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禛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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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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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霎时一片安静,锦绣不再假装哭泣,而是瞪大了杏眼看着胤禛与从容。胤禛令她松开抓住自己的手,走近从容道:“你以为我不敢?”

“奴才知道爷敢,奴才还知道,去了奴才,爷会有更好的,所以爷为什么不敢。”

胤禛将唇抿成一线,与从容互瞪半响后,他挥了挥手,“福喜。”

福喜在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此时听见呼唤,忙近前道:“四爷。”

胤禛道:“带她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让她出来,也不准给她饭吃。”

福喜深吸了一口气,“四爷,这……”

“听我的吩咐就是,啰嗦什么。”

福喜不敢再说,回身想带从容下去时,从容已自己转过身,大步往门外走去。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锦绣那委屈不已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刚才这奴才险些打到我,幸好,禛哥哥你来了,锦绣才……”

“小瞎子,”福喜看从容坐在一堆缺胳膊少腿的家什中,心里也有些替她难受,“唉,作什么要和爷硬顶呢?跪下认个错,爷也不会多说你什么的。”

从容将头脸埋在膝盖间,“我没错,为什么要下跪?”

“即使之前这事上你没错,可之后顶撞四爷也是个错处。”福喜叹一口气,走近她道,“听我的话,待会儿四爷来了,你认个错,说几句好话,爷关你几天,给锦绣格格一个交待后,自会放了你的。”

福喜说着,轻轻抚了抚从容一抽一抽的背脊,“小瞎子,小瞎子,听见了没?”从容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痕,福喜吓了一跳,“哎,傻丫头,将来在宫里委屈的事儿可多着呢,这又能算什么大事,哭什么?”从容扑在福喜的怀里,哭道:“福公公,我……我不是委屈,就是难受……心里很难受……”

福喜手足无措,半天后才像哄孩子似地拍着从容的背脊道:“傻丫头,难受就该同爷说去,爷兴许能想个法子出来。”从容觉得哭出来舒服了些,用手抹一抹泪道:“爷会想什么法子?想个怎么治我的法子吧。”福喜摇了摇头,这两个榆木脑袋,他在边上看着都急,偏他们自己,还是不开窍,唉……

胤禛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福喜恰好正掩上门准备出去,见是胤禛,忙行了一礼。胤禛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福喜摇头,“先还大哭了一场,这会儿正傻愣愣地坐着呢。”

胤禛蹙眉,“她还委屈了?”

福喜小心道:“锦绣格格那边如何了?”

“说了几句话,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福喜左右看看道:“这事儿可别让她到处说才好。”

胤禛点了点头,“我提过一声,不过嘴长在她身上,若是她要到外头说去,我也没法子。”

福喜明白,胤禛既想到这点,就必有应对的法子,所以他也不再多提,只是为胤禛打开了门,“爷进去看看吧,这丫头倔得很,奴才说不动她,还是爷说说罢。”胤禛缓步走入,福喜将门掩上,自去站在廊上守着。

从容本已哭得有些昏沉,这时候隐约听见外面话语,知道胤禛要进来,便坐直了身子向里面壁。她听见门口的开门、关门声,还有胤禛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从容做好了准备,等着胤禛劈头盖脸的冷语嘲讽,或是大声斥责,谁知过了许久,胤禛那边也没有动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甩开袍摆,正挨着她坐下来。

从容不知道胤禛这是打得什么算盘,她往边上挪了挪,胤禛也没理她,依旧静静坐着。这样过了良久,终还是从容憋不住道:“爷有什么话,不妨快说。”

“没话。”

呃,从容料不到他来了这么一句,打了个嗝楞道:“爷不是来骂人的么?”

胤禛看她一眼,“骂你有什么用?”

从容嗡声道:“那爷是来看人挨饿的。”

“我是来看你哭的。”

什么?从容瞪了胤禛一眼,别过头道:“奴才才没哭呢,要看哭,爷去找锦绣格格好了。”

“她那是假哭,有什么好看的。”

从容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转回头看他道:“爷都知道?”

胤禛没有说话,看她许久才道:“你也不下贱。”

从容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胤禛的眼眸深沉,语声虽低却十分有力,“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奴才,决不下贱!”

从容看着他的眸,久久无言,胤禛抬手为她拭了拭泪痕,“乖乖的,别哭了。”从容低头揉了揉眼,胤禛的神色更柔,“再揉就肿了。”从容闷闷道:“肿了又有什么打紧,关在这儿又没人看。”

“谁说的?”胤禛站起身,又一手拉起她道:“那是说给锦绣听的,你还当真了?”

从容讶然道:“那奴才可以吃饭么?”

“可以。”

“那奴才也能出去?”

