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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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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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亦不再说话。他在房间里站了很久,说:“小姨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小姨叹口气说:“医生他问过我可可原来是不是受过刺激。我就想起先前她不是掉河里了,你给她救上来的吗。我只知道她吃了亏,但我看她那次精神不好,也没有深究原因。”她说着又转向我,说,“可可你是不是因为那一次事情才弄成这样的?”

是吗?是吗。也许是吧。但是我始终想不通掉进河里跟我现在这个病有什么联系。我知道终究我小姨是不会告诉我的,并且她也一定跟医生和班主任他们说好要把这件事瞒着,就算我再追问下去也无济于事。

“该死的安家名!”路铭亦听了我小姨的这番话,突然吼了这么一句,“我要去找他算账!”说罢转身要冲出门去。

我冲着他吼了一声,路铭亦停住了。我说:“路铭亦,不要去了。这些都无济于事。不要去了。不要去了。”

路铭亦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最终还是冲出了病房。小姨说:“他真的要去的话,你让他去吧。那个孩子是有分寸的。”

我中午的时候回到宿舍,下午我们全体就要回学校去了。中午在这里度过最后的一次午休。我回到宿舍才知道,我们班很争气的拿了第一。谢曦瞳她们告诉我的时候,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好,好。”

杨沫沫凝视了我很久,最终开口说:“可可,关于你生病的事,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也和我表哥有关。”

林茗清立刻跳起来,吼道:“杨沫沫,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推卸责任?你整个事情都知道的,你知道可可被安家名他们害得多惨!你……”

我拉住了林茗清,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林茗清甩开我的手,一个人跑到我旁边的床位上坐着。

杨沫沫说:“茗清,我不是想帮我表哥推卸责任。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说:“沫沫,这跟安家名也没有关系。还有那些过去了的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为那件事情而感到难过。”

杨沫沫停了半晌,抬起头,说:“可可,其实我没有告诉你,安家名是真喜欢你的。”

坐在床上的裴丹也终于开口,说:“杨沫沫,你不要再拿这件事来刺激可可了!”

杨沫沫站起来,说:“你们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我说的是真的。可可,你知道为什么安家名不跟你说他喜欢你吗,他跟我说,他对不起你。他对你做了很无耻的事,即使告诉你他喜欢你,你也不可能相信。所以,他最后才会按照萧婳她们说的去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把真相告诉你。”

林茗清说:“杨沫沫,你不觉得安家名所给出的理由很矛盾吗?如果他真喜欢可可的话,直接把真相告诉她又怎么样?为什么偏要选择这样的一个要伤害双方的方式?难道他脑子有毛病?”

谢曦瞳也说:“就是。沫沫,说不定安家名连你也一块儿欺骗了。他的这个理由根本就不能成立!就像茗清说的,如果他喜欢可可,大可以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杨沫沫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说:“你们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时我就以为安家名是在欺骗我。后来他跟我说,如果像是可可那样的脾气,他害怕可可会一时冲动跑去质问萧婳,那么,萧婳她们就会知道一切了。”

杨沫沫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是的,她们都很清楚我的脾气。如果安家名向杨沫沫所解释的原因都是真心话,那么,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相当了解我的人。的确,如果安家名在当时就告诉我真相的话,就算他再怎么拦着,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去质问萧婳一行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她们要这样对待我。但我始终不能明白,安家名当初为什么愿意答应萧婳,难道如同他所默认的,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

我笑了,笑得极为无力,最后甚至连把嘴角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对杨沫沫说:“沫沫,我会感谢你告诉我真相。但是,安家名已经不能再让我信任了。就算他所说的是真话,那么谁可以告诉我,他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而答应萧婳联合着让我进陷阱?……关于这件事,我不会再记恨安家名。但是,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我会解决好的。你们大家都放心吧。”

下午三点我们就起程了。路铭亦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帮裴丹把东西扛上车之后才来帮我。之前安家名看到我的时候,想要帮我扛来着,被我一口拒绝。我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无法面对他的脸了。

上车时候一群男生一轰而上,抢占座位。当然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自己做,只要等后面有些女生上来之后好把座位让给她们,以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我知道是不会有人把座位让给我的。因为我并没有令得他们让座的资本。再说路铭亦也只有两条腿,一个屁股,而且它也没有庞大到可以独占两个座位,所以,占了一个座位的路铭亦在面对我和裴丹时只能把座位让给裴丹。裴丹看见我站着,说什么也不坐,硬拉着我去坐路铭亦抢到的那个座位。我说:“不不不,我就习惯站着。再说了,我还不想每天在背后受这个家伙的诅咒。”

