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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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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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枝嗔怪道,“都摔成这样了,还笑?”
  我说,“摔下来也不怪我。”
  “那怪谁?”
  我又说,“怪万有引力。”
  2005年4月写于南开大学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21
为什么提醒我们苏怀的女儿的生日是梅梅,而不是铃子呢?
  因为梅梅比铃子更爱孩子,从金丝雀出生,梅梅就拿她当自己的孩子宠爱着,金丝雀身上所有的小衣服几乎都是梅梅给买的,她把她娇惯成了一个小公主。
  可以说,金丝雀跟梅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跟她妈妈在一起的时间,陌生人往往会产生误解,以为金丝雀就是梅梅亲生的。金丝雀有时也会问:“梅梅阿姨,你为什么这样爱我呀?”梅梅就回答:“因为你可爱呀!”
  事实是,不能生孩子。大概也是在她当侦察兵的时候留下的什么后遗症。为这个,梅梅一直觉得对不住原田,对他言听计从,从而养成了原田气使颐指的毛病,可是,到了乡下以后,风向变了,原田再没有了以往的那股子八面威风,反而畏缩了许多,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谜。
  其实梅梅并不是一个很个性的人,相反,倒很随和。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碟,虽然影碟是原田买的,却不怎么看,真正着迷的反倒是梅梅。我敢说,她起码也看了两三千部电影了,而且还能记住。
  “你给我们金丝雀买了什么礼物?”我问梅梅。
  “我给她买了一架最好的尼康照相机,让她把她每一天用胶片记录下来,将来可以回味。”梅梅说,“那么你呢,你送什么?”
  “你看,我送这个。”我从背后提溜出一对长毛兔,这种兔子通常雪白,有一双倒翻的耳朵是黑色的,像是用浓墨点染上去的,表情很幽默。梅梅说,金丝雀一定会喜欢,果然,孩子一看见兔子,就爱不释手,把别的玩具都扔了
  这样一来,让彭哥他们几个醋意大发,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我说,长这么大,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跟女人献媚,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一个都不放过。我刚想辩解,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我绑了起来,还是圣虹姐上来解围,我才获释。
  我给圣虹姐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表示谢意。“圣虹姐,”我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
  圣虹姐的五官最显眼的是鼻子,她跟彭哥正相反,鼻子基本是坚挺的,只是在于两眼平行的地方有点弓,我说这是罗马###院议员的鼻子。她对我说:“一个人要做父母,首先要有足够的德行,现在我还不够格。”
  “别那么谦虚好不好。”我玩笑似的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具有了一个母亲应有的一切美德,快点给我生个大侄子吧。”
  “孩子生下来,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既使我够格做一个母亲,那么你彭哥呢,他配做父亲吗?”圣虹姐说。
  没等我有所反应,圣虹姐就走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水晶石枝形吊灯下面发愣。这个枝形吊灯据说是法国巴卡拉玻璃厂上个世纪制造的,是苏怀引以为荣的收藏之一。不会是彭哥有什么把柄被圣虹姐抓住了吧?我想。
  彭哥他们一群人围着金丝雀合影,金丝雀不愿跟长胡子的人照,嫌胡子扎得慌。于是,几个人拿出浑身解数来哄孩子。折腾了半天,肚子都饿了,晚饭还是没做好。我们纷纷抗议,苏怀一个劲说:“就好了,快了。”
  “早干什么去了。”彭哥说“我们每次举办宴会都在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你们倒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苏怀陪着笑脸说:“昨天铃子不是参加同学聚会去了吗。”
  铃子她们的同学聚会也太频繁了吧?我暗自思忖,好像每周都有,烦不烦!
  苏怀带着我们到楼梯的墙壁上去欣赏枫丹白露画派和巴比松画派的代表作,比如柯罗的《黄昏》米勒的《簸谷农夫》以及卢梭的什么画。原田说:“早欣赏过八百遍了,又不是原作,全是他妈的仿制品!”
  “还想要原作!你问问人家卢浮宫答应吗?”苏怀喃喃地说。
  晚饭不能说不丰盛,吃半截的时候,梅梅突然用严肃的眼神盯着铃子说:“我们女儿的生日前一天,你还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实在有点不像话。”金丝雀就坐在梅梅的腿上,梅梅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又说,“是不是,宝贝?”
