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下落雪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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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下落雪嫣然-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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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淡漠。

紧紧揪着衣带,指尖泛白,而后颤抖地褪去衣裳。直至熟悉的亵衣出现在眼前,柳焉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褪去全部衣裳,柳焉跨入了浴桶,头枕着桶沿,墨色青丝如瀑垂下,清滢的水眸凝视着画屏,迷蒙飘离。

多久不曾这样舒适的洗浴了?记忆中还是六岁时贪玩摔了一身泥怕娘亲责罚,便向云哥哥撒娇,央求他偷偷地从厨房提来热水让自个儿洗了身上的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才躲过了责罚。

眸光飘离,绯色薄唇弯起一抹淡淡微笑,如玉般莹白细腻的肌肤在热气的熏染下泛出淡淡嫣色。

醉人的亲情萦绕满怀,举家共乐的温馨画面不断闪过,未及莹白的指尖触及便如烟散去,使得晶莹的泪珠悲戚地滑落眼角,砸碎在脆弱干涸的心头,直痛入骨髓。

虽然报了仇,但逝去的终究不复回来。喧闹的尘世中,孤身前行是如此的冷,如此的累,累得自个儿无力呼吸。

直至桶中的水渐凉,柳焉才起身穿衣。眼眸扫过紫檀案几,入眼便是一片胜雪的白。

整齐叠放的衣裳中一件毛衾泛着柔和洁白的光泽,格外抢眼。初看与一般宫廷锦衾无异,华丽,贵气。但细看来却又大不相同。细软的毛绒如同附皮羽毛一般密密嵌入锦线中。绝好的质地,拽在手中,竟如普通外衣那般轻,触感柔滑。

系上衣带,走到梳妆台前。一根白玉簪,通体莹润,置于镶银嵌花匣子上。柳焉拿起台上的帕子细细擦干头发,梳理了后简单地用玉簪在头上挽了一下,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后与胸前。

随着一声微响,一抹白色身影出了阁门,众人目瞪口呆,怕又是惊艳于柳焉清艳绝美的容貌。

“柳公子,可是让夏莲引你看看王府的景致?”夏莲连忙迎上去问道。

“我只想上那高楼看看,可否让我一人前去,若姑娘信得过在下的话?”柳焉望着那三层阁楼答道,淡淡的男子嗓音空灵清脆。众人又是一怔。

夏莲回头望了望那阁楼,微笑着说道:“若是公子意欲独处,夏莲便不打扰了。只是公子莫要待得太久,画楼上风大,易冻坏身子。”

“我会记住的!”柳焉朝夏莲微一点头道,朝画楼而去。



正文 第六章 诉衷情(上)



细雪纷飞,梅颤枝头,大片雪絮自苍茫天际落下,纷扬飘落在他纤细的肩上,轻附上了雪色轻衾。

柳焉沿着曲折的走廊,穿过九曲畅栏的水榭,途中遇到他的侍女男仆无不一副惊艳神情,怕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王府的人便都知道他们王爷救回的白衣人是个拥有绝美容貌的男子了罢!

无视众人的惊艳神情,柳焉一路观赏了逸王府的景致。

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肃穆庄严,雕饰华丽。怪石嶙峋的假山上,流瀑泻雪。飞泻而下的流水,撞击在山石上,碎玉飞珠。碧色潋滟的池塘中,数枝枯荷,犹自擎着荷盖,积了一层雪絮。三层小楼耸立于碧池旁,雕梁画栋,雅致异常。

登上顶层,纵观整个王府的布局。庭宇楼阁,轩峻壮丽;雕梁画栋,精美雅致;水榭歌台,华美秀丽。柳焉心头不由一叹:到底是权倾朝野的王爷的府邸,单是那院落一隅巧夺天工的假山流瀑,不知经过多少能工巧匠呕心沥血精心设计而成。