裴丹听了,脸上又飞起一片红霞。

就在此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丁可可,我的位置给你坐。”

我刚要感谢此人雪中送炭时,却突然发现站起来的那个人是安家名。我没有说话,把头扭向一边。安家名又重复了一遍:“丁可可,我的位置给你坐。”

裴丹站在我旁边,冲我耳语道:“坐,可可。不坐白不坐。”

我想也是,反正我坐下之后安家名自会去别的地方,或者站着或者坐着,但那些都不关我的事。于是我很自然的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我旁边坐的是杨沫沫。我奇怪着她不是三班的么怎么跑到我们班的车上来了,我刚想问,她就递了我一张字条,然后站起来,把座位给了安家名。

我气得七窍生烟,一脸不爽的冲着杨沫沫做着“下车之后你就死定了”的口型。杨沫沫十分抱歉的看着我,示意我看那张字条。我展开一看,上面这样写着:“可可,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但是安家名求了我很久,让我制造个机会好让他跟你谈一谈。我后来就跟你们班的韩雪换了座位,让她坐我们班的车去了。我觉得你们还是要谈一谈的,所以就这样做了。请你原谅。”

真的还有必要去听他再解释一次吗。我想我已经没有那个勇气。

车开了很久之后安家名才开口,他说:“丁可可,我想跟你说点事。”

我说:“你千方百计的让沫沫冒着被我们群打的危险,不就是要跟我说点事吗。有事快说,我不想听你的废话。”

安家名用很轻的语调说:“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啊。”

我在事发之后第一次冲安家名笑了。不是那种轻蔑的笑容,是很满足的微笑。我说:“也许我还喜欢你。但是我已经不能喜欢你了。”

我说罢站了起来,把座位随便让给了一个站在我们座位旁边的同学。我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安家名的脸上闪了一下。

是那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吗?我想着又开始嘲讽自己,你有什么好值得别人去流泪的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也开始朦胧了。

我已经不能喜欢你了。我对安家名这样说。

这算是彻底的结束了。不带任何留恋的结束了。不带任何留恋吗。也许还会有一点点吧。

一点点而已。

开学的前一天学校要求全体返校,因为在军训之前我们已经填好了文理科的分班志愿,回学校的主要目的是看看分班的情况顺便把教科书给发了。

当初发志愿表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在文科二字底下的方框内将自己的名字描得完美无比,因为可以从此逃脱理化生,何乐而不为?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妈就没有赋予我喜欢理科的本能,所以能逃则逃。路铭亦、林茗清、谢曦瞳还有叶戎晖选了文科,裴丹以及那群足以引起我愤懑的人均选了理科,这不能不说是我的一大幸事。本来路铭亦想要死皮赖脸的跟着裴丹一起到理科班去的,谁知道被人家一句“你又不是真心想学理,你要这样以后我就不理你”给打了回来。至于杨沫沫,我一直听林茗清她们传着她要出国的消息,但始终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我按着抄在黑板上的座次表坐定,再仔细一看前后左右都是原来班上的人马。林茗清坐我旁边,我们后面是叶戎晖和路铭亦,谢曦瞳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我和林茗清的前面。这学期我们班换了一个班主任,男的,很年轻,长得很绅士。他一走进教室的时候底下就有女生窃窃私语,以至他喊了很久的“安静”班里才静下来。他的名字叫夏林,一个令人感觉很年轻的名字;他的确也很年轻,他告诉我们他今年才三十岁,教数学。

林茗清看着他一个劲儿傻笑。我于是说:“喂喂,再笑你的口水就要掉出来了。”

林茗清仍然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等她笑得脸开始发僵,才说:“可可,你没发现这个老师长得很像梁朝伟?”

我说:“拜托,你没弄错吧。首先这两人年龄上都差多少个代沟,再说了,我怎么没觉着他们长得像?”

