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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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舞-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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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身时间,阿昌领着春哥换衣服。大冬天穿球衣是很冷的,春哥没换裤子,幸好出门时穿的是宽松的休闲裤。了外套,把球衣套在外面。看上去有点怪异,却又有一种异样的美。

练球的时候,春哥排在最后,他知道自己的球技。后边不容易丢人。

可是在别人看来,那就是高手的风范。这世界,就这么的奇怪。

哨声在斗牛场中间传开,震散了那些铅灰色的云。阳光露出脸来,照在四中校旗上,像团刺目的火。

球赛就开始了。出于公平,裁判一边一个。互相吹对方的进攻场地。阿昌跳球,把球抛给5号小毛。小毛是组织后卫,把节奏掌握的很好。

过了中线,一中的防守明显增强。圈子越缩越小,十个人的战争,正式爆发。

斗牛场被围的密不透风,啊群挤了半天才挤进来。一眼就看见场上的春哥。这个家伙,不怕丢人吗?虽然胜了武,但像这种比赛他根本就没打过。

“嘿,美女,好久不见你了。”廉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啊群旁边。

“拜托大哥,天天上课不都见到吗?况且你老人家还时不时骚扰啊。”啊群很不耐烦。哪有这么无聊的人啊?

“人家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哦,对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廉康,我喜欢篮球,还有……唉,你别走啊。”

啊群实在很受不了这个无聊透顶的人。为了耳朵清静,她选择离开。

球赛火热地进行。

阿昌在三分线外出手,没中,篮板被金子拿下,左右突破不成,又打会给小毛。小毛在外围运球寻找机会。哨声响起,中锋11号大元区3秒犯规。

球权判给一中。一中队长大黑单枪匹马杀入,三步上篮。阿昌补防,大黑顺手把球传出三分线。有射手之称的一中3号野马底线出手,空心进框。

形式对四种很不利,阿昌叫了暂停。讨论战术,春歌在啊群的指导下也懂得不少,也积极参与战术研究。最后还是采用二三联防的打法。

拖垮他们。

阿昌开球,小毛组织。打得很有规律。中锋大元配合小毛挡拆。在篮角打板得分。

21比18,第一节结束。一中领先。

春哥坐在场边,上场那么久根本没摸球。只死盯人,卡位。被他防守的一中队员,感觉像是遇到了巴蒂尔。被春哥缠得一分都没得到。

啊群趁着他们休息的时间,摸得春哥身后,抬起脚就给他一下。也不给春哥反应的时间,留下一句”自己进攻”就离开了。春歌看着她的背影,马尾下的在阳光下很健康。然后他很坚定地点点头。

第二节.

金子换上6号小白。一中发球,四中全力防守。抢下篮板。小毛传球跟春哥,春哥带球过了中线。

大黑看春哥控球,马上过来防他。在他心里这小子才是高手。可是他还没挨过身来,春哥就把球传给了篮下空档处的阿昌。补防哪还来得及?阿昌拉杆上篮,对方不得不犯规。哨声响了,一中队员犯规。可是球已经进了。加罚一次。

没有悬念地打了个三分,阿昌罚球命中。一中球权。比分首次追平,21比21。

大黑控着球,阿昌想去防他。春哥却已经在他面前堵住了大黑。很精准的卡位。阿昌看着他的背影,像是黑色海水里摇曳的水草。坚定而倔犟。

阿昌摇摇头,马上调换防守对象。

大黑在三分底线运球左右跑动,春哥像个疯子一般紧盯不放。任一中如何挡拆都挡不了他盯人的速度。这让很多人想到了NBA里曾经有个叫”影子”的球员,盯人如影随形。

大黑哪有什么办法摆他,只好把球交出去,可是哨声响起。运球24秒违例。

大黑一定郁闷极了。刚才那个被春歌防守的人还对他抱怨来着,说春哥就是个活生生的巴蒂尔。他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

一中持球,春歌把大黑卡死之后阿昌大发神威,连砍12分。

上半场结束,还有20秒,还可以有一次进攻。

小毛把球给了小白,小白拿球在三分线寻找机会,左右切换过后,时间已经不多。

还剩5秒,就是现在。

小白一个干拔,三分出手。

球在空中翻滚旋转。

大黑看清球的路线大喊不好。

他是在传球。可

是已经太迟,中锋大元在空中接球。

还剩2秒。可是大元并没有空中接力。球从他手里高高抛起,打黑突然看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身影在大黑后面一个大大的转身。然后是三百六十度的空中补篮。

