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探事件簿by淘气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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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探事件簿by淘气骨头-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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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我一下。”松开夙夜的胳膊,欧宇辰转身,向夙夜的房间走去。
    夙夜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望着对面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发呆。
    一件多年前的往事,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脑海里,渐渐闪现。

  ☆、98|二 眼婴尸(1)

那天,也下了场很大的雨。
    放学的时候,天黑得吓人,象是无数只黑老鸹,齐刷刷张开翅膀,遮蔽了整片天空。
    狂风裹挟着骤雨,扯天扯地地垂落。
    触目所及,苍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人,哪里是树。
    校门口聚满了撑着伞的家长们,抻着脖子踮着脚,满脸焦急地向里面张望。
    等着接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宝贝。
    夙夜将书包紧紧抱在胸前,弓着身子,目不斜视地从那些家长和学生们中间穿过。他知道,不会有人来接他的。
    值得庆幸的是,为了随时捡拾能卖钱的废品,每天他兜里都揣着一两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把书包塞进塑料袋里,牢牢扎紧袋口,起码不用担心书本会被打湿。
    至于自己会不会着凉感冒,压根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身体不要紧,需要花钱的事儿才要紧。
    狂风一阵比一阵猛烈,路边的柳枝,打着横狂甩,像一条条威风凛凛的细鞭子,兴高采烈地抖擞着。
    豆大的雨点,此起彼伏砸在柏油路上,溅起一枚枚亮银的箭头。
    脚下很快蜿蜒出一条条小溪,小溪又汇聚成河,不一会儿功夫,就漫过了脚面。
    雨,实在太大了。
    水,顺着打成绺的额发往下淌,浸入眼中,刺得眼睑生疼生疼的。
    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大分明了。
    身上早已湿得透透的,找不到一丁点干松的地方。
    流着水的衣服,粘在肌肤上,透骨的凉,连胸口都感觉不到一丝热乎气。
    夙夜冻得直哆嗦,在凄惶的风雨中瑟瑟发抖,像根须扎得很浅,被狂风吹弯了腰的老玉米。
    脚上穿的千层底黑布鞋,是爸爸在地摊买的便宜货。
    都说小孩子的脚,跟雨后的蘑菇似的,长得疯快。
    为了多穿些日子,特意买大了一个尺码,平日里就不怎么合脚,灌满了水以后,更是不停地掉下去,掉下去,亲亲热热粘着地面,死活不肯起来。
    要一次又一次停下,回头,用脚尖趿拉上,当成拖鞋硬挂在脚背上,拖拽着前行,这大大减慢了他赶路的速度。
    走着走着,冷不防脚底一滑,踩进个塌陷的坑里,并不深,不过,还是崴到了脚。
    试探着稍微活动活动,踝骨处顿时传来骨头断裂般的刺痛。
    狠狠吸了口气,抹把脸上的雨水,夙夜茫茫然地打量四周,顿时大失所望,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咬着牙,低着头,继续走着,虽然小心再小心,避免受伤的部位着力,只是做最低限度的起、落、起、落……动作,还是越来越疼,象是有只机械怪手,在死命地掐着、扭着、攥着。
    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懵懂委屈,象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夙夜使劲抽搭抽搭鼻子,硬忍住要溢出的液体。
    他很清楚,流泪除了让自己显得很懦弱、很可悲,没有任何实际用途。
    走着走着,冷不防迎头撞上个人,他愣愣地抬眼,闯入视线的,竟然是爸爸熟悉的轮廓。
    爸爸撑着把不大的蓝灰白格子伞,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打量了夙夜一番,眼圈渐渐潮红了,接过书包,将雨伞塞给他,嘴唇翕动着,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过身去,半蹲在夙夜面前。
    耳朵里充斥着哗哗的落雨声,夙夜没有听清爸爸嘟哝了什么,但是看懂了他的动作,他要背自己。
    拍拍爸爸的肩膀,示意他回头,夙夜凑在他耳边,大声说:“我能自己走。”
    爸爸摆摆脑袋,固执地蹲着,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
    父子俩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夙夜妥协了。
    爸爸是个温柔的人,可是有时候也很固执。
    小心翼翼地,夙夜慢慢趴在爸爸背上。
    爸爸扶着他的大腿,往上托了托,让他趴得更稳当些。
    夙夜不知道,别的孩子被父亲背着时是什么感觉,或许已经习惯了,甚至厌烦了。
    然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很陌生的体验。
    妈妈不用说了,在她眼里,儿子是负担,是累赘,是筹码,唯独不是责任。
    爸爸呢?做了二十来年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花钱、会消费、会享受,唯独不会赚钱。
    被生活所迫,只能在工厂里干技术含量最低、最辛苦的活儿,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的,也赚不到几个钱。
    回家以后,还要做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家事,当然抽不出多少精力、体力来呵护、照顾儿子。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接夙夜放学。
    爸爸只在他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把他送到学校,叮嘱他要牢牢记住回家的路,放学后乖乖回家,不要到处乱跑,就离开了。
    每个孩子,都会有孺慕的情结,都会渴望父母的关爱,夙夜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动而兴奋的,以至于,都没有留意到爸爸踯躅的、微微踉跄的步伐。
    回到家,脱鞋的时候,夙夜才发现,爸爸左脚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被雨水、血水糊成一坨,看起来脏兮兮的,很恶心。
    原来,爸爸今天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被预制构件砸伤了脚,左脚整个大拇脚趾盖都被砸掉了,上司才让他回家休息的。
    而他就拖着那只受伤的脚,背着儿子,在滂沱大雨中一步步走回家。
    ***
    差不多十年过去了,夙夜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爸爸血肉模糊的脚趾和苍白倦怠的面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那种胸腔被生生掏出个大洞,怎样努力、都无法填满的空落落感觉。
    难过吗?当然难过,可是,又不仅仅是难过。
    胸口象是梗塞了沉甸甸的铅块,夙夜痛得整个人都蜷曲了。
    正神情恍惚,一只手忽然落在他头顶,亲昵地揉了揉:“想什么呢?怎么又在发呆?”
