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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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无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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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又要问同样的话题。这个傻瓜!飞越整个太平洋,一万一千多公里,你说是为了什么?仅仅只为看个景致,玩个名胜,有这个必要吗?  耳朵里有些胀,空中小姐在提醒大家,飞机在降落了,请系好安全带。  哦,上海,上海要到了。多少次在梦中向往、憧憬的上海,很快就要扑到她眼前了。  她顾不得系上安全带,凑到机舱边上,贪婪地往下望去。  这是上海吗,她疑讶地瞪大了双眼。那耀眼的灯火和夏夜的星河交相辉映着。不,地上的灯火比夏夜的星河还要繁密还要灿烂炫目。怪不得有人回美国后告诉她,上海的灯火比东京的银座还要璀灿夺目、还要欣欣向荣,比洛杉矶的灯火还要生机勃勃、还要多姿多彩。她感到自己全身心在起着一种变化,她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怎么觉得这一切竟然如此亲切,好像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好像这儿就是久违了的故乡。她看得有些呆了,心中却比什么都明白,她是第一次从飞机上看到上海的夜景。上一次她们到达上海的时候,是白天,况且是飘洒着霏霏细雨的白天。从飞机上望下去,上海当时整个儿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而此时此刻,她之所以会有这种心情,全是因为他,他日日夜夜地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他驱车赶到虹桥机场的候机厅时,屏幕上显示的MU584航班,预计抵港时间是八点二十,比航班时刻表上提前了四十分钟。他欣慰地吁了一口气,幸好他早来了,要不,她走出来,没见他来接,她不知急成个什么样儿呢!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急切地盼望着她的到来、盼望着和她的重逢。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世纪末的爱情(3)
没想到他仅在候机厅的售书处逗留了十分钟,再次回头看屏幕时,抵港时间变了,变为九点了,也就是说准点了。那也没什么,耐心地等待半个小时罢。他找了一个座位,掏出离家时刚收到的一份《生活周刊》浏览着。  报上登了些什么,他看过即忘。脑子里始终在忖度着,她要来了,安排完住处,他得问清楚,她此行的目的,如果她要离开上海去杭州或是南京,那么最好早点订下来,他也可早作安排。还有,她在上海究竟呆几天,他得干脆彻底地请准几天休假陪她。  他始终记得,去年秋天她打算订票来时,在电话中对他说过的话:我一个女孩子,单身独个儿来到一个陌生的大城市,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我就认定你了,你可得多多费心,帮我的忙。  当时他颇觉好玩,她怎么自称是女孩子呢?那年初夏他去过她的在洛杉矶甚为讲究的家,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还一起帮助烧“索米”汤给大家喝。她说两个孩子快上大学了,她怎么是女孩子呢?一起陪同去她家的友人说,她家所住的区域是洛杉矶数一数二的街区,她家周围的每一幢别墅小楼,都要卖到五十万美元以上。她容貌再显得年轻,实际年龄也该有三十七八岁了。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大群人中间,她的形象都是出挑的。她的美让他觉得自然、质朴而又难忘。在接待过他们的好些美籍人士中,有几位女士都美得撩人,但都没给他留下印象。惟独她,说话很少的她,似乎总在用她那双眼睛,和他默默地交流着什么。  现在她真的来了,不像往常只是说说而已,她从空中飞来,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飞来。  MU584航班是八点五十落地的,没托行李的旅客,九点钟时就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了。他走到出口处远远地望进去,没费多大劲儿,他就在转盘旁的人堆里看到了她。她正在把箱子放上行李车,真不巧,在这当儿会遇到熟人,有人在热情地叫他,不但提醒他曾经听过他的课,还把刚刚接到的来自洛杉矶的一个商人介绍给他认识,等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两人的寒暄,再一转脸,她已经推着行李走出来了。他大步迎上去想招呼,不料她戴着的一副眼镜使他望而却步了。记忆中她是不戴眼镜的,毕竟几年不见了,他别认错了人。他着慌地连忙把目光扫向后面涌出的人流,散乱的人流中大多数是男士,也有几位老太太,再没见年轻的女士了。他赶紧又追了出去,她正推着行李车走向道口,她推得很慢,神情也有些迟疑,他赶到她身后的时候,她干脆停了下来,先抬头望了一眼钟,他的目光追随着她望去,哈,真正是巧极了,墙上的时钟指着九点零九分。她摘下了眼镜,这下他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她!