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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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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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独对(1)

褚哲宸平时并不住在褚家本宅,它方位太偏远,上班很不方便,他想大概只有他父亲这种级别,可以经常在家办公,凡事大多都由秘书团队处理,日常公务都是到哪里开会、到哪里讲话才能住在这种房子里。
保安远远看到褚哲宸的车过来,连忙把铁门打开,褚家本宅是旧式洋房建筑,带着花园和游泳池以及极大的草坪,但房子却已经有些年头,是他母亲娘家的产业。褚哲宸的母亲是军阀贵族出身,战前就已经举家移民海外,他的父母在异国他乡求学时相识,因为两家身份家世俱是显赫,但政治背景却南辕北辙,当年这桩婚事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褚哲宸进了大门径直向书房走去,他母亲这个时候一般都在书房里读书。他母亲是旧式家族出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更在哈佛燕京学院攻读过国学,如今大小也算个访问学者,他走进书房就看到母亲正在红木古桌前写毛笔字,他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垂首站在她身边,唤了一声:“母亲。”
颜碧华回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道:“阿宸你回来了,今天在家吃饭吧?”颜碧华肤色有些苍白,披着驼色的羊毛坎肩,年轻时端丽秀美的容颜如今依然清晰可见,褚哲宸很恭敬地点点头。这书房的装饰是颜碧华根据小时候对老宅书房的印象装扮的,古朴而雅致,全部用的是古董家具,古意盎然,褚哲宸凑过来欣赏了一下母亲的书法。
“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褚哲宸喃喃地念了一遍,“母亲今日为何要写这充满挞伐之气的句子?”颜碧华含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是挞伐之气,我却只读得出悲伤无奈呢,阿宸,看来你是个掠夺者。”褚哲宸一愣,随即明白了:“对不起,母亲。”颜碧华不以为意地说:“不必道歉,南朝或者清兵,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弱肉强食,阿宸,你愿意站在清兵那一边,才证明你是强者。”颜碧华顿了一顿,最后又加了一句,“但是阿宸你要记住,虽然你很强大,但不要冷情。”
她见褚哲宸依然不敢造次地僵立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在自己家还这么拘束,出去吧,你父亲也快回来了。”“阿宇今天回来吗?”褚哲宸的小弟弟褚哲宇只有十八岁,正在念高三,颜碧华对褚哲宸两兄弟的教育很有想法,小学时就要求熟读《论语》、《礼记》和《史记》,进入青春期后就送到男校去,选择一项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运动来消耗掉过胜的精力,加上行为举止方面的强硬要求,两兄弟被她培养得俱是彬彬有礼,她对此颇为满意。

所以褚哲宸从十二岁开始学习击剑,到上大学前读了六年的男校,有一阵子似乎确实身边有几个朋友喜好起男色来,在母亲这种强硬的“君子教育”下,钱挥烛他们几个曾经怀疑过他的取向问题,也情有可原,褚哲宸想了想,他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还是有过女朋友的好不好,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至于母亲,自己是否真的变成她希望他成为的“谦谦君子”,他实在是不知道。
“阿宇说是复习忙,这周末要住校,下周才回来。”颜碧华同褚哲宸一边说,一边同他一道向外走去,他父亲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已经在餐桌上看报纸了,看到他们过来,摘下眼镜笑道:“哟,阿宸回来了。”
颜碧华在褚树河面前就回复了小女孩的神情,脚步轻快地奔过来道:“你回来了啊,视察累不累呀?”“不累,就那样,照着稿子念,明天出新闻稿你就看到了。”颜碧华听了笑笑,回身跟褚哲宸招手:“阿宸你也快过来,今天田嫂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褚哲宸向父亲鞠了一躬才坐下来,桌上的菜肴都已经摆好,厨师端上米饭,褚哲宸尝了一口道:“田嫂做的菜还是这么好吃。”颜碧华笑眯眯起来:“你成天在外头都吃什么呀,饿着了吧?多吃点。”褚树河忽然严肃地说:“说到这个,阿宸,听说你最近跟乔忆初他们有来往?”
褚哲宸愣了一下,随即如实道:“也不算是,只是他有个工程希望我交给他。”褚树河点点头说:“没什么交情就好,我们跟他们那些暴发户不一样,别跟着他们染上什么纨绔子弟的坏习惯,你还是多跟靳少他们在一起,靳少他们才跟我们是同一种人。”颜碧华连忙笑道:“你别这么说,阿宸从小到大都那么乖又那么优秀,怎么会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而且他做事这么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
褚树河对褚哲宸也是放心的,但还是说:“我只是提醒一下。”颜碧华笑嘻嘻地说:“这事我不担心,倒是阿宸你都二十五岁了,也是时候交个女朋友了,不然让妈妈我给你张罗张罗?”褚哲宸没想到这回回家居然有了新话题,一时接不上话了,褚树河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碧华,你才多大呀,就担心这个?”颜碧华读书时就怀孕了,生下褚哲宸时才二十二岁。
颜碧华不满地看着褚树河道:“怎么不担心?咱们这种家庭,找媳妇才难呢,”回头继续对着褚哲宸道:“阿宸你别有压力,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也不需要门当户对,更何况,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人家全
国也没几个,选择范围太少了,只要你自己中意的,你们俩自己关系好,清清白白的人家就行了。”
褚哲宸被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只得指了指菜说:“母亲,先吃饭吧,这种事以后再说。”
                                         