林茗清说:“那是你没眼光。”

我说:“是是是,我没眼光。你有眼光的话整天跟着他问问题好了。”

林茗清瞥了我一眼,说:“不行!我要是拿着问题去问他,到时候就会忘了问题是什么了。”

此时班主任又叫了一声安静,林茗清很给面子的立刻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不再说话。我当然也只能照做。

班主任应该算是个很亲切的人,他说他这个年纪很尴尬,叫老师他自己又嫌老,别的又不知道叫什么才好。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起哄,说:“叫林哥,叫林哥!”

班主任说:“不行,这样我在你们面前岂不是没有威严了?”

听了他的话,有一个男生在底下吼我们心里尊敬你就行了。全班学生听了,都起哄说就是就是。

班主任说:“不行不行,等别的老师听你们这么叫我了得说我把你们惯坏了。我看这样,你们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叫夏林算了。”

刚刚那个起哄的男生又吼道:“直呼你的名字岂不是更不尊重?不然叫老大吧。同意我意见的举手!”

班主任看着班上整齐的举着的五十六只手臂,拗不过我们,只好表示同意。接下来他宣布了指定的班委名单,我被莫名其妙的指定为团支书,路铭亦居然被指定成班长。我们四个一听到班主任念他的名字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回头朝他起哄,要他请我们四个吃饭。可是刚刚念完他的,我的名字也紧接着被念了一遍。于是除了路铭亦之外的那三人又转回头来哄我。林茗清说:“好好,我可以省下两天饭钱。”

我说:“我和路铭亦合着请你们吃怎么样?”

“不行。”林茗清说,“我最近经济危机,多吃一顿是一顿。”

我一边骂着她不顾多年同学之情要将我口袋里的钞票通通葬身于请客之上,一边计算着我的钱包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钱。不过想想被指名做团支书可真是个讽刺。从高中开学以来我从来没有交过团费,在原来那个班上团支书知道找我也要不着团费,干脆就找路铭亦。于是路铭亦就一直帮我交团费,一直到上个学期为止。我想这个学期好歹我们也成了支书了,总不能再死皮赖脸的让路铭亦帮我交团费,所以今后只能自己掏腰包。不过回想起来路铭亦这个青梅竹马做得真是辛苦,什么好处都没赚着,反倒自己还得贴进去不少钱。自从团支书的做法公布于众之后,生活委员也如法炮制,因为我也从来不交班费。但班费比团费可就贵得多了,一交就是二十三十,时间长了路铭亦也不高兴,说:“丁可可,你下次再让我帮着你交团费或是班费,我就灭了你!”

我自然也有对付的绝招,每每此时我先开开心心的答应下来。等下次路铭亦找我帮裴丹挑选礼物的时候我就对他说:“大哥啊,我最近很穷,没有钱交班费。”

他便很爽快的说:“怕什么,有我呢,我帮你交。”

路铭亦因为经常获奖,所以学校会发给他奖学金。不过我估计他的这些奖学金都被他用作帮我交班费或是团费了。

班主任指名完了班委,发完了书,就宣布可以回家。我们五人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裴丹跑进来说:“杨沫沫马上要走了,十二点半的飞机。”我低头一看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

因为很匆忙,谁也不知道给她买什么临别礼物好,最终几个人合着买了一个录音娃娃,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录了进去。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看到杨沫沫时的景象。她穿着特制的衣服,唱着他们乐队的队歌。那时她化了淡淡的妆。那使她看起来有少许的妖艳。然后林茗清告诉我她是一颗极亮的星星,只要会考过关就可以远赴他国读很好的音乐学校。后来我们知道她是安家名的表妹,于是我们这些人就常常在一起了。再后来她帮着我教训安家名,又不时的帮着安家名帮我求情。她在我和安家名之间扮演了一个极为尴尬的角色,她向着安家名,那便是背叛我;她若是向着我,又会觉得对不起安家名。

我其实是很感谢她的,因为她在我和安家名这件事情中她最终选择的是对不起安家名。我记起我落水后住院时安家名到医院来跟我道歉的场景,他的脸上有几条暗红的血印。于是我问他是谁打的,他回答说是沫沫。

是沫沫啊。那个在他的乐队里担当主唱的漂亮女孩,那个他引导着走向明星之路的表妹。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这个可以说给她的前途带来无限光亮的人,只为了她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之间的友谊。

我在安家名回答说是沫沫打了他之后很有哭的冲动。但我没有哭。我有这么好的朋友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哭呢。

当录音娃娃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了我要说的话。我对着那个娃娃说:“沫沫,我是可可。我爱你。”

说着,就有泪顺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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