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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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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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事一定要趋众,就算错了,也总有挑头高个顶着,要是没错,那就等同占了便宜了。

    张望着聚集在树荫下的男女老幼,转来瞧热闹的路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将前几诶发生在风华楼一事一议再议。哎,京中不平静啊。

    官学院门前不覆昨日喧哗,合上的院门悄悄启开的一条缝隙中往外闪着几双眼眸,瞅着这些围着官学山门外高声抗议的百姓,偷瞧的书生都郁闷着,要是他们做了什么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还未曾有所表态,已然成了反派,郁闷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若将世道偏见暂时搁置,稍有点见识的儒生们并不反感扬州言三本人,甚至极想结识。自扬州言三来京起,京中瞬变,一桩桩看似喧闹的行事,无不是在为朝廷效力。“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两者素来是朝廷挥之不去的烦恼,稍有禁锢,即有反弹,现在,被鸠杀灭口在刑部大狱中儒生坐实了结党营私的罪;而之前在塞北发生的动荡,在边患深重之际刺杀朝廷命官和构陷守卫疆土勇士的江湖武人更是犯下罪不可赎的重罪,现如今,最难治理的两道把柄被朝廷一举紧握,大有伐新之态,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展开天下吏治和民治会是何等壮阔,身逢革新时局,单单去想,已然心潮澎湃。如此前景,又有几个年轻书生会对言家反感?就算有的,也只是短视愚蒙的蠢蠢之辈罢。

    瞅着太阳渐升,左右看看,气氛中总觉得清淡了些,京中从来不缺热闹,只是这些不够看。就是,太阳都当空照了,昨日那些大肆散布言三谣言的公子恶奴们怎么还没显踪迹?正在寻思见,陡然听得脚步声声,顺着声息张望过去,持着枪戟而来的兵勇疾步而来,唬得围聚着抗议的苦主无不面色惨变。

    幸好,兵勇们并不理睬树荫下的他们,上前分立两侧,将官学正门暂且堵了。

    随着而来的礼部、刑部的官员抢步进来学馆。“受人指使”污蔑圣意被擒获的书生被鸠杀在刑部深狱,至今没寻着蛛丝马迹,若不能有所突破,不但所在官学难以置身事外,掌管天下官学的礼部大人们也难辞其咎。

    瞅着事态不大妙,树荫下,盘算如何进退的布衣百姓们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宫廷对言家父子嘉许再三的旨意内容传了出来。宫中这个表态,足以显示,言三少甚得恩宠。确定了言三少安然,他们自然也就安心下来。瞧瞧前方,收拾行囊,见好就收,赶紧走人。

    京城中处处是势利,由不得不首先在衣装上做足文章,言耀辉穿戴好一应出行的行头,临了没忘了携带了把折扇,充当风雅是假,主要是用以随时遮挡一下脸面。






第九十章
 
    一应准备齐备,言耀辉出门了。随身着依旧是一直长随在他身边的两名侍从,当然,在此以外,不远不近,跟着不知几个江氏遣派的人手,不管如何,当真确实发生了血腥和扩大了的变局都在警示着言家,需得步步为营了。

    在去探访“同窗”之前,言耀辉先往永固王府方向去。就算毫无攀附之意。他言家被归为永固一派,已成京中众人皆知的事实,再如何避讳,也是脱不得干系的了。

    离永固王府尚还隔着一条街,言耀辉下了马车,徒步过去。一路零星来往的不似路人的些儿人,都注视向言耀辉,眼底里均显示出一抹探究之色。

    阶高一头的永固王府门扉依旧紧闭,恍若与世相隔,那重楼迭瓦一如既往宁静庄肃。

    常年门扉紧闭,门可罗雀的永固王府和别家府邸不一样,门房也就那么两个,按照着时辰轮换着,今日,守着门前的依旧是张忠。

    宫使已经进去很久了,这会儿还没有出来的痕迹,张忠悄悄地探头瞧着府门内,眼角陡然瞄着了一抹银白,张忠忙转身下了阶梯迎了数步。身为亲王府门房,虽然具与寻常仆役不同的身价,但是,对眼前这位在权贵满天下的京城中翻云覆雨的言三少,他可没资格拿作派。

    这些时日,多次进出王府,互相都不陌生。言耀辉迎着上前,虚扶起张忠,含笑得客气一番。

    “今日言三并非来求见王爷,只是言三今日要出门走动一下,将今日大致行程抄录了一份,请托交王爷阅览。非^凡^”笼着袖子,微微倾前,言耀辉将预先写好的书信递交与门房张忠,一锭宵禁锭滑入门房张忠的窄袖中。

    “人情世故即文章”,这句话俗,只要身在俗世,就得按照俗世的规矩办。处在笑贫不笑娼的家乡,言耀辉最清楚不过,做人行事,只要没有利益,也没有血缘羁绊的,都需要打点人脉。何况,在京城,他言氏是不折不扣的布衣寒门,丝毫没有什么资格矫情。

