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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浩第一杯酒喝完时，他突然告诉她：“葛耀云，我今晚可以睡你那里吗我和予欢吵架了，被女朋友赶出来了。”
原来如此。葛耀云轻啜一口酒。
听他这么说，葛耀云忽然想起学生时代，周围的人一律耀云耀云地这样叫她。只有罗京城从一开始认识她时，就正经八百地叫她葛耀云。
想起罗京城，她突然甜蜜地想笑，却又想到这不是该笑的时候，她侧头瞅着温明浩说：“应该只是小吵架吧你回去比较好。”
他喝了一酒，轻轻摇晃杯里的冰块，没有回答她。
她凝视他沉静的侧脸，想起他们已有很长时间没联络，再相聚，居然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灯光与音乐。
这不是一出戏，这是人生，你也会有，我也有……她想。
是的，她是有过。她经历的感情挫折好少吗？
“别再喝了，我们该走了。”
“分手之后，你还曾想过我吗”他抬起眼瞅她，眼神澄静而且透明。
葛耀云淡淡地微笑，没有回笞他，这根本不需要回笞。
他凝睇着她的笑，眼神忽然变得黯淡。“对，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突然回想起最后一次与温明浩散步在夜空下，他们穿过树林，冬天的风在他们身边放肆地发出声音，她握着他的手时的温度。
她已经忘了他们为什么分手，只有那温度、冬天的风与树林是她记得的。
葛耀云突然了解今晚温明浩为什么来找她，那种感觉就像她与同事聚餐完，茫然走在街道时的感觉一样吧。
世界的钟骤然停摆在那个点上，那一刻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葛耀云给他一个抚慰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说：“今晚，你就睡那张绿色的沙发。”
刚进入住的大楼，在电梯前遇见罗京城，葛耀云意外地笑了。
“你不是明天晚上回来。”
他没有回答，眼神带着询问，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温明浩。
“呃。”葛耀云因为罗京城脸上冷淡的表情，露出尴尬的笑容。“是以前上学时的学长，叫温明浩。”
“他……他”
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自然的吧葛耀云说完话，感觉三个人之间荡漾着不安的沉默。
过了三秒，罗京城对温明浩有礼的点头说：“我叫罗京城，目前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
电梯上的数字由十二缓缓降到八。温明浩微醉的眼轮流瞅着葛耀云与罗京城，不自然地笑着说：“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们”
“怎么会。”
葛耀云没想到罗京城会与她异口同声这么说，想了一下才懂，如果罗京城表现出一副不欢迎温明浩的样子，不就显得他太没风度了吗
她偷看罗京城面无表情的脸，听到他说：“今晚还真冷，不是吗”
“对呀，听说气温会降到十度左右。”温明浩附和地说。
然后，两个男人聊起最近寒流来袭的动向，
电梯终于降下来，葛耀云心里不禁吁了一口气。
在电梯里，两个男人试图再让谈话气氛更热络一点，聊起彼此的工作。
“我们老板真是有够没水准的，居然会指着下属的鼻子骂脏话……”温明浩一边表演他老板骂人的样子一边说。
“我们老板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天要我们工作十一个小时，而且还没有理由的裁制，以为我们是消耗品，随时有人替补填充。”罗京城跟着说。
“不过，我们公司的薪水比其它家还高……”
“我们老板虽然严苛，但常常给员工机会出国进修……”
两个男人各说各的，却似乎谈得相当起劲；葛耀云保持着沉默，他们也似乎没引她进入讨论的意思。
出了电梯，罗京城拿出钥匙开门，进屋脱下鞋，回头对温明浩说：“这么晚了，你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吧，我就不特别招待你了。”说完，提着行李走进房间。
“真不好意思。”温明浩瞅着葛耀云说，眼神似乎仍有些不安。她笑了笑。
“别理他，你想喝咖啡吗”他表情有些犹豫。
“太晚了，怕会吵到他吧”
“他是科学怪人，你不要听他说累了就以为他真的在休息，他只是不习惯交际，洗完澡一定埋在电脑前工作到深夜。”
然后，他们坐在餐桌旁，葛耀云拿出黑色的意大利咖啡器，把磨豆机交给温明浩，然后磨豆机传来一阵吵杂的机械声。
不久，空气中飘浮咖啡甘醇的香气，那种香味像是冬天屋里的暖炉、使水消失的干燥剂，葛耀云想。
“你有一种表情，我以前一直觉得特别美丽。”
“嗯”葛耀云抬眼盯着他，眼里透着不解。
“侧头发呆时的模样。”温明浩不着痕迹地说，避开她凝睇的视线，低头看奶精浮在咖啡表面上的螺旋图形。
葛耀云淡淡地笑了笑，卤素灯在他们周围营造了浪漫必备的昏黄光线，温明浩的翦影彷佛与他过往的样子一起落在椭圆形的桌面上，重重叠叠模糊不清。
