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流年不负卿(出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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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流年不负卿(出版书)-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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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会上他的当:“我为什么要去摸他的脉搏,他又没有死。”我单膝跪下,想抱起许一默,可是怎么也抱不动。这一刻没来由地想起了当年的那些趣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哎,一默,你怎么这么重啊?姐姐都抱不动你了。”于是我努力想背起他,想带他去看大夫。
伞下的人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终于在我背上弟弟的时候,说道:“我有一个法子救他,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原来世间有个地方叫平安镇,这镇子里有一间名为慈悲的客栈,如今空着无人打理,客栈内有一种紫色的花,喜欢听世间最真诚最悲伤的故事,若能将它感动落泪,那泪水便可做续命的灯油,等到灯油满了,许一默便可以醒来,只是为了感谢那些贡献出灯油的非人们,我必须要帮他们完成心愿。
“条件呢?”我冷静地问那人,我知道所谓交易前提是要交换。
他笑了笑道:“用你心底里最害怕的那段回忆来交换。”
“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道:“你若愿意,雨停了你就会忘却那段回忆。”
我说好。
安顿了一默,雨也未停,我站在柜台前,全身湿漉漉也顾不上,我的那段曾经最美的时光,终于要忘记了。我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一些东西:
应言:
我想我就要忘记你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我想一定会是和你有关的,我第一个忘记的人一定是你吧。
此刻每写下一个字,都要与那过去远离一步了,那些回忆我已然不愿意再想起,既然如此就索性埋葬了吧,带着我的执念。
不记得你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些过往我从未后悔过,我曾经爱你爱的那样纯粹,那些最干净的爱会幻化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的前世。原来遗忘,是最好的告别。
若你我再相逢,请不要认出我来。
诺儿
停笔的时候,屋外雨儿渐歇,我将信折起来放进了信封里,拿了店里的一坛酒,在后院树下挖了一个坑,将信和酒都埋在了树下,直起腰来,天上悬着一条彩虹。有客来问我:“老板,你这酒十分好喝,叫作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离人笑。”
我的故事终于在这一刻通通拼凑了个完整,那封残旧的信被我攥在手里,我看着眼前的华应言当年的恨意已经消散,可恢复的还有那残存的自尊心。
“华公子,当年种种不再多言,若在这平安镇里小女与您亲近,让您有了些什么误会,在此赔个不是。承蒙您对我这些日子的照顾,从此以后,你我……”
华应言起身走到我面前苦笑道:“你我?你我怎么样?”他扣住我的手道,“我华应言一生自觉风度大量,可偏偏见着你和易平生却十分不淡定。”
我抽回自己的手腕揉了揉,讥讽道:“人与人之间的患难真情恐怕是宁王这一生无法体会的东西了,不淡定也是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我心中回想起易平生与我说的过往,那些事情发生的时间段与我的回忆重合度那样高,可我记得有关易平生的不过尔尔,那些痛的笑的,都围绕着这个眼前人,原来同样的回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念。
脚下的曼陀罗花幽幽绽放,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故事中,华应言的视线垂在了曼陀罗花上,随后缓缓抬起看着我的眼睛道:“诺儿,你肯听他的故事,难道不愿听一听我的?”那声音恍若秋夜的雨落在芭蕉叶上,滴的人揪心。
连和华应言的过往我都可以想起来,我想我对我曾经深爱的爱情已经无所畏惧,何惧他的故事呢?我也想看看,在曼陀罗花面前,只能说真话的这个负心人,对我们的过去,有怎样的回忆。 

华应言篇

华应言结识许一诺纯属蓄谋已久。
他第一次见到许一诺是在上元灯节,他其实暗地里来过好几次长安,年少时候就明白父亲不让自己进入长安是出于生存考虑的良苦用心,但对华夏最繁华的城,他的确很好奇。
那年凯旋,他谎称去访友,其实是来到了长安。长安的上元灯节比洛阳要热闹的多,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孩童们嬉戏追逐,小贩们更是卖力吆喝。一个俊俏的少年停在一处小摊子前拿着一支簪子同小贩讲着价钱,那少年长得十分清秀,却对女人的玉簪子感兴趣,华应言便好奇地看了看,随即便发现那少年的耳洞,越发觉得有趣了,便停在她后头看她与人讨价还价。
“你这簪子是不错,可这价钱也太高了,你听我的口音是外城人吗?这支簪子二两银子也有些过头了,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出五十文,一口价。”说着她便要拿钱,谁知又来个与她一般大小少年拉着她道:“你家里那么多簪子,还要买!”
她仰起小脸坏笑道:“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银子。”
那少年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又在我床榻下翻走了我上个月存的银子?”