陆烟萝最近受到范晓桐狂轰滥炸式的盘问,简直快疯了,无论她怎么解释她没有傍上有钱人,范晓桐就是不相信,“烟萝,你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不肯告诉,那天校门口可多人看到了,你上了一辆豪车,还是一个帅哥开的,你快从实招来,帅哥到底是谁?”陆烟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说:“我已经第四十二遍告诉你了,晓桐,别人看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范晓桐又嚷嚷起来,自从和乔忆初分手,范晓桐过多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八卦当中,陆烟萝认真地掰过范晓桐的肩膀,让她正对这自己:“晓桐,你看我,你看我的眼睛,我像是会傍大款的人吗?”范晓桐“唔”了一声,回答不出来了。
“晓桐,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讨厌有钱人,我将来只会做一个音乐老师,你不相信我吗?”范晓桐又“唔”了一声,眼神开始飘忽,陆烟萝慨叹一声,似乎极为失望地说:“晓桐,你这样都不相信我,我们三年多的朋友是白做了。”范晓桐终于被这句话拿下,慌慌张张地说:“烟萝,我错了,我再不逼你了!”
陆烟萝松了口气,总算安抚了这位大小姐,今天又有钢琴课,见到孙悦今不知道会有多尴尬,走进教室却发现只有老师一个人在,老师看到她就笑说:“烟萝,你来啦,今天只有你一个人上课,可以多弹一会儿。”
陆烟萝暗暗心惊,急忙问道:“怎么了?孙悦今她出什么事了?”老师没想到她这么紧张的反应,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小今她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几周。”陆烟萝皱了皱眉头,哪里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几周这么严重,看来还是上次酒会的事情被报复了?
虽说她对于褚哲宸会帮孙悦今并不抱希望,但毕竟她是当赌约的胜方要求提出来了,总是还抱着万分之一希冀,想不到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她恼恨褚哲宸言而无信的同时,也自责做事太欠考虑,往后有钱人的世界,还是要谨言慎行,不,往后只要见到有钱人,就远远躲开就
是了。
下课后她坐了几站公交车,到了费春生工作的工地,他正好下班,她看到他满脸泥污样子觉得非常好笑:“春生,你的样子,好像我们小时候到河里抓泥鳅的那次,你整个人扑倒在烂泥里。”费春生拍拍脸说:“是吗,有那么脏吗?”陆烟萝看他自己擦不好,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行了,还是一样那么帅。”
费春生羞赧地抓抓头:“妹子,你就会笑话我。”陆烟萝呵呵笑道:“走吧,去吃晚饭。”两人在一家大排档里吃饱喝足,陆烟萝见跟学校近,打算徒步回去,费春生说:“天黑着呢,我送你。”陆烟萝开心道:“好春生,太喜欢你了!”费春生故作恼怒道:“女孩子家家,不要老说这种话,将来找不到老公。”
陆烟萝挽住费春生道:“找不到就找不到,你当我稀罕呀,春生,我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家庭都不完整,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呀。”费春生听她说得动情,沉默了一下道:“是呀。”陆烟萝继续道:“不过董晴和杨路方都去了外地,他……简皓冬,又那样了……春生,我只有你了……”费春生想了想说:“你爸爸他……”陆烟萝不耐地摆摆手道:“别提他了,还是下落不明,我已经决定跟他断绝关系了。”
费春生正想再劝,忽然平地里窜出几个大汉,将他们俩团团围住,费春生大惊,这条小路虽然僻静,但想不到两个人一起走还会遇上歹人,把陆烟萝往身后一挡:“几……几位有话好说,要钱的只管拿去,不要伤人性命啊。”费春生想着他们无非是求财,掏出钱包往地上一扔。
谁知这几个人看也不看钱包一眼,径直扑过来要抓陆烟萝,陆烟萝惊叫一声,已经被一个大汉制住,费春生急得五内俱焚,马上扑过去想救她,但他如何是好几个人的对手,陆烟萝嘴巴被蒙住,叫也叫不出来,晕过去之前只看到费春生玩命似的跟几个人搏斗,终于被一记闷棍打中,倒在血泊中。



