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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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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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一眼,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各位大人好,今日是雍崖第一次见各位大人。雍崖是受命于畏难之际。我不像各位,熬了这么多年,才戴稳乌纱,所以,我不怕摘乌纱,但我相信各位身家性命都在这里,希望各位可以尽心竭力,共度难关。 
好,我言尽于此,现在希望大人们回家准备一下,除了朝歌太守明日随我到风零渡口,其余各位大人回到各自的州县,明日起,我要沿河巡堤。 
至于接风宴,能免也就免了吧,等大家过了这阵,我们一起吃庆功宴。 

那些人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各自散了,朝歌太守也回去准备,顷刻间,整个三楼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他的亲兵也退了出去。 

就摆了一桌菜,有我刚才点的菜,是新做的,另外还有其余别的,也做的很精细。 

公子,请原谅我的卤莽,不过见公子一面,真想和公子交个朋友。坐。 

我已经吃饱了。 

公子,刚才你一直在看我,虽然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目光没有注视我,可这之前你一直在看着我,这是武人的知觉。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只是错觉。 
说完我想下楼。 

留步。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的胆子不小,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个性。我希望可以和你成为朋友。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原来不是这样多话的人,可见到你就忍不住想说。 
真的不再来点,这里的菜不错。 

你真会自说自话。我突然笑了。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其实你应该经常笑的。 

我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酒,来点吗? 

不,我从不饮酒。 

那可惜了,看你的样子还是喝一些比较有诱惑性。 

见他这样说,可我却感觉不到不怀好意。 
雍,崖,我慢慢念出他的名字。 

对,我叫雍崖,你呢? 

毓。 

单字? 

姓姬。 
我没有骗他,文御开国之前郑国的王族国姓为姬。 

好,那我们就算认识了。 

又是一个狂妄的贵公子,他的人生是平坦而幸福的,这一点和红叶很相似。 

大人是去年新科进士? 

是,那时还是苍嘉十年,现在已经改元了。所以殿试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当时的郑王毓白。 

是吗。是什么样子的? 
我心有些紧张。 

白白胖胖的,样子很富态,大约五十岁左右,身穿龙袍,显的很威严。 

那可真好。 
知他开玩笑。其实我们一家人长的很阴柔消瘦的,即使是父王老了,也没有他说的样子。 

有什么好的。 

有福气。 

他突然摇了摇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有福气,怎么就改元了呢?你一定要注意。 

我会的。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简单而没有企图的感觉,就是人们所说的友谊吧。我从来没有可以喝酒乱谈的朋友,雍崖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对了,毓,明天我就不在朝歌了,为了日后可以找到你,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我明天要到风零渡口去。 

去那里做什么?我明天也要去。 

听说堤坝在那里,我想去见识一下。 

那很危险的。你不要去了。 

要是决堤了,整个中原就是一片汪洋,不出这里,是没有安全的地方的。怎么,作为河道总督,你对大堤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是。 

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不觉的有些好笑。 
怎么朝廷会对一个新科的进士委以重任呢? 

他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 
因为我在这里没有私人吧,河道的事牵扯太多了。 

我点头算是明白。可是现在是有一利也有一弊,没有私人诚然可以放开手脚,可也没有人尽心帮他。 
治大国如烹小鲜,当然是费力细心,而雍崖无疑少年英雄,行事如快刀,到是酣畅淋漓,可会坏事的。毓轩做事雷厉风行,但在这方面花样就要少了很多,可为什么毓靖不帮他,还是另有什么意义? 
随即有想到,我已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我也操心过多了,就是在其位的时候也未见我有多上心,现在反而关心起来,岂不怪哉。 

你不是我的师爷,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东西,我也真是的。 

那我先走了,我们风零渡口再见。 

好,明日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过去遇到的人,他没有任何压力和阴沉的成熟,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没有世俗的纷扰。 
桃花汛就要来了。 


滔滔江水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奔腾而下,即使站在河岸也会为这样的气势震的惊心动魄。 
河面上水气重重,远处的风景若隐若现。 
这就是无数人争抢的河山? 
我坐拥江山十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壮丽场面。 

堤上除了我就是雍崖一行人,雍崖正在发脾气。 

那些人呢,怎么不来? 