  金丝雀使劲点头说:“是。”
  没想到铃子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特慌乱的样子,当她忙不迭地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梅梅早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了,例如往金丝雀嘴唇上抹点蜂蜜什么的,把铃子弄得十分狼狈。坐我对面的铁木儿朝我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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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22
一天,我们去了山凹里,山凹被悬岩和灌木、荆棘所环绕着。原田说,在这个山凹里,隐藏着一个泥塑大师。“你们不想去拜访一下吗?”他说。为什么不呢?于是,在一天的早晨,几个人驱车一百多里地,去了。一路上,原田都在给我们讲泥塑大师的传奇故事,通过无线电话。据说,那人看准一眼,就能栩栩如生地捏出一尊肖像来,前后用不了一分钟。
  “你见过他吗?”我问。
  原田一个劲说NO,他只是听说。跟他说的那个人打算把泥塑大师的故事搬上屏幕,拍个十集或二十集的电视剧,找原田写本子。
  他们的车都是美洲豹、马自达之类的迷你型,而我的车是牧马人吉普,所以让我开道。本来铁木儿也要去的,但是提案被否决了,“男人有时候是需要一点自由的,这种自由通常是远离了女人才可以获得的。”他们说。
  我找不出什么站的住脚的论据来驳斥他们,所以就很郁闷。一路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吹哨,偶然在拐弯的时候,我才通过无线电通知他们一声,提请他们注意。“前方三十米处有一架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女性公民。”我说
  话筒里立刻传来一大堆的问题: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是忧郁的还是开朗的?是时尚装束还是村姑打扮?
  对这些问题,我一概不予理睬,让他们自己看好了。拐了一个弯之后,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公路左侧有一座古老的带染色玻璃窗的教室,但已百孔千疮,钟鼓也坍塌的不像样子了。”
  很快,我就听见一阵喧嚣声:这座教堂怕是有一百岁了吧,起码也是八国联军打北京那年盖的。文革年间,没把它砸了,倒是一大奇迹……
  进山,穿过一道石灰岩的悬崖,我们找到一座草木蔓生的木制房子,人们说,泥塑大师就住这里。一个穿着西服革履的留着稀疏胡子的中年人接待了我们,彭哥俏声咬着我的耳朵说:“他长得像一直蜥蜴。”我也觉得挺像的。当他自我介绍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时,我们不禁大吃一惊,我们以为他穿着对襟棉袄似乎比穿西式礼服更为得体。他跟我们想像中的那个人,差距太大了,我们想像他的袄袖和裤腿应该再挽上几遭。
  这个“假洋鬼子”似的泥塑大师把我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大概揣摩着我们值不值得他来招呼,后来,许是看在我们的座骑的面子上,才勉强地将我们让进他的作品展示厅里。
  奇怪的是,展示厅并没有展示什么泥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屋而已,普通的土灶,普通的桌椅板凳,还有晾绳挂着的衣服,敞开的柜厨里摆着的油盐酱醋,以及房梁上耷拉着蒜辫和辣椒……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泥塑大师坐在角落里一个条凳上,笑着告诉我们:“这些都是泥塑作品,包括窗台上的那盆秋海棠。”
  一片愕然。仿佛为了证实一下似的,我和原田都伸手摸一摸墙边码着的白菜,果然,是泥塑。原田冲我做了一个鬼脸,低声说:“看来这小子有两下子。”
  彭哥说:“听说,你能当场给人塑像,是吗?”
  “以前是,现在不了。”泥塑大师慢吞吞地说,“现在我偶而给一些领导干部或外宾捏一捏。”
  苏怀逼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普通人不愿意为一个泥人付出太大的代价,他们觉得这不值得。”泥塑大师沉吟片刻,又说,“真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一趟。”
  “哦,你是怕我们付不起钱吧?”彭哥一脸的嘲讽。
  泥塑大师站起身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很抱歉,一会儿有个丹麦大使馆的官员来捏像,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扬长而去。
  原田气坏了,冲着他的背影叫骂道:“你他妈的最好不要装孙子,真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往你的脖子里撒尿!”
  苏怀推了他一把,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话挺耳熟的?”
  我说:“是从电影《全金属外壳》剽窃来的。”
  我们哥几个碰了一鼻子灰。开车回来的道上,原田还扬言将来要把那些泥塑砸得粉粉碎,不过,谁都没往心里去,知道他不过是痛快痛快嘴巴而已。
  其实,我也挺厌恶那个狗屁大师,从他身上闻得到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市侩气味。
  快到家的时候,彭哥嘱咐我们: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能把今天的悲惨遭遇告诉任何一个女人,免得惹笑话。
  “放心吧,我们会守口如瓶的。”我们说。统一口径之后,我们才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家。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23


结果,我在第一时间,就把一切告诉了铁木儿。铁木儿劝我说:“错不在人家,而在你们,人家本来就是个匠人,你们非把人家想像成艺术家不可,那能怪谁!”