“谁让你每次都把银子藏在那里!”
……
真是一对有意思的家人,华应言笑看他们往远去,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结伴从他身边经过,边走边讨论道:“许一默呢?刚刚见着他来找他姐姐,怎么一眼就不见了。”
“今儿约了易平生了吧,许一默带着他姐姐先去繁苍楼了吧。”
“许一诺要不是个女儿身,那可得是条真汉子啊。”
他们说笑而去,华应言留在原地买了那支玉簪子,摸着那簪子喃喃道:“许一诺……”
那年华应言十七岁,花市灯如昼,站在热闹的长安街头,记住了许一诺。
再入长安的时候,华应言有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他要前来参加殿试,便先行父亲一步出发了。
长安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繁华热闹,华应言早在上次离开后,就命人调查了当年上元灯节遇到的那个“许一诺”,很容易就打听出了她的相关情况,譬如她是当今最得圣宠许丞相的千金,她还有个弟弟叫许一默正在长安书院读书,她还经常男扮女装出去玩……
华应言从那晚见到她起,便格外想念长安,原来想念一座城的缘由竟真的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更让他自己觉得可笑的是,这个女子还不认得自己,自己虽在千里之外的洛阳,却对她了如指掌。
到了长安城后不久,便得到了越烨的邀请,他们曾私下见过几面,那些会面的内容无非是想拉拢华应言,手握华北三军大权的华应言,是他争夺这龙椅的重要保障。
华应言无心这些,当年带兵打仗一来是自己兴趣所致,二来洛阳王早就不问政事,虽然得以明哲保身,可若是哪天皇帝心情不好,要是拿捏他们家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的军事才华一直显露的恰到好处,只是为了生存。直到大皇子找到了他,他才发现踏入了这个长安城,便意味着踏入了这场皇位之争。
他来长安,不为权势,只为了那个小姑娘。华应言每天都会去繁苍楼小坐,可一连七天也没有见着她。
那天黄昏之前,华应言站在繁苍楼的栏杆处,看见了人群中一个魂牵梦绕的身影,那身影从马上下来,伙计迎了上去,她侧头与伙计说着什么,随即又点点头,跨进了店内。眼前的这张脸和梦里的终于重合到了一起,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年多了。
华应言见她进了新开的包厢,想着如何进去搭讪才好,决心干脆敲门而入的时候,女扮男装的许一诺握着扇子走了出来,他便心生一计挑了门帘走进了包厢,不久便有伙计进来,他也打发了去,翻着话本子,那话本子还有许一诺手指的余温。
那是一种最美的等待,因为他的心上人一定会来。
华应言看着许一诺神色略疑惑又退了出去的模样,忍着笑,想这个小姑娘自上次一别,还真未变过。他歪在包厢内看着她走到边上的厢房又退了出来,他起身出了厢房,邀请她来喝茶,她故作大方耳根子却悄悄红了起来。她说她叫许一默,长安书院的弟子,华应言便逗她道:“看许兄这个年纪,可是到了殿试的年纪吧?”她微微一愣道:“在下不读什么书,勉强过了秋试,过些日子去殿试碰碰运气。”叫华应言一口茶水憋在喉咙处险些呛着。
既然见着,他又怎会就这样离别,于是逮着机会便请她作为向导,带自己在长安城游玩一番,看样子那位真正的许一默在家苦读,她这些日子也孤单的很,所以一下子就答应了。
那时候白天的光景总是很短暂,他与她并肩骑马游遍长安,每天分别的不舍,都化作一句许兄弟明日再会。他对皇权并无兴趣,可一大家子人都要保,做些防备总是不差的。所以大皇子越烨每每布置人手的地方,他都留了个心,若是自己多虑了那自然好。
那晚大皇子又来找华应言,言下之意若华应言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来日他便愿意除了洛阳外,再划一块地给华应言。
华应言不大明白这位大皇子到底在着急什么,按照华夏惯例皇位向来传长子,更何况他还是正宫所生,而且如果他的弟弟越文也紧盯着皇位,此刻也应该接到了华应言来长安的风声,自然不会错过,而至今为止他从未与二皇子见过。比起这位三番五次来找自己的大皇子越烨,他反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越文,更感兴趣了,要么这位真的和自己一样,对皇位毫无兴趣,要么他便是个深不可测的主。
大皇子对华应言的不表态不否认的态度,坐如针毡忐忑不安,这晚又来找华应言,华应言却在那天晚上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应正了那位二皇子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华东三军接到了密令竟然要启程往长安城去。所以想到又要见到越烨,华应言真是叫苦不迭,出了门却发现越烨竟然还派来了士兵寻找自己,真是哭笑不得,一抬眼就看见了繁苍楼,便抬脚跨了进去,那喧嚣的大堂内,她依旧扮作男儿模样,华应言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他与她勾肩搭背,混过了那些拿刀拿枪的士兵,明明是要来寻自己好好说话的,这样的架势叫华应言心中感慨,大皇子有这些蠢笨的手下还怎么跟那位二皇子斗。
