,宫卿在驿站外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蹲在街边,头上插着几根草。

宫卿好奇,“娘,他头上插草做什么?”

她锦衣玉食,养在深闺,那里知晓人间疾苦,长到十岁只在琼林宴上见过簪花的男人,插草的却是头一回见。

宫夫人道:“自卖自身。”

宫卿第一次听见这个词,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想到两人天壤之别的际遇,小小的心里,盛满了同情。

少年虽衣衫褴褛,面呈菜色,却看上去斯文清秀,身旁还有一个破竹筐,里面放着几本旧书。

“这书是你的吗?”

男孩抬起头,清亮的眼中满是惊诧。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她蹲在箩筐前,一双手乖乖地放在膝头,白得几乎透明,小小的指甲粉如樱花。

他忘了说话,放在箩筐上的手悄悄地掐了一下掌心,并非梦。

“母亲,我想买下这些书。”

“这些破书买来作甚,你爹的书多得是。”

“这些都是孤本,爹看了必定喜欢。”

少年目

光闪动,有话想说,宫卿对他挤了挤眼睛,俏皮的笑笑。

少年犹豫了一下,讪讪低头,咽下了唇边的话。

宫夫人最喜欢讨夫君喜欢,于是慷慨地留下二十两银子买下这些破书。

忆起往事,宫卿嫣然一笑:“沈公子是来要回那些孤本的么?”

一语玩笑话,让沈醉石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顽皮可爱的小姑娘。只是她比当年更让人惊艳,一颦一笑无不让人。。。。。。砰然心跳。

沈醉石面色微红,“多谢小姐当年仗义相助,那些书并非孤本,当年欺骗了夫人,在下心里愧疚难当,这些年来在下一直有个心愿,便是寻到夫人小姐,归还银两。”

宫夫人笑了:“沈状元太较真了,那点银子算什么。”说实话,花钱如流水的她,已然记不得当年到底花了几个银子,只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因为她拿出那些书献宝给丈夫的时候,才知上当受骗,印象格外深刻。不然时隔多年,她早就将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醉石又长鞠一躬:“当年的二十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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