富丽堂皇之中,精美雅致处处可见。

如絮般的雪花,翩跹飞舞。墙角的红梅于霏霏雪絮中恣情肆意绽放,幻化满树殷红,点缀着素裹银装的王府。府中侍卫侍女在飘雪中忙碌穿行,进出王府,好不热闹。

凛冽寒风,吹得如墨青丝乱舞,柳焉静静伫立扶栏旁凝神寂色,清丽的眼眸空濛虚无,穿越了红尘,飘离于浮世繁华之外。

雪絮濛濛,幽幽落寂。

渐渐夜幕笼罩天地。天边,一弯弦月,倾泻淡淡清辉。

正值掌灯时分,整个京城,灯火辉煌,堂堂的逸王府更甚。纤曲回环的长廊,水晶琉璃风灯,如银光雪明;飞空高啄的檐角,绚丽的并蒂宫灯高高挑起,直照得王府灯火通明。

活动了僵直的身体,柳焉转身缓缓地下了楼,沿着曲折回廊转过壮丽的阁楼,一阵淡淡幽香暗暗袭来。柳焉不由转动着颈子,眼眸环视了院落四隅。

数十株疏疏落落的梅树横斜在远离琉璃风灯的东南角,傲然绽放,花影绰绰。

柳焉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清冷洁白,倾泻在颤颤的梅花之上。冷月和雪,映得那白梅花瓣透明如玉一般,更有暗香萦绕,似有若无。

一阵夜风抚过,数瓣梅花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凄凄然,使得柳焉胸口不由一阵轻微揪痛。伸出纤细白皙的十指轻轻托住了白色花瓣,宛如剔透玉盘中盛了晶莹的冰片,清雅至极。

年年看得梅林,为何此处的一小片梅林来得如此美丽?可是少了那弯冷月为伴?

清冷的月下梅林里,柳焉久久站立在梅树旁。

高大的朱门之外,南宫逸棣难得拒绝了舒王把盏言欢的美意,朝南宫舒桦歉声道:“五哥,逸棣告辞了,下回定与你不醉无归!”

“一言为定!下回至少要备上两坛陈年佳酿等着五哥才成!”南宫舒桦朗声道,语毕,一扬锦袖,十名黑衣影士倏地鬼魅般从天而降,单膝跪于雪地之中。

“你们定要护好逸王回府,若稍有差池,你们便提着头颅见本王!”

“我等遵命!”黑衣影士抱拳整齐划一道。

南宫逸棣朝南宫舒桦摇了摇手,笑道:“五哥,你不必这么警愼,我这又不是头回从你府上回去,再说天色也不是很暗,以前更晚的时候都有,这回你也照样不必派手下……”

“五哥收得手下探子呈报,金王进来有所动作,而你那日在朝中反驳了他的建议,他可是更加恨你入骨。这风头浪口的,五哥担心你在回府的途中遭他暗袭,毕竟他可不会顾及兄弟血缘关系。还是小心的好!你就别推却了!”南宫舒桦打断了南宫逸棣的话忧心忡忡道。

做兄长的话已说道这份上了,南宫逸棣无法再拒绝他的安排,只得点头应道:“谢五哥!南宫逸棣这便告辞了!”说着,翻身上马,回头又道:“五哥,你进府罢!我断不会有事!”

诀成与数十位戎衣侍卫应声上马,从两侧护着他们的主上,十名黑衣影士不知何时已隐入了街道两旁的屋檐上。

右手一扬马鞭,南宫逸棣便与诀成领着一队轻骑踏雪和月离开了舒王府。

一队人马,一路疾驰,回到了逸王府。

一进王府,南宫逸棣便疾步向碧落斋走去,淡淡的欢喜神色不由攀上眉梢,拂去了先前*心头的丝丝不安。

正当他转过“听梅阁”时,一阵空灵的男子嗓音幽幽传来:“生有何惧,死又何惜!年年开的这么艳丽,可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碾成泥土的命运,到底为谁生?为谁生?”空灵的嗓音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闻声,南宫逸棣不由循声望去,全身一震。

