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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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的民国-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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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钦出去以后,蒋正拿起笔沉思了半晌,在纸上重重的写下了三个大字,“吴孝良”!他看着这个名字口默念,自己眼下这个劲敌究竟是何时变成的白眼狼呢?是出兵河南,还是南下抗日?说到底还是他蒋正亲自将这个劲敌树立起来的呢!这一刻他心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后悔。只觉得这家伙给他造成的麻烦,甚至要超过了冯玉祥、阎锡山、张学良任何一人。

不知何时杨永泰已经站在了屋子,蒋正对这位身边的谋士相当尊重,伸手示意他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畅卿有事?”

杨永泰已经听说了浦口闹事,但他却不是为此而来。

“委座永泰有件事一直搁在心里,不说出来,难以安眠。”

“畅卿有事但讲无妨!”

“听说委座已经令陈辞修停止进攻,原地威慑待命了?”

“却有此事!”

蒋正为了对何谈营造气氛的确已经于三日前下令暂时休战。

“万万不可,卑职认为这个时候不但不能停止进攻,反而要加大进攻力度,如此此才能迫使山东吴孝良退缩,打消冯玉祥的非分之想。”

蒋正眼睛一亮,只听杨永泰又继续道:“还得继续增兵,湖北去江西剿匪的人缓一缓。派到河南去,辞修的十一师进攻陇海线,切断山东与河南的联络,配合十六军打个漂亮的反击,扭转河南局势,到时候谈判桌上河南之地自然尽在委座手。”

第532章再见(二十二)

吴孝良的渡河计划最终还是耽搁了,由于调派不及时,渡轮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就绪,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在浦口继续等待。不过,却等来了另一位进京参加和解的地方军阀,他就是张学良。

原本没有计划见面的两人也因为这次意外而意外的见面了,张学良在见吴孝良之前还是犹豫了,他对吴孝良的感官是极为复杂的,不是简简单单政敌间因利益而生的纠葛,他经历了从崇拜到怀疑直至排挤亦或是仇恨,期间或许还参杂着嫉妒和艳羡。

在旁人看来,张学良身为奉军首领张作霖的大公子邀天之幸,可以说功业之路在父亲的支持下一路畅通无阻,身边女人如云,夜夜笙歌,因此还得了个民国四公子之一的诨号,但这些在外人眼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拿来和吴孝良一笔则觉得不值一提,甚至是可笑直至的。

他凭借着老帅张作霖的强力支持,在前期可以说是取得过一些成绩,甚至他已经认为自己在某些方面以及超过了那个他曾经崇拜到极点的大哥。

想想也是,奉军二次入关,击败奉系直打到长江流域,连上海都握于手,原江浙数省悉数被奉军掌控,半个国几乎统一于一人手。

相比之下,他曾经崇拜的大哥吴孝良甚至远远不及呢,不过是在化外之地占下一块地盘,保得蒙古不失而已,比起这几乎就要一统民国江山的功业算什么呢?

但还快第一轮打击就到来了,郭鬼子反奉从北京一直打到奉天,他一手提拔起来平日里出双入对亦师亦友的郭松龄狠狠的将他一耳光抽醒。

就在反奉叛军突入奉天,连老帅张作霖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张学良突然意识到,此前的那些所谓功业不过都是屁,一直以来他都是因人成事,最终也因人败事。

直至吴孝良在下野十年后突然出现在北京,几年来一直咬噬着他心脏的嫉妒之火,便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升腾爆发了。在获悉了吴孝良种种可疑情形之后,他没有选择去信任,甚至连质问都不质问。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一个堂而皇之可以再次战胜他的借口,那就是将之抛弃。

而实际上这其有很大原因是来自郭松龄的背叛对他造成的影响与伤害,张学良现在怀疑身边的一切强力人士,他甚至连一直尽心尽力怀疑他的张作相都怀疑过,但也仅仅是怀疑。

杨宇霆便是由于生性孤傲偏激,迎上了同样也逐渐走入偏激牛角尖的张学良才惨遭杀害。张吴二人也正是因为杨宇霆的被杀才彻底决裂,两个人的关系能走到今天这步,是吴孝良当初绝对预想不到的。

那个带了几分天真,爱玩而又勇敢不失机智的大男孩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之海。如今所残留的不过是个一心想要解脱而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汉卿别来无恙?”

