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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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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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戎晖呆立了很久,终于说:“不关你的事。”他说话的语气令我听起来觉得凄凉,顿时眼泪就涌上来了。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安家名拦住了我,说:“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等我们三人沉默着走到出口出的时候,路铭亦和裴丹已经在那里等了。裴丹一看到我们,便问:“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萧婳呢?”

叶戎晖听到萧婳的名字,头抬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了下去。我赶紧走到裴丹面前把她拉开。路铭亦看到我的这一举动,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我把事情告诉裴丹的时候,她吃了一惊,但很快沉默下来。于是,我们沉默的五个人去吃了一餐完全尝不到味道的饭。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叶戎晖突然站起身来,这使得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叶戎晖冲我们挤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微笑,然后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我站起来,但安家名很快又把站着的我拉着坐了下来。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拦他。我看着他孤独的走出小饭店的门口,就连背影看起来都很忧伤。

接下来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萧婳都没有和我说过话。当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想要过去搭讪,可是她看见我就会迅速走开;更不用说叶戎晖。叶戎晖并不是不想理我,他是任何人都不想搭理。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讨厌,只会给叶戎晖添麻烦,真是一个失败的军师。我因为愧疚,终于在事发后半个月的那个礼拜天敲响了萧婳家的门。

萧婳应声来开门。她打开门之后看见是我,什么也没说,敞着门自己走了回去。我觉得尴尬,但还是踏了进去。我刚把门关上,萧婳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瓶可乐,一瓶扔过来给我,:“如果你想要说关于叶戎晖的事,那么请你喝完这瓶可乐之后赶快走人;如果不是,就随便坐。”

我紧握了可乐瓶子铝制的外壳,说:“对不起。”

萧婳淡淡一笑,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你哪里错了。”

我说:“萧婳你别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的,但却在我开口之前就不给我留任何余地。”

萧婳说:“丁可可,你不要什么事都插一脚。这是我和叶戎晖之间的事,我觉得我处理得很得当,怎么了。”

我说:“根本就不是!你没有看见叶戎晖这半个月的样子吗?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都是那天你突然之间走掉缘故!”

萧婳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可乐瓶子,说:“丁可可,你今天来我家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吗?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再说,叶戎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帮他?”

我明显已经感到萧婳语中带刺,但为了叶戎晖,我用几乎乞求的语气对萧婳说:“算我求求你萧婳,你不要对叶戎晖这样,不管怎么说他对你做出了很多努力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萧婳突然笑了,说:“你的意思是,他的可怜完全都是由我造成的?”

我连忙摇头,说:“我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这样好不好,你给他一个月或者更少的一段时间,让他试着跟你交往看看,如果你仍觉得不合适,那你再拒绝他,我想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萧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那好,我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泪凝于睫,低声对萧婳说:“谢谢你。”

就在我去找了萧婳的第二天,萧婳真的去找了叶戎晖。我站在二楼教室的阳台上清楚的看到了叶戎晖脸上的表情,他对于萧婳所说的话显然是十分高兴的,因为他的高兴全写在脸上。最可爱的是,萧婳和他一前一后的向学校外走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顺拐了。

我站在阳台上乐得差点就没翻过去。安家名站在我一旁说:“丁可可,有这么值得乐吗?”

我说,:“觉得挺好啊。其实叶戎晖挺好的,说不定在半个月之后,萧婳发现叶戎晖的好,到时候两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安家名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觉得他笑得很轻蔑。他说:“你真是天生操心的命。”

我说:“没关系,反正有你陪我一块儿操心。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然有心也就同操了。”

安家名听了,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听我小姨说感情都有倦怠期,可是我小姨和我那未来的小姨父交往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这两人什么时候倦怠过。在暑假补课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倒是分明的感觉到了自己与安家名之间的倦怠期来临了。

表现都是通常的表现,比如说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之类的。我觉得很惶恐,林茗清说这是因为学习太忙的原因。我说:“我没觉着怎么忙呀。”