华应言那晚带着许一诺去了三月湖,虽然这些日子来常常结伴,但那晚才是罕有的亲近,她乖乖地坐在华应言的怀里,任华应言一路骑马也不言语,他低头想与她讲话,却一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脸颊,迅速染红了她的耳根,像是一树的桃花开了一般,那月光下她一低头的温柔叫他心醉。
那夜华应言试探着问她有关洛阳王儿子的事情,她那一句“洛阳牡丹虽好,却也不能做吃的吧”,配着她俏皮的模样,是再技艺精湛的画师也画不出来的画,一直存在他的脑海里,温暖过无数孤独的岁月。那时候华应言的计划是,等到父亲三五年一次的省亲完了,就将她一起带回洛阳去,他有些担心的是,洛阳的确没有长安那么多好吃的,这个姑娘还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
殿试前一天,华应言应邀与许一诺去了南山寺祈福,他笑着瞧许一诺闭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模样,真想去捏一捏。他站在南山上能俯瞰整个长安城,想着等到表明了身份,定带她来看着南山寺的夕阳,再去看那三月湖的夜色,谁知这个愿望到最后也不曾实现。
殿试结束后,华应言不得不忙碌起来,出了长安城去等父亲,按照礼数随父亲一同进长安。
大明宫里枯燥的很,越来越老的皇帝,野心勃勃的大皇子,初次谋面就要带他去见“世面”的二皇子,华应言那时候已经有了七天没有见许一诺,自然是想的厉害,一直等到放榜那天,他见到易平生,晓得这二皇子和许一默在放榜当日免不得要聚一聚,想来可以巴结巴结小舅子,于是便主动提出要和易平生去长安城里走一走。华应言本想借着这次晚宴给许一默留下好的印象,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结果这次的晚宴上,许一诺也来了。
许一诺集尴尬、震惊、羞涩、慌乱为一身,乖乖地吃完了饭,他推却了饭后万花楼的聚会,抢了小道到了许府门前等她,她却十分局促,与往日不同,华应言唯恐她介意自己的身份,眼前又浮现出了她与易平生自然随和的模样,有些酸酸地问道:“怎么与我生分了起来?”语毕见她张开嘴说不出话的模样,心中融了开来,伸手拉她上马,一路到了三月湖。
后来没有了许一诺的日子里,华应言哪里都可以去,唯独这三月湖尤其靠不得,有一次在马车内突然心疼起来,掀开帘子一看,车外竟是三月湖。他从来没有见过三月湖的三个月亮,但是那里承载过最美的许一诺。他曾经在那里同她表明心迹,那是他最干净的岁月,带着最干净的灵魂,给她最干净的爱情。
那晚他骑马送她回家,在许府门前问她:“诺儿,洛阳牡丹虽不能当饭吃,但也有其他美食,你以后可愿意随我去洛阳?”
那是他记忆中温习过无数遍的场景,华应言甚至想,如果他那晚不将她送回去,两人一马,天涯海角,或许也挺好。
直到先皇的秘密召见前,华应言一直都非常有把握,在这场皇之争中做最安全的壁上观,最后获取最大的利益,逍遥自在。但是先皇当年与他的谈话,叫他有些慌乱,这老头儿许是太老了。
先皇那晚同华应言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可愿意坐朕的这椅子?”华应言立即跪下正要解释,先皇扶起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朕手刃了朕的亲弟弟,是迫不得已,他不死,朕就得死,这一幕朕担心再次看见。你比他们俩都有能力坐好这位置,朕老了夜里常常梦见他在笑话我,朕想了很久,朕要对天下人负责,朕需要一个人担得起这位置的人……”
华应言心中冷笑,这老头儿未免也太护犊子了,知道这位置不好坐,所以让自己儿子享个逍遥自在吗?老皇帝那晚像是着了魔一般,拉着华应言说了个不停,曾有人说过华应言长的最像的是那位早逝的皇叔,想来是真的。华应言知道这位老皇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没有在皇位的归属上提出任何建议,他在老皇帝絮絮叨叨之中,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但是回应只有两个字“不敢”。
他回殿之后同父亲说了今晚与老皇帝的密谈,他像是说笑一般,洛阳王的脸色却十分的难看,终于忍不住道:“我儿,我原本一辈子也不打算与你讲,皇上如今怕是并非说笑,而是当真的。”华应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涌起一层不妙,洛阳王又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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