温明浩嘴角露出性感的微笑，与她眼眸相接。
罗京城开门出来，赫然发现自己闯进一个不属于他的空间，而那个浪漫的空间因为他的闯入，像一颗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气消失。
葛耀云望着呆呆站在原地的罗京城，他似乎刚洗完澡，水珠由他湿淋淋的发滴落在他的休闲服上。
她立刻跳起来说：“你怎么不拿毛巾擦干头发”
“我正要问擦头毛巾放在哪里。”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孩子。
“还不是放在平常放的地方。”她走过他身边进卧室里。
罗京城瞥一眼握着咖啡杯的温明浩，然后跟着葛耀云进去。
她拉开衣柜，拿出一条红白相间的毛巾，见罗京城进来，朝他的方向丢过去。
他在空中捉到毛巾，胡乱擦起头发，算准葛耀云从他身边走过去时，拉开毛巾，抖落发上的水珠，飞溅到她脸上身上。
她惊讶地忍不住发出一串悦耳的笑声。
“坏人！”骂他。
他脸上漾着得意的笑容，斜睨她一眼，背对她擦起头发，让她过去。
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柠檬沐浴乳的香味，把头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他转过身，空出一只手，把厚实的手掌贴在她细致的脸颊上。
“你走两天，我一直在想你。”
感觉他的温暖。她盯着他，他的眼睛里总是出现这样惯常的天气，看不出是睛或阴，微蓝的天空里有一点白色淡淡浮云的感觉。
他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微仰着脸。
“你呢”她问。
又是这种笑法。为什么他总是说不出温柔浪漫的话语，我却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葛耀云靠在他怀里想。
星期天的早上，好像晴朗的天气也帅气地宣布自己放假似的，屋外竞下起湿冷的雨。
####不懂浪漫的帅男友
５８．不懂浪漫的帅男友
发现温明浩将棉被叠放在绿色的沙发上，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去以后，葛耀云又回到温暖的棉被中，将刚刚暴露在冰冷空气里的脚丫子放在罗京城的脚背上摩挲，随即听到他抗议的咕哝声。
她笑了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想起昨晚，他们在浴室里刷牙时，他突然淡地问她说：“就是你以前喜欢过的温明浩吧”
葛耀云怔了半晌，学他用冷淡的气反问。
“那个温明浩，该不会……”
“你在意”吐掉满薄荷味道的牙膏，低头漱。
他没有回答，在马桶吐掉牙膏，抢过她手中的漱杯，站在洗脸槽前三两下漱尽中剩余的牙膏。
“你干嘛卡位”葛耀云被他挤到身后，好像打篮球被挤出篮下一样，她不禁嚷道，嘴边还有一些白色的牙膏。
他走出浴室没理会她。
半晌，他站在浴室门外，将过去两天穿过的衣物丢进浴室篓子里。“一件内裤掉了。”
“帮我捡一下。”
“讨厌，帮你捡，我还要洗手。”她像以往一样开玩笑骂他。
说完，正要弯腰，他却一个箭步跨过来，捡起内裤，用力掷进篓子里。
她吓了一跳，睨着他，却发现他眼底充满生气时惯有的阴沉。然后这才恍然而知，他是在意的。
他躺在床上看电脑杂志，浑身紧绷，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她坐在床缘，抽走他手上的杂志，给他一抹灿烂的笑。
“干嘛”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提早回来。”
“工作做完了，不回来要干嘛”抢回他的杂志。
“呃，我还以为你是想我咧。”她一明一灭玩弄着床头灯的开关。
“灯被你玩坏了。”他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中瞅着她。
她啪地一声把灯拧暗，侧躺面向他。
“你气我把温明浩带回来对不对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他默不出声。
也许他又在微笑了，但在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笑，她要听他亲口回答。
半晌，他还是选择沉默。葛耀云微怒地背转过他。
他的身体移靠向她，在她背后紧贴着，“你说的都对。”
一只手亲密地横放在她的腰上。“对。”
“讨厌。”听到他的回答，她不禁微笑。
葛耀云想到这里，不禁甜蜜地笑着，然后就昏沉沉地睡去。
空气中的湿气将黄昏的街道轻轻染上一层薄雾，像是一种水彩画法，葛耀云想。她与罗京城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罗京城瞅着她细致的侧脸，突然说：“你想不想去逛街”
“啊”她眼底微带讶异的睨他，因为他向来最讨厌逛街。“你想逛街”
“难得星期天，而且雨也好不容易停了。怎么样”他双手插在米色休闲裤口袋，瞅着她问。
葛耀云抬脸望他，他长得很高，她常常要微仰下巴才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着夏季晴天一般明亮的光采，葛耀云笑了笑。“好呀。”