吴孝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快步走向前,给了这个憔悴了许多的昔日小兄弟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而张学良显然对吴孝良的这份热情感到尴尬不已,脸上表情也极不自然,干硬的堆起笑容。

“吴上将赶走日本鬼子,为党国立下大功,如今春风得意,小弟这厢恭喜,恭喜……”

俨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吴孝良却不以为意,一摆手。

“还提这些作甚,如今不也打起了内战要做民族的罪人了,哪里还敢谈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倒是汉卿吾弟开明的紧,支持国内和解,将来此事若成,国内百姓免遭屠戮,汉卿功劳挡在我之上。”

张学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如今在吴孝良面前已经没什么能提的起来的功绩,连父亲留给他的东三省都丢了,还有什么脸面和人类比呢?至于吴孝良这番恭维的客气话,在他听来更是带上了浓浓的讽刺意味。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支持和解的通电,如今看来这不棋走的应是不差,无论在任何一方那里,他周旋的余地都变大了,更重要的是这通电还极大的挽回了他因为丧师失地所造成的声誉损失。

在国内原先一边倒的讨伐声,他甚至看到了不少转而替他说话的声音。

两个人信步在江边码头,吴孝良走在前面,张学良则落后了半步,吴孝良不说话,张学良便默然不语。

吴孝良突然驻足,转头看向张学良,一脸肃穆的道:“汉卿咱们两家解吧!”

他看着张学良有些躲闪的目光,终于说出了已经酝酿许久的想法,原本他以为很难再有机会,但竟然因为渡轮意外让他等到了。

“什么?”

张学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原本是私下里的嫌隙,上不得台面,在外人看来两人是公器之争。吴孝良竟然就这样丝毫不加掩饰的给捅破了,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感受到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双目一接之下便不由得溃散,看向别处。

深深的挫败感终于占据了他的全部胸腔,只听得吴孝良再次才恨声道:

“汉卿,你我最大的敌人都是日本人,咱们两兄弟联手,我帮你夺回东北,岂不好?”

张学良突然淡定了,东北军虽然惨败连连,形势雪上加霜,但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吴孝良如今在国内形势岌岌可危,自然想要拉拢自己,但又没有南京蒋总司令的财力,只好为自己先画一张大饼。他收拢目光向吴孝良看去,这回他没在溃散,他想在吴孝良的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东西来,但除了强烈的期望之外,一无所获。张学良终于觉得,今天的会面,在两人之间他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纵横捭阖民国政治场上的翩翩佳公子的从容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嫉妒与自卑瞬间被抛到脑后,因为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青年了,在经历了数次国仇家恨的洗礼之后,他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上气,但也锤出了一丝好钢的影子。

从这一刻起,张学良彻底告别了当初那个率性随意的他,现在的他不为自己而活,只为他身后那十万东北军而活。

“吴大哥,学良有一事不明,内事不靖请问何谈驱逐日寇?”

由此一问,实际上是在揭穿吴孝良画饼的举动。

吴孝良敏锐的觉察到了张学良气质上的变化,目光由散乱而便的坚定,尽管那熟悉的影子也与之越来越远,但终究是件好事,敢于面对现实承担责任才是他这个东北军之主的头等大事。至于,张学良深深的不信任,与言辞间露出的嘲讽,他仍旧报之一笑。

“驱逐日寇并非画饼,而是长久之策,国内战争之巨却并不能长久,日军虎视眈眈全面侵华只是迟早,区区一个东北又怎么能满足他们难填欲壑?所以,为今之计,内战必须结束,积蓄力量反击日寇才是关键!”

说道这里吴孝良心的血液突然沸腾了,一个想法在脑翻滚了起来,如果将张学良拉了过来,两人筹划对日作战,想必在日军全面侵华之前做的准备必然要强过前世百倍。

到时候等日军真的想发动事变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吴孝良看向张学良的目光逐渐转为炽热,张学良恐怕也意识到了他目光里的变化,只是不明白这股炽热来自哪里?

打击日本人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又没有国仇家恨,山东和日本的军事占领区又不接壤,他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怎么能放着眼前蒋总司令的打压视而不见,仅仅只盯着日本人呢?几经考量他几乎又将吴孝良的这番说辞当做了之前画饼的延伸。

“国地大物博,日本弹丸之地,怎么可能吞下国?再说,吴大哥目前燃眉之急是河南,现在谈这些是否有些不着边际?”

张学良的言辞依然犀利,还是带着浓浓的嘲讽,吴孝良还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汉卿一叶障目,须记得我还有绥东和蒙古,即便国内输的什么都不剩下,亦能打击日寇!”

张学良怦然心动,绥东在这十年的发展,关内的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却最是了解,国内数省的工业实力恐怕都赶不上它,怎么还把绥东给忘了,如果加上绥东,吴孝良的确大有可为,说打击日寇也的的确确不是一句空话。

“那国内该如何做?”

