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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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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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她一眼,说:“滚一边儿去,我可是正经问你的。”

萧婳说:“你应该去问路铭亦啊,这小子不是喜欢裴丹吗。”

我说:“我问了,可他的话令我感到困惑。”

萧婳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靠近我低声说:“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路铭亦啊,我听人家说裴丹早就有男朋友了,是三班的班长齐臻。”

我大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萧婳说:“我也是最近才听和裴丹一宿舍的同学说的。你劝劝路铭亦,让他别在她身上费功夫,太浪费时间了。裴丹跟齐臻好的跟什么似的,只是人家地下工作做的好,只有很少人知道。”

我说:“不行,我得去找裴丹问个清楚!当初路铭亦被拒绝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就算你有喜欢的人,也不需要对一个喜欢你的人做得这么绝!”

萧婳一把拉住我,说:“可可你不能去!你先不要冲动,要不然我把路铭亦给你叫来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再说!”

我把萧婳拽着我胳膊的一只手松开,说:“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在理智控制范围之外的事。我只是想找她问个清楚。你别跟着我,我自己去。”

萧婳拿我没法,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我回头看了看裴丹的位置,路铭亦依然坐在她的旁边,他似乎在给她说一些笑话,因为她的脸上浮现着很好看的笑容。我一看到这情景更是火大了,于是几乎是跳着脚站起来,也顾不上腿上的隐隐作痛,直向裴丹走去。

我走到她跟前,没好气的说:“裴丹,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我估计我的脸色绝对不会好看。因为我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并且脸色一直都与我的声音成一定的比例关系。我高兴的时候声音就会像吃了糖一样的甜,生气的时候声音就像含了霜一样冷。我自己都被刚才口气中的寒冷刺激了一下,不知道面对着我的裴丹和路铭亦和裴丹作何感想。

裴丹没有听出来我口气中的不满,只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说:“好。”

路铭亦似乎有些察觉到我的口气了,他问:“可可,你要干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不关你事。”心里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着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把裴丹拉到离路铭亦比较远的一个地方,不顾裴丹脸上的困惑,说:“裴丹,你知道我是一个有话说话的人,所以我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不喜欢路铭亦,但是你为什么把他喜欢你的事告诉老师?”

裴丹愣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只是重复着:“这……这……”

我继续道:“好,那我们先撇开这个不谈。你的男朋友在三班,他的名字叫齐臻对吧。”

裴丹似乎很吃了一惊,也许是在奇怪为什么很少有人知道的一件事居然被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对。”

我说,既然这样,那路铭亦跟你告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还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老师呢!

“我……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彻底的死心。”

“哈,哈哈。”我冲着她冷笑,然后道,“你做得可真彻底啊我的裴丹大小姐!你这样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难道你的幸福就是建立在路铭亦的痛苦之上?”

裴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本以为这样可以将裴丹内心的想法给激发出来,事实上如果没有人横插一脚的话我的目的也快要达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路铭亦似乎从我叫走裴丹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我们两个人的对话情况。当他看到裴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的时候,很自然而然的挺身而出。

他带着怨气冲到我的面前,说:“丁可可你在干什么!”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路铭亦于是转过去用很温和的声音对裴丹小声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裴丹就吸着鼻子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路铭亦看到裴丹走了,用两只带火的眼睛瞪着我,说:“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说:“没什么,只是戳穿了她的包在外面的看似美味的糖衣,让她的破烂本质暴露出来而已。”

路铭亦说:“我不管你跟她说了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你做让她伤心的事。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我冲他吼起来:“路铭亦你脑袋烧坏了?还是你的眼睛近视得无药可救?好,那就让我来把她的真实面目告诉你!她……”

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路铭亦就一个巴掌挥过来。很痛。我感到自己脸的右侧顿时麻木。我知道路铭亦也很痛,因为谁都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人做了什么,因为4×100米的接力赛正进行得水深火热。我没有用手去遮盖脸上隐隐作痛的地方,只是悲哀的看着路铭亦。路铭亦似乎为自己的这一不自觉的行为吃了一大惊,在惊讶过后他终于想起了一句打破僵局的话。他说:“可可,对不起。“

有一种冰凉的液体迅速占据我眼眶的位置,装不下了就顺着脸溢出来。我说:“路铭亦,裴丹她有男朋友你知道吗?”

