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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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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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维庭有些站不住,在书桌后面的大班椅上坐下,手撑住腿骨缓解痉挛般的疼痛。乔叶似乎瞧出端倪来,刚要开口,被他的眼神逼视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姑姑说。”

乔叶不好再多说什么,看了贺正仪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姑侄两人,贺维庭再不需顾忌,对贺正仪把叶朝晖让乔叶来他身边打探消息获取证据的企图说了一遍,然后道:“公司现在是内忧外患,有人存心要颠覆贺氏集团,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鬼,又有谁是值得全心信任的?反倒是乔叶应该跟这回的事情没有牵扯,之前她人一直都在非洲,我察觉到公司情况有异之后她才回国。知道我跟她以前的事的人,都会跟叶朝晖一样,认为这是一个可趁之机,利用她来对付我,我想那个内鬼也不例外。”

贺正仪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把她留在身边,可以引出那个幕后主使的人?”

“嗯,引蛇出洞,总有蛛丝马迹能让我们抓住的。”

贺正仪不置可否,法子是不错,可她最担心的从来就不是公司如何,而是贺维庭的健康和快乐。

万一他再受一次伤害,结果也许会糟糕得让人承受不起。

“非得这样吗?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到底谁是内鬼?那人并不一定了解你们当年的事,也就不一定因为乔叶而露出马脚。”

当年刚刚接掌贺氏集团的贺维庭传出婚讯,意气风发,人人称羡。后来婚礼一夕之间就取消了,再也没有下文,旁人再如何深挖也不过以为是男欢女爱,合则聚,不合则散。尤其是豪门婚姻,也许利益谈不拢了就及时取消,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谁能想到他们是真的爱过,至少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是付诸了所有心力,爱得毫无保留。

商场如战场,最忌受人掣肘,情爱也是软肋,曝露在人前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当年身边知道他跟乔叶一段往事的下属全都撤换了,连这嘉苑里服务的人也是一样。

但信息时代,资讯这样发达,想要了解一件事总是有途径能了解到的。

贺正仪年纪大了,都不太愿意相信这样残酷的现实,“我们周围的人都是最值得信赖的啊,会是谁?”

贺维庭摇头,他也还没有头绪,可能是吴奕、江姜,可能是公司里任意一位高管,也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人。

“所以姑姑您现在也要留心,这些话不能跟任何人提,包括孟叔叔和江姜。”

贺正仪有些颓然,毕竟六七十岁的人,忙碌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提防身边人,心里不好受,也就没心情再去管乔叶的事,弄得人仰马翻。

说到底,公司是贺家三代人的心血,贺家又人丁单薄,最后还是他们姑侄相依为命,她不想再因为一个外人跟贺维庭闹得不愉快。

横竖他该有分寸,身边又有那么多人照看着,情势不对由她出面及时制止就行了。就像他说的,既然有了防备,乔叶就算有心也不可能再翻出什么大浪来。

雨还没有停,只是雨势小了些。贺维庭留姑母吃饭,她摆了摆手,“算了,老孟还在维园等我,今天出来都没跟他说,回去晚了他该担心了。”

“那我不送您了,路上小心,让小王慢慢开车。”

少年夫妻老来伴,孟永年最初只是她的司机,陪伴她大半辈子,虽然没有婚姻的名分,但这份情谊已是弥足珍贵。

反观自己,刚到而立之年,心已沧桑得像迟暮老人,自以为寻到的真爱不过是场骗局。

贺维庭坐在椅子上,浸透寒气的衣服贴在身上,发丝也是湿的,过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屋里的暖意给烘干,四肢冰冷,脸颊却一阵阵发烫。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在发烧,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于是试着站起来,腿骨的疼痛没有消减,只能撑着桌子站稳。

可恶的阴雨天。

乔叶已经走进来,打开窗户,又伸手过来扶他,“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维庭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这个房间!”

乔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只是顺着他说:“好,我以后都不进来。你衣服和头发还有点湿,我扶你回房间去打整一下吧!”