    夙夜怔愣地抬起视线,是欧宇辰,另一只手里拎着双宝蓝色丝绒面拖鞋,很眼熟,是自己的。
    距离这么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闻到欧宇辰身上熟悉的、清爽的沐浴乳味道。
    神智还在某种凄艾的情绪里徘徊,没办法立刻抽离出来,夙夜兀自呆呆地发怔。
    他傻乎乎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欧宇辰情不自禁,又揉了把他的脑袋,然后蹲下身子,抬起夙夜的左脚,将拖鞋往上套。
    欧宇辰竟然在给他穿鞋……夙夜有种被雷劈的错觉,彻底木了。
    当然,他一直都木木的,只不过原来僵硬的是外表,现在连脑子也固化了。
    他垂眼,昏蒙蒙的光线中,欧宇夕的短碎发,闪烁着诱人的黑亮光泽,头顶有个小小的发旋。
    洁白的衬衫领子,柔顺地慰贴着奶油色的颈子。
    从夙夜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欧宇辰优美的颈部线条,光洁、紧绷,犹如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属于青葱少年特有的肌肤,细腻而通透,简直能看见表皮下藏青色的脉络。
    夙夜愈发感觉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明明都是菡萏初绽、青葱勃发的年纪,自我感觉却已经垂垂老矣了。
    心里一片荒芜,没有激情没有追求没有梦想,只有痛苦的记忆碎片,时时翻涌,纠缠不去。
    仓促地别开视线,夙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冰得麻木的左脚,已经妥妥帖帖地穿上了鞋子,瞬间感受到柔软的温暖。
    愣怔了片刻,他才省起来应该拒绝,茫然无措地说:“我,我自己来。”
    牢牢抓住他的右脚,固执地不肯松开,欧宇辰把另一只拖鞋也套上去,浑不在意地说:“已经好啦。”
    夙夜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欧宇辰压根没在意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热情得“过了火”,扯着夙夜胳膊,一把将他拉起来,笑微微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呆愣愣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夙夜才醒悟,应该表示反对的,摇摇头:“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你一直都没有胃口,”欧宇辰讥诮地扬扬眉毛,轻嗤,“想把自己变成纸片吗?
    前阵子b市成天刮龙卷风,怎么没把你直接卷外太空去?
    瘦得跟麻杆似的,还不肯好好吃饭。
    多大的人了,怎么就学不会照顾自己呢?
    忠叔做了黑椒牛柳,你肯定不爱吃。这样吧,今天不用上学,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哥哥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好吃的。”
    他会做饭?
    夙夜怀疑地看着他。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哥哥我可是非常靠谱的人,保证让你刮目相看哦。”欧宇辰眨了眨眼睛。
    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实打实的电力十足。
    夙夜在心里腹诽,怪不得学校里那些小女生,一个个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是,你不觉得对一个大男生噼里啪啦放电,是很无聊的事情吗?
    垂下眉睫,他没有搭腔。
    不由分说地,欧宇辰拖着他的手,朝楼梯口的方向走,“你要怀着感恩的心,好好享用哦。要知道,我可是很少很少下厨的。”

  ☆、99|二 眼婴尸(2)

用眼角余光,瞥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夙夜皱着眉头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由着他了。
    对欧宇辰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亲昵,夙夜无论经过多少次,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不过,欧宇辰握着他的那只手,的确很温暖,让他想起了爸爸的大手。
    不像他的手,总是冰凉冰凉的。
    俩人前脚刚踏进厨房,兰姐听到动静,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走得太快,气息喘得有点急促,诧异地打量着他们,问道:“宇辰少爷,夙夜少爷,你们怎么跑厨房来了?
