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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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级夫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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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忙,也不知都在忙什么。蹲基层下乡镇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联络感情拉拢中层干部获得更多的选票也是某些人的目的。于光汉已在副县长的位上干了八年,这八年团结了一些人也得罪了一些人,看来也得跑一跑,把各方面疏通疏通。
  楼下突然人声嘈杂,于光汉往下看,心里不由得一紧。又是集体上访闹事,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将整个县府大院都挤满了。
  办公室马主任进来说,于县长,是地毯厂的闹事来了。
  于光汉分管工业和交通。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县里也没什么工业,以前就数地毯厂最大最强,但说垮台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两年就完全停了产。地毯厂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有三百多工人,厂子一垮,这三百多人怎么办就成了全县头疼的大事。厂里的工人已经来闹过两次了,闹一次只能给解决一点工资,根本问题始终没法解决。在县委县府的会上,于光汉多次提出地毯厂的问题,每次都是议而不决,毫无办法,最后不了了之。
  于光汉拨通了毛县长的手机,说了闹事的情况。毛县长说他有事回不来,要于光汉给县委牛书记汇报一下,看牛书记怎么说。
  下面的工人喊着要见县长。马主任说,于县长,不见怕是不行,拖下去会把矛盾激化,如果他们动手砸东西,事情就闹大了。
  工人们整齐地坐了一院子,把大门都堵死了,门外都围了不少人看热闹。于光汉站到楼门口扫视一遍,看不到一个厂领导。都他妈的滑头,如果没有厂领导支持,绝对不会这么有组织有秩序。于光汉高声说,我是副县长于光汉,地上潮湿,有什么事请到会议室说,我们一起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工人们坐了纹丝不动,于光汉再次请大家到会议室时,一个老者站了起来说,于县长,活人要有良心,如果是你,一年拿不到工资,一家老小没有饭吃,病了没钱看病,孩子没钱上学,你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没法活了,你们还能哄就哄,能推就推,应付过去就算了事,你们还有人的良心吗?你们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
  老者有七十几岁,以前没有见过,可能是退休老工人,也说不定是什么时候退休的老厂长。老者显然过于激动,浑身都在哆嗦,如果弄出个脑出血心猝停可不是闹着玩的。于光汉急忙说,老前辈您消消气,地毯厂的事上上下下都在想办法,可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把我打死我也拿不出钱来,您还得容我们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旁边一个汉子说,那你就说个时间,什么时候能找到办法,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整天酒足饭饱可以慢慢研究,我们饿着肚子可等不了多久,最多也只能撑个十天半月。
  众人跟着一片叫喊,整个院子乱成一片。于光汉明白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弄不好只能更加群情激愤。于光汉大声说,我现在就去找领导开会想办法。然后对马主任说,烧几桶开水提来,天还热,别把同志们渴着。
  回到办公室拨通牛书记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于光汉说,牛书记,我现在就过来给你汇报一下吧。
  牛书记很不高兴,抱怨批评半天才答应于光汉过来商量。
  牛书记从副县长到副书记再到县长再到书记,十几年在县里转圈,年龄只有五十一二,比于光汉大不了几岁,但自认为资格老,说话办事比较专断。牛书记现在正生气,如果不想好几条解决的办法去汇报,肯定要挨点批评。于光汉踱着步想办法,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地毯厂拍卖掉,用拍卖得来的钱给工人投保和买断工龄,彻底甩掉这个包袱。
  果然牛书记要于光汉拿出个处理意见。于光汉说了自己的想法,牛书记说,问题是这个烂摊子有没有人要,怎么才能拍卖得出去。于光汉说,地毯厂的房产机器设备也没几个钱,唯一值钱的就是地皮。地毯厂占地有二百多亩,位置也好,如果一亩地按五万算,也能卖个一千多万,买养老保险买工龄也差不多够了。