“不用你扶,我自己会走。”

乔叶听他的,突然放手,他趔趄了一下,恼怒地回头瞪她。

她有些无奈,“不是腿疼吗?不用手杖又硬撑着,没有好处的。”

他不是不用手杖,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这几天阴雨连绵,进出都靠桃木手杖支撑,早已经习惯了,也不在乎其他人会有什么样的眼光。

只不过刚才听说贺正仪来了,一路赶回来都心急火燎,下车时太匆忙,手杖摆在车子后座都没有取下来。

他不愿让乔叶看透这份急切和窘迫,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急。

所幸她也不多问,安静地扶着他,手心的温度隔着衬衫的布料传递给他,煨得他苍白冰冷的手臂终于慢慢暖和起来。

他的房间离书房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他却觉得走了好久。

“快把湿衣服脱下来进去泡澡吧,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她把他往房间的浴室里引,玻璃幕墙里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浴缸里已经注满热水。

他冷冷一哂,“这么迫不及待把我剥/光?这不是你分内事,以后用不着你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丸纸:小贺你个死傲娇,其实明明就巴不得小乔把你扒光光吧→。→

小贺:哼~

小乔:后妈你别这么说……

小贺:她也没说错,其实我想要的是鸳鸯浴。

(⊙o⊙)…

第23章贪恋她的暖

乔叶看着他,“如果你再继续穿着湿衣服,发起烧来,马上就成我的分内事。”

她知道他最忌讳她越界,可有什么比他的健康重要?

他好像也不喜欢她的触碰,远远绕开她,独自走进浴室。

她不敢走开,就坐在门外等美男出浴,怕他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她还记得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也是类似的角色身份,毕竟贺维庭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病人。他重伤初愈,腿骨肋骨都断过的人要沐浴换衣服,比操作公司上市还要困难,脱件衣服都满头大汗。她上手帮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高高在上的贺先生也会脸红。

乔叶坐在他的房间里,空间大小没有变化,格局却不一样了,换了新的装修,过去她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痕迹已被全部抹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可是,怎么办呢,她还是一下子就能感觉出这是属于贺维庭的地方,格局再多变换,都只是表象,她对他的了解和恋慕全都镌刻在心上。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从浴室出来。乔叶有些担心,他眉宇间有无法掩饰的疲倦,万一在浴缸里睡过去,不说有溺水的危险,着凉也够他受的。

她曲起手指轻轻敲门,“维庭……你听得到吗?”

他没做声,但似乎有掬水的声音。乔叶再要敲门,终于听到他有丝不自在地开口,“把我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原来刚才两人针锋相对,匆忙间连换洗衣服都忘了拿。

他休闲家居的衣物都在卧房的衣橱里,另有隔壁一整个衣帽间摆放衬衫西服之类的正装。

果然很多事都是习惯使然。

乔叶拉开衣柜,翻找衣服花了些时间,手里抱着干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正打算敲门给他递进去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贺维庭只围了一块浴巾在腰间,身上潮湿温暖的一层湿气还没有散去,洋甘菊浴盐的香味隐隐绰绰,就这样与她面对面撞个满怀。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乔叶难得的窘迫脸红,她不抬头的话视线只及他胸口,目光都不知往哪看。

眼前是她爱过的男人,chun色如许,由不得她镇定自若。

“谁让你准备个换洗的衣服都这么慢,水都凉了!”

他喉咙嘶哑,脸色潮红,脚下每一步都像踏在棉花上。乔叶赶紧为他披上浴袍,“快去床上躺一会儿,我帮你倒杯热水。”

不仅有热水,还有姜茶,吉叔和秋姐都很周到,看到贺维庭淋雨受了寒,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乔叶端碗坐在床边,“多少喝一点,发点汗,人会舒服一点。”

“我不想喝,拿走。”

男人有时像小孩子,吃药吃饭都要人哄和劝。乔叶耐心很好,“喝一点就好,总比吃药打针要强。”

他执拗地偏过头,“我没生病!”

乔叶把碗搁在床头柜上,顺手就从抽屉里翻出耳温枪,“测一□□温就知道有没有生病。”

他恰好侧过脸去,她站起来俯身就能碰到他的耳朵,耳温枪塞进他耳廓里,还来不及摁下按钮,就被他挣开了。他翻过身来,抓住她作乱的手,几乎将她拉得跌在胸口,“不是说了让你别碰我?!”