是阿昌。

球进了,时间刚刚好。

大元和阿昌碰碰拳头,表示干得漂亮。

“靠,怎么搞的,莫名其妙被领先十分。”大黑拿着一瓶水,把水往头上浇去。冰凉的感觉把头发冻得发硬。可是他心里的火却噌一下子冒得老高老高。

战意横生,像头发怒的豹子。

春哥坐在场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场上的球员。汗水从发尖淌下来,在脖子上汇聚成河,汨汨地流到背上,胸前。皮肤在大口大口呼吸,然后大口大口吐出水来。水汽疯狂蒸发,像个蒸笼。抬起手,他擦擦头顶的汗。然后也把剩余的水往头上浇去。发线像一支支扭动的柳,拼命地着那些水分。像一个个黑暗中渴望光明的守望者。把那些晶莹死劲揽进身体里。

风吹得很紧,掀开了啊群的眉毛。她都不知道春哥的体力尽然会疯狂到这样的地步。整个赛场他跑得最多,速度之快更是难以捉摸。被防守的大黑在第二节里基本上没有机会出手,仅仅拿了4分。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他防守的多变以及轻巧的技巧是怎么学到的?既不犯规,也不轻易让人突破。这小子有秘密。

廉康的惊讶不在啊群之下,短短几周,他能感受到春哥身体里那种像海啸一样的力量。这真的是所谓的天赋?

“唉,那个人是谁啊?”龙伟推推旁边的仇儿。

“他呀,是我们班的,叫春哥。语文屌着呢。”叫仇儿的人回答。

“切你的头啊。又没问你他的学习,你就是个书呆子。”龙伟敲敲他的头,笑的不怀好意。

仇儿摸摸头,很委屈的样子。但很快又笑起来,好像他天生就是一副好脾气。

“他这次语文考了138分,是我们班老大。比我足足高了18分,不过下次一定干死他。”说完对着春哥不住地比拳头。春哥当然没看见。

“拜托,在看球赛好不好,不要讨论考了多少分OK?”龙伟有揍人的冲动。

“哦,是哦。你看那个队员好牛叉,还有……不过他这次英语只干了29分,还比不过我的零头……啊,干嘛打我?”

“还说,还说……”龙伟实在受不了,一边打一边骂到。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仇儿大声大声的求饶。

阳光在他们的笑骂中偏斜,下半场开始了。

第三节一开始,对方就找了个速度快的人防死了春歌。大黑终于腾出手脚疯狂砍分。阿昌也被牵制,四中这边被大黑杀得溃不成军。一系列的狂轰滥炸使四中在形式上受到严重威胁。春哥看了看气喘吁吁的阿昌,阿昌也看过来。眼睛里那种共同的信念铺散而去,坚定而决绝。这就是对篮球的热爱和执着吗?像是来自远古战场的鼓声在心里钝响。春哥一个闪身,摆对手的纠缠,挡在大黑运球经过的路线上。大黑半转身体,想要丢下春哥继续进攻。阿昌看准机会,一个前仆,把球打落,夺球而走。大黑的手突然感觉有股狂风经过,球已经在阿昌手里。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断掉?大黑的脑海里像有道闪电哼劈下来,不行。身体已经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向阿昌追去。春歌拼命掩护,三个人,成一条线向篮板奔去。近了近了。离篮板,十米,五米,三米。就是现在,阿昌三步上篮,漂亮的大回环。大黑紧追不放,在阿昌跳起的瞬间他也随着扑去。狠狠地扑上去。

阿昌突然感到了危险,可是他在空中已经没有力气闪躲了。他看了看后敏随的春歌,笑容干净而美好。球被他狠狠砸在板上,然后又狠狠弹回去。春歌看见他的笑,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啊?满含着希望和不舍,坚强和哀伤。那个瞬间,他懂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事,也看透了一些以前看不透的东西。球在空中不断翻滚,带着所有的期盼。春歌飞身而起,大风车拉杆接力。球进了。全场欢呼了。阿昌向前飞了一米才落下,大黑在他的身后站定。春哥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从大黑的脖子边缘看见了阿昌颤抖的肩膀。怎么了?

只是一下子的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全部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阿昌。他站着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向后倒去,像一座城,突然间就倒塌了。

春歌疯了一般跑过去,抱住阿昌,舌头都在打结:”怎么样你,还好么?”

“我想我的脚折了。”阿昌憋着气,艰难地说。疼痛在他眼里很明显,他努力地保持着呼吸。双手握得紧紧的,手指关节处的血液被阻塞,泛出白色的眩晕的光。

“你忍住,我帮你看看。”春哥把他的腿抬起来。”是这里吗?”他指指脚踝,问道。

阿昌的眼睛闭得很紧,眉头宁在一块。浓密的眉毛在在阳光下一根根竖立起来,睫毛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喉结处拼命地咽着口水,仿佛这样会让痛苦消停一会。

“金子,小毛,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春哥大叫到。他的眼睛快要湿润了,心里面落了一大块。

很快,车子来了。一大帮人把阿昌弄上车。春歌阴沉着脸,快步跑到大黑面前,也不说话,抬手就是一拳。“要是阿昌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黑忘记了还手,就这样站着,像个雕塑。

春哥不再理会他,看着阿昌的车远去了。他收拾一下,换了衣服。球赛因为阿昌的事而被迫停止。只是这场战役,谁能善罢甘休?