  牛书记吸了烟深思一阵说,我同意这个意见,你先和毛县长通个气,如果他没意见,你就这么和工人们谈,然后让他们早点回家,到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开个专题会,具体时间,谁来参加,由你来定。
  出了县委大楼,于光汉就给毛县长打电话。毛县长回答得很痛快,说这个主意行,就按牛书记说的办,他明天就赶回来。
  关了手机,于光汉长出一口气。看来还是做一把手轻松,什么事都只作个决定。但这叫什么一把手,都是官场上的滑头,遇到难事缩头不出,遇到好事你争我夺,这个样子能把工作搞好才怪。上了车,想到又得和一院子工人吵闹,于光汉更加沮丧。早知工厂一天不如一天,当初就不该分管这个烂摊子,现在搞得整天救火,没一点政绩不说,还处处让人拿捏。
  工人们还算讲理,说清县里的决定,大家吵吵一阵也就散了。回到办公室,于光汉给地毯厂打电话,没人接。找到厂长的手机号再打,不开机。显然厂长是幕后指挥者,把工人们组织起来自己就躲了起来。于光汉撂下电话想,中午加班把文件看看下午早点回家,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回去看看老婆,看看儿子,心里轻松轻松,再换一换脏衣服。
  厨师老张推门进来喊吃饭,于光汉看眼表,才知道已经十二点半了,肚子也确实饿了。于光汉合上文件夹,心里想,像咱这样整天没明没夜工作的干部到哪里找,可就这都落不下个好名,干不出个成绩。
  老张毕恭毕敬站在门口,于光汉走出门,老张把门关好,再上前几步接过于光汉手里的包说,饭刚熟,今天正好有卖新鲜羊杂碎的,我给你熬了一碗你爱吃的羊杂汤。
  老张原来在一家饭馆掌勺,去年调到县府小灶,专门给几个县领导做饭。老张很敬业,饭前要跑到办公室了解哪位县长在家,然后按各位的喜好去买菜做饭,饭熟常常还得叫领导来吃,如遇天阴下雨,就将饭送到领导办公室。于光汉看眼老张,老张瘦高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布鞋底也磨穿了,走起路来有光脚着地的声音。都说瘦死的厨子三百斤,老张如此清瘦,可见确实是辛苦。于光汉关切地问你今年多大了,老张说,明年就整五十。于光汉再看一眼老张,确实显老,他还以为老张有五十七八。于光汉说,再干几年就能退休,退了休好好在家享几天清福。
  没想到老张一下紧张起来,他快走几步站在于光汉的面前,一脸慌恐说,于县长,我一直想和你说又不敢说,我的三个娃还都没娶上媳妇,我不想早退休,我的身体很结实,我想和你们干部一样,干到六十岁再退休。
  其实退休了也少拿不了几个钱,但老张的家在乡下,对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民来说,那几个钱就是一年的吃喝。于光汉能够理解老张的心情。于光汉低沉了声音说,只要我在县里,你想干到六十岁就干到六十岁。
  于光汉的心情沉重起来。和老张比,待遇确实是天上地下。刚才还觉得自己是功臣,好像谁亏待了他,现在于光汉感到惭愧,也感到刚才的思想危险。他想,拿着人民的厚禄,如果再不好好干,真是对不起良心,也对不起全县三十六万父老乡亲。
  王峰也在饭厅,不知他上午跑到了哪里。于光汉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王峰端了碗坐过来说,于县长,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我联系来一个科研扶贫项目,下午人家要来考察,我想请你出席作陪,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于光汉细问,王峰说这是省科技厅的项目,搞甘草人工科学种植,计划五年投资五百万,如果考察通过,今年就投入一百万。
  这么大的项目当然要陪,不仅要陪,还要全力接待。于光汉问具体安排了没有,要规格高一点。王峰说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你只出面陪陪就行了。
  王峰分管农业,力主调整产业结构,并在两个乡专业种植土豆,然后贩运到南方,两年时间两个乡的产值就翻了一番,农民基本摆脱了贫困,乡里也盖了楼买了轿车,全乡人逢人就夸王县长。在一次县级干部大会上,地委书记讲话时点名表扬了王峰,要大家向王峰学习。如果这次甘草项目弄成,别说卖甘草,单说花掉这一百万,就能拉动全县经济几个百分点。看着王峰春风得意,于光汉禁不住有点嫉妒。很明显,这个甘草项目是刘玉成帮助联系来的。刘玉成在科技厅当副处长,人熟关系熟,弄个项目自然轻车熟路。刘玉成初来时,于光汉就说过让联系个项目,高科技的更好,传统的轻工业农副产品加工业都行。可还是给别人办了。刘玉成在另一张桌上吃饭。于光汉看眼刘玉成,刘玉成也在看他。于光汉觉得真是不可理解:既然你刘玉成和王峰合作,卫生局长唐利生又曾归王峰管,受了唐利生的气王峰却不管还要来找我。于光汉觉得自己还是太老实,只知埋头处理事务,不知上上下下跑跑关系,以至于到现在没引来一个项目一份资金,怎么说都没有一个看得见的政绩。于光汉食欲大减,匆匆将饭吃完,好像和谁赌气,气呼呼地出了门。


  每个县领导都在办公室支了床,忙到睡觉时就地躺了睡。于光汉刚躺下,付兰找上门来。
