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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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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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衣带我回去。他也从不和我去那些繁华的地方吃饭,而是总能找到一些僻远而味道格外经典的去处。
  现在只有我一人在阴湿的石板街道上经过,霍利路德宫硕大的阴影将人包裹在内,烘托出极至的对比。这里曾是一位绝代玫瑰诞生,盛放与消陨之处,与白金汉宫构成了历史优美的对峙。然而时间在华美之上刻下苍劲的伤痕,风流已陨,日不落的太阳早已沉下地平线。
  Lived,loved,and went wild。其实爱本如此,数百年之后站在苏格兰玫瑰墓前的人亦是不能幸免。
  
  蔷薇教团迁到爱丁堡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这里相对离天主教会的势力中心较远,便于在当时条件下遮人耳目。
  到了如今,英国已很少有城市能像爱丁堡这样不卑不亢地迎接变迁,仍维持着她固有的宁静和自尊。这是凯尔特人的故土,是个适合一切神秘教派的秘密花园。
  圣奥兰教堂在外表上并不起眼,甚至可以用年久失修来形容。作为一处郊区的偏僻小教堂,它能承受的香火实在少得可怜,平日很少有人进出。
  一群特殊的人除外。
  哥特式教堂锐利的尖顶依然不屈地伸向苍穹,然而教堂门前却装饰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标记。四片完全相同,形状类似长矛刀刃部分的花瓣像罗盘玫瑰上指引方向的等臂十字那样朝四个主方向排列,围绕着中间一个朴素的小圆。并非奢华的设计,然所有受天主教迫害的人都认得这个它,它是欧洲中古最伟大的神秘教派的标记。
  将自己的总部伪装成对手的模样,却处处渗透着异教徒的暗示。我讽刺地想。现在蔷薇教团和天主教已经同为落后时代大潮的事物,成了殊途同归的落难者,不知该是多么可笑的结局。
  我走进教堂,长长的正厅里板凳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气味晦涩,空无一人。
  不,有一个人。
  一个苍老佝偻的修女正坐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前,艰难而虔诚地阅读一本拉丁文版的圣经。她的手布满皱纹,翻页的时候颤抖不止。
  我走近她,拉普拉斯修女——这里的守门人——抬起浑浊的眼望着我,合上圣经,嗓音沙哑模糊地几乎难以辨别。
  「主将羔羊赐给你,年轻人。」她说。
  「感谢主给予我们福,教我们免去饥饿,教魔鬼不试探我们,教我们的父重生。」
  我接完后半句,显示出右手背上教团的纹章。她木讷地点了点头,拿起灯点燃她的那本圣经,灰烬将我吞没。
  
  进入蔷薇教团本部,就再也找不到丝毫破败萧条的迹象。教团内部装饰地十分考究,天鹅绒窗帘长长地垂到地面。
  其实这里就是教堂内部,只不过进行了空间的再处理罢了。
  今天是休息日,但通常教团里还是有不少人。而一个中层以上教团官员就能认出我。
  当然这没关系。
  
  我经过两个窃窃私语的普通文书,沿一楼的长走廊快步向前。最好的状况是我能在完成任务后再被人发现,这样我就能堂堂正正地在众人面前离开。
  不过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称心如意。比如现在我迎面撞上的这位。
  仲裁会主持人米诺斯?莱维因先生那与他相伴多年的眼镜几乎要因为看到了不可能场景而光荣殉职,他刚刚结束了几件事的建议总汇而下来休息。
  “希斯维尔你怎么回来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摆回了和蔼的长辈笑容,虽然掩饰惊讶的手法并不巧妙,“旅行怎么样啊?”
  “还算不错,谢谢您。因为一些私人事务要暂时回来一下,很快还要走。”我违心地笑了笑。莱维因先生是教团里寥寥几个始终站在父亲一边,得父亲信任的人之一。但是我并不清楚在这次事件中父亲和我能信任他到什么程度。他是一位毕生公正廉明的优秀法官,然与他那爽朗的儿子不同,我不确定他能够及时理解一些法律无法涉及的领域。
  “不过你父亲最近去伊斯坦布尔参加一个会议了,暂时不在教团。”他似乎也在观察着什么,想了想,选择了最折中的方案,“如果你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或者找加拉哈德。”
  “知道了,谢谢。”礼貌地点点头,我并不讨厌这位先生。
  我们短暂的沉默被一声破空而来的喊叫打断,我循声望去,另一个我甚是喜欢,此刻却不想见到的人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过来。
  “爸!”加拉哈德笑容满面地把一叠纸塞进他父亲怀里,“我总算找到您了,埃诺里先生让我给您这些,还说下周一主持审议庭,麻烦您看完文件。”
  “你要是再在这里大喊大叫,就立刻给我滚回去。”莱维因先生却一反和气的常态,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语罢抱歉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还未说什么,就觉胳膊一轻,被加拉哈德拖进了一间休息室,门喀地一声落锁。
  
