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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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妾-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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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凝烟被他一问,忙着四下里找寻:“哪里的油瓶?”
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不由得捂着嘴巴偷笑。
孔凝烟一下子明白过来,筷子一撂,跑出去不吃了。
李承恩冷笑着望着任太后:“这就是母后为儿子千挑万选的贤德女子!”

【皇太后】

一个倜傥的身影,穿过长廊亭榭,来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大门正上方金灿灿的‘思政殿 ’三个大字镶嵌在匾额内。
所到之处,宫娥太监全部叩拜:“参见万岁!”
正是早朝退罢的新皇李承恩。见他面无表情,缓步进入自己的御书房内,直奔上首书案子走去。
御书房室内嵌竹丝挂檐,里外隔着贴金彩绘的十二扇屏风,上面宏幅巨制绘着王维的《江山雪霁图》 一派雅逸风韵,精妙优雅。墙上挂着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卢鸿《草堂十志图》 ,金边的楠木古董架子上摆满了玉器古玩,琳琅满目。
一张金丝楠木矮腿四角长方形书案子放于书房的正上方。尤为惹眼的是矮腿书案子后侧的一个巨大的楠木书架子,一排排摆满了四书五经、秦皇汉武等一些前朝百代,治国经纶的书籍文典。
整个御书房的摆设优雅别致;书香四溢。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从书房的天窗里直透而入,将御书房照得亮堂堂的。
“梁公公,将今日所有关于河南道灾情的奏折给朕挑选出来。”
大胜国 分天下为 十五个道,三百个州,每道下设若干州。河南道,为大胜国的一个道,相当于现在的山东省,河南省全境,江苏省北部和安徽省北部。
辖下有一府、二十九州,共一百二十六县。一府二十九州分别为:河南府、虢州、 陕州、汝州、郑州、滑州、汴州等等。
自去年秋天,河南道中东部地区就已经爆发了的大旱灾情,至今整整一年有余。 先皇耽于声色,将所有赈灾事宜一并托付任辅国和河南道大行台(河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孔尚书 ——孔凝烟的爹爹,李承恩的亲姨夫。
所谓大行台,是大胜国中央派至地方的最高一级行政机构。河南道,经略河南地区。
白玉花薰中青烟淡淡,一屋子的桂子清香。李承恩一边翻阅奏章,案几之后,宽大的奏折,挡住了他整张脸。
阅的是沂州令郭天仁的奏章:今秋粮食,除胶东半岛麦收十分之二外,其他各地夏、秋绝产,千里赤地,草木皆枯,百姓们流离失所,遍地饿殍,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人肉相食的惨景。
如今乡下土地龟裂,灌溉措施却跟不上,眼见就要错过秋播,却不见朝廷拨来的赈灾银款。作为沂州百姓父母官,郭天仁锥心泣血,为不能拯救父老乡亲羞愤不已,表示交出官印,与父老乡亲共甘苦。
看着看着,他那深沉眼眸有微变色, 放下奏章,拿起右侧的御用紫霜毫在奏章旁边作了一番批注 。 秋风呼呼作响,糊着上好杭州窗纸的大窗户,透不进半点风,却是自殿门漏进来的风丝儿,将案上摆着的官员名册吹得簌簌作响。
又翻了几分奏章,竟然都是参奏孔尚书和当朝任太后的亲哥哥李承恩亲舅舅任辅国的折子。不由大发雷霆。
“自先皇至今已经拨出五笔抗旱打井专用资金,共计纹银二十万两,都给朕用做什么了! ”