纷飞飘荡的白梅花瓣中,柳焉一袭白衣,摇曳梅林,宛如丝缎般的青丝,颤颤然,于风中缠绵飘逸。朦胧的月色,划过青丝三千,敛于无痕。白衣飘飘,纤细的背影单单薄薄,好似下一刻便欲随风离去。

淡漠的忧伤如刺入心头,发疼。

南宫逸棣不由轻踏积雪走了过去,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而来。轻轻转过纤瘦的身骨,轻声道:“从今往后柳焉生为逸棣,生为逸棣,不离不弃!”轻柔低缓的嗓音,蕴含着深深的情意,最易惑人心。

几片洁白的花瓣轻附着墨色青丝,更衬得绝美的脸庞淡漠忧伤,而那若水般清莹的眸子凝视着南宫逸棣,带着淡淡的疑惑和着清浅的落寞。

“生为逸棣,生为逸棣……”空灵清脆的嗓音娓娓诉来,清丽的眸子呈现出一片迷蒙的水色。

看着眼前沉浸在悲伤中不见清醒的人,南宫逸棣胸口不由一阵轻微的揪痛,伸手揽过纤细的腰身,把眼前的人拥入了怀里,附在耳旁轻柔道:“生为逸棣,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因为,逸棣喜欢上了柳焉。”

冰冷单薄身躯被紧紧拥入温暖的怀抱,渐渐变得暖和起来。“生为逸棣,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因为,逸棣喜欢上了柳……”突地,柳焉回过神来,心中大惊,顿时收声,急急挣扎着跳开了南宫逸棣的怀抱。

清艳绝美的脸蛋霎时冰霜覆盖,清丽的眸子寒光潋滟,淡绯薄唇紧紧地抿着,周身散发着冰冷杀伐的气息。此刻,柳焉是又气又恼:自个儿到底怎么了?三番两次迷了心窍!

南宫逸棣一惊,见他如此冰冷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知是自个儿趁人之危轻薄了他,目光不断闪躲,不敢直视他冰冷的眼神。“方才……你……我……”堂堂王爷,才华出众,此刻却半天也未道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何时回得府?柳焉竟不知道,未曾出门相迎,还望王爷见谅!”冷冷的嗓音蓦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

闻言,南宫逸棣不禁苦笑:王爷,王爷,两人的关系又回到原点,该拿他如何是好?见他容色稍霁,忙歉声道:“方才是我唐突了,没管住自个儿,那个……你还是唤我南宫公子可好?”虽然与我预期的隔得有些远,但那一声王爷扎得我心口生痛。

柳焉没应话,久得南宫逸棣肠子都快悔青了才应道:“柳焉记住了,南宫公子,院内风大,还是进屋罢!”言毕,便缓缓地离开了梅林。

看着柳焉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莫名的惊慌入髓的怜惜乍然袭来,竟脱口而道:“柳焉,我喜欢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空寂的院落,只余花绽花落声,低声的话语显得格外清晰。

闻声,柳焉不由一悸,步子微微一滞,又停了下来,幽幽道:“何来不离不弃的生死相随?”

霏霏的雪花缓缓坠落,不知何时,弥漫了天地,而那弯弦月却兀自孤傲,流泻着淡淡清辉,衬得那袭白衣愈发孤寂。

“况且,禁忌之爱,你沾不得!你只是为虚伪的外表一时所惑,终有一*会幡然醒悟,到那时,你会发觉喜欢上一个男子是如此的荒唐、悲哀!这种禁忌的*绝非你所欲!你……丝毫沾染不得!南宫公子切勿因柳焉而堕入离经叛道之途!”稍顿,又继续道:“而我柳焉没有龙阳之好,不喜欢男子,更耻于成为他人所豢养的男宠!”



正文 第七章 诉衷情(下)



“禁忌之爱怎样?离经叛道又如何?用生命相爱的爱情无关乎性别!焉,弱水三千,我独取你一瓢饮,而你更不是男宠,你是我南宫逸棣今生唯一想拥在怀里的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悲伤,深沉的男音微微发颤。

此话一出,二人都吓了一跳,都不再吭声,任由纷飞雪絮飘落衣襟。

清寂的院落,清冷的白梅和雪飘零,只余一缕幽香于尘世,零落成泥碾作尘,可有香如故?