  “你怎么回来了?”进了房间,加拉哈德居然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还被我爸发现?你知不知道现在教团里是什么状况?你被一个高级官员看到了,难道还指望别人不知道你来过么?”
  “我没有这样指望啊,”我轻松地笑了笑,“让他们知道我来了有什么不好?”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蔷薇教团目前还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威信,可不能乱杀人。”我不紧不慢地拉他坐下,“而我来这里是公开的事。如果离开时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说了。”
  “你才出去多久啊……”末了,加拉哈德长吁短叹状仰面躺下,“居然就学得和雷格勒斯那机灵鬼一样了。”
  “机灵鬼机灵着呢,”我没好气地说,“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加拉哈德似乎终于想起我少回答了他一个问题。
  “找些秘密资料。”我习惯性地勾在他肩上,“抱歉更多的不能再说了。不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实习了?你不是应该去毕业旅行么?”
  “别提了,老爸那个恶魔。”他立刻像被触到痛处似的,做了一个夸张的悲惨表情,“居然说什么反正我不能跟你去找你家姐姐和姐夫,所以也犯不着到处晃悠,还不如早点过来熟悉环境,省得给他惹麻烦。唉…你害死哥哥了啊。”
  “行了行了,旅行的机会多得很。”我笑着捶他,感到学生时代轻松的氛围再次在这间施了隔音魔法的狭小房间里弥漫开来。与父亲在一起时我会感到安心,与雷格勒斯相处让我幸福地忘乎所以,然只有在加拉哈德他们面前,我才能完全卸下负担,如原本的自己一般嬉笑聊天。生命中能有他们,已是我的福。
  “算了……你这样自由的孩子是没法体会哥哥的苦衷啦。”他假装无奈地摇头,“不用继承家族真好,如果不想呆在教团就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乔治亚娜去上大学了,而我,艾琳和弗兰特就得成天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奔走。”
  “你就别指望了,你可是一脉单传。”我把腿搁起来,努力享受着舒适的沙发,因为我怀疑自己要很长一段时间与它无缘了,“再说了,虽然教团不自由,但至少有权有势。”
  “拜托,难道你把哥哥看成那种人嘛,你真令人寒心,小维尔。”他口中说着,却绽开了更大的微笑,“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参加考试啊?”
  “我不考试了。”我果断说,“不管我什么时候能找到雷格勒斯,我想他都不会回来。既然他不在这里,我也没必要留下。”
  他又稍加沉默。这一刻我忽然感到短短几周的教团任职生涯已经在这位我最好的朋友身上打磨出某些令人心痛的印记。
  “好吧,本来你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他却用一种轻巧的口吻接上了话,眉宇中有揪心的色彩,“看看,才一个月功夫,你连头发都不扎了。”
  他伸手抚了抚我散在肩上的银丝,我凄凉地笑了笑。
  “没事,就算你不会回来了,哥哥也在这里等你。”他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我,我几乎呛出来,“你可以抛弃教团,但不准连哥哥一起抛弃。不然就算有雷格勒斯给你撑腰,哥哥也会找你算帐的,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拍回去,重又笑得灿烂。
  “不过你可别让玛兹他们知道,”他忽然摆出若有所思状,我不自主地缩了缩,“他们可是天天盼着你把他们的精神偶像老同学带回来呢。”
  玛兹?奥克兰和特维斯?塞尔德斯都是雷格勒斯的同学,也是他除凯珊德拉之外最亲近的朋友。
  “不过啊这里还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地方,”他伸了个懒腰,“要我说啊,不回来也好。等你找到你那位,你们就另起炉灶好了,组织个什么百合教团,哥哥一定跟你们走。哈哈…”
  “我想不会,”我忍不住笑出来,“别这么说啊,你父亲会难过的。他虽然严格,但其实很疼你。”
  “知道知道,”他颇有深度地看着我,笑了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得我很不肖似的?”
  “我可没那意思。”我把头发拨到脑后,顺便用手肘撞他,“你们家族连续几代都只有一个儿子,你怎么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我要有什么危机感?一个儿子多好,不用担心其他孩子的前途。”他撞回来,“不过有时候我也真不明白你父亲。他有四个女儿,为什么偏偏把凯珊德拉许配给雷格勒斯呢?凯珊德拉个性那么强,雷格勒斯能受得了才怪。”
  “你就省点心吧,”我立刻敏感地挡住了他的手,“凯珊德拉那么漂亮,难道你就从来没动过一点心?”
  “我可不敢!”他忽然摆上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我还不想死…就算不被雷格勒斯杀掉,也会被凯珊德拉压得没命。”
  “凯珊德拉是个厉害的女人,但从来不压迫别人。”我纠正道,“不过他们看来是拒绝了爸爸安排的订婚了。”
  “唉,他们为什么要私奔呢,没道理啊。”他作感叹状更深地摊进沙发里,还不忘又拍了一下我的肩,“所以现在就看你的了!”
  “时间不早了,”我看了看怀表,“我还有事要办。你是不是也该回去?”
  “恩,差不多。”他拉着我一起站起来,“虽然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总之那时再聊吧。要是我晚回去一点,莫甘娜女士又得大呼小叫。”
  “也只有你这么称呼自己的母亲了。”我在他身后等他解除魔法打开门。
  “我妈妈当年还追求过雷格勒斯的父亲呢,”他回过头来神秘地一笑,仿佛透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不过她意识到自己配他还是太平凡了,就选择了比她还小两岁的我父亲。怎么样,浪漫吧?”
  “没看出来。”我用很实在的语气说,又换得一个带有调笑意味的白眼。
  “其实有时候就有那么神奇的事。”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所以要是有一天你宣布和雷格勒斯结婚,哥哥也不会太惊讶哦。”
  “加拉哈德?莱维因先生,请注意你作为贵族公子的言行。”我咬牙道。
  