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运动会场上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将一切都遮盖住了。
我茫然的走回班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宣布运动会的成绩了。我在萧婳旁边坐下,眼睛木然的看着对面的跑道,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萧婳问:“我刚才看见裴丹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跟她怎么说的?”

我很机械的把刚才对路铭亦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只是戳穿了她的包在外面的看似美味的糖衣,让她的破烂本质暴露出来而已。”

萧婳说:“你这样说,要是被路铭亦知道的话那不是找死?”

我说:“所以很凑巧的是,他全部都知道了。”

萧婳一时无语。我觉得其实感到没话可说的人应该是我。我从来没有想到路铭亦喜欢裴丹已经到了一个这样深的程度。我一直都以为中学中的所谓爱情是一个很单纯的东西,只是两个人感到互相之间有好感接着就经常在一起。但是只要人一长大就会发现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多么幼稚浅薄。爱情是需要负责任的,而在中学时代的爱情没有责任,也不会有人想到要负责任。况且路铭亦只是一相情愿的喜欢裴丹而已,可是他却已经开始时时刻刻维护着他喜欢的人的利益,甚至情愿抛开我和他之间将近20年的友情。我这个时候开始发现友情的渺小了,它在爱情面前渺小得无能为力,只是平常我们都在一相情愿的认为它很浩瀚。

即使我不愿意听,身后的扩音器也不允许,所以宣布成绩名次的声音很轻易的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们班是14名。一个年级的15个班中我们班只能排到14名。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开始不受控制。

萧婳傻了眼,只能一个劲儿的说:“可可,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里都乱了。你别哭。”

我听她这么一说,想把眼泪收回来的,可是它们全都不听我的话,只是一味任性的冲出去,从不思考任性后的代价。

萧婳没办法了,只得用手将我的脑袋搂过来,然后拉着我向教室里走去。

教室里没有人,所有的同学都在运动场上听名次的宣布。萧婳等我平静下来,便问道:“路铭亦对你做了什么。”

我惊讶于她的直觉的准确。我于是把前后经过从头到尾向她描述了一遍。她一边听一边骂,连着裴丹还有路铭亦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她骂了个精光。我看着她的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她特可爱。后来实在受不了她的脏话的荼毒了,我就说:“行了萧婳,人家的祖宗又没有错。 再说了你的脏话令我感到不堪入耳,余实在不敢听也。”

萧婳说:“哎呀你个小妮子,敢跟我用古文来说话!你会我也会。汝乃山野村姑,认知浅薄,怎知吾言之精辟乎?”

“我呸!”我说,“就你那样的话也能称精辟?简直是玷污这词语的意思。哎呀呀,你看你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

萧婳满不在乎的瞟了我一眼,说:“虽然这些话令人觉得低级,但尤有可用之处。你有一天要是跟那种市井大妈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争起来,谁还管你说话文明不文明呢。”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我记得有一回我确实就为了那么一点儿针眼大的小事跟一个大妈争起来。虽然理在我这边儿,可是她一来倚老卖老,二来满口脏话将我塞得哑口无言,最终她把理夺走,舔舔嘴唇满意而归,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萧婳停了一会儿,说:“可可,你没事儿了吧。”

我点点头,说:“没事了。”其实跟萧婳在一起就有这样的好处,即使再不开心,她也有办法把那团笼罩在心上的郁闷驱赶得烟消云散。

 

运动会过后的第二天我就找班主任换了座位。她开始挺疑惑的看着我说好好的位置换什么。我于是说了一个她最想听的理由。我说:“老师,我跟路铭亦坐前后桌老想跟他说话,这样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为了我的前途着想,所以我请求调换位置。”

班主任其实一直想调我们俩的位置来着,只是看在路铭亦成绩一直不错,我的成绩也还算稳定也就没有说什么。今天我主动来找她,她自然认为是这是她致力于教育学生的结果,所以脸上带花,二话没说立即答应。

我为自己找的理由感到可笑。从运动会结束开始我就没有再和路铭亦说过一句话。我从上初中起就没有再骑过自行车,一直以来都是路铭亦载我回家。即使在先前我十分讨厌公共汽车上的各种混合气体的味道,我现在也宁愿跟着人潮挤上去然后乘它回家。昨天晚上路铭亦顺着软梯子从他家里下到我家里来,一个劲儿的敲着落地窗。我知道他有话说,但是我不想听。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拉上了窗帘。

