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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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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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都是自己应得。
老太太让林嬷嬷去把鸾枝喊回来。
鸾枝不肯回。
林嬷嬷没办法,只得转述道:“老太太说,姨奶奶既然听到了,就应该晓得二爷的不易。该怎么做,做女人的应该都晓得自己的本分,不会拖累丈夫的后腿。”
呵,这会儿又嫌自己拖累他了,早先的时候为着让自己死心塌地,还给自己喂烟膏呢!鸾枝听得心冷,冷到了极致又反笑:“让她放心吧,想扶谁尽管大胆的去扶谁,我都没话说。”
“那就好。实在是谣言传出去了不好听,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她老人家也是为难,毕竟担着一个大家宅,不容易。姨奶奶多担待着点。”
“好说。”鸾枝捂着帕子大方笑笑。一秒也不想多呆,福了福身子就走。
那窄巷曲曲弯弯,森幽幽不带一丝活气,一个人在高墙下走路,只恨不得顷刻就将它走到尽头……可是为何偏偏就是看不到头,却好似顷刻就要被它的阴霾吞没?
不行不行,要死了,我要离开这里!…
鸾枝的步子走得越来越快,那灰蒙光影下,只见一道白衣红裙,孤零零似鬼影一般飘忽。走着走着,灵魂就不知飘去了哪里,那脚下的路忽然变成了红色。起初的时候才一点一点,后来渐渐多了起来,好像流成了河,红艳艳的夺人眼目。
啊!
下腹部忽然一股难以言语的痛瞬间漫过全身,整个儿顿地贴着墙面瘫软下去……来了,她的苦果来了……
“二奶奶——!……啊——,来人哪,二奶奶要、要生啦~!”
一声丫鬟凄厉的尖叫,沈家老宅顷刻之间沸腾了。老太太因为鸾枝肯主动让贤,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乍一听消息差点儿从床上磕下地来。
“乖乖!还真早产了!……快快,快去请产婆!”
“水啊,水来没?!陈妈——,水不够,赶紧再去换一盆!”
“棉巾、棉巾拿来了没有?要旧的,旧的软,姨奶奶嘴里好咬!”
不大的竹岚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丫鬟把热烫的清水端进去,顷刻就变成满满的一盆鲜红端出来。一盆盆,荡来荡去的,那红液清稀,看得人心惶惶。
“加把劲,狠点拉!”产婆的声音尖锐高昂,压根儿不将孕妇的凄惶无助放在眼里,只齐齐冷冷的把声势造足。只恨不得那声音再拉尖、再拉高一些,听得门外的家主毛孔悚然,晓得那生产过程有多么不易,一会儿多能赏赐自己一些谢仪。
……
闹闹哄哄,血水一盆接一盆端出去,却独独没有女人的声音……她不肯出声。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太太又急又怕,在院子里兜着杂乱无章的圈子。却又不敢进去看,怕沾染上血光不吉利。
怎么才好好的,说生就生了?…这个女人,真是天煞的妖精,不能得罪啊!
又想起之前算命瞎子说过的话,记起来这个屋子里曾死过两个女人,怕那冤魂胁迫了孩子,把孩子糊成个傻子,赶紧让林嬷嬷回去去拿道符。
是。林嬷嬷说走就走。
荣国捂着滚圆的肚子急切切德走进来:“二嫂昨个儿还好好的,怎么今早上说生就生了?听说早饭还没吃呢,哪里来的力气?我送了鸡汤过来!”皱着眉头,眼里头都是担忧。
“孕妇不能见血光,见了要遭殃,赶紧出去、出去!”老太太却不给她进来,立刻着人将她打发走。
雾气弥漫的屋子里,昨儿个欢爱缠绵的暖帐今日变成了历劫的刑场。鸾枝双腿被两名嬷嬷用力掰开,嘴里头咬着一根旧毛巾,用力地抓着褥子使劲。那牙齿咬得太狠,渐渐嘴都麻木了,后来都忘记了自己咬的是什么。
“头,头出来了——!叫,痛就大声叫!叫得越大声,生得越痛快!”
婆子冰凉的大手无情地推动着她隆起的少腹,下面被撑大到无法想象,好似有什么东西顽固地堵着,出又出不来,仅有进不去,撕裂一般剧痛,五脏六腑都要被拖出去了。
心里却都是恨,不肯叫出声。叫出来给那外头的人听见,安慰的是他们,苦果却是自己一个人受。这孩子怀得不情愿,孕得太波折,生得不痛快……沈砚青!你我的情经了这一劫数,到、到了头了……啊!
忽然下面将将一坠,整个儿顿时空去了一大半。
“呜哇——”一声小儿啼哭。
出来了出来了。
是个姐儿。肤白俊秀。
竟然被个丫头当了先……可千万别再是个丫头。
老太太有些失望,在门外大喊: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继续拉,赶紧的!
产婆又去掰开鸾枝的腿,鸾枝早已经麻木,一口残气呼出,对男人的情爱顿时也了去无踪。
“是个少爷!”产婆兴奋地大呼,好似那孩子是她自己生出来一般光荣。
苍天保佑,送算是有个小小子了,不愧对列祖列宗!
