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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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贤妻-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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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校尉摇头,“我在安吕,消息闭塞。”问一旁的汪姓同袍,“你在京畿,可知道军师的下落?”

汪姓同袍道:“白老将军离开京师时,我们去送行,军师也在,他当时就劝老将军退隐山林,不要再管朝廷那摊子事,可老将军总是惦记着朝廷能再次启用他对付胡虏,想留在白林村等诏令,当时老将军要真听了军师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我就那次见过军师一次,此后再无他的下落。”

杨司阶道:“以咱们军师的诡诈,估计就是想折腾他也未必能找到人。”

众人都笑起来,不知是高兴还是叹息。

趁众人聊得正欢,莫语坐到丈夫身边,接过女儿继续喂食。正吃着,发现从里屋门口伸出半颗小脑袋来——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看到孩子时,莫语乍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用手肘捣一下丈夫。

李政然微微侧过头来,莫语悄悄解下自己手腕上的两串金铃铛塞进他手心,然后示意一下门口那个小男孩。

——吃了人家的口粮,总要有个说法。光明正大地给钱,人家肯定不会要,而且有点侮辱人的意思,所以她刚才一直在想有办法可以补救,看到孩子后她就想到了——不给钱,给孩子过年的红包总是可以吧?

李政然状似无意地将铃铛合进了掌心,直等吃到一半时,转过身子,对里屋门口的小男孩招招手。

小男孩吓得赶紧缩进屋里。

“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胆子小,李大人您别见外。”张霍看到李政然的举动后,忙开口解释,随即对儿子道:“快出来见见叔叔伯伯。”

小男孩有点胆小,也有点羞怯,腼腆地来到桌前。

李政然摸着小男孩的后脑勺问他:“告诉伯伯,叫什么名?”

“小北。”小男孩略带畏惧地杵着不敢动。

“小北——来,叫声李伯伯。”李政然道。

“李伯伯。”小男孩怯怯道。

“长得像母亲,比你好看。”李政然对张霍笑道。

张霍笑着点头。

“来,这是杨伯伯、汪伯伯、周伯伯,还有这个是老虎叔叔,叫一声便可以跟他们要红包了。”李政然开玩笑道。

小男孩不懂,在场的大人到是都懂了。

这张家一看便知不太富裕,何况最近林都又在闹饥荒,总不能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于是众人一阵起哄,逗弄起这个小男孩。

在依次叫过之后,小男孩身上果然多了不少“红包”,脖子上挂着玉坠,手上戴着金铃铛,拇指上套着银扳指——收获颇丰。

张霍夫妇忙想摘下儿子身上的礼物,却被众人一阵教训——又不是给你们,大过年的,给小孩子一点彩头,大人别跟着聒噪。

推让之中,莫语怀里的小乔乔也把手上的东西推给小男孩——一块松糖。

到了晚间,莫语娘俩与张洪氏娘俩一起住在里屋,趁张洪氏娘俩没进来前,李政然过来与女儿“话别”。

“沾着口水的东西不能随便给男孩吃。”李政然教训女儿道。

莫语忍不住苦笑,这个人估计是喝多了,“你快出去吧,喝多了净说胡话。”

李政然交女儿给妻子时,顺便搂了她们娘俩到胸前,在妻子耳边轻道:“回家我们搬出去住,高不高兴?”

“……”莫语吃惊地看着他,“你醉了?”

“没醉。”呼出浓重的酒气流窜在一家三口之间,连小乔乔都列开身子,不让父亲靠近,因为酒气太熏人。

李政然伸手拧拧女儿的小脸蛋,“乔乔,爹娘有时间了,可以再给你添个弟弟或妹妹。”说罢在女儿的脸上狠狠亲一下。

这人——真醉了,净说胡话,他们怎么可能搬出来住?真那么做,婆婆岂不要气疯了?他可是长子!

☆、三十四元宵

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莫语还是感觉出了丈夫的低落,恐怕是因为白家的事吧?

男人跟女人不同,他们时常忧国忧民。

从白林村回到六番镇后,李政然没有立即带妻女回阳城;而是将妻女留在镇上的客栈里聊作休息;自己则在外面晃荡了两天;期间王虎一直跟着;不知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回阳城的当日恰逢元宵;李、吴两家人正在吃团圆饭。

吴氏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们小两口在甲山待得太久;连元宵节都差点没赶上。

“政昔啊;等你进了县衙;也帮你两个哥哥看看有什么差事可做。”吴氏放下筷子对小儿子如此吩咐。

李政然夫妇刚回来,当然不知道政昔已经谋到了差事,所以听着有些茫然,到是赵絮嫣撇撇嘴,表示出自己的不屑——她家政亦那么高的学问都谋不到差事,老三这种水平,居然还能进县衙!真是世道不公!