  付兰提了一个大包,于光汉知道里面是换洗的衣服。这让他更强烈地感到了两个家两个女人,这种感觉让他从心底里害怕。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认识付兰时付兰在县办当秘书,闲谈起来时才知道两人是师专的校友,同系同专业,只是于光汉比付兰早五届。有了同学这层关系,接触就多了起来。那时于光汉还不到四十,虽比付兰大六岁,但男人四十一枝花,付兰还是爱上了于光汉,不知不觉就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两人第一次上了床。后来于光汉才知道付兰已经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儿子过。这一情况让于光汉有点害怕,但付兰并没有提出婚姻的要求,有次付兰还明确表示一辈子独身。有了付兰独身的承诺,于光汉的心就放回到了肚里。于光汉的家在专区所在地,相距几十公里,时间一长,于光汉就有了两个家的感觉。这让他再一次心里不安。他不知这算不算包二奶。新婚姻法出台时,于光汉对重婚包二奶的条款特别关注,心里也更加不安,甚至有一分罪恶感,但对付兰的爱和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力克制,尽量减少来往。
  史生荣
  付兰又是一脸忧怨,绷了脸不说话,默默地往出掏换洗的衣服。于光汉细想,至少有半个多月没去她那里了。于光汉不禁觉得可笑,半个月没回家,半个月没见她,这半个月我他妈的究竟忙了些什么。于光汉起身揽住她,将她揽坐到他腿上,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全身,以此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付兰终于说话了,她说,我就知道你想离开我,你放心,我决不会缠着你,今天是有事,如果没事,我决不会来找你。
  于光汉说,你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把我看得太没情没义了。再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找个帅小伙都没问题,使个眼色就行,哪里还用死缠着我。我能得到你高兴都高兴不过来,怎么会想离开你。
  付兰脸上有了喜色,她柔和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忙,把我说的事情给忘了。
  于光汉猛然想了起来。果然是忘了,真是该死。
  付兰热情大方,能说会道,本来要提升为县办副主任,这时刚好县旅游局长退休,于光汉觉得付兰当旅游局长倒很合适。县里其他领导也觉得付兰合适当旅游局长,事情就定了下来。当旅游局长更忙,儿子的事常常顾不过来。今年儿子初中毕业,付兰的意思是送儿子到地区一中上高中,一中的教学水平高不说,寄宿制封闭式管理也让家长少操些心。于光汉的妻子就在地区教育处普教科当科长,办这样一件事问题不大,可就给忘了。于光汉不敢说真话,只好撒谎说已经给妻子说了,就等着回话,不行今晚他就回去一趟,把事情落实死。
  付兰再不说什么。见于光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付兰说,那么我就走吧?于光汉明白她的意思,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将付兰平放到床上,于光汉心里有点敲鼓。王峰就在隔壁,楼外院子里也人来人往。正是换届选举的关头,光天化日之下在办公室干这事,万一让人发现了那还了得。作风问题历来就是衡量干部品质的重要标准。但付兰已作好了准备,将自己需要露的地方都露了出来。于光汉却没一点起色,下面一团糟糕。为了掩饰,于光汉只好爬上去亲吻。床是单人床,于光汉肥胖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床都罩住。付兰托着于光汉巨大的肚子说,你还在发胖,再不减肥就很危险了,每次我都担心你撑不住把我压死。如果死在你的肚子下,我可就轻如鸿毛了。于光汉说,你放心,老天造人时就考虑好了,只有累死的,还没听说有压死的,如果我再胖一点,就能完全把你盖住,就是在人们眼皮底下做,人家还以为我在做俯卧撑,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
  两人都笑了。笑过,于光汉忘了害怕,一下有了激情,便很投入地忙活起来。
  付兰走后于光汉很快就睡着了。一阵敲门声惊醒,看眼表已经下午三点。急忙起来开了门。办公室的人说考察的人来了,在招待所会议室等着,要他快去。
  进了会议室于光汉就愣了,这哪里是一般的考察,地委和行署的领导都来了,书记和专员就坐在正中。于光汉想退出去整整衣服面容,但书记专员正好脸对着门,都发现他走了进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没想到专员毫不客气地说,是不是还没睡醒?于光汉满脸通红,一下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好挤出一脸笑说中午加了个班,刚睡着。
  于光汉找个角落坐了,才发现书记县长所有能来的县领导都来了。肯定是事先通知过的。我是常务副县长,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地区领导要来?于光汉一腔愤怒憋在肚里。于光汉抹把脸,眼角好像还有眼屎,上身也只穿了短袖。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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