    不动声色地来回推拒两回,言耀辉告辞转身离开了。今日不同往日,再随意谦和,永固也不会见他,好在他此来本意并非探寻。

    对此信最终不会转交于永固之手,言耀辉并不在意,他来的目的只是借以走动之命。借用王府名声,抬举自己。他相信,他今日“拜访”的一举一动,自有盘踞于此的眼目会将这个讯息传递出去。

    想要在无处不势利的敬重推动某些事情,身份和脸面是前提。身份是恩赐的,面子嘛,只得自己来蹭了。既然被判为永固一派,脱身不得,那么借此行些“借力打力”的伎俩,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天下格局是他关心不起的,将自身的危局导正,才是他该去用心的。

    繁华的京城,车水马龙,好一派熙熙盛世景致。身在万千子民中间,漫步行在街上,盛名于京城的言耀辉丝毫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

    看古论今,若不是传言所抬举,又有哪个特别?在世为人,千万别高看了自己,若是为别人高看你一头,你就自以为高人一头,那就贻笑大方了。

    此刻,和言耀辉达成一致意见的萧泓伫立在堂门下,一身银色戎装,映衬得格外威凛英挺。

    陆续来到衙门的大人们对恭迎他们的萧泓是视如未见。

    进退得宜的萧府长公子,素来得京城中世家欣赏。前些时日,每见萧泓,都还免不得生出惋惜之意,不过,这种怜悯惋惜到此为止,瞅着身处谣言漩涡的萧泓那副朗朗之态,无不体会得分明,萧泓自己个儿乐在其中呢。

    没等萧泓寻机那出说辞生事,大人们稍作商议,就寻了项差使,差遣萧泓去办。

    去禁卫营?遣派他往禁卫营处?

    禁卫营隶属京卫戍,素不在兵部辖管,大人们如何作出着他往禁卫营的逾越之事?萧泓默待大人的示意。

    没有作出解释的大人们挥手,示意他直接去了就是。

    看着各自伏案再不理睬他的大人们,萧泓颇有些郁闷。官场上,哪有连理由都不编造一下就差遣人上的,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他尚未领悟到的事情?

    既然大人们连借口都懒得编造,多费口舌也没了意义,萧泓动身准备奉命前往,在现今而言,当需得徐徐图之,无需再饶舌生嫌了。

    未及路口,迎面遇上了赵魁。被六少不计前嫌,还委以重用的赵魁已然坚定下对六少誓死效忠的决心,在行事上,愈加稳重谨慎。

    见到赵魁,萧泓颇有些意外。他还真没想到,那个装娇做作的言家小六不但将导致言家深陷重重困境的此人带到京城,还有颇为重用的意思,难怪能在江氏这样复杂的人家安之若素。

    由萧府家仆指引赶过来,赵魁恭恭敬敬的将亲家三少的亲笔书信交付萧泓。虽然不久之前还都是“吃白饭”的同伙,现今,决然不可随意半点了。

    耀辉的信?

    萧泓心中一抖,连忙趋前接下。昨日一见后,他更确定他所恋慕的言耀辉远比他心目中更加高洁良善,心底里敬爱愈加浓厚。

    展开信件,阅览了书信的内容,浸淫在权贵派系中的萧泓眼前豁然闪亮,这样也好,反正他回营的打算已然受阻,若是耀辉信中暗示的这件事成真,那可是件白捞的功劳。若是此人并没有参军,他借此将此人收入自己的麾下,也是大好,毕竟,能让江暮高看一眼的,定有不凡之处,对此人,萧泓期待起来。

    字迹如人,温雅挺拔。

    萧泓捧着读了再读,许久才依依不舍折叠好了,仔细放入衣袋中。也不顾忌赵魁还在身旁,按照信中所指,萧泓吩咐随侍立即去探寻那个江湖人的去向。

    能让大公子这样紧迫,又和扬州眼三少有关,显然此信中所言是件及其要紧的大事,随从们均不敢懈怠,立即领命去办去了。非^凡^

    见得萧泓似乎有所行动,赵魁向萧泓告辞,前几日他得了六少的吩咐,在前日风华楼内演绎了忠诚之心,他还得需时刻准备着随时上堂回话呢。

    “等一下,今日的旨意……”先离开家门,萧泓还不知道“言宅”接旨的内容,作出询问,倒没有担忧的念头,只是既然有个现成的知情人,正好确定一下罢。

    依照亲家老爷家的想法,巴不得将今日“嘉许”连连的旨意内容传出去才好,赵魁自然不隐瞒,如数得都对萧泓讲了。

    当听到江暮受封前往禁卫营的事,萧泓摸着下巴暗叹,果然不能小觑了京中的大人们,能在京中做官立身,心底里无不有个算盘,既然他和言耀辉都清楚知道自身没有圣眷的隆恩,那么,视线自然会挪到特地指定下榻“言宅”的入京的江氏身上,显然,这种玄机,不少人都在揣摩。有些事,心照不宣的好。