第十章 独对(2)

陆烟萝这次觉得自己是被捂住她的手帕里的迷香迷晕的,醒来时身上也没被绑住,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极为豪华的房间,浴室、书房、客厅、睡房应有尽有,但唯独不像是有人居住,她猜想这大约是某个饭店的总统套房,她走到门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身上手机钱包都还在,她很是担心费春生,但打他电话却无人接听,她急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决定要先报警,她这样算是被人软禁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要把她抓过来,还牵连无辜的春生被打成那样,陆烟萝越想越气,报警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她终于怒得把手机摔在了高级地毯上,这阵子总是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她觉得她精神快要受不了了,她蹲在地上抱着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思考,才能想出办法。
她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却听到房门咔嚓一声开了,她警惕地抬头,瞪大眼睛要看看到底这害她的恶人是谁,这人姿态优雅地踏进门来,陆烟萝一见就气红了眼睛,一个箭步冲上来,扬手给了他一个结实的耳光!
褚哲宸被打得完全愣住了,他不过是接到钱挥烛的电话,神神秘秘地叫他到帝国饭店的顶级总统套房来,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他,结果他刚踏进门口,就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实在是有够“惊喜”。
褚哲宸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讷讷地问:“你干嘛?”陆烟萝已经崩溃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人!!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害我!!春生会死的!!你把春生还给我!!”褚哲宸被完全弄晕了:“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春生?”陆烟萝抹了把眼泪说:“你们杀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当然不知道什么春生了,我告诉你,你杀了春生,我跟你没完!!”
褚哲宸觉得跟她难以沟通,皱眉又拨通了钱挥烛的电话,后者得意洋洋地接起来道:“怎么样,阿宸,很惊喜吧?”褚哲宸按了按脑袋,这位小弟真能给他找麻烦:“嗯,你把陆小姐抓过来,是不是还干了什么别的事?”钱挥烛楞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地说:“没有啊,干什么别的事了?”
褚哲宸不想跟他周旋:“陆小姐的朋友对陆小姐很重要,你别伤害他。”钱挥烛听了却口气不屑地道:“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阿宸,我是帮你教训教训他。”褚哲宸语气有些森然道:“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如果还活着,就送他到医院。”钱挥烛像得不到表扬的小孩子,跳脚道:“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搬水泥的早就被路人发现送医院了,哼
。”说着愤愤然就挂了电话。
褚哲宸对着电话摇摇头,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回头见陆烟萝还在啜泣,她连在人贩子的船上都不曾痛哭流涕,倒是为了个费春生呼天抢地的,他有些烦躁道:“行了,已经送医院了,人没事,就一个搬水泥的,至于吗?”
这轻描淡写的话在陆烟萝听来简直冷酷无情到了极点,回想起孙悦今也是如此,也被人害得还在家里请病假,她情绪一时失控:“什么搬水泥的?春生是我的亲人!亲人你懂吗?真是没人性的衣冠禽兽!”
褚哲宸听了脸色一青,他何曾被别人这样骂过,他怒气勃发,走过来一把把陆烟萝提溜起来,陆烟萝吓得大喊:“你干什么!”拼命挣扎,他冷笑了一下,一手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着自己,淬着冷意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真的做点禽兽的事情,不是对不起你?”
褚哲宸本以为这一下能把她吓得发抖,哪知道陆烟萝一双眼神极为清澈,没有一丝的慌乱,也冷冷地回视他道:“你不会这么做,你这么高高再上,怎么会跟比你低等的生物发生关系?”褚哲宸料不到她竟然会这样说,眼睛里的冷厉掺上了笑意:“烟萝,这可怎么好,你实在是太了解我了,我确实是看不起干你们这行的人,可以的话,我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不过,”他的眼睛忽然往下扫了一下,“如果是跟你的话,我不介意。”
陆烟萝全身一震,褚哲宸为自己的话奏效而暗暗得意,陆烟萝羞愤地涨红了脸,又骂了一声:“禽兽!”褚哲宸的脸色再次发青,他怒极反笑:“小妹妹,没见过禽兽,不要老是把这词语放在嘴边。”说着,一把拖起陆烟萝到了卧室里,轻轻松松按倒在床上,他越是气极,好似说话更好涵养,语气都是含笑的:“小妹妹,今天你见识了禽兽,往后骂人,也有根有据些。”
陆烟萝简直害怕极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敌不过褚哲宸的力气,她毫无章法的反抗被轻易压制住,当她的衣襟被“嘶”地一声撕开的时候,她心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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