    要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兰姐给你们送餐厅里去。”
    “不用劳烦你了,是我想给夙夜做顿饭吃。”欧宇辰随口说着,将夙夜拖到桌子旁,温柔却不容拒绝地直接按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兰姐一听,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古怪,不自在地瞅瞅他,又瞅瞅夙夜,露出为难的神气,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恐怕是不大妥当吧?厨房里的活计,瞧着没什么,其实上手也不容易的。”
    “没关系的。”欧宇辰说。
    “怎么没关系?”兰姐急了,“要是被刀子划破手指,或者被热油啦、沸水啦溅到,就糟了。
    您皮娇肉贵的,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粗活?夙夜少爷想吃什么,还是我来弄吧。”
    “我又不是猪,还皮娇肉贵。”欧宇辰嗤地一声乐了。
    兰姐知道自己用错了词,窘得脸有点发红,讪讪地说:“总归您是矜贵的身子,比不得我们这些做惯粗活的,伤着碰着哪里都是不得了的。”
    “你放心吧,以前跟同学自驾游的时候,偶尔露宿荒郊野外,我们都是自己弄东西吃。
    其实我手艺还蛮不错的,改天也请你尝尝。”欧宇辰浑不在意地说。
    兰姐见说不动他,不悦地横了夙夜一眼。
    欧宇辰瞧在眼里,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调侃道,“兰姐,你就给个机会让我表现吧。你先安安心心去休息,如果真的搞不定,我会叫你的。”
    兰姐迟疑,满脸的担心,终于还是慢腾腾走了。
    自始至终,夙夜都没有出声,好像兰姐压根没出现过。
    不论做什么,欧宇辰似乎都很出色。
    怔怔地看着身材高挑的美少年,绑着跟他完全不搭的蓝白格子围裙,手脚麻利地忙忙碌碌。
    恍惚中,夙夜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硬挺挺的面条浸入沸水中,打了几个滚,很快变得柔软、蜷曲,还膨胀了一点点,变成水润的莹白。
    欧宇辰把它们捞出来,在冷水里过一遍,再捞出来,盛在盘子里备用。
    接着,择菜、洗菜、切菜、下锅、翻炒。
    很快,碧绿的香菜变得浓绿,橙红的胡萝卜丝变得艳红,把刚刚煮好的面倒进锅中,和已经八分熟的青菜一起翻炒……
    白色蒸汽在炉灶上袅袅升腾,氤氲缭绕。
    浓浓的香气,也弥散开来,直往鼻子里钻。
    那蒸汽,仿佛有了雾化的质感,轻轻地、柔柔地缠绕在欧宇辰周围,令他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
    一瞬间,夙夜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周遭的一切,都诡异地安静下来。
    窗外哗哗下着的雨,对面墙上挂着的水果画,眼前的橱柜、厨具、砧板……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爸爸的身影却在脑海里慢慢浮现,依稀和眼前俊美岑傲的少年合为一体。
    钝钝的疼痛感觉,自心口处徐徐蔓延开来,如藤蔓般,肆无忌惮地攀爬,将他的整颗心紧紧缠绕、箍紧。
    生生嵌入血肉的痛楚,清晰而深刻。
    曾几何时,爸爸也常常这样给他煮饭,而他也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看着、期待着。
    胸腔里某个被痛苦记忆封冻的部位,像忽然注入股温泉,倏忽热了下。
    夙夜觉察到种似曾相识的触动。
    他使劲眨眨眼睛,把眼底泛起的、潮乎乎的湿润硬生生眨没了。
    除了爸爸,他从来没奢望过,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关心他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冷……
    即使明知道是虚假的,可是欧宇辰表现得那么真诚,他都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了。
    十几分钟后,一碗颜色诱人、香气浓郁的炒面,摆在了夙夜面前。
    白底蓝花的景泰蓝釉花大碗里,一根根白玉似的龙须面盘桓在碗中。
    浓绿浓绿的香菜和青翠青翠的葱丝,错落有致地堆栈成一朵绿色的“大花儿”。
    “花朵”中间,摆着金黄金黄的煎蛋。
    煎蛋上,是切得细细的胡萝卜丝,红彤彤的,恰似花心和花蕊。
    碧绿、金黄、嫣红、雪白,搭配在一起,构成一幅色彩鲜明、雅致绮丽的画,漂亮到极致,也唯美到极致。
    简直可以拍下来,挂在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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