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禛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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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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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摇头,“不饿,就是困。”

“那就先躺下睡会儿,等我回来了再一起吃。”

胤禛说着像抱孩子似地抱着从容躺下,从容勾着他的脖子道:“你去哪儿?”

“胤祥那边,我要过去看看。”

“噢……”从容松开手,胤禛在她额头吻一吻道:“好好睡,我回来叫你。”

从容挨着枕头便即入梦,等胤禛叫醒她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容容,吃饭了。”

从容答应着,坐起身道:“娘娘怎么样了?”

胤禛蹙眉摇了摇头,“面色虽差,精神看着却还好,不过……听太医说着却是不好。”

从容亦知章佳氏寿数不长,此时听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十三爷知道么?”

“不知道,他还等着他额娘的病好了,就邀上我们一起去看他切西瓜玩呢。”

“那你准备告诉他么?”

胤禛抱起她,小心不碰到她崴伤了的脚,“再让他高兴几天吧。”

胤禛和从容的这一顿饭吃得愁绪满腹,晚上就寝时,胤禛比往常抱得更紧,似乎生怕从容就此消失不见,“容容,不要有事,不要离开我。”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孩子般无助的眼神令从容想起他曾经的失去,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明白失去所带来的痛苦,才会更加害怕失去。从容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发,一直看进他的眼底,“不会,我不会有事,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庶妃章佳氏的病时好时坏,缠缠绵绵一年后终告不治,于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薨逝。康熙于闰七月初二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

这是皇帝给章佳氏的最后一份荣宠,从容听见后,却只为她感到几分凄凉。死前不能得到的封号,死后得了又有什么用?如果可以选择,她想敏妃宁愿用这代表荣华的封号,去换取陪伴爱儿成长的机会,即使少了这宫中人人争夺的虚名,即使一辈子淹没在这红墙绿柳中,又如何?

发丧过后,胤祥闭门,终日不出,就连学也不去上了。康熙念他年幼丧母,也不责罚,只每日抽空去看他一会,可胤祥却是变了样子。往日温暖人心的笑容不见了;跳脱飞扬的神气也不见了,留下的似乎只是一个名叫胤祥的空壳,默默请安,默默无语,连走路也成了悄无声息。

胤禛也每日必去,他看着胤祥,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碎了心,又结起一层厚厚的茧,盼着皇阿玛来,可来了之后又发现,皇阿玛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小小的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再不是皇额娘眼中的惟一……

胤禛去了也不同胤祥说话,每日也只无声无息地陪着他吃饭、陪着他发呆、陪着他想念一个人。直到那一天,胤祥终于干涩开口,“四哥。”

胤禛看他。胤祥道:“小白呢,小白在哪儿?”

“就在门口,没进来。”

“能不能让她进来?”

胤禛看着门外,“她不会进来的,你要见她,必得出去。”

胤祥低头,半晌,“哗”地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

从容每日都跟着胤禛来,只是每要进去,胤禛却是不准。从容无法,只得站在门口等待,等待有一日胤禛能将胤祥带出来,可是,每至夜深,都是胤禛独自步出,愁眉深锁。这天,门打开时,从容正在仰望天上圆月,想着去年胤祥还在月下念叨着要等敏妃病好,就一起切西瓜玩,今年却……

“小白!”

从容从回忆中惊醒,“十三爷!”

胤祥用力抓着她的手臂,“你的盒子呢?你的怪盒子呢?”

从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这个精灵一般的少年竟变成了这样?深陷的眼窝;焦躁不安的眼神;凹陷的面颊,活脱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叫着胤祥名字的陌生人。

“盒子呢?快把盒子给我。”

从容定一定神,“十三爷要盒子做什么?”

“既然用那个盒子可以回你的家乡,那么我用它回到几年之前也是行的,对不对?”

从容结舌,她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想过胤祥会想到要用那个盒子回去,“十三爷为什么要用它回到几年之前?”

“我想过了,回去之后我就再也不贪玩了,我会一直陪着额娘,陪着她吃饭说话;陪着她赏花观鱼;陪着她看那些我从前不看的戏,那么她也许就不会生病,不会……不会离开我了。”胤祥越说声音越低,眼中的歉疚之色也是愈来愈浓。

从容心酸,说话的口气却是坚决,“寿数天定,娘娘犯的又是老病,十三爷即使回去,怕也是于事无补。”

胤祥不信,“不回去怎么知道行不行?你把盒子给我,我要回去。”胤祥的倔强不输于胤禛,此时他不管不顾,拽着从容就要往永和宫方向去,“我知道你不会带在身上,一定是放在四哥这里。走,我们快回去拿。”胤祥就像一头小蛮牛,从容怎么拉也拉不住,胤禛大步上前,用力挥开胤祥拉着从容的手,厉声道:“胤祥!”