林茗清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和路铭亦似的,不用使劲儿都能比那些拼死拼活的人学得好。人家安家名也要看书学习的,谁像你似的,整天有空闲时间东想西想。”

我想想也是,所以就不再胡思乱想。谁知道在林茗清与我发生以上对话没过几天,我就被班主任请进了办公室。

在去班主任办公室的途中,我就想是不是和我安家名之间的关系被班主任发现了。后来一想怎么可能,其实我们班还有很多像我和安家名这样关系的同学,怎么就这么巧发现我们了。

我一进办公室,班主任冲我点了个头,然后叫我到她旁边坐下。她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说:“我不知道。”

班主任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轻蔑的神情,说:“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说。我说这句话时心已经开始发虚,我预感我和安家名的关系必定成为这次谈话的主题。

班主任的眼光在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开始大声训斥我,那感觉,似乎要让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听见才肯罢休。她训斥道:“你和安家名怎么回事?全年级都传得风言风语了,说你们两个整天都黏在一起。丁可可,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不要这么贱,不要整天缠着男孩子。你说说看,你身为一个班干部,还是学校干部,你这种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我的脸,就如同一个泼妇面对着一个做了她与她丈夫之间第三者的女人。其实我无意这样形容,我的班主任毕竟不是泼妇,我毕竟也不是第三者;我想说的是,她确实太容易令人联想到一个泼妇了。此时的她不仅对着我指手画脚的训斥,而且唾沫星子不计其数的飞到了我的脸上。如果她双手叉在腰上,就名副其实了。

此时,同一办公室的老师很多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这令我感觉难受。他们大多是看了一眼又匆匆埋下头去工作,我想,他们心里无一例外的想着一个好学生就这样自己葬送了她的前程。班主任仍然滔滔不绝的训斥着,我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只感觉她的嘴在上下翻动,偶尔她在训斥我时用的“轻贱”二字时时扎耳的透到鼓膜里来。我有点想哭了,因为对于我,实在无法接受班主任对我新的评价——贱。也许是我错了,不,我是真的错了,我知道眼前的是一个禁区,但仍然踏了进去,这是明知故犯。对于这些错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贱”。

一个半小时。班主任坐在我的对面不遗余力的训斥了我一个半小时。虽然我已经无心再去听她用很难听的话来训斥我,但脑中总是不停的萦绕着“轻贱”二字。我沉默了一个半小时,如同因为心虚而面对着凶悍女人的第三者。我开始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偏偏将自己与第三者联系起来。我想这也是由于太多的“轻贱”在我的脑中,在我的耳边萦绕的原因。我想在我的班主任眼里,我与第三者的本质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归结为一个字,那就是贱。

终于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口干舌燥的班主任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我这是为你负责!你回去好好想想!”

我站起来转身走出去,拖着极为沉重的步子。此时学校已经放学,教学楼底下打球的叫声、欢呼声不时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来。我突然感觉到凄凉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下一场大雨,让它的声音淹没所有的一切。

在楼梯口的时候,我遇到了等我的安家名和路铭亦。安家名看见我,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于是这一刹那,我眼睛上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我想要喊着安家名的名字让他留下来,可是,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最后,我只有倚着路铭亦的肩膀让泪水尽情的流。

林茗清、叶戎晖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很气愤,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将事情捅到班主任那里去。萧婳却冷静的说不一定。她说:“就你和安家名整天黏在一起那样子,是个人都得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是你们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她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或许真的太过火了?可是仔细回想一下,我和安家名不过是放学一起回家而已,在班上两个人也从来没有打闹过,并且,在此期间,我们两人的成绩都没有下滑,究竟其他人是拥有怎样的好眼力看出了我和安家名的关系的?