    江暮是何样性情的人,亲眼见的和坊间流传的,都不甚可靠。他自己就曾调侃常被言家小六抓破脸,却不吭一声的江暮为“惧内”。事实上,江氏能在民风彪悍,士族把控百年的北地立足站稳,除了有林红叶的手腕之外,江暮杀伐果断的个性也是极其重要的因素。历来,士卒们素来都将联姻当作为整合关系和扩大势力的重要一环,可唯独百般回避不与江氏少主联姻,足以见江暮声名之凌厉,如今,再加上不为外知的言家小六的狡诈,江氏越加不好招惹了呢。

    此次派遣他去禁卫营,想必是大人们对江暮此行也有所顾忌吧。前几日,江暮在永固王府门前一步惊退禁卫军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城。当然,只要在坊间横溢的传言,多半都能失真到“三人成虎”的境界,不管如何,那件事确实让禁卫军上下及其没面子,连带龙禁卫一系也投以好奇,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排二,想要与江暮切磋比试的,大有人在,只是碍于法度,不能私下讨教,今日江暮去禁卫营,这么个送上门的机会,以切磋的名义上比试一二,绝难避免。萧泓轻轻扬眉,江暮此行,可不善啊,他开始担忧起那些在京城中待得久了,将上下等级视之为天道法则的同僚们了。离京二十年,塞北江氏和京城众多士族之间,公私关节错综复杂,就算他父亲,都看不明了,何况年轻一辈。当真借着切磋之名,动起手来,谁给谁立威可就难说了。

    看着赵魁离去,萧泓转身向随从们消失的方向踱步而去,若是不知道江暮要去禁卫营也就罢了,现在知晓了,他可不想成为江暮行事的绊脚石。况且,既然大人们连借口都懒得找,那他也就没什么可交差的,还是谋划自己个儿的事吧。




第九十一章

    连续几日艳阳高照,让本有些凉意的气息又回暖了几分。

    国之都城的繁荣让外乡人惊叹,看,上京是何等的繁华和祥,让战战兢兢押送某谋逆同党的官员无比安心,谁说京中血雨腥风!朝纲不稳!那都是谣言!看,京城吏治严谨,百姓和乐,市井有序,经济民生无不欣欣向荣,但凡出入城门的藩国外史、回京述    职官员、来往于此的商贾熙熙攘攘,一派富足胜景,无处不显着国之昌盛。

    衣着锃亮的银白铠甲,腰佩军刀,手持长戟的禁卫军步伐一致巡视在上城经纬各处,严谨审慎地巡视在外城的主要干道上,经历了风华楼事件,证实确有一股不吉祥的暗流在寻机翻涌。

    只是……今日气氛不太对劲啊。列队向前,瞄着街道两边比往常多出好些绣花小轿和半掩的茶肆窗棂,依稀可见两者之后的指指点点,怎么这么怪?难不成有什么变故?不过介于紧密关注京城安危的监察司已经秘密渗透到市井各处,没有要求协查,他们也就不多事了。

     巡视一圈下来,交接替班的时辰到了,回了交接点,喝着凉茶,此时,他们终于知道了之前的敏感并非空穴来风,借着艳阳回暖,京城内涌动起一阵暗潮,也不知是哪家兴起的头,兴起了自选女婿的风潮。这些对每日需列队在烈日下巡视早已不痛快的禁卫军汉子们齐齐张大了嘴巴,这是从何说起?交接班的汉子们听得无语,只不过整理列队时,一扫敷衍,尚未婚配的无不将腰板挺得更直,很快,下一队英姿勃发得行进在京城经纬干道上,接受百姓们的瞩目。

    说起同样隶属京卫戍的禁卫,虽然比不上守卫宫廷的龙禁卫显贵,能入选,都是身家清白。仪态轩昂颇具气度,俨然成了京师一大胜景。随着京中热闹加剧,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些天天在烈日下巡视警备的禁卫们居然成了中资人家的姑爷的上佳人选,且别说是哪家起的头,也别提什么门当户对的老话,反正,靠着禁卫巡视路线的沿街酒楼茶馆皆被些小轿占满了,好些闪亮的眼眸,隔着轿帘、窗棂对着巡视路过的禁卫队军士们可劲得瞧。非^凡^

    以往,男婚女嫁,单凭着媒婆一张巧嘴和门第之见,不乏聋婚哑嫁的,如今,只需隔着轻薄的纱帘子直接看人,婚事上也算做了半个主了,反正能入选禁卫军的,除了在军中有些作为外,家世也定然清白,其中还不乏有贵家庶子,更妙的是,这些列入禁卫军的男儿,都有一副高大俊朗的外表,如此种种,自然成了京中中人之家选女婿的现成人选,至于合不合礼数,还是搁置一旁吧,既然有萧大公子,言三少的例子在,还守着陈规,那真真是浅薄低俗了。

    京城一如既往的豪华,言耀辉走一段,坐了一段车,小半时辰才来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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