“可以,不过不能跟着我出去,就乖乖地待在房里,香羽会照应着的。”

这不就是换个地方软禁她么?从容扁了扁嘴,胤禛道:“我还没委屈,你委屈什么?”从容眨了眨眼,“爷有什么委屈的?”胤禛斜睨她道:“为了你这事,我不止要对锦绣说上几句好话,还答应了她明日陪她赏梅。你说说,是你委屈还是我委屈?”

从容垂首不语,闷了半天道:“爷不是说喜欢她么,趁此机会多陪陪她不是正好?”胤禛听了这话后,胸口不知怎的就有一团闷气堵住,他疾走几步道:“我要念书、练字、闲时还要教胤祥,哪来这么多工夫陪她?你……”

胤禛边说边拉开了门,在外听壁角的福喜躲避不及,一个踉跄险些摔到了他身上。胤禛忙一把扶住,福喜白着脸,尴尬笑道:“爷,出来啦?”胤禛皱着眉头,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道:“都让人烦心!”

福喜看着胤禛的背影,对身边的从容小声嘀咕道:“都是你这傻丫头不好,连带着我也给爷骂了。”

从容看他一眼,嘟哝道:“你自个为老不尊,偷听人说话,怎么能怪我?”

“你以为我想听?还不是怕你不会说话,又惹恼了爷,到时没法收场么。”

从容心知福喜好意,抿抿唇后没出声。

福喜眼看着胤禛进了屋子,侧首对从容道:“我说你这傻丫头,就不能顺着爷一点么,做什么最后又顶爷一句?”

“我又没说错,”从容想到那天胤禛对她所说,心中就如针刺,“爷就是说喜欢她来着,这回借着这事,不是正好能同她多走动走动,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福喜看她半响,终于将心里话化为一口闷气叹出:真是个缺根筋的傻丫头,爷要是真喜欢那个锦绣格格,怎么会要她这个傻丫头日夜陪伴,又怎么会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她呢,唉……

41甜心
晚上,胤禛半靠在炕上闲闲看书,从容无事可做,低头站在边上想着心事。蓦然,香羽在帘外道:“四爷,东西送来了。”胤禛抬头示意从容去取。从容掀开帘子,端进一碗香气扑鼻的乌鸡汤来,“四爷。”胤禛从书后抬头,看一眼那碗热气腾腾后道:“不是给我的。”

从容一怔,“香羽端进来的,不是给爷的是给谁的?”

“给你的。”

从容显得更为糊涂,“奴才可没说要吃这个呀,香羽怎会无缘无故地送进来?”

“给你吃就吃,啰嗦什么。”

“可奴才晚上吃的饱饱的,不想……”

胤禛放下书本,坐起道:“你能逼着我吃那些元宵,我就不能让你喝碗汤了?”

从容直了眼,胤禛用汤勺舀了几下,看看碗中之物道:“比你做的那些元宵好多了,快喝罢。”从容看着其中的红枣、枸杞道:“爷怎么想起来要奴才喝这个?”胤禛又拿起了书,遮住脸道:“你不是晚上发冷打颤么?我让福喜去问了问太医,说喝这个有用。”

从容呆愣许久后慢慢端起碗,舀一口汤时,胤禛的声音又从书后传来,“要喝完的,不许剩下!”从容答应了一声,低头喝下一口。也许是厨子的手艺高明,也许是这食材用料讲究,从容只觉得这汤十分鲜甜香美,一直沁到了她的心底……

从容在永和宫里窝了十来日,就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关无期徒刑时,胤禛终于松了口,允她继续做他的小跟班。从容此时也忘记了做跟班的烦恼,只高兴道:“奴才能出去了么?”

“嗯。”

“那锦绣格格……”

“见着她时只需行礼,别的由我来说。”

从容点头,她觉得胤禛从来没这么可爱过,因此在他从后抱住她时,她也乖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嘴上兀自叨叨着明日能出去看看花、逗逗鸟什么的。胤禛受她所感,心里不自禁地高兴起来,低头挲弄一会儿她的发辫后,他重又紧紧抱住了从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听着她孩子气的话语,胤禛的嘴角边也泛出起淡淡笑意,有她在,真好!

从容是在跟着胤禛去德妃那儿请安时遇见锦绣的,彼时她似乎刚从德妃处出来,脸上本就带着甜甜的微笑,此刻见了胤禛,她的笑容立时更为甜腻,“禛哥哥。”胤禛颔首以应,锦绣走至他跟前,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从容虽不情愿,可按着胤禛的吩咐,仍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

锦绣侧目不理,单向胤禛道:“禛哥哥,你放这个奴才出来了么?”

胤禛点头,“她已经知了错,自然得让她出来当差。”

锦绣不以为然,“这奴才如此无礼,就该罚他个一年半载,让他好好得个教训。”

胤禛眉心一动,“照你说,该怎么罚她呢?”