这个且不说罢。我想说的是,自从我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而安家名转身走掉的那一天算起,我和安家名已经有两三天没有说话了。不仅这样,放学的时候安家名也是早早的收拾东西走掉,那样子就好比我是一个追债的,而负债的那个人就是他。我终于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的谈一谈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安家名竟然比我先一步提出了这个要求。事发后的第三天,安家名在放学的时候对我说:“丁可可,我在车篷等你。我有话要说。”

我抬起头来,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答他说:“好。”

一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走到了分岔路口,两人必须分开时,安家名终于开口了。他说:“丁可可,我想先提一个要求。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前,你先不要走,好不好。”

我咬了咬嘴唇,说:“好。”

安家名说:“我不想再骗你了。其实我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你。我对你的,只有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这都是萧婳、陶婴宁、叶林薰三个人设的一个骗局。我只是她们骗局当中的一个道具。但是,我不想继续骗你了……”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微笑着看他,说:“安家名,离明年的愚人节还早得很呢。”

安家名低声说道:“这是真的。”

我分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了,但是,我要问个明白。我不能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居然想到要联合起来给我设一个圈套,我更不能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偏偏是我最在意的其中之四。我强忍着即将甩在安家名脸上的手,说:“她们让你做你就做,你真听话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答应她们这样做,我立刻走人,绝对不会缠着你。”

安家名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

我开始全身发颤了。我问:“你的意思是,你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答应她们了?”

他点点头。

我说:安家名,你抬起头来看我。

安家名抬起了头。此时我的手已经很快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很清脆的一声响。我看见安家名的脸上开始微微泛红。我知道那很痛,因为我生起气来下手是从来不会轻的。接下来,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呢。是继续站在这里,还是别的?逃吧,丁可可。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这样说。对。逃走吧。如果逃走的话,还不至于将场面弄得太难看。所以,在甩了安家名一个巴掌以后,满含着泪水的我狼狈的逃跑。

应该下一场雨的。其实早就应该下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一个速度跑回家中的。当我狼狈的拖着两只腿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路铭亦。路铭亦推着车子刚要往车篷里走,一看见我,样子像是吃了一惊:“你没事吧?怎么弄得像个疯婆子似的?”

我很哀怨的看了路铭亦一眼,然后迅速冲到车篷里推了我的车出来,跨上去飞一般的骑走。我听见路铭亦在后面喊我的声音。可是很快,就被呼呼的风声淹没了。

我想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因为此时我什么也听不清楚就感觉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风里似乎搀杂着路铭亦叫我的声音。他骑着车子跟在我后头,究竟是不是喊的我的名字我也弄不明白。我脑子里就只回响着安家名的话。他说:“我其实没真正喜欢过你,就把你当好朋友来着。这都是萧婳、陶婴宁、叶林薰三个人设的一个骗局。我只是她们骗局当中的一个道具。可是,我不想骗你了……”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自己在安家名说完话后义愤填膺的扇了他一耳光,然后狼狈的逃跑。不是一般的狼狈。可是天气却意外的好,云淡风轻,阳光灿烂的,我一边跑还一边想着它怎么不适时的下场大雨,把我脑袋浇透了人也会清醒一点。可是阳光依然泛滥得理直气壮。我想就算现在把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也灿烂不起来。

我把感情都拿出来了可是到头来他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居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中的其中四个联合起来设下的骗局。哈哈,是骗局。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再怎么说安家名也长着一张还算对得起江东父老的脸,哪里有闲工夫来照顾我这个上帝手误而造出的次品呢。

哈哈,我真是一傻瓜。彻彻底底一傻瓜。

我把车子蹬得飞快,两边的景物都以那种百米赛跑的速度迅速后退。踩着踩着我忽然发现了一条河。或者更确切的说一个湖。月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的。于是我猛的刹了车。我感觉这里有很熟悉的味道,记忆中开始有些什么被触动。

我把车子锁了丢在了路上,一个人顺着斜的草坪走下去,然后躺在草坪上。月光多好啊,皎洁无暇的,看那样儿就知道它单纯。单纯这词读起来多动人。靠,我一个人长了都快20年了居然掉进了一个不单纯的陷阱,设陷阱的人现在都在上头看着我不单纯的笑,而我还曾经天真的认为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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