“政昔谋到了差事?”李政然也放下筷子。

“是啊,你们三兄弟里,总算也有一个找到差事了。”吴氏道。

李政昔笑呵呵的,一边吃饭,一边道,“是县丞的知书,比以前那个职位清闲。”

“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赵絮嫣插嘴,顺利打破饭桌上的愉悦氛围。

政昔夫妇哑火,都不吱声——确实花了不少银子,而且他们现款短缺,有一半是跟母亲暂借的。

吴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原本不想借钱给小儿子,可耐不住他们乞求,这小两口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自己屋里的钱不舍得往外拿,非要跟她借,本来是说转一下手,过两天就补回来,谁知拿完才说自己的银票押得的是高利那一档,取出来会陪了利钱,说要等政昔的俸禄银子慢慢还,五百两呐,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她又不敢说出来,怕大房、二房听见要闹,她只能寄希望于三房赶快补进来,顺便希望他有了高就,也能拉拔一下两个哥哥,毕竟那钱也有他们的一份不是?

唉,这个三媳妇,精的很呢。

“多少?”李政然的问话——难得他能过问这种事,弄得一桌人都看过来,怎么?老大也开始计较银子的事了?

李政昔下意识看一眼妻子,钱诗诗面不改色地在桌子底下踢丈夫一脚,示意不要看她。

“六百。”李政昔道,其实是八百,他少说了两百,怕大哥不高兴。

众人都等着看李政然的下一句,他却拾起筷子继续吃饭。

六百?一个县丞的知书,年俸不到一百多,若是能一直做下去自然无所谓,但——这世道混乱,谁知道明天的日子是吉是凶?难保这六百两不会砸到水沟里,如果他要暂时离家,必须得给家里立个规矩,政亦到还好,这政昔自小受惯,如今又是句句听媳妇的,而女人家身居闺阁,不太了解眼下的世道,做出的决定未必是对的,所以——

“以后能不动大钱的就尽量不要动,母亲——”放下筷子,看向吴氏,“你留好家用之后,暂时将银子凑成整数,改存到政通号去。”

“要……要出什么事了?”吴氏被长子说得心惊肉跳,像是又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没事,只是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而已。”看着母亲的双眸,“以后家中有什么事,母亲多跟二弟商量商量。”三弟那六百两的银子,恐怕母亲这边也是出了一份的,作为儿子,他跟政亦可以接受这种不合理的疼爱,但作为媳妇可就未必受得了了,若不想闹得家宅不宁,需要提醒一下母亲最好能尽量将一碗水端平一些。

“大哥,你要出远门?”政亦领会到了兄长的话中意。

李政然默默点头,“白老将军被赐死于故居,我隶属原黑骑军,恐怕以后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未免危害到家里,我打算先搬出去一阵子,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政然,你要搬出去?”吴氏讶然并难以接受,儿子这是打算分家吗?

“暂时搬出去一阵子,免得危害你们的安全。”

“我们是一家人,本就该祸福与共才是。”

“母亲,我们只是搬出去一阵子。”

“们”?这么说还要把媳妇也带走?吴氏看向大儿媳——

莫语分明能感觉出婆婆眼中的幽怨——像是她抢走了她什么重要东西。

婆媳间有个常态的误会——一旦儿子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婆婆必然会想是媳妇在背后作鬼。

这种时候讲究不了什么真相大白,因为不管你拿出什么证据来,对方还是认为都是你的错,是你把人家的儿子抢走,所以……也不必做无谓的解释,反正她也拿你没办法。

如果你觉得不公,那就回屋咬自己的男人——他是原罪。

莫语选择不看婆婆的幽怨眼神,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喂女儿喝鱼汤——

倒是一旁的吴家舅舅给自家妹妹撑腰,“政然呐,你是长子,怎么能弃母亲不顾,独自搬出去住?”

李政然苦笑一下,“我也想过带母亲一起,可母亲未必愿意,何况我也不是长期离家,等这阵风头过去就回来。”

“既然如此,干脆让乔乔她们娘俩留下吧,省得跟你东奔西走。”吴家舅母提出最好的方案。

莫语长这么大似乎还没真正讨厌过谁,此刻她到是找到对象了——舅母!不禁轻轻勾起嘴角,“舅母说得极是,媳妇本来也想带乔乔留在家里,家里人多,热闹,更有下人伺候,而且婆婆又是好客热心,自从舅舅、舅母来了之后,家里的衣食也都是好的,在家自然比外面舒坦,可一想到让政然一个人在外,媳妇就担心他吃穿不方便。”作为妻子,她自然要尽妻子的义务,怎么能贪恋家里大少奶奶的日子?