眉宇间隐含着深深的忧思 ,这个样子,全没了先前的稚嫩多情。宛然不似在众人面前 展现的那个刚刚登基的新、任人摆布的儿皇帝。
一旁的梁公公小心翼翼,又将另外几个奏折呈了上去:“圣上息怒,且再看。”
打开奏折,却是河南道的一些要职官员的左仆射和司徒的奏章,这些奏折上面词藻多用一些华丽词藻粉饰太平,夸夸其谈,吹嘘在新皇的柔政下,灾民们群策群力。抗旱保苗,刚结束的秋收,粮食丰产,国泰民安……
两个版本的奏折,所描述的截然不同的内容;却都来自于灾区,李承恩不禁愤恨的怒吼了一声:“……孔尚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上瞒下 !谎报灾情!”言罢,狠狠地将手上的奏折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了梁公公的脚面子上。
“太后驾到!”外面一声响亮的传报。每次太后突然莅临,小太监都是格外卖力,声音特别洪亮。
梁公公连忙将脚下的奏折拾起来揣在怀里。 李承恩眼里掠过一丝憎愤。
书桌左上侧,方才摆放了一杯热气袅袅的乌龙茶;满满的一杯,放在那里;李承恩碰都不曾碰过。听到传报母后莅临,李承恩下意识地用力抓握着杯盏,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哎呦,谁惹得我的皇儿动如此大的肝火!”任太后头上别着内命妇最高级别的十二支金花树,身穿一袭明黄色的绣着百鸟朝凤的石榴裙,上面一件大红长袖加厚缎子的衫衣,足踏风头上翘的如意屐,在李嬷嬷和一个小宫女的搀扶下,从容迈进大殿 。
“母后有事尽可吩咐下人传话,児臣过去就是,何必亲自劳累多走一趟呢!”
李承恩隐忍的眼里一派为人儿子的关切,全无方才的不耐。眼瞅着这个大胜国的最华贵的中年妇女在那张金丝楠不的椅子上坐定:“皇上还未回答哀家的问题呢?”一抬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杯盏,揭起盖子,漂了一下浮着的茶叶,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指头上嵌满了金银珠宝。
“回母后,方才看到奏折居然有参奏児臣的姨夫和舅舅!岂不气人?”说的人似乎很不相信,语气里无比惊讶和愤慨。
“哦?你姨夫和舅舅为了大胜国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先皇在时,平叛烦乱,安定边疆……”边说边轻轻呷了口茶,掩着内心里强烈的探寻之意。
“母后放心,児臣会将这群口舌之臣绳之以法!决不让舅舅姨夫蒙羞!”说话的人是义愤填膺。
“哀家有何放心不放心?这是朝政,我们女人们不便干涉,皇上如今贵为天子 ,一言九鼎!自己定夺即可。”
任太后慢声拉语,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着,故意将“一言九鼎”拖着拍子说,脸上的笑容掩藏的结结实实,可是额头眼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口和心都可以撒谎,唯独额头不会。
会心一笑, 额头便上扬,皮笑肉不笑,它却丝毫没有反应。
李承恩注视着自己的亲娘,不由端起那盏几乎凉了的乌龙红茶,遮挡住面部的表情。心里一阵冷然:就是朕的亲娘,权倾朝野的大胜国皇太后 ,极力怂恿自己儿子做一个万人唾骂的昏君的亲娘。
放下杯盏,即刻命梁公公传旨:“将所有弹劾孔尚书和任辅国的人押解进京交给……”
梁公公自然会意,立刻下去。
李承恩当下轻轻问道:“母后,你看交给舅舅办理合适不? ”
任太后仍是漫不经心:“人家参奏的是他,再让他办理,难脱嫌疑,还是皇儿亲自督办吧!”
“那好,将这帮污蔑朝廷重官的人押解进京,关在宗人府,朕亲自审理!”李承恩将方才半截话补充完整,眼里落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任太后方才放心地站起身:“皇儿不要过分忧心,有你皇舅舅和姨夫保着你,这龙椅就一定坐得稳! ”仿佛在嘉奖,仿佛在安慰,仿佛在暗示,抑或在要挟?