大人,各州县大人都用别的要务,现在离桃花汛还有几天,并且,今年的雨水不是很多,应该不能造成什么大灾。 

亏你还是这里的父母官,连简单的治河也不知道。汛期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主要不是看这里的雨水,是看上游的雨水,今年大河上游已经来了官报,雨水十分丰足,所以,这两天这里就要有大水了,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不知道做事情,到底在干什么呢? 

大人,口说无凭,但凭借您一句预测,我们就劳动百姓举家搬迁,我们怎可做这样的事情。这里根本就没有雨水,再说,就算有,朝歌城外的堤坝也不是阻水用的,就是决了口,这里也没事。大人虽然是新任总督,可要是乱指挥,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今年的洪水就要来了,而且肯定在这里决口。我要你现在迁移百姓,是为了保住人命,要是真到了洪水来了,就来不及了。 

大人,要是您想迁移,那风零渡口旁边的几个县肯定是灾区,您为什么不去迁那里的百姓,反而来迁这里的。您这里简直是草菅人命。要真的决了口,那里的百姓活不了,那时可就是大人的末日了。 

我听他们吵的正凶,在看了看这堤坝的走势。风零那里是堤坝阻水最吃劲的地方,每年那里也是最重要的地方。雍崖为什么舍弃那里而迁移朝歌的百姓呢?按理说,朝歌这里即使是决了口,也不至于淹到这里来,难道是,…… 
他想在这里挖开大堤,引洪水流到这里来,从而减轻风零那里的压力,以保证大堤不决口。 
看来,雍崖是奇才。 

你,…… 
太守大人,我是总督。 

大人,如果你一意孤行,倒行逆施,即使你是鎏苏上将军的家人,也保不住你。 

我十年寒窗,科场应试,这乌纱是我凭本事得来的,不是凭了什么关系。 

那是大人的事,我们说的是治河的事。 

好,就说治河,我的命令,你敢不执行? 

大人,那得看天理了。您这样是无理取闹!下官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 
说完,转身走了。 

毓,你在看什么? 

雍崖愤愤不平的看着他的背影,问我,因为我也看着朝歌太守。 

他,风骨很硬,敢顶撞你。 

他呀,是个好官,从不贪财,即使现在他也是家徒四壁。作为繁华之都的太守,竟然不取俸禄外的一两银子。为官很是爱民,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中,所以作官什么也不怕。是个好官,但他为什么就和我过不去呢? 

离汛期还有多久?我问他。 

啊,他迟疑了一下,还有两天。但今夜就有大雨了。 

我决定帮帮他,我不想看他单纯的思想就这样改变,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对错,并不是一个好官就可以做出好事情来。 

雍崖,今夜带着朝歌的驻扎官兵把这里的百姓全部拉走。不走的即使是烧房子也拉走。另外再派一队人,在大堤下面等待,明天开始埋火药,等洪峰一到就炸开缺口。至于那个太守要是听话就留他一命,不然直接斩杀,就用这剑就可以。 

我说完,把瑶光剑给了他。 

什么,你?…… 

他是个好官,可心术不正。 

你,到底是谁?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问,因为这样的话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说出来的。 

不要问。 

他看着我,渐渐的,由疑惑转为了了然。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从酒楼上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是你了。 

我微笑,我们见过的,不过我即不白胖,也不富态,就是这样一付虚弱的样子。 

见笑了。 
他到是真的洒脱,没有窘迫,也没有谄媚和,恐惧。 

夜晚果真如我想的,几乎可以用天怒人怨来形容。硬被逼的离开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家实在是不近人情,而且这里不是灾区,甚至从来没有听过洪水。 

总督大人,你这是作孽呀。 
朝歌太守跪在大堤上,死活不让动手。 
我身为一方的父母官,要保这里的平安呀。 

他的身后跪满了百姓。 

大人,再这样下去会激起民变的。 
雍崖的亲兵很是担忧。 

太守大人,再这样拖下去,后天洪水一到,大堤一决口,整个中原就处于一片汪洋之中了。你要顾全大局。 

可这里也是黎民百姓呀,你也不能不顾及他们呀。 

我眼看他们已经争的不可开交,抽出了手中剑,指在太守的身前。 
他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你能说自己没有私心,你这样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用自己的清廉来赢得小民百姓的崇敬。说什么保一方的平安,可真要是决口了,整个中原就有多少人陷入汪洋之中,这些你想过吗? 
书读了这么多年,圣人的道理半分没有理会,满脑袋想的是自己的清誉,就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上亏对苍天,江山社稷,下亏对黎民百姓,如何为官,要你何用? 