他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她笑了,伸出一只手,喜悦地握住了他的手说:“在里面等行李时,我就在找你了。怎么没见你?”  “我早看见你了。只因为你的这副眼镜,我不敢认你了。你原来不戴眼镜的。”  “这是一个好时间,”她说着,像提醒他一般指了一下钟:“我们重新相会在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晚上的九点零九分。”  他望着墙上的钟,不由惊喜道:“真太巧了!这有什么预兆吗?”  “这预示着,我的这一趟世纪末旅行,必将是圆满如意的。”她若有所思地道,“在新的世纪、新的千年开始的时候,我会有崭新的生活。”  他重重地点头迎合着她:“但愿——”  他们一起推着行李车走出去,他招来出租,她要搬行李,他抢着说:“你别动,我来,我来。你先上车坐着。”   她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心头就踏实下来。他主动推着行李车走出候机厅时,她真想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起走出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不是朋友,而是她的一位可以信赖的亲人。  出租车往市中心驶去,他告诉她,已为她订好了市中心的客房。离静安寺很近。她会满意的。如果她晚来几天,延安高架路的中段通了,从机场到市中心,只要十多分钟就行了。  这么快啊,她满意地笑了。一切的担忧、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她笑着告诉他,在洛杉矶飞往北京的航程快结束时,她和几位河南郑州的个体户老板聊天,从他们的嘴里,惊讶地听说他们原来是自费到美国去考察的。他们竟然这么富!中国真的变了,变得令她想象不到。  他却心平气和地坐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直到她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他才轻描淡写地说:“这种事多了。”  他挨着出租车的右侧车门坐着。她则坐在后座的中央,挨得他很近。她的左侧还空出足可以坐一个人的位置。即使这样,他仍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那一股清朗的气息在强烈地诱惑着他。她转脸瞅着他说:“你看上去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他认真道:“怎么没变化,老了。”  她清脆地笑出声来:“你也老么?”  他侧过脸回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戴了一副眼镜?”  他已经是第二次说这话了。她说:“到了晚上,我视力差。为了要认出你,就戴上了眼镜。”  和他说话,不论说什么,她都觉得愉快。什么原因她说不上来,她只相信这是缘。飞机降落前她还在犹豫,不知自己如此莽撞地闯了来,对还是不对。见了他,她就认定了,她是该来的。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霸气书库
世纪末的爱情(4)
他开始给她讲那年他们离开洛杉矶以后,前往美国东部访问的一些情况。他说他喜欢尼亚加拉大瀑布,他对东部公路两侧的绿化由衷地称道,他对那次旅行表示满意。惟独遗憾的是,导游介绍得太一般了。若是有人能结合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作些介绍,那会更好的。  她说你别看接待你们时一个个主人都热情洋溢的,但是那么多人谁都不愿意陪同你们作长途访问。他们都太忙了,忙着赚钱,忙着干自己的事,忙着在情感的漩涡里挣扎,自私自利,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事情,这在美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可厚非。因此在洛杉矶时他们只能规定一人一天轮流陪同。她事前根本没想到会认识他,等到和他有了交往,她想陪着大家一齐去东部,已经来不及了。为此她甚感遗憾。她想他一定听得出她的抱歉之意和言外之声。她是真诚的,他们离开洛杉矶飞往纽约的那天早晨,她陡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依恋情绪,她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她明知留不住他们,日程是她参与制定的,她想陪同他们前往,这样至少可以和他多接触几天呀。但是,不仅仅是订不着票了,洛杉矶的人们也会感觉奇怪的。当初在讨论如何接待他们时,她不也和其他人一样推三推四嘛。就是现在想来,她也觉得惆怅。她把手轻轻地触碰了他一下,说:“那天早晨,我驾车到了旅馆前,远远地目送着你上车远去。”  他转过脸来似信非信地望着她,她感觉到他目光灼灼地蕴含着那么多的内容,又补充了一句:“我看到你了,你挨窗坐着。”  他默然无声地点了一下头。他还记得,离开洛杉矶的那天清晨,他是坐在挨窗的位置上。他的心里又是怦然一动。  说话间宾馆到了,一路上几乎没堵车。手续办得很顺利,只因房间他事先预订好了。就是在缴付押金时出了点小麻烦,她只带了一百美元现金,而押金需付二百。她拿出信用卡来,一连递过去几个,都刷不出来。她只得拿出旅行支票先押着。他在一旁带点歉意地解释说,这幢宾馆刚经过大修,一些设备还没配齐全。服务员小姐跟着也向她表示歉意。