张学良的意思很明显,国内当然不能轻易放弃,目前的重心仍旧是如何维护国内即有利益。

吴孝良又是淡然一笑:“再简单不过,夺下河南、陕西,建立一道很跨国东西的防线!”

张学良怎么也理解不透,为何吴孝良如此笃定日早晚开战,难道就不能是日本止步于满洲吗?他们有多大的胃口能一下子鲸吞国?

当然他还是深深的怀疑,如果日本真的开战,就凭他张吴两家联手,能挡得住岛国奋力一击吗?上海一战不过是前戏,日军如果主力尽出,他们又能挡得住几个回合?

第533章再见(二十三)

“如果说仅凭你我之力,吴大哥我不敢苟同你的想法,现在连对抗南京的蒋正都费力不已,更别提虎视眈眈的日寇了!”

张学良的疑虑很明显,两个人如果真挺身而出,不顾一切,那可真是螳臂当车,白白牺牲了。日本人能仅仅用两个师团就占领东北全境,除了东北军的无能以外,还是因为他们战斗力远超想象,甚至有些将领没等开战就先怯战了,尽管屈辱之极,这也是他为什么此前日军兵临平津,他仍旧按兵不动以何谈为主,为的就是不给日本人彻底开战消灭他的借口。

实际上,从张学良内心讲,他很矛盾,国仇家恨使得他与日本人不共戴天,但现实又迫使他不得不低头,不得一次又一次躲避日本人的兵锋和淫威,为了保存张作霖所遗留下的仅有的这点遗产。

“汉卿啊,你我当然不行,但只要国内所有势力和解,拧成一股绳,有效的遏制住日寇还是大有希望的!”

“全国和解?”

张学良一阵嗤笑,怎么可能,且不说阎锡山、冯玉祥、蒋正、包括你吴孝良打的热火朝天,就是南方的赤党也与南京国民政府势不两立,全国和解不过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笑话罢了。

吴孝良当然看出了张学良的不可置信,但目前空口白牙的确是无法让人信服的,不过他有了前世的经历,知道随着抗战的全面爆发,全国和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和解的引子却是你张汉卿那。想到此处,吴孝良的目光从张学良一张瘦消的脸上扫过,心默念,不知道这一世那场事变还会不会爆发呢?

“汉卿,我吴孝良何时说过虚话,你尽可拭目以待!至于你我和解,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夜色早已深的透出阵阵寒意,初冬的天似乎飘起了小雪,江面上汽笛嘶鸣,是转运的渡轮到了。

“天色不早,汉卿早些休息吧,渡轮到了,为兄也该登船了,咱们南京再见!”

吴孝良的卫兵人数不多,不消半小时便已经登船完毕,岸上收回登船梯,汽笛又是一阵嘶鸣,船身猛的一颤,缓缓的开始移动。他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变小的码头,点点灯火也开始逐渐暗淡,他能感到那个瘦消的身影在码头上伫立了很久,可能直到他的渡轮消失在江面上也依然如故。

让吴孝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蒋正居然亲自连夜赶到渡口迎接他的到来,跟随在身边的记者摄影师没有放过两个人再次会面这一历史时刻,镁光灯将两人敬礼握手的场面闪的如同白昼。

“维可算来南京了,淞沪抗战的大功臣,南京军民都很期待你啊!”

蒋正脸上挂着他一贯招牌式的微笑,散发着浓浓的领袖魅力,有新人记者初次见到领袖也不禁为他的气质所倾倒,相比之下那位个子不高的吴上将,除了那一双如电的眸子身上反倒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如果不是领袖亲自迎接,亦或是在街上遇到,或许会被错认为邻家寄住的教书先生呢。

尤其是他身为陆军上将却并没有穿着军装,而是穿的深色西装,外披细尼风衣,受伤则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或者说他是海外归来的成功商人也很合适,反正和军人是搭不上边的。几乎所有初次见到吴孝良的记者和官员们都下意识的产生过这种印象。

只见吴上将脸上原本的笑容似乎一点点融化,直至变得若有若无,他伸出双手握紧了蒋正的右手使劲上下摇了两摇,他能通过手臂感受到对方的力量与戒备。

“委座亲来卑职不胜惶恐,孝良尺寸之功不足挂齿,此番前来只有一个希望,那就全国和解,一致对外!”

其实,现在日本的野心虽然已经暴露,但还不够充分,全国还没有形成一致的危机感。虽然,淞沪大战的爆发和东北沦陷都促进了这一进程的加剧,但国内一贯持绥靖想法的人还很多,他们天真的对列强还抱有幻想,希冀列强们出面主持公道,殊不知列强现在保存自身利益也是勉力为之,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去管远东的闲事呢?所以吴孝良这个时候提出全国和解为时尚早,得到的响应也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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