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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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作者:priest-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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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平时泡方便面都要吃桶装,就为了少洗一个碗的人,居然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些笨拙地把那一整套鸡零狗碎的茶壶茶杯全都细细地洗干净了。
  
  他好像想通过找点事做,让自己静下心来。
  
  然后他把实木的茶盘支起到了茶几上,默不作声地开火,在小水壶里煮上了水,从茶几下面翻出一个茶罐,抬头问沈巍:“铁观音行吗?”
  
  沈巍才不管是铁观音还是泥菩萨,他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赵云澜。
  
  赵云澜去厨房,沈巍的目光就追着他到厨房,他洗杯子,沈巍的目光就跟着转到清洗台,好像他一错眼珠,赵云澜就会从他面前消失。
  赵云澜默默地烫杯子,洗茶叶,最后把第一杯茶放在了沈巍的面前。
  
  幽香与水汽一起弥漫开,可惜没人有心思欣赏。
  
  沈巍无意识地接过去,手抖得本来就不大的小茶杯里的水直洒出了半杯。
  感觉到烫,沈巍才垂下眼睛,稳住了手,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很久,这才把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哑声问:“你怎么会知道?”
  
  “大神里的记忆做得非常精巧……非常精巧。”赵云澜微微地歪过一点头,似乎在侧耳听着那沸腾的水声,“精巧得串联起了几乎所有当时我知道的事,却恰恰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它既能在一瞬间让我心情激荡到几乎无法自抑,又留出足够的破绽,让我能在心情平静后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对劲。”
  
  沈巍面无表情,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眉目漂亮得近乎妖异,几乎能摄人心魄。
  
  “其实我早该知道,如果大神木中的假记忆是别人造出来误导我的,那实在太不智了。因为那时你就在我身边,难道我心有怀疑的时候不会细细地询问你?一旦你的话跟里面的东西有任何出入,我会选择相信谁?”赵云澜垂下眼不去看他,过了一会,他问,“所以你是通过我在昆仑山巅上忽悠鬼面的那几句话,推断出我都知道些什么的,对吧?”
  
  沈巍沉默了片刻,坦然地认了:“嗯。”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胡搅蛮缠或者拼命遮掩,都是掉身份的做法,他干脆就选择坦坦荡荡地面对。
  
  赵云澜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那么短的时间里,编造了那么全的一套,你怎么那么了不起呢?鬼面还好意思自称跟你是双生子,你俩的DNA绝对不一样,除了长得像之外,我看就没什么地方相像,智商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沈巍不声不响,参禅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
  
  “当时一切都被引向神农,你的故事里,把神农放在了一个特殊的角色上,而后又故意以神农的形象说出了那句关于长久、生死的话,是不是因为你猜到多事的神农药钵一旦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出来用这种方式提醒我。”赵云澜苦笑了一下,“这也能被你赌上,你不但了不起,运气也不错。”
  
  沈巍沉默了更久的时间,再次承认了:“对。”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是……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第二个人。”赵云澜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一瞬间,表情难过得难以自抑一般地扭曲了一下,然而仅仅是电光石火,他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别人的错觉,而他的话音却停顿了片刻,声音沙哑地继续说,“我不愿意怀疑你,当我努力推敲那段生硬得巧妙的记忆,猜测到底是谁在刻意误导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把你考虑进去。”
  
  沈巍依然一副要成仙一样的表情端坐在那里,手背上却突然爆出了狰狞的青筋来。
  
  “第二次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在女娲后土大封的大封石前。”赵云澜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里面大多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女娲只是昙花一现地出现了一刹那,留下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两句话非常巧妙,每一个字都在暗示,当年的事是一场悲剧,悲剧的源头就是神农。”
  
  赵云澜说到这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可是这次你运气不大好,之后我遇到了鬼面,他无意中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里面有女娲全部的记忆’,女娲全部的记忆,难道就只有两句话?我当时很混乱,没反应过来,甚至问了一句我左肩魂火和神农的关系,鬼面当时的反应……就像是我本该知道什么一样。”
  
  “后来他扬声大笑,本想和我说什么,那句话却被你强行打断,现在想起来,他大概那时候就听出来,连大封石里的记忆也被你做过手脚……只不过我猜这次你不是胡编,而是删去了一些,刻意留下了一些。”
  
  沈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此时天已经近了黄昏,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暗淡了下来,这男人就像是供在庙里的那些无悲无喜的神明。
  
  “可是我依然下意识地把你剔除了怀疑的范围,即使直觉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你说我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赵云澜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觉得二逼是聪明人的谦逊自称,现在才发现,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二逼。”
  
  “我怀揣着对神农的满腔猜忌,见到了那老头……嗯,那是神农本人么?”
  “不是,神农已经死了,”沈巍说,“那只是他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一个幻影。”
  
  “怪不得,被人一刀从头砍到底都能笑得那么喜庆。”赵云澜感慨了一句,对沈巍伸出手,“水龙珠——我是说那片鳞,现在能还给我吗?”
  