  路上我几乎又与艾琳擦肩而过,然而我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来打招呼。而且一想起她灼热而痴迷的目光,我就想立刻消失。
  不过今晚可不适合烦恼这些,我不算长的一生中,这恐怕是一次难得的冒险。
  
  她藏在阴影中,听见办公室厚重的门打开时发出累赘的摩擦声。
  矮得出奇的男人脚步意外沉重而迅捷,她的预感并不好,于是她慢慢地开口。
  “那家伙果然不肯受摆布么?”
  “所以说,我讨厌这些自以为是,不知好歹的法国人。”男人气冲冲地坐下。
  “就没有一点好消息么?”
  她的嗓音原本应是清脆的,却含着令人胆寒的怨毒。
  “有,你朝思暮想的那位先生出现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小鬼比我想的要厉害些,懂得利用我们的软肋。这次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要再找机会了。”
  她的表情颤抖了一下。
  “这还不超出剧本范围,”他正了正脸色,“你还是照常做好你该做的事。”
  “知道。”她不太高兴地回答,“有凯珊德拉的情报么?”
  “没有。”他严肃起来,“你可不要以为凯珊德拉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主,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王。”
  “这点我明白。”她闷声道。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他忽然饶有兴致地转向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凯珊德拉呢?照常理,她作为那人的姐姐,不属于会妨碍你的范畴啊。”
  “我不喜欢他身边存在那么出众的女人。”她冷冷回答。
  “我看是因为,即使是恭维你,他也不能不承认她比你漂亮吧?”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女人真是疯狂的物种…好吧,我给你个机会去挑衅凯珊德拉。你正好通过这个你都承认出众的女人感受一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
   

作者有话要说:》爱丁堡是苏格兰首府,被称为欧洲最美丽的城市。
》绝代玫瑰:指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她的生平很多,请自行查阅。总之她和她的表姑,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真是女人中两种极端的存在…那句英语是茨威格为她写的传记《苏格兰玫瑰》封面上的一句话,觉得用来形容本文未来的走向挺合适的……'勿剧透!


15、Homunculus 。。。 
 
 
  我快步在走廊中前进,用魔法屏蔽了自己发出的一切声音。教团走廊两边的墙极高,显得人极为渺小。影子从两旁向我逼压过来,高度的压迫令人窒息。
  柱子上雕刻的小天使工艺精美,神情虔诚地向天空张开双臂,玫瑰花茎缠绕而上,猛一看竟仿佛蛇图腾一般。我心惊肉跳,努力吸了一口不流动的空气,继续往前走。
  而我能知道这里,居然还要托雷格勒斯的福。
  
  和我不同,从小被内定为新一任执政官的雷格勒斯必须对他将要执掌的蔷薇教团有充分的了解。因此父亲时常带他去教团,让他熟悉教团的各种事务。他因而比任何人都有机会发现教团不为人知的秘密。有时候他弄明白了什么,就会在父亲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带去,好跟我分享。一直以来我都因这些我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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