两个人距离太近,重逢之后,他视线清晰的时候好像从没与她相距这样近过,连她深褐色瞳仁里倒影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总在不知不觉间就起了贪念,他忽然忘了刚才的别扭挣扎是为了什么,只想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最好再让他看清楚一点,看久一点,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乔叶,是不是他曾经爱过的乔叶。

乔叶也不敢动,两个人离得太近,呼吸稍重一些都会拂在对方脸上。他的五官就在眼前,唇峰饱满,鼻梁高挺,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就算病着,血色不足而显得苍白,他也仍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眼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辣的疼,她撑起身子拉开跟他的距离,轻声道:“你在发烧,先量个体温吧。”

这回他没有挣扎,像被驯服了的顽童,任她予取予求。

发烧就要吃药,乔叶给他掖好被子,出门去拿药箱,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还捧着一碗面。

“吃完东西才能吃药,否则肠胃会不舒服。”

“怎么味道这么奇怪?”贺维庭蹙眉,他中午就只吃了总汇三明治,傍晚从公司直接赶回家来,饥肠辘辘,倒是真的有点饿了。可眼前这碗面闻起来有种清苦的药味,不像秋姐平时做的那样美味。

“我刚煮了药膳,煮面的时候舀了些汤进去,你趁热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的。”

“你煮的面?”

乔叶点头,“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你不妨先试试,不好吃我拿走就是了。”

“你刚才在厨房就是弄这个?”贺维庭想起刚刚见她跟姑母就站在厨房里说话。

“嗯。”她自嘲地笑笑,“贺女士见我出现在厨房有点紧张,大概是怕我在你吃的东西里做手脚。以后你吃的东西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先尝。”

她这样说,再抗拒就是矫情了。贺维庭脸色微微一沉,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我自己吃。”

汤汁浓郁,面条劲道,不见大荤,肉味却全都浸在了汤里,药材的味道吃到口中反而没有那么苦。

不仅没有难以下咽,反而可算得上是美味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

但凡用了心做的事,对方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心头微微的颤动,让贺维庭吃掉了半碗面条和姜茶,然后才漱口吃药。

他躺下去,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刚才大概放在书房了,随口对乔叶道:“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应该就在书桌上。”

乔叶给他额头覆上降温的冰袋,“好,你先躺下休息。”

他好像转眼就忘了刚才的禁令,可是乔叶没忘,她并没有自己到书房去,而是请吉叔帮他把手机送过来。

瓜田李下,她比他更明白。

贺维庭道:“你倒自觉。”他盯着手机屏幕,邮件里的字却一个都没有看进去,“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不让你进书房里去?”

乔叶敛眸,有很多事都不用问,就像他这换过装修布局的房间,她却立马就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到耳温枪。那是他车祸重伤痊愈后常备的东西,她教他放在那个位置,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过去他对她从没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可她背叛他,就从他的书房开始。那是他心头的刺,摆在那里,也从来不曾消失。

他体内的药性上来,昏昏欲睡,“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乔叶拉过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你睡吧,我在这儿守一会儿,等你退烧了再走。”

他不耐烦,“我说不用了……”

“我是你高薪请来的医生,总得物有所值不是么?”

她好像总是占理,让人无法反驳。贺维庭困倦地闭上眼睛,原本以为避开家里这个女人就能一切如常的,没想到进来最安稳的一觉却是在她的陪护之下,而且他还在发烧。

换降温冰袋、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手脚、每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这样琐碎的工作,她却毫无怨尤。黑暗里细细打量他深邃的轮廓,像孩子似的难得放松,也许从今往后都只有在睡梦中才对她这样不设防。

即使明知是奢望,也还是想要这么一直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夜里他的体温终于退下去,累极的乔叶趴在他床畔盹着了。贺维庭醒过来,屋里只留了一盏微亮的壁灯,晕黄的一点光亮,但也足够把近在咫尺的人儿看清楚。

她在床上睡相娇憨,可是这样趴着睡却很规矩,头枕在手臂上,碎发遮光洁的额头,只露出一边的侧脸。

他忍不住去看她的手,刚才她在跟前忙忙碌碌的时候他就留意了,在维园划伤的地方已经收了口,解掉了纱布和绷带。

正像容昭说的那样,长短几条口子,划得很深,就算是好了大概也会留下疤痕。她皮肤太细嫩,根本就是容易留疤的体质,偏偏还总是受伤。

现在就能碰水做事了么?不然怎么下厨又是做药膳又是煮面条的,还有刚刚为他放满浴缸的水,给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他也不知怎么就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软而棉的一团,真真如书上描绘的那样,柔若无骨。

这怎么会是一双医生的手呢?

乔叶睡得很浅,他还想仔细端详那些伤口,她就已经醒了,迷迷蒙蒙睁眼抬头,贺维庭立马甩开了她的手,像是碰到烧得滚烫的石头。

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没事了,回你自己的地方睡觉去!”

有她的地方,比火光还暖,他需得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贪恋这样的温暖,可是却忘记了她住的地方在这阴雨绵绵的冬夜冷得透骨。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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