  沈巍迟疑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那片水龙珠化成的鳞片,放在茶盘旁边。
  
  赵云澜两根手指把它夹起来,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会:“像是蛇鳞……是伏羲的还是女娲的?”
  沈巍好像成了个自动服务器,有问必答:“是女娲。”
  
  “水龙珠把我带回了十一年前,我跟踪了神农药钵,下了黄泉,就看见了你,你和附在我爸身上的药钵你来我往,看起来都觉得对方很不顺眼,我当时就觉得,你的表现简直就像个陌生人。”
  
  “我不肯相信那是真的,然而又感觉那就是真的,于是去鬼城买了一本书——正是前两天我追查过出处的那一本,当时鬼城的杂货铺老板娘告诉我,那是十一年前我自己买走的,果然,那本书的存在,就能证明我看到的一切是发生过的。”
  
  沈巍皱了一下眉。
  
  “那本书的名字叫《上古秘闻录》,我在去昆仑山巅之前看过,如果不是它,我可能压根不会上昆仑。”赵云澜放慢了语速,他忽然很想抽根烟,于是沉默了下来,用打火机在桌上轻轻地磕了磕。
  
  小小的火苗蹿了起来,点燃的一瞬间,燃烧烟纸的声音分外明显。
  
  “那本书当时就在我身上,但是当我被水龙珠带回到十一年前的时候,它变成了一卷空纸,因为那个时空又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上古秘闻录》,等我被你带回来的时候,它就消失不见了——对,我还没问,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斩魂刀能破开一切。”沈巍伸出手指,轻轻地在赵云澜眉心点了一下,透过沈巍的瞳孔反射,赵云澜看见自己额头上有金光一闪,只听沈巍说,“你的魂魄上有我的标记,只要我的时间足够,我就能找到你。那本……《上古秘闻录》怎么了?”
  
  “书里的字迹在十一年前消失了,变成了一卷白纸,被我丢进了十一年前的忘川水里。”赵云澜说。
  
  沈巍看着赵云澜,以他的心思机巧,此时已经明白了神农做了什么。
  
  “神农一方面提示了我要小心你,一方面交代了我一件事——并不是他最后想说的那一段,而是我被水龙珠带走的时候就开始暗示的,他在暗示我‘轮回’这两个字。”
  
  沈巍没吭声,赵云澜径自接下去:“你看,我买了书,若干年后发现了它,看完以后心里疑窦丛生,去追寻它的来历,查到买主是我自己,而后被送回十一年前,我自己真的买了那本书——这就是一个首尾相接的轮回。而离开这个轮回之后,《上古秘闻录》就消失了,它永远地留在了那个轮回里。在巨大的球面上生活的人走不到边界,围绕着固定的圆圈旋转的路径是无穷的,轮回中生则死、死则生,生死没有了本质上的分别,也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死’,这也暗合伏羲八卦的想法。”
  
  沈巍忽然低了一下头,忍不住有些自嘲地笑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赵云澜侧头吐出一口烟圈,静默不语。
  
  “所以你那时候就知道,大神木里粗制滥造的假记忆绝不是神农做的——先圣就是先圣,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当年留下幻影、女娲蛇鳞和口述的秘闻录时,恐怕就已经算到了现在的事——环环相扣,首尾呼应,这才是三皇之首的手笔。”沈巍轻声说,“我果真是比不上他。”
  
  赵云澜在一阵白烟里眯了眯眼,拎起茶壶,给沈巍又倒上一杯茶:“不,你们只是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而已。其实大神木里的‘我’,在举起旗帜叛逆造反的时候,心里那些悲愤与桀骜,都不是我的,而是你的吧?”
  