吴家舅母一挑眉,这小丫头的嘴还挺厉害,不但出口堵了她的话,还顺带挑明了她的客居身份,怎么着?她是大少奶奶,说不得是吧?“说得是不错,可政然毕竟是长子,家里的主心骨。”

“是啊,所以媳妇想,不如让娘跟咱们一起,也省得在家中为衣食的琐事操劳,瞧她老人家最近忙着照顾家里“家外”,人都憔悴了,我们做子女的怎会不心疼?”

吴家舅母在心底冷哼,臭丫头,说她们来做客太麻烦了是吧?

“娘,你管得那么宽做什么?没瞧见大表嫂都不开心了?就算你是长辈,可也不是人家的嫡亲。”吴月兮明贬娘,暗贬大表嫂。

莫语拾起汤勺再舀一勺汤给女儿,低眉看着女儿,起声回答吴月兮的话,“怎么会,只要没人惦记咱们家的人和东西,我对谁都生不了气。”她可还记着吴月兮那一晚的一抱呢,趁此良辰吉日干脆都说出来。

吴月兮颇为羞愤,因为知道她在说自己。

吴家母女俩不自觉得都瞅向李政然,后者却对妻子的话没任何反应,丝毫没出声怪责妻子的无礼,可见是站在自己媳妇那边的。

见势不妙,吴氏赶紧岔开话,“就是出去住一阵子,没什么,没什么,来——小乔乔给奶奶抱抱。”

莫语擦擦女儿的小嘴,起身将女儿送到婆婆怀里,转身回座位时,往吴月兮处看了一眼,勾勾唇角。

——最好不要老惹她,要知道她们可不是她的嫡亲家人,她忍一、忍二,但不会忍三。

而待莫语坐下时,一旁的赵絮嫣忍不住朝她挤挤眼,那意思——说得好!

☆、三十五狂风

自元宵那晚之后;舅舅一家说是要回历城去,说实话,李家人——包括吴氏在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直到李政然小两口搬家那天,都不见舅舅一家打包行李;不免让人发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而李政然夫妇并没有搬得太远;只是搬回了历城六番镇;那里水陆交汇;交通方便;上次途径六番镇时;李政然特地跟王虎四处逛了一圈;找了处比邻运河、且附带一家小店面的院子;因为他要开兵器店。

莫语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开兵器店。

“如此世道——除了粮食;最必须的就是杀人武器。”这是他的解释,说这话时,他眼中的笑意不知是讽刺还是苦笑。

搬到六番镇后的日子算是莫语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没有长辈的管教,也没有妯娌间的口舌,早上睡醒,洗漱之后便陪丈夫和女儿出门吃早饭,回来时顺便再回些蔬果鱼肉做午饭,轻松又惬意。

他们的院子很小,很好收拾,以她的勤奋,每天打扫个三四遍都不成问题,所以家里十分干净整洁。

小院的西面临街,东面紧临运河,每天早晨推开东窗便可以看见运河上的帆船起航、落锚。

他们的兵器店是搬来的第十天才开起来的,有王虎的张罗,一切事宜都很顺利,不过——并不像他所说——世人最需要的是杀人武器。开张个把月来,连把匕首都没卖出去,幸好他们的积蓄不少,若真靠这家店营生,一家三口非饿死不可。

当然,莫语也没劝他关掉店面,因为他看上去开得相当高兴,而且——钱都是他赚回来的,何况他一不是小孩子,二不是酒鬼赌徒,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必她跟着啰啰嗦嗦地指手画脚。

昨日惊蛰,今日一早就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无穷无尽似的。

莫语老早就做好了午饭,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将饭菜直接端到店里去,不想一进去,发现王虎也在。

“大嫂。”王虎高声打招呼。

“正巧你来了,一起吃吧。”莫语将饭菜放到桌上,将本来给自己用的碗筷摆给王虎。

王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桌前。

而莫语转身回厨房又盛了一碗饭,顺道还提了一壶酒来。给他们俩各倒上一杯酒后,再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喂她吃新鲜的蒸蛋。

“李哥,我晌午听码头一个皮货商说——北边快打起来了。”王虎灌一口酒,顺便找来下酒的话题。

李政然拿酒杯的手微顿一下,随即一饮而尽,“早晚都要打。”

“也是,白老将军是北边的擎天柱,他这一倒,那些胡虏听见风肯定要蹿过来。”咂咂嘴道:“不知那小皇帝这会儿还能用谁,李哥——”往李政然身边靠了靠,“你说那胡虏能不能打到咱这儿?”

李政然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顺带看一眼王虎,“如果朝廷抵抗,估计一年半载还过不来,若不抵抗……”哼笑一声,“以那些人的速度,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

“啊?这么说就快改朝换代了?”

“错。”李政然举起酒杯,像是在庆祝什么,道:“是亡国灭种!胡虏可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王虎惊得嘴巴都没能合起来。

一旁的莫语也被这话吓了一个突,不禁停下动作看向丈夫——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哥,你说笑呢吧?”王虎笑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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