她突觉得一阵温暖,明明是她准备不充分,带的现金太少,他却把过失都揽过去了。她来过一次中国,知道中国人爱付现金的情况。  她住的是709房间,一间宽敞的客房。客房设施都抵得上美国四星级的水平了。  合上门的那一瞬间,她陡地察觉到,在这间空荡荡的客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她有些惶恐,有些手忙脚乱,她预感到要发生些什么,她也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她又怕发生什么。她一样一样往外拿着自己准备的小小的礼品,给他儿子准备的是一只表,那种美国中学生最喜欢的时髦的运动表,给他太太准备的是一条围巾,给他的是一瓶酒,那是在机场的免税店临时买的,她不可能当着北野的面给他准备礼物。  他接过礼物,嘴里在嘀咕着:“你不该带礼物的。”  “那我该带什么?”她嗔怪地问。  他留神到她严厉的语气,说:“只要你人来了,比什么都好。”  “真的吗?”听了这话,她莞尔一笑,大睁双眼注视着他。他经常这样,突如其来地说出一些可爱的大实话。  他回避着她的目光,她正要逼着他说,门上轻叩了两下,服务员小姐送进温热的毛巾,他一边擦脸一边对她说:“你先洗一下脸。坐定下来,我们谈一下安排。”  她取过毛巾,走进卫生间,面对着硕大的镜子瞅了一眼。哦,莫非这是一面魔镜?她的脸上绯红绯红一片,容光焕发,特别是那对眼睛,神采飞扬地闪烁着灵光。真有这么美吗?她怀疑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机械地拧开了龙头,洗了洗手。这当儿她全明白了,这是因为见了他,她神态上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才会露出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美。  他真是一个傻瓜,为什么看不出这一点来。也难怪,他还叫她洗脸,化了妆的女士,能轻轻易易把脸一抹洗净么。  她回到客房里,服务员小姐退出去了。他仍端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她送的礼品,她怕他像美国人一样当场拆开来看,那就没个完了。她摆着手说:“你别打开看,回家去看罢。”  说着,她走到他旁边的圈手椅坐下。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照着美国家里的习惯,把脚上的皮鞋蹬了。  他说有一件事情得事先定下来,那就是她仅仅只在上海逗留,还是要到上海附近的地方去转一转。若要去转,她想转的是什么地方。  她仰起脸来,眼角瞥了他捉摸不透的脸一下:“离开上海,你也去吗?”  “我就不能去了,”他稍带歉意地说,“不过没关系的。我可找个人陪你去  的,你放心——”  “那我就不去了。”她简短地截断了他的话,她想尽可能说得平静一些,可她的语气里还是露出了明显不悦的口吻,“这次来,我主要就是想好好看一下上海。”  他显然感觉到了她的不悦,连忙说:“对。主要是完成你预定的计划。这次来,你想看什么,除了搜集有关弄堂的资料,还想看什么建筑?尽可能满足你之后,我们再安排游玩。”  这个木瓜!他果然一本正经地问起来了。她离开圈手椅,坐在他斜对面的床沿上,这样比隔着一张小圆桌离得他近一些。她两眼凝定地望着他说:“这次来,我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世纪末的爱情(5)
“对,我就想知道这个。”  “很偶然地,我见过一本摄影册,”她昂着头,眨巴着眼睛,回忆着说,“叫什么正在消失的上海弄堂。既然在消失中,我就想看看,拍摄一些照片,留作纪念,同时,在电台做一档节目。”  他顿时显得高兴起来:“那太好了,也很方便。还有呢?”  “还有嘛,就是想看一下开发区。”她慢吞吞地说着,一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显得这么高兴。真恼人,她怎么也想不起开发区的名称来了。去年秋天,洛杉矶有一对写武侠小说的夫妇来上海,回去后和她通电话,说他陪着他们逛了开发区,看得真过瘾。她当时就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也想过过瘾的欲望。而且,那对夫妇特意说明,今天的上海人,最愿意客人们去开发区,因为那儿有大桥、有电视塔,有他们的自豪。莫非他就是为这高兴?  “看浦东新区,”他说,“是么?”  “对对对,”她连忙申明,“我在报上看到的,既然是新区,必然和老区的弄堂不一样。”  他在一张纸上重重地写下几个字说:“这也容易。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罢。”  他当真不明白。她忿忿地瞪着他,从见面到现在,她始终只顾盯着他的脸看,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他穿着一件深色T恤,头发随意地蓬松着。走在马路上,他会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中年人。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打动她,并且磁石般强烈地吸引着她?她不用思忖就能解答,正是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令她神往。几年前她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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