  沈巍无意识地端起紫砂的小杯,凑在鼻尖嗅了嗅,也不知闻出了什么子丑寅某,末了,他苦笑了一下:“只是恨我没能早生早开智,到底还是没能赶上那场神魔大战。”
  
  赵云澜拎起水壶,在茶壶里续上热水:“骗了我这么一大圈,现在能告诉我实情了吗?”
  沈巍低声问:“你真想听?”
  
  赵云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亲口说,无论怎么样,我不会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在巨大的球面上生活的人走不到边界,围绕着固定的圆圈旋转的路径是无穷的

介个思想其实来源于《盗梦空间》




91

91、镇魂灯 。。。 
 
 
  郭长城的电话一直在震动;来电显示是个很奇怪的陌生号码;看起来不是手机号;也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座机号;前面有很多4,郭长城扫了一眼;觉得和电视购物的号码有点像,估计是推销什么东西的;大家都在说正事,他虽然听不大懂,但也非常懂事地装出一副努力在懂的样子;任手机震动不休,没理会。
  可是众人讨论了半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蛇四给的水龙珠,让楚恕之计较了一番,楚恕之常年生活在坟堆里,又走的是尸修的路子,心性实在光明不到哪去,偶尔有点小阴暗,是个正宗的阴谋论者。
  
  “你四叔肯定知道点什么。”楚恕之断言,“不然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要把你带走,又那么巧这个时候让你把水龙珠交给赵处?”
  
  祝红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的人人鬼鬼一时都沉默了,这时,白天传达室值班的喜欢玩骨雕的老李突然开了口,他说:“其实我……我倒是有一点消息来源。”
  
  众人一时都看向他,老李似乎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老光棍一条,下班了也没什么事干,平时爱去古董街找几个老哥们儿喝茶下棋,头两天,听见一个一块下棋的老哥提起这事,他说家里供的几条镇宅的护家蛇,这两天都走了,连上供都不吃了。别家也一样,蛇族看来是要彻底撤出龙城。”
  
  祝红愣了愣:“这……我四叔倒是没跟我说。”
  
  “不单是蛇族,你们看看,眼下也快开春了,城里有半只乌鸦吗?鸦族那帮孙子,有点风吹草动,跑得比耗子还快。”大庆提起“耗子”俩字的时候,显而易见地皱了皱鼻子,表达了十足的鄙夷——对于一只猫来说,大概世界上所有值得鄙视的东西都可以用“耗子”俩字形容。
  
  “我四叔他……”祝红顿了顿,眉间的皱痕更深了,她从小被蛇四叔带大,基本在她心里,蛇四叔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她就没见过蛇四叔为什么事为难,蛇族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祝红知道,他对自己只字不提,很可能只是怕自己对赵云澜用情太深,没事的时候说不定知道自己无望还会默默走开,可要是知道他有危险,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轻易离开?
  
  可多大的事才能让蛇四叔连想想应对办法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把整个蛇族迁走?
  
  所有人中,其实只有大庆隐隐约约地知道——无论是幽冥的异动,还是那本诡异的、来自十一年前的书,似乎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五千多年以前的旧事,那是个天塌地陷,诸神陨落的年代,绝对没有小事。
  然而它却也看清楚了赵云澜的态度。
  赵云澜从小就是个拈轻怕重的人,拉帮结伙很有一套,一涉及到具体工作任务,他就萎了,大懒支小懒,能指使谁就指使谁。有时候别人出去调查完了,回来写报告给他看,他都懒得,大尾巴狼似地往椅子上一坐,人五人六地还得让人做成ppt,把内容提要念给他听。
  
  然而眼下他在面对什么,或者说……镇魂令在面对什么,赵云澜除了偶尔让他们帮忙查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外,把所有的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声也不透露,多半是知道他们这些人即使搅合进去了也是炮灰,想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了。
  
  黑猫转转眼珠,目光落在了郭长城身上,随便找了个借口打断了众人毫无头绪的瞎猜:“小郭,你电话都快震成筛子了,手不麻呀?快接电话去——我看这样,咱们这么着也讨论不出个二五六来,白班的都先回去休息,夜班的桑赞和汪徵一会一起走一趟,去他家里看看,人回来了没有。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赵处不回来,那咱们在下黄泉找他一次,实在不行……偶尔求助一次地府也不算丢人。”
  
  黑猫说完,跳上了桌子,俨然一副大领导不在它担纲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指挥说:“对,祝红,一会你给林静打个电话,问问他上火车没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祝红“哦”了一声,伸手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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