老太太哪里还能再按捺得住,把烟杆在袖子里一收,颠着三寸金莲冲进房去。
那孩子却不哭,刚生下来就能睁开一丝儿眼睛,黑亮亮的,咕噜转。
都说不哭的孩子泯顽难教,他日不是人中龙凤,就是亡命败家,不吉利啊!
婆子紧张起来:“艾玛,这小少爷他不哭!”
“打、打他,看他哭是不哭!”见床上产妇昏厥,老太太也顾不得忌讳了,掏出烟杆子打元宝嫩嫩的小屁股。
“啪、啪”
还是不哭。
再打。打到哭为止。
那拍打的声音,只听得鸾枝心肝儿抽疼,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伸出手臂:“别打我孩子,你们……没资格打他!”
“呜哇——”
那孩子一听到她的声音,竟好似能晓得娘亲的苦一般,忽然哇的一声哭将起来。稚嫩的嗓音雄雄脆亮,底气十足……没白喂他好吃懒睡八个月,身体好着呢。
好小子,可能耐,一生出来就和自个娘亲……老太太皱着不说话,挥挥手命人把孩子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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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心思狠

鬼谷坡上;炙热阳光把干涸的土地烤得一片赤黄,热风扬起尘沙;连眼睛都被灼得红蒙蒙一片。杯水往地上倒去;还未晕开湿润,眨眼便化作一缕薄烟。热啊。热得魏五大汗淋漓;脊背上的衣裳湿却了好一大片。
坡角坐着一间简陋茶铺,旧木板拼成几张小矮桌;桌上放两碗茶水;清冷冷没有生意。老板是个独眼的老汉,听说年轻时是个江湖客,老了老了,就挑了个清静地儿金盆洗手。眼睛不看闲人;耳不听八卦闲事,管你是黑是白,只要交了茶水钱,随便你做什么他都缄口不言,很是个安全的交易之所。
苍老的手指端着茶壶过来,把茶水各续一碗:“客人慢喝。”
“谢老板。”沈砚青头戴青竹斗笠,着一袭青裳端端坐在矮桌旁,压低的帽檐将他清隽容颜遮挡,只露出一截线条精致的下巴,无端添出几许凛冽的味道。
魏五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咋着舌头往远处一看,只见对面坡上黄土飞扬,一骑黑影脚踮尘沙迅速掠近,那速度之快,有如暗夜旋风一般,眨眼就在跟前。连忙道:“爷,人来了!”
沈砚青站起身来拱手相迎:“江湖中人称鬼影燕三,果然伸手不凡!”
那人头戴黑纱斗笠,看不清脸,听见恭维也不回礼,只从怀中掏出来两沓册子:“想不到风声鹤起的沈老板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同样出乎燕某意料。沈老板要的可是这两本账簿?”
压低的嗓音,听起来应该三十出头年纪。
沈砚青接过手中,粗略将两本册子浏览,少顷眉头不动声色地凝起来……当初要的不过是祈裕马场的所有生意单子,想不到竟然还弄到他和老五瓜分的密账……呵呵,这倒真是一场极意外的收获了。
一双凤眸上挑,含笑致谢:“正是这两本。燕大侠办事果然不同反响,辛苦劳烦一趟,要多少银子请开个价。”
那燕三也不客气,伸出二根指头:“不管沈老板作何用途,扳倒姓祈的本是为民除害,不好多收银子。两万五。”
沈砚青让魏五给他三万俩银票。
燕三揣进怀里:“和沈老板做生意果然痛快!来日方长,今日先走一步。”微一拱手,一道黑影转瞬又掠地而去。
魏五咋着舌:“爷,咱家生意周转本来就紧巴巴的,为何还要多给他五千?”
个小气奴才,眼光不长远。
沈砚青凉飕飕瞥他一眼,勾唇冷笑道:“今日化去三万俩,只怕将来他老四从我手里头买回去,就不只是这个代价了。”口中说话,眼前又浮现起今日出门前,鸾枝那道白衣红裙的绮丽背影,心里头莫名生出几许焦灼,又问魏五,“另一个来了没?”
魏五连忙去叫。
是个驼背的干瘪半老头,五十左右年纪,着一身粗布衣裳,乃是祈裕马场的喂马人。搭着个脑袋,毕恭毕敬。
沈砚青也不急看他,只悠悠然翻着手中账本。呵,果然一条条都是自家从前的老客户,他祈裕果然够阴险。便抬头问马夫:“来的时候路上可有人发现?”
马夫一路上只当那沈家大老板应是个雍容富态的中年人,哪里想到竟是眼前这般英气逼人的青年才俊,心中惊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很小心,只推说去寡妇屋里头坐坐,很快就回去。”
“很好。”沈砚青把账本一合:“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废话我也就不同你多说。你替我干成这一桩事,我付你两千两银子,外加一所小院和一个女人,你可乐意?”
两千?!…还、还有院子和女人!