班主任正在得意自己的教育之成功时,却做出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她考虑了良久,说:“这样吧,你去跟谢曦瞳坐,让谢曦瞳的同桌坐你那儿。”

我心里偷笑。这真是一个错得一塌糊涂的决定。我和谢曦瞳初中同班了三年,两个人都是那种很爱说话的人,我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就能制造出很大的噪音,更不用说现在是两个。

班主任却似乎很满意她所做出的决定,一边点头一边说:“丁可可,你已经有努力学习的觉悟了,很好,很好。”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我就把位置给调了。路铭亦用有点淡淡悲哀的眼睛看着我收拾东西,欲言又止。我心里说,别说你现在还没有把话说出口,就算你说了我也绝不会听。于是我冷冷的回了他一个白眼,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不过令我十分讶异的一点是,除了我和谢曦瞳的同桌都在收拾东西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收拾东西。是安家名。我奇怪的看他,问:“你这是干吗。”

安家名说:“是人都看得出我在收拾东西好不好。”

我说:“废话。我是说你收拾东西干吗?”

他:“换座位啊。”

“你……该不是要坐到谢曦瞳后面的那张空的桌子去吧。”

安家名说:“很不凑巧的是,我正是要坐到那个位置去。丁可可,还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他说完,抱着一大摞书撇下一脸茫然的我先行一步。

我当初还在庆幸自己这位置换得好呢,不仅可以不用和路铭亦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可以摆脱身后的这位自恋狂先生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谁知道这座位换了和没换基本上也差不了多少。虽然可以不用看见路铭亦了,但是谁想到这位自恋狂先生也尾随而至?我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班主任在决定将我调到谢曦瞳旁边之后,不久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失误,但有碍于自己当初说自己是一言九鼎之人不好反悔,于是派了一跟班儿来监视我和谢曦瞳一举一动。不过据我估计,她的这位探子也找错人了。

 

我刚在谢曦瞳身边坐定她就开始打听起昨天发生的事儿来。我知道这肯定是萧婳说的,她之所以说肯定是因为谢曦瞳在一边打听个没完,她自己又不好把事情都说了,只好说了个因为所以然后叫谢曦瞳自己来打听。我只好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她说了一遍。谢曦瞳听了义愤填膺,说要去找路铭亦算账。我说算了,谁叫我多管闲事,现在也只能算得上一个自讨苦吃。谢曦瞳一边骂我没骨气一边继续为我忿忿,然后和萧婳一样把路铭亦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同样也是不堪入耳,但是考虑到狗急了会跳墙,人饿了都“饥不择食”,所以恼了“口不择言”也是值得理解的。于是我就沉浸谢曦瞳对路铭亦的声讨声中感受她带给我的伟大友谊。

放学的铃声一敲响,我就背着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奔向公共汽车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我为什么要逃。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逃。我应该堂堂正正的站在路铭亦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过甚至也可以给他一个白眼。但是我逃走了。也许心里面还藏着一些对这份时间久远的感情的不舍,我想如果路铭亦每天都追着我向我道歉的话,不出两天我就会丧失原来的立场然后继续和他打得一片火热。但是我没有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所以他只能用带着隐忍忧伤眼睛看着这个原来和他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女孩子迅速蜕变。这一切都是裴丹造成的。我恨她。

在车站我遇到了叶菱薰和陶婴宁。我没有想到原来有人比我跑得还快,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跑步那速度,就算人家在我后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赶到前面来了。叶菱薰是我进高中后交到的第一个新朋友,不过在初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原来和我是一个初中的,我在三班她在一班,两个人就隔了一间教室。她在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特别好,而且还是文艺部部长、校报主编、班长兼宣传委员,名字在我们学校里就像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一样神圣。我当时听说她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她一个人兼这么多职务累不累,她不累我都替她累。我那时就跟谢曦瞳说了,人比人,比死人,所以还是不要跟这种天才级人物比了。相比之下,我和她就好像上帝和他的子民,一个光芒四射,另一个对前者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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