他们常常在星期天吃完饭后，一段小小的散步，葛耀云想，这大概是他们两人唯一一样共同的嗜好。
散步回去后，他们又开车到市区。街道略嫌拥挤，他们转了又转，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停车。
满街都是圣诞节将近该有的欢乐气氛，葛耀云望着商店前树上灿烂的灯火，心想也该准备买礼物送给罗京城了。
记得认识他的第一年圣诞节，她送一瓶男性专用帅气香水，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却从来没闻到他擦过。
葛耀云从没看过他穿牛仔裤，问他时，他说：“可是，我那么高，穿牛仔裤会很帅气耶。”
“帅气”她表情十足地不以为然。
“那太硬了，穿起来不舒服。”
“原来那些人穿牛仔裤是为了帅气。”
第二次，葛耀云特地为他买了件天丝绵的牛仔裤。“这种很舒服，一点也不会紧绷。”
“喔。”他收下了，可是她知道他也不喜欢，因为只看过他穿一次。
认识的第三个月，葛耀云聪明了些，不再买对他来说新奇的东西，直接送他常喝的铁观音。
这次，送什么好呢葛耀云握着他的手想。不管送什么，他的反应总是让她的想像力很失败。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埋怨。
望见一家专门卖生活用品的商店，葛耀云想到好朋友的生日也快到了，瞅着罗京城说：“我想进去逛逛。”
与她同居的男友最近搬新家，她见到葛耀云总是在抱怨该买的东西太多。
“喔。”罗京城应了一声，推开玻璃门与葛耀云一起走进去。
葛耀云望着商店内精致的生活用具，找到一组正在特价的杯盘，杯盘上有着绿色小草的图案，另外又看到一组有着蓝色鱼与海图案的碟与杯。
葛耀云露出难以决定的神色，回头问罗京城：“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他耸耸肩。“还不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至少绿色和蓝色就差很多，你该不会色盲吧”她没好气地说。
葛耀云微蹙着眉。“一个是装饮料的，一个是装菜饭的，你想他们会需要哪一样”
“问你哪一个图案好看，每次只想到实用性。”她喃喃自语，背过身望着橱架，不理会他。
罗京城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绕到别处，晃了晃；她还是下不了决定，他有些不耐烦走过来问：“怎么样”
葛耀云抱着蓝色图案的杯盘走到柜台前忖帐。
女店员穿了一件可爱的围裙接打收银机的键盘，葛耀云随处望望，忽然瞄见女店员背后的架子上有一组意大利咖啡杯。
咖啡杯上的图案十分特别，是一男一女橘色筒笔的侧脸，葛耀云仔细盯着那咖啡，心里是想买，看一看价钱，太贵了。
“那满好看的。”罗京城在她背后说。
“嗯。”葛耀云露出遗憾的表情。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买的。
“两个那么小的咖啡杯，居然要两百块，你又不是没有杯子喝咖啡，更何况那个杯子根本装不了两口咖啡嘛。”他一定会带着嘲讽这么说，葛耀云不禁暗想。
女店员瞄见葛耀云望着咖啡杯的样子，以柔和的声音亲切地说：二组咖啡杯正在特价喔，而且我们店里只剩下这一组了，现在买十分划算，你可以考虑看看。
葛耀云望着店员，笑了笑。“就把它包起来吧。”
“啊”葛耀云震惊地回头瞅着罗京城。
他凝视着她说：“你不是很喜欢吗”然后掏出信用卡递给女店员。
他真是反常。
在回家的路上，葛耀云怀里抱着那两只咖啡杯，终于忍不住问他说：“这么贵，你怎么会让我买”
他望着前方，脸上又露出那种微笑。
该不会他出了一次差，整个人突然转变成和她相同频率的地球人了
车里放的是葛耀云最喜欢的东西，她偏过头问他。“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他侧过脸，瞥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又专注地望着前方。
原来他还是没变。葛耀云咕哝地说。
“我想你大概是喜欢那个亲切的女店员，所以才一时昏头让我买的吧。”
“什么”他感到好笑地问她。
“没什么。”她学他的口吻。
下班之后，葛耀云与雪霏霖换掉公司的制服，然后站在化妆间的镜子前补妆。雪霏霖涂完口红，对着镜子优雅地抿了抿嘴，说：“下星期三圣诞夜，你和罗京城定到哪里玩”
葛耀云拿出随身携带的粉饼，瞅着镜子里的雪霏霖。
“不知道，他没说。”
“那去我那里好了，我和小山羊准备请一些朋友，一方面庆祝圣诞夜，一方面庆祝搬新家。”小山羊是雪霏霖为她男友取的绰号。
“好呀。”葛耀云随即答应。如果雪霏霖没邀她，今年的圣诞夜大概还是像去年一样与罗京城在电视前度过。
“他会送什么礼物给你”雪霏霖语带暖昧的问。
葛耀云涂上口红，耸耸肩说：“巧克力吧，你知道他多没创意的。你呢”
雪霏霖甜甜地笑一笑。“男人没一个有创意的，遇到这种节日不是花就是巧克力，偶尔买瓶香水，这次我实际多了，懒得再对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