“按我的主意,就该指派些繁重杂活给他,平日也不能给他吃饱饭,得饿着他点,让他时时刻刻想到自个的错处。”

从容听得牙痒痒,为这点事就要让她做一年半载的苦役,还要天天不给吃饱饭?这小姑娘也太狠心了点。胤禛似笑非笑道:“你这个主意不错,下回若她再犯,可以拿来试试。”锦绣见胤禛听从,得意洋洋地瞄了从容一眼,“若按我的法子,管保这个奴才永不敢再犯。”

从容低垂下头以掩心中怒火,锦绣这时又瞥了她一眼,回头对胤禛道:“禛哥哥,这奴才真的给关了十来天么?”

“嗯。”

“你还说不让她吃东西的。”

“是啊,怎么了?”

“可是……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胖了呢?”

从容一听之下立即垂肩偻腰,心里却是窃笑,她这十来天不是吃就是睡,每晚还有鸡汤喝,能不胖么?胤禛顺着锦绣的目光看了看从容后,负手往里走道:“她这不是胖,是饿得肿了。”

杏花春雨。

三阿哥胤祉大婚之时,正是清风习习,水暖莺啼的好时节。这日钟粹宫中喧闹非常,一大早便是人头济济,各宫送的贺礼更是络绎不绝。胤禛与人见过礼后,便瞅准时机进了偏殿的书室。书室无人,胤禛觉得耳边一下子清静了许多,他捡了一本书,刚想坐下消磨一段时间时,有人“吱嘎”一声推开了门,胤禛抬头一看,那人已过来行礼道:“四哥。”

胤禛见是胤禟,叙了礼便道:“你不是好凑热闹么,怎么一个人过来这儿?”

胤禟瞥一眼门外桃红柳绿道:“人多闹腾得慌,况且锦绣最近老爱粘着八哥,我烦她,就躲出来了。”

胤禛无话,胤禟静了静又道:“也不知她怎么突然间就爱粘着八哥了,以前不总是爱粘着四哥你么?”

胤禛轻浅一笑,胤禟道:“四哥若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不跟着的,不如告诉我一声,我待会儿告诉八哥去。”

“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她说东我说西;她说赏花我说念书;她说字画我说相马,时候一长,她大约是觉得我无趣,就不来找我了。”

胤禟挠了挠头,“这能行?我看八哥顺着她说,她也说无趣,可过后还是来找。”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胤禟见胤禛低头想看书的模样,便道:“四哥到哪儿都能看书,我就不行。”

胤禛道:“你把心静下来就行。”

“不行,不行,”胤禟连连摇头,“我就喜欢到处玩儿,一看见那字就头疼。”

胤禛微笑,胤禟站起身道:“四哥,我不碍着你看书了,先出去了。”

胤禛答应了一声,胤禟转身往门口走,一时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道:“我差点又给忘了,听说前几日皇阿玛已为四哥赐婚,我还没给四哥道过喜呢。”

胤禛一听“赐婚”这两个字,眉头就不由扭结成团,“多谢九弟。”

胤禟看他神色,听他声音,似乎并无半点喜乐模样,“四哥定了亲,不高兴么?”

胤禛想着乌拉那拉琳蕙的名字,眼前幻作的却是从容的面容。高兴?若是以前,他兴许不会不高兴,可是现在,尤其是想到从容,他心里就堵得慌……

胤禟看胤禛不说话,脸上又显出烦扰之色,知趣地出了门口。他回过身想把门掩上时,忽又想起道:“四哥,小瞎子今儿跟来了么?”胤禛摇头,胤禟失望道:“他最近怎么老不跟出来,是不是春困偷懒?”

从容可没偷懒,她正窝在胤禛的房中整理自己的布包,相机、手机、钱包……每拿出一样,她都要长吁短叹一番。要是古代有手机信号多好?她就把手机留给他,到时想他了,从现代打个电话回来多好?要是古代有打印照片多好?她就能哄着胤禛和她拍张合照,给他一张、给自己留一张,要是……

“唉,”从容又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还没找到法子走人呢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其实就算到时候她想他,他也不一定会想她啊,他就快成亲了,后面还有无数个女人在那儿排队上他的床……

从容全然没觉得自己的脸成了个苦瓜,她又拿出了那个荷包,倒出其中那条玉鱼,怔怔出神。他为什么要送一条鱼给她呢?是要她像鱼一样安静?还是说她这条鱼怎么游,也游不出他的手掌心?

从容伸手触了触那条玉鱼,两只凸眼睛,一只撅嘴巴,这鱼怎么长得也这么苦哈哈的呢?看看,这眼睛和嘴都快挤成一堆了,还有那条尾巴,不像一朵花,倒像是一根钢叉分出了三股尖刃……

“小瞎子!喂,小瞎子!”

从容先还以为是那条鱼和她说话了呢,及至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应了一声,“九……九爷!”

胤禟道:“你在看什么呢?都快和这鱼对眼了。”

从容尴尬一笑,“没……没什么。”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把东西就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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