啊群在他身后不急不慢地跟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他。一直到春哥住的地方,他开了门,也不理她。

“怎么?你好像再生所有人的气。”啊群打破了沉默,这种压抑让她很不好受。

“没有。”那么简单的字,简单到让人无法反驳。

“那……你怎么了?”

“没事。”

“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不全怪大黑,打球就是这样,难免会有……”

“别说了。”春哥突然大吼起来,像只暴跳的公鸡。

“难免会有损伤。”阿群无视他的狮子吼。有条不乱地说。

“我叫你别说了。”春哥还在飙高音。

“你怎么不去参加快乐男声?对一个女孩子你吼个屁哦。”大军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这时候插什么广告嘛。跑龙套连时间都不会把握。

不过气氛总算被缓和了,春歌垂头丧气坐在沙发上。那破旧的沙发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垂死边缘的人的。

啊群在旁边坐下来。她想她知道春歌心里的感觉。那是对篮球的一种心理上的难过。可是她该怎么说?又开始明显。她多么想开口。

“其实热爱篮球就得为这种热爱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经文明之痛苦,就不得文明之幸福。”大军就那样站在门口,声音平淡却有种粗狂的沙哑。

春哥抬起头,眼睛里布满浓浓的雾。

啊群发誓,这是她第二次为一个男孩子的痛苦而痛苦。

“可是阿昌……”春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没事,只是扭伤了脚,很快就会好起来。”大军的话飘飘忽忽,让人看不见摸不到。却很真实。这家伙老喜欢插广告,这个时候他的角色却表现得相当精彩。

春哥沉默了,好像不开心的时候他都喜欢沉默。仿佛这样他的世界才能归于平静。太多的喧嚣让他感觉很累很累。可是,自己年轻的心哪来那么多的负累?他想不明白,或者,连老天都想不明白。

啊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春歌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冬天来得那么突兀,一切安静的让人不能呼吸。大军的门关得紧紧的,这家伙也不在。

风从墙壁上的裂口里灌进楼道里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厕所门被刮得很响,一下又一下打在墙上。白色的瓷砖已经发黄,点点滴滴的黄色光斑扭曲地趴在上面。春哥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声音小了很多。只有风从耳边走过的声音,遥远而真实。

穿好衣服,春哥打算出门走走。来这么久,还没有仔细看看这远方的小城。

空气突然就稀薄了,,每呼吸一次,脖子就多伸出来一点。好像空气长了翅膀在飞,只有用力把脖子往前伸,才能呼吸的到。街上行影斑驳,大概是冷的缘故,很多人都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谁在大冬天的在街上瞎逛呢?只有摆摊的几个小贩,推着摊子沿街叫卖:烧烤,臭豆腐,糯米饭……整个大街,就只有这声音最最温暖。

春哥把帽子的下沿拉紧一点,从马路边穿到另一边。枫树下边的小摊上热气朦胧。老板娴熟地烤着两个香肠。春哥掏出钱,把香肠捧在手里。回过头,四中五楼的光晃到了眼。”高三的学生就苦咯,周末补课,这么晚还不下课。”烧烤老板边看边说,手里的活一点也没落下。春哥苦笑起来,阿昌还在医院呢。

 第二回∶9至10

9

越来越冷了。

四面的杂草在早上已经结上厚厚的霜,白茫茫的铺成一件叫做冰冷的衣裳。

呵一口气,淡淡的雾氤氲成花朵。

这该死的冬天,连只鸟都飞不动了。

枫凋零到死,枯得让人心酸。

四中的灯火却不死不灭,依旧高傲倔强地闪烁在坟场的最高点。

那些人呵,从小虫子爬到老虫子,永远成不了蝶。

阿昌出院,是半个月之后。春哥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这小子在医院里肯定享了不少的福。小茹在他旁边,像只温顺的羊。

“嘿,哥们,好久不见。”阿昌大步上前,揪住春歌,速度堪比刘翔。

“嗯,脚好了?”“一切OK,你看,生龙活虎,一拳可以揍死一头牛。”阿昌跳到一边,摆了几个他认为很帅别人看来回吐的造型。

“打死蜗牛还差不多。”春哥笑起来,仿佛所有的不开心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那个时候,是他觉得最充盈的时候,好像所有的心事都会情不自跑出来。是该表白了吗?

“走,请你喝酒。”阿昌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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