【不谙风情】

李承恩上前一把挽住任太后的臂膀,小儿女一样笑道:“児臣年纪尚小,多亏了舅舅和姨夫指点迷津。”
任太后腾出满是珠宝的玉手,拍了拍李承恩的手安慰道:“皇儿如此谦虚好学,乃我大胜国的骄傲!”
此刻李承恩感觉到母后的手竟不带一丝温暖,或许殿里秋气过重,亦或是她手上镶嵌的珠宝太凉。
微微一顿,当即接口:“母后来此所为何事?”
任太后无比慈爱的笑道:“跟皇儿商议册封大典的事情。”
李承恩漫不经心:“后宫之事,母后掌管多年,往后还由母后掌管,按照礼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任太后仿佛一点也没觉察出他的变化:“既是如此,就定在九月九重阳拜祭之后吧。正好就着你父皇的【百日】之内 ,将你的大婚料理了。哀家差人查了黄历,九月九以后好日子多呢!”
大盛朝遵循儒家教理,丧葬习俗很是看重,父母死了,安葬之前做子女的不能行房事,否则当死罪!临近婚嫁的子女要么三年后才可以举办仪式,要么就着父母 “七七”——“百日”两个拜祭之内,选个好日子举行,但是不能贴喜庆的大红喜联,一律该用暗紫色 。因为先皇贵为国主,下葬时就已经过了“七七”,如果“百日”前 不结婚,就要等上三年。七月初五皇帝驾崩,到十月十五满“百日” ,夜长梦多,任太后岂能等?
李承恩眼里一派默然。佯作顺从,开心答道:“一切以母后安排行事!”
任太后似乎对儿子表现很满意。满以为他会因为叶蓁蓁之事跟自己在册封皇后之事上较劲,没想到自打将叶蓁蓁送往陵园后,他居然绝口不提。看来男人对残花败柳也不过是一时的兴头。当下心里略微放心。
“既然皇儿没有什么意见,哀家就不打扰皇儿处理国务了。”
说着,在小宫女和李嬷嬷的搀扶下,袅袅走出正殿。
“母后且慢!”李承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撵了出来。
“哦?皇儿还有何事?”任太后说着慢慢用熏着桂花香的锦帕子沾了一下脸颊。
莫不是为了叶蓁蓁那个女人吧?心内暗暗揣度。
“母后,记得前几年见过舅舅家的凝华姐姐。不知姐姐可有婚配?”李承恩面上带着少男的羞怯。
见他不是为叶蓁蓁,心下宽松了许多。
“哦?皇儿小时候就讨厌凝华表姐不是?记得那年你舅妈向哀家提起要将凝华表姐许给你,你却跺着脚,恶狠狠地说,本王宁愿做和尚也不娶凝华!看看凝华的长相,虽然不十分不出众,但是却一脸四平八稳的福相,哀家为了疼自己的儿子,便将这事撂下了。如今你舅妈听说要将凝烟表妹册为皇后,还说了一些风凉话呢。”任太后笑道。
是的,那个表姐跟母夜叉似的,自己确实不喜欢,但是,舅舅三个儿子,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心头的肉……既然答应了将凝烟迎进后宫,何不一起连凝华也收了进来呢……
李承恩脸色微红,答道:“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母后还提起来做什么?”
见儿子这么天真,任太后不由得心下释然:“皇儿这样想,母后求之不得呢,将来凝烟和凝华一起接进宫中,你舅舅和姨夫自是一样欢欣鼓舞,再者,凝烟和凝华左膀右臂一起服侍皇儿,亲上加亲,万民同乐呢!”
舅舅和姨夫在朝政上左膀右臂,凝烟和凝华在后宫左膀右臂,背后还有眼前这一个资深的皇太后,看来蛮希望我大胜国“李”姓皇朝改姓“任”了!