越说越激动,上亏对苍天,江山社稷,下亏对黎民百姓,如何为官,如此的顺口,如何为官,如何为王,难到这些都是我心中早已经想过了的,这些难道就是我真实想的。 

手不自觉的就向前递。 

不要!!感觉有人拦住了我。 

是,红叶? 

雍崖夺下了我手中的剑。 
那人已经让我给囚禁了,斩杀朝廷命官怎么也说不过去。 

红叶,你怎么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毓,我想过了,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你走吧,这人看来是你的朋友。至于这里,你放心,我不会上亏对苍天,江山社稷,下亏对黎民百姓的,即使是身家性命不要,我也要用雷霆之势止住洪水的,至于剑,我收下了。 
他凑到我的耳边。 
哥哥已经派出了密探,小心。 
万事保重。 

雍崖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了我疯狂的行径。我这时才明白,我天性中原有的一种不耐烦是我致命的弱点。 
就像毓靖说的,只要是小白兔跑出了笼子我会直接射杀的。在人这叫不教而诛,还有一种说法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刚才对太守也是这样,我的性格中拥有毁灭的任性。 
但是我看了红叶忧虑而宽容的目光,也许,这一切都将过去了。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素涛,我这诗可好。 

眼前的横波看着菏池,低声吟诗。 
还好,背的不错。可这不是西湖,也没有到六月,并且,现在的荷花还没有开。我笑着打断他。 

眼前的风光很好,我又回到了新州。 
红叶说,觞情一定要我回到这里,因为这是我欠他的。我没有想过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觞情还没有回来。 
那次在朝歌大堤上红叶拉住了我说今生不负我,他已经决定了,和我同游江湖。已经一个月过去了,红叶还是一直缠着我。 
不过这样的日子还算平静。 

你后面那些人什么时候可以撤走呀,那样我们就可以单独相处了。 

我看着不远处的红叶,在我看他的时候他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这一段日子来,我出门的时候,红叶怎么也要跟着,我又不好硬要驳他的面子,所以也只有这样。 

我不好把他赶走。 

那让他们在这里打断我们吗? 

我们只是看风景,谈诗聊天,何来的人打断我们。横波不要太过担心。 

他的手,轻拂过我的脸,他一直喜欢这样,我也不讨厌。我总是在他的注视中寻找我想象中的另外一个人。 
我也很痴迷的看着他。 
我开始有些了解父王的感受,他看着我的脸心中那种带着希望的绝望恐怕是最难忍受的。 

突然,横波的手抽了回去,他转过身子,看着荷池。 
我从小被卖梨园,六岁起拜师学艺。吃我们这碗饭的每一个人都是打出来的。这几年中我受尽人间的苦难,所以我痛恨世间一切。 

是吗。我的声调也不高。 

我就有一个信念,我一定要成为颠倒众生的优伶。所以,这些年,我熬了过来。原来我不在新州,是最近过来的,可我一到这里就成了最红的,玉兰阁原是我的梦想,可现在我是玉兰阁的头牌。 

这是横波应得的。 

不是。 
他转过来看着我,他的眼睛有点像觞情一样,明亮而有些须的侵略性。 
这些不是我凭本事得来的,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原因,因为我长的像另外一个人。 

听他说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已经明白了。 
我又一次看到了我生命的可笑和无奈。 
这个世界上当真没有什么缘分可言,我所得到的一直是别人精心策划下的阴谋。 

他们让我迷惑你,把你带离这里。 
我给你的江南春中已经下了很重的迷药,可你一次也没有喝,即使现在这壶酒也是。他们不敢用强的,只有这样,可慕容家把你保护的太过分了,我除了骗你喝酒外没有别的方法。 

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你在看着我的同时想的是另外一个人。我受不了你看着我只是想从我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我原来以为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我每次看着你的眼睛,我发现,受到迷惑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毓白,请原谅我不称呼你的尊称,因为那些在我的眼中不值一提。 
即使你是轩辕皇族的王子,即使你曾经是整个帝国的至尊,可在我的眼中,我看到只有那个单薄明净,像极品江南春一样的素涛。 


我坐在石凳上,全身没有半分的力气。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去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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