  想想,也是。铁木儿真是莎士比亚笔下聪明人的原型。“在我所认识的女人中,你最完美。”我赞叹道。
  “一个诗人永远都达不到完美的境地,她只是在不断地追求完美。”她说。
  不佩服不行,人家一张嘴就是至理名言。我对她说:“就为你的这句话,我得奖励你。”
  “你的所谓奖励不会是一个吻或是抱着我转一圈吧?”铁木儿在话筒的那一面咯咯地笑着,“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看就免了吧。”
  其实,我要送给她的是一本诗集。
  那是一本我自己用卡片纸制作的诗集。诗是从民间流传的佳作中精选出来的。我在每首诗的下面,都配了图,图是拿调和了罗姆酒的颜料绘制的,绘的大多是鸽子、古树以及茅舍和倒映在水中的独木舟什么的。
  诗集中,我最喜欢的有两首,一首是苏遇的《中秋》,另一首是东东枪的《在唐朝》。我想,铁木儿也一定会喜欢。
  《中秋》比较短,有些绝句的味道;而《在唐朝》却是调侃的:在唐朝/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连皇帝都是。在唐朝/女人都是贞节烈女/连婊子都是。在唐朝/街上都是外国人/政府说/不许有种族歧视/可外国人/还是老挨啐/挨啐/也来。在唐朝/历史书还比较薄/只要唐宗/尚无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祖先/还在草原上喂马放牧/受汉人的欺负/就找汉人的皇帝/告状/在金殿上/哭哭啼啼地下跪……
  弄这么一本诗集比种二亩地还麻烦,一道道工序,绝不亚于施肥、播种、灌溉或收割什么的,折腾了半个月,才完。
  “真不知用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当我把这本诗集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简直是爱不释手,就像看见了一碟她最喜欢吃的土豆泥加苹果酱那样。
  “想谢的话,朝这来。”我把脸凑到她跟前,她吻了一下,吻得很有力度。
  那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我提议开车去兜风,青年人就是要“经风雨,见世面。”我说。她痛快地答应了,还给我带上了一顶俄罗斯皮帽子。她说,那是为我买的。
  路滑,我不敢把车开得太快。铁木儿头枕在我的腿上横躺着,一个劲地给我朗诵诗集里的诗,比如伊沙的诗,魏风华的诗,还有一个叫任知的诗。
  突然,我把车停在一个树丛边上,用手抚摸着她的前额,注视着她。美存在于观赏者的眼中。“如果你嫁给了我,闲暇时,你就这样抑扬顿挫地给我读诗,一定闲适而浪漫。”我说。
  “你真的这样以为?”铁木儿欠起身子,眨着迷人的大眼睛瞧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谈话中涉及到如此重大的题材,以往一直停留在小桥流水、风花雪月的层面上。
  “是,我就这么以为。”没等我说完,铁木儿就像一只狸猫一样扑上来,一阵热吻,那股子热情劲很容易让车窗外走过的行人误以为,车里面的人是在做人工呼吸。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热吻之后,又是一阵癫狂,欲火差一点把我们烧成灰烬。
  在车上做爱,还是首次尝试,特新奇,有一种在皮划艇交欢的感觉。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已经遍体鳞伤了,脖子和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才从拳台上下来。
  “刚才,我还直怕车被你颠翻了呢。”她说。
  “我是个具有敬业精神的人,做什么事都兢兢业业,包括做爱。”我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说。
  “我承认,因为我深有体会。”铁木儿咧嘴笑了。
  我们很快地穿好衣服。我发现,穿好衣服的她就变得庄严起来:一条深色的呢裙,纤细的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带,脖颈上还围着镶有银边的黑丝带,仿佛她的全部天性都被这么一身衣服禁锢住了似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跟你求过婚了。”我搂着她说。
  “真正的求婚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她一脸冷静的现实主义表情。
  “难道只有在人与宇宙,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公然宣称一番才算得上求婚吗?”我说。
  “这是必须的!”说这话的时候,铁木儿保持着一种冷酷的美。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从钥匙孔里观察人生。她们以为形式往往比内容更有价值。
  她令我失望了,我觉得今日是这个冬天最潮湿、最寒冷、最凛冽的一天。我特别想喝一杯巴伐利亚桶装的烈性黑啤酒。


  于是,我们跑到一家叫“阿波利奈尔”的酒吧里,暖和一下身子。据说,周末这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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