可是却不知这些人的算盘会不会如意?怕是那对活宝,更会辜负心思颇深的母后厚望?不争风吃醋还能是孔凝烟任凝华么!李承恩深谙表姐妹的秉性。眼里掠过一丝狡黠。
“多谢母后成全!”李承恩喜不自禁的说着一些感激任太后的话。
却说任太后被李承恩一番话哄得心里热乎乎的。
路上,李嬷嬷悄悄说道:“看来皇上对太后言听计从了。
任太后一笑:“哀家生的儿子自然听哀家的话。”
送走了太后,李承恩收起眼里的笑意,梁公公忙上前道:“圣上方才命老奴传的旨意还传不?”
“传!将所有反对任孔二家的朝廷命官,一并押解大理寺 ,朕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李承恩眸子里跳动着两簇火苗,似燎原的火种,作势要将将整个大胜国照得光亮剔透。
一手触碰到怀里,将那支鸡血玉镯子掏了出来。闭上眼睛,默念:
“蓁蓁,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好皇帝,我要向你证实,我李承恩不是个孩子!我和父皇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我会用行动让你真心爱上我!”
“很剔透的玉镯子嘛,给我的么?”孔凝烟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进来,一把从李承恩的手里将玉镯子夺了过来。
“给朕拿——出——来!”李承恩一字一顿。
“偏不!”说话间,小丫头已经将玉镯子套在了腕子上。可怜,因为她过于瘦小,镯子过大了些,挂在胳膊上晃晃荡荡的。
“连绒毛都没长全,还戴镯子呢?既然想要,就送你得了,反正不值钱!朕本打算送你一副金镶玉的凤纹镯子,你既然喜欢这只,朕就将金镯子送给谢才人了!只是这血玉镯子圈在你的手腕子上,如同挂在外面的枯树枝上一样,着实好笑。”怕她将镯子霸占去不还给自己,故意讥笑她。
果不其然,孔凝烟一下子将鸡血玉镯退下来,摔倒地毯上。
把个李承恩摔得一颗心儿心揪了起来,梁公公连忙跑过去,将镯子小心翼翼捡起来,仔细查看一番摔坏了没有,还好,掉在了地毯上,确认完好无损。连忙超李承恩示意了一下。
李承恩当即收回亟亟的眼神,转身绕过屏风,来到里间躺倒龙榻上闭目养神,不再理这个小丫头,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她赶紧离开,自己还有关于蓁蓁的事情要交代梁公公。
外间的孔凝烟跟了进来,不依不饶地嘟囔:“皇上表哥坏!老是取笑凝烟,人家都十四岁了,早长大了,就要当皇后了!”
“哦?过来让朕瞧瞧孔小姐长得多大了?够不够做皇后的尺寸?
“表哥瞧瞧,我都到床柱子这个地方了!”孔凝烟将头贴在床柱子上,一只手在头顶上比划着。
看她不注意,李承恩使坏 ,推了她一下,孔凝烟冷不防一个趔趄,一下子趴到他的怀里。
刚刚鸡蛋大的两个初萌的胸乳,瘦骨嶙峋的身子贴在李承恩身上硌死人!可惜这么个发育还未健全的女孩儿,却被被她的爹娘过早灌输了满脑子的地位权势。
像个男孩子的身子,李承恩随即笑道:“哪里长成了?孔小姐哪里都未长成!”
慌忙起身,孔凝烟早被羞得满脸通红。又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无比尴尬地捂着脸,说了一声:“表哥好坏!”一溜烟跑走了。
她的狼狈样子,恍若一只走错了道儿的兔子,望着她未长成的的背影,李承恩哈哈大笑,突然觉得她和自己一样可怜,旋即笑容凝结在唇边,叹了口气。
!”

【冷翠坊。虞柔芙】

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李承恩不由得喃喃低语:“山上应该更冷了吧?”
一旁的梁公公连忙接茬:“回圣上,山上通常九月底十月份就提前入了冬。”
“那,叶蓁蓁,你会不会很冷?相信么,此刻朕却只惦记你。知不知道,朕和你一样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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