呆呆地望着风中摇曳的风灯,柳焉清丽的眸子又是一片空濛。

“死了的心怎容得下*?”

胸口猛然一阵窒痛,幽黑瞳眸瞬间暗淡无光。正当南宫逸棣张口欲说,一侍女提着绛红纱灯匆匆走了过来,未及出口的话便生生地噎在喉舌。

“王爷,柳公子,你们二人躲在这梅林咬耳朵,可让秋岚好找啊!晚膳早已备好,该是用膳了。”秋岚低声道,眸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秋岚,那补药可是煎好了?”南宫逸棣俊脸微红,向秋岚问道。

秋岚微怔,而后笑道:“秋岚做事,王爷还不放心么?柳公子的补药我早按你吩咐煎好了,王爷不必如此牵记。”

“鬼丫头,越来越没大小了,竟敢取笑本王,看来你还得要李珌再好好调教调教才成!”南宫逸棣稍稍调过心境佯装怒道。他不欲他人发觉他的异状,

“秋岚哪敢取笑王爷!至于李管家,他可是忙得晕头转向,得不了半点空闲。”秋岚掩嘴轻笑道,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月亮,晃了晃手中纱灯道:“王爷,公子,请!”

南宫逸棣点头转身欲走,似又想到了什么,突地回头道:“秋岚,去叫师兄来碧落斋一起用膳,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福了福身,秋岚递过手中纱灯,南宫逸棣摇了摇手,便随柳焉一起离开了‘听梅阁’。

一路上,南宫逸棣只盯着前面的背影丧着脸暗自神伤,连巡逻的侍卫向他见礼都未发觉,直看得那队侍卫面面相觑。

“王爷为何那般神情?着实诡异,和我那受了嫂子的气无处发作的大哥一般模样!”一年少侍卫奇怪道,“哎哟……”年少侍卫话音刚落,马上另一侍卫便赏了他一记暴栗,痛得年少侍卫捂着额头龇牙咧嘴道:“头儿,你作甚打我?我可没偷懒!”

“还说!你大哥怎可与王爷相提并论!”另一侍卫严肃道,“巡逻!”

“是!”那年少侍卫悻悻然应道,回头朝那长廊望了望便跟着众人继续巡逻。

曲曲折折的暗廊只余盏盏琉璃风灯独自在风中摇曳,倾泻着银光雪亮。

空寂,落寞,无声。

分你一半心,可好?

一进碧落斋,入眼便是乌木圆桌上热气腾腾的珍馐佳肴美酒佳酿。

柳焉坐在了圆桌旁,本来向常位走去的南宫逸棣又返回来坐在了他身旁。

“柳公子,补药已盛上了。”待柳焉落座,一侍女便奉上一碗药,浓黑的药汁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柳焉看着侍女手中的那碗药,柳眉轻蹙,犹豫了接过青花瓷碗缓缓喝下。

“吱呀”一声微响,诀成推门而入,说道:“王爷,诀成来迟了,有何事须得与我商榷?”

“师兄,你且先坐下来罢!不以公事当幌子,只怕你又要推脱不来了。这些年过来了,你还是如此拘谨。”南宫逸棣挥手示意他入座。

诀成顿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默默坐在了二人对面。

“可以开始用膳了。”南宫逸棣挥手屏退了众侍女,拿过雕花酒壶,为二人倒满酒。霎时,碧玉杯内泛着琥珀色的美酒,一股暗香摇曳开来。

“这酒是秋岚那丫头亲自酿制的,听她说来是取初雪融化的冰水和初开的白梅精心酿制。这坛是今年的新酿,你俩尝尝看。”南宫逸棣放下酒壶道。

柳焉端起酒杯轻轻地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梅香摇曳扑鼻。薄唇轻启,浅浅啜了一口,顿觉一股清香自*缭绕开了,而后一仰而尽。

芳香清冽,久久不散。

“当真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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