莫说两千俩银子,就是一个女人,自己喂一辈子马也莫想赚到啊!马夫舌头都打了结巴:“这、这么多?!……吓,小的除了喂马,别的甚么都不会,那要杀头的买卖怕、怕是干不来则个……祈老板心狠手辣,捉到了连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哼,又想吃又贪生怕死,天下哪有恁好的事!”魏五粗着嗓子,从怀中掏出两包药粉扔到他面前。
马夫战战兢兢的接过。
沈砚青眼中掠过一丝轻蔑,勾着嘴角淡笑道:“你既是怕死,就应该知道和他祈裕一起干,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他现在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我找你,是送你一条逃生的机会。这两包药粉你拿回去,洒在这个月喂马的饲料里,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放心,这药一个月才生效,没人会怀疑你。等干成了事,爷自会让人护送你回老家,然后你的银子、院子还有女人,就全都有了。干不成的话,那一百俩就算是你的辛苦钱,同样不白亏待你。”
“诶诶……这样好、这样才安全。”马夫这才放下心来,谄着笑脸不停的点头哈腰。
“诶甚么诶?行了就画押!”魏五不耐烦地扔出纸笔。
那人忙不迭地摁了手印,拿了一百俩定金先走了。
主仆二人起身回去。
荒野的土路上尘沙飞扬,马儿懒懒的,走得不快。沈砚青皱着眉头不语,离县城越近一步,他的心就揪紧一分,怕回去旧人笑脸不再,怕相见心已成天涯路人……那个执拗的女人,无论她今日到底听去了多少,在回去之前,他一定要把所有的琐碎都解决!
魏五不明所以,咋吧着嘴道:“爷这招叫里外夹击,看祈裕那王八羔子这回不死翘翘!”
沈砚青恍然回过神来,挑眉冷咧一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是他卑鄙在先,爷自然不用讲究仁义。”
“是是是。”魏五连连点头,又问:“那间澡堂子,爷准备怎么弄他?听说那里头暗门沟子不少,要不要派人去衙门里头告他一状?”
沈砚青蹙着眉头:“早先有曾动过念头,后孟安国着人提醒,只说老四在破他的案子,让不要轻举妄动。”
魏五紧张起来:“那爷今日偷换了他和老五的账本,可不是扰了四殿下的破案?他日四殿下得不到证据,只怕还要寻爷的麻烦……”
沈砚青不说话,他的原意乃是弄废祈裕的马场,截断他的生意,让他死无翻身之地,那本密账得到的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不过也好,倘若鸾枝将来真的狠心弃自己离开,有了这个账本,必要之时也好凭此要挟,不至于让他老四把自己打压得太狠。
想到鸾枝,心中蓦地又生出一股道不出的焦灼,只觉得家中好似有什么重大之事要发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连忙加快打马回城。
进了城,正是傍晚太阳落山时候,青石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纷纷从家里头出来歇凉。
路过光裕澡堂的后门,恰遇到祈裕挑开门帘出来。着一袭玄色修身长袍,手执一把小扇轻轻摇,抬头见沈砚青高头大马、英姿飒爽,那一身气度早已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不免张口讶然。
“哦呀~半年多不见,表弟可谓爱□□业双丰收,越发如鱼得水了~”祈裕先自拱手鞠了一礼。
“哼,祈老板看起来也很是春风得意。”沈砚青高座马背,却不屑与他回礼,那凤眸冷蔑带笑,毫不遮掩的鄙夷。
祈裕也不介意,反正在他们沈家,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被当做是个人看,依旧好颜色地应道:“半个月前见过表弟妹,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祈某喜爱得紧,还和肚子里头两个小外甥玩耍了一会,恁的是个调皮,用脚丫子顶我呢~~待他日出生了,我带礼物前去看望。”
言语之间暧昧不清,偏说着叫旁人遐想误会。
沈砚青却不接招,只笑笑着打马告辞:“好说。扰祈老板照顾几日,贱内一直念念不忘,便是老太太也惦记你很久了,几时祈老板有脸,欢迎随时赏光~。虽说沈家的米不养混人,招呼祈老板一顿还是绰绰有余。驾!”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三言两语寒暄之间,看不见的刀来剑往。
……哼,想不到多日不见,他沈二瘸子的气焰倒是越发压不住了。祈裕面色发狠。
原绍压低声音凑过来:“主子爷可要去黑风口避避风头?…沈二爷为人惯是阴险狠辣,对女人又极是专宠娇纵,爷弄了他的女人,他心中必然嫉恨,只怕不知什么时候背后放上一枝冷箭,爷可要万万分小心。”
祈裕狭长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光,不屑道:“呵,他倒是想得轻松~!澡堂子清干净了,接头地点也换了,没有证据,就凭女人的一句两句话,难道就能把老子扳倒不成?…吩咐下去,让人给我把他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五爷那边若是问起来,只说最近风声紧,旁的一句都不许多提。”
“是!”原邵劝不动,奈何眼下也只能这般应付,便摇摇头退下去照办。
作者有话要说:(2)
景祥布庄门前,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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