胤祥回头,胤禛道:“小白说的没错,寿数天定,你回去又能如何,再历一次碎心之痛么?”胤祥攥紧拳头,心口起伏不定,从容揉一揉被他捏出一圈红痕的手腕,道:“况且回去之后,娘娘若看见此时的你,会作何感想?又或者别人看见此时的你,会作何感想?即使是过去的你看见此时的你,怕也只会认定你是个疯子,是个妖怪吧。”

胤祥垂头不语,从容走近,柔声道:“十三爷,娘娘在天有灵,决不会希望你总是活在过去,她一定希望看着你长大、成家、建功……”

“骗人!”

从容哑口,胤祥抬起头,满眼皆是不甘与怨愤,“什么过去的我,此时的我,你就是骗人,不让我回去!额娘也骗人,她说会永远陪着我,说要看着我娶妻生子,结果……你们都是骗人!”

胤祥抱住了从容,像小时候那样抱紧了她,很快,从容就觉得肩头一片濡湿,这个从敏妃走后就未哭过的少年,终于将心底的悲伤一泻而出。许久,胤禛上前抚了抚他的发,从容也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也许奴才会骗人,可娘娘一定不会骗人。十三爷,你看,娘娘正在看着你呢。”

胤祥抬起头,顺着从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天边最为明亮的一颗星星,“那是额娘么?”

“是,她在朝你眨眼睛呢。”

胤祥抬首仰望,胤禛柔柔看了一眼从容,又看胤祥道:“她一直就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俺明天去厦门,周五回来~~

明天、后天都会用存稿箱更,如果有什么问题,拉到最后一章点点下一章试试,俺怕JJ抽。

周五的是半更,因为赶的比较急,有什么不妥帖的等俺回来改阿~~

62乔迁
廊檐下;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望一眼康熙;“皇上,不过去么?”康熙摇了摇头;与他们三人一样仰望这片璀璨的夜空;已有多久;他没有好好望过这片天空;想一想那些逝去的人了?

“中间那个小太监是谁?”良久;康熙转过目光,看着月光下的从容。

梁九功看一看,道:“回皇上,那是四爷的小跟班;都叫他小瞎子。”

“小瞎子?”康熙略想了想;“眼生得很;平日怎么没见跟来?”

“四爷来给皇上请安时,似乎是带着福喜多一些,不过听说平日里,或是出门时,都是带着他。”

康熙微微颔首,“小瞎子,这名字古怪,谁给起的?”

“好像是四爷给起的,说这奴才姓夏,眼神又不好,所以就让叫小瞎子了。”

“哦,”康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慢慢转过身。

梁九功问道:“十三爷肯出来了,皇上不过去看看,和爷说说话么?”

“不过去了,让他们去看星星吧。”康熙回首又望一眼他们三人明净的脸庞,“朕的拼命十三郎又回来了。九功,记着,回头厚赏那奴才,再将朕的玉嵌象牙席赏给老四,他畏暑,给他用着。”

“是。”梁九功躬身领命。

胤祥终于走出了丧母的阴影,他回复了从前爱笑爱闹的本性,甚至比从前笑得更为恣意,更为快活。旁人不解,只有胤禛和从容知道,那是为了他的额娘,为了让她知道,他时时想着她,时时希望天边的她看了,也能开心、快活。

秋去冬来,在这一年的年尾,康熙赐予诸成年皇子的府邸都已建成,各人陆续从宫中迁出。在搬家的前一天,胤禛特意带着从容去了一趟新建的贝勒府。此时府邸初成,还只是空空院落,两人说说笑笑地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走到了小书房。

刚一踏入那重院落,从容便是一声赞道:“好清幽的地方。”

胤禛一扬眉,“我们以后会常在此处,自然要费些心思打理。”

从容笑睨他道:“这么重要的地方,单只费一些心思打理么?”

胤禛也是笑,拉着她的手道:“等你进了门,你那处我必费上所有的心思,可好?”

“马马虎虎,”从容回握住他的手,往里走道,“让我看看你这一些的心思用上去,会是何情形再定。”

屋里自然是简单素雅的布置,一桌一椅,一瓶一画,都是用心摆放,精致而不张扬。从容环绕一圈道:“好是好,不过和宫里的布置也没有太大不同啊。”胤禛勾起嘴角,推开一扇窗,外面是红梅绿萼,含苞待放;再推一扇,荷塘照影,鹤影依依;又推一扇,千竿翠竹,龙吟森森,凤尾细细。

从容看呆了眼,不可置信道:“四时四景?”

“嗯,春日的玉兰、桃、杏这会儿都没开,到时候开了,一定很好看。”

从容倚在窗边贪看,许久不出声。胤禛从后搂住她道:“你还喜欢什么花,我让人慢慢种下去,到时不出门就都能赏玩了。”

“嗯,让我想想。”从容心中柔软,往后靠入他的怀中。

胤禛低头看她道:“吹着风,不冷么?”

“在家里怎么会冷?”

胤禛怀抱着她,虽也觉温暖异常,可又怕她娇弱着凉,遂带着她往里走道:“不看看里面么?里面那处我最花心思。”

里面亦是间小室,一应家具样样俱全,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张木床,好像比胤禛从前那张还大了几分。从容坐上去道:“这可比那张木榻舒服多了。”

胤禛和她并排而坐,“自然,我都是为了你。”

从容脸上发烫,“什么为了我,你自己说木榻上不舒服,不好……”

“不好什么?”

胤禛眉眼带笑,从容说不下去,装作失忆道:“你自己说的,我怎么知道?”

“不记得了么?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听,我是说这木榻太小,不好动……”

从容急忙捂住他的嘴,羞道:“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怕人不知道么?”

胤禛笑,伸出舌尖在她手心上就是一舔,从容脸上愈加发烫,胤禛拉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道:“我那边已经有些眉目了,再过一段时日应该就能办妥,到时候,只要你一有身孕,我就去同皇阿玛说。”

从容有些发愣,胤禛好笑道:“怎么,太高兴了?”

“高兴是高兴,不过……”从容垂目看一眼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曾太医不是说你比从前好多了么?我再加把劲,很快就会有的。”

从容心头怦怦,渥住脸不敢看他,“我说……那个你已经很有劲了,不用再加劲了。”

“是么,我怎么还觉得不够呢?”说着胤禛环抱住她,一脸期待,“要不,我们今晚来试试?”

从容开始想逃,“今晚不行,要整理东西。”

“明晚。”

“明天白日搬家,晚上得好好休息。”

胤禛不肯放手,朗朗笑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容容,你还想逃到几时?”

从容放弃了挣扎,胤禛低头,吻住她的双唇,“现在……好不好?”

从容无声,任他拉下了水墨床帐,在失去清醒前的那刻,她轻轻问道:“入了旗籍,我姓什么?”

胤禛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带出她连绵的低吟。

“钮祜禄,钮祜禄氏。”

乔迁新居,不久又入了正月,宫里的宴会是一场接一场,就是几个比邻而居的皇子,流水宴也是不断。这天轮到八阿哥胤禩做东,几位皇子纷纷出席,高谈阔论,比酒划拳,好不热闹。那边厢房里却要安静许多,几位福晋围桌而坐,或说些儿女之事,或说些绣花裁剪的技艺。

四福晋琳蕙无儿无女,在针线上又不太上心,因此也不太搭得上话,这时只能自己独坐吃菜。已成为胤禩之妻的锦绣此时正与三福晋说些家常之事,起筷夹菜时,就见一身秋香色棉袍的琳蕙恬淡坐在一边,小口咀嚼,若有所思。锦绣撇了撇嘴角,这个琳蕙,嫁与胤禛也有七、八年了,怎么看上去还是一副未出阁的模样?未语脸先红,说话轻声轻气,这样的人儿,不知在四贝勒府里是怎样治家。

锦绣在打量琳蕙,琳蕙也在偷眼打量着锦绣。宝蓝熟底、上绣并蒂海棠的锦袍、头上累丝金凤,手上一只碧玉镯,衬着她的皓腕,越发显出那一抹清水绿来。琳蕙垂下眼睫,她曾在八阿哥大婚之礼上见过锦绣一次,那时就颇为惊艳于她的美貌,此次再见,发觉她少了些少女的娇涩,多了几分初为新妇的妩媚,显得比从前更为明媚动人……

琳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时有小丫头子进来,低低在锦绣耳边说了几句,锦绣点头道:“好,让他们温着,等宴席散了再给爷送去。”

三福晋听见,因问道:“八妹,这是准备了什么给我们的八弟阿?”

锦绣大方笑道:“因想着大节下的,事又多,酒宴又多,便吩咐厨房里熬一些青皮白鸭汤来,每日喝一些,疏肝理气,最是补身子的。”

三福晋听完,笑道:“难为你想得那么周到,看来咱们八弟是个有福的。”锦绣纵是再大方,在一片啧啧声中也不由红了脸,她嗔怪地看一眼三福晋道:“三姐这是哪来的话,八爷有福,三哥就无福么?听说三哥身上那些荷包、香袋、扇套子可都是姐姐一针一线的心血啊。”三福晋听着也红了脸,锦绣笑微微又看琳蕙道:“四姐比我们又是不同,听说常与四哥一起念书写字,夫唱妇随,堪称一段佳话。”

锦绣将“一段佳话”四字咬得很重,琳蕙听来,别有一番讽刺意味,“要说起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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