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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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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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在下摆上揩揩双手,我便咽着唾沫过来:“哎!那个;青媚,我等如何渡河?”
青媚嫣然一笑:“夫人稍候,梢公快来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梢公,果然,不一会儿,河面漂来一阵苍老哀伤的歌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宽阔的紫河河面上渐显一个带着破斗笠的老者,撑着一叶极窄的扁舟,脸上的面具伤痕累累,似是经年刀斧砸痕,露出五分之三的干枯的面皮来,包括一只黄褐色的老眼;和枯树疙瘩一样的嘴皮子;瘦骨嶙峋的身上只穿一身破旧的衣衫,可能是久不更换,一股刺鼻的恶臭传来,且此阴湿寒冷,他却只着一件绛色的单袍,腰间粗粗地用一根麻绳系了。
那老者极慢极慢将船撑到岸中那块巨碑旁,那舟边的麻袋一散,却见一堆人体肉块,河中的巨蛇开心地一抢而空,果然这里的主人专以人肉豢养这些金不离用来看守暗宫。
我们的眼睛微花,却见那个老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近前,略伸头,细细看了我们一阵;然后抻出一只近似骨头的手,对着法舟很慢很慢说道:”你是这群小鬼的头吧;来此地是来做这金龙的食物么”
法舟正要开口,青媚早已冷冷地亮出一块刻着紫星的紫玉腰牌:”我乃紫苑家主坐下紫星武士青媚;今天特地要借小舟一用,还请老丈放行。 ”
那老头森然笑道:“如今的原氏莫非后继无人了,连你们这等小鬼都能作紫星武士了?”
就这一句话;严重地伤害了在场所有80及90后的自尊心;青媚轻叱一声仗剑出击,然而没有人看见这个老人是怎么出手的,青媚便软软地倒在那里,小放刚刚出手也被定在我的身边,接着是法舟,眼看着一片冰冷的气息扑向我,那老者冰冷的破面具停在我面前,他一支长长的黑指骨直指我的咽喉。
“咦?!你的眼睛好生奇怪?”
他冰冷的老手握紧我的咽喉,渐渐收紧。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影子撑着一叶小舟而来,然后借着长槁,飞奔到岸上,却是那个白面具的小孩子小彧;他对那老者手舞足蹈地比了一通,然后递上一块鱼符,那老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慢慢道:“既然宫主允了,那你且来吧。”
“那我的朋友?”
老者看也不看身后,用脚跟一带两颗石头,飞向小放和法舟,那两人便解了穴,但仍是软软地坐下地来,小放身体岸边爬了起步又被金不离逼退了回来,只得抱起人事不醒的青媚,扶着法舟往后退。
老者快速地拉着我施轻功来到那叶偏舟,小彧也飞到小舟上,对我伸开双手啊啊叫着要抱,我便把小彧放在我腿上坐着,而我坐在放着一堆死人骨头的地方,那小彧倒似很开心拉着我的双手,时而用小手抓起剩下的肉块喂金不离,时而拾起两根腿骨玩互相击着玩,似是同老者很熟悉。
我不停地咽着唾沫抱紧小彧,尽量镇定地看着那个老头。那面具下不知是一副怎样的面孔,总感觉他在盯着我的眼睛看。小舟在凝缓的紫色河流中行了一会,我发现这条所谓的紫川非常深,有时会有种前身长着爪的大金龙跃上;或是攀住我们的舟沿对我张着血盆大口;小彧便敏捷地不时击打;那老者亦用船浆闪电出击;那些被击晕的金龙一落水中便被同伴当成扔下的食物围着撕裂;血腥味更浓。最大的曾有一只巨大的蛇头隐现,似人头一般大小,足有十来米长,看样子像是活了几百年了。受到老者的攻击; 便像条巨大的金龙从一侧滑过上空;跃过小舟,咆哮着落到我们的另一边,犹对着我张嘴嘶吼;我看得胆战心惊;小彧却还咯咯笑着挥出一根人骨头把它打得更远。
“请问前辈,这条紫川可是同上面的莫愁湖相通。” 我鼓起勇气问道。
那老者沉默地点了点头。
“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头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一只昏浊的黄眼一阵迷茫:“哎!记不得了。”
这是一个有些诡异的答案,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慢慢解释道:“这条忘川,相传是千年以前,一位紫瞳的原氏先祖骨血所化,这位先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诱妖魔进入紫陵宫同归于尽,保得一方平安,从此之后,但凡喝下这里的水便会忘记一切情爱,一切愁苦,消去七情六欲,成了为一个没有痛苦的人,老朽就是长年行船于上,偶尔沾了些忘川水;渐渐地就忘记了姓甚名谁,过往总总了;唯记得奉宫主之命;守护这里的出口;平日喂食金龙;击杀擅入者。”
说到最后一句;老者的黄眼一片清明;闪过狠戾。
我胡乱地哦了一声,心想这里的先祖传说人物可能说得是同原理年一起埋葬紫陵宫的轩辕紫蠡吧,传说中这忘川以她血肉所化,我倒不信,但极有可能是这河底的沙石含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质,染紫了此地的地下河,这条地下河连着上面的莫愁湖,这里的金不离品种可能是从上面顺水游下,因为长年黑暗,然后发生变异进化,是故没有眼睛。 原氏故意常年以人肉喂养,且终日与武功高手相博,那身躯便却比上面的同类要强壮得多;自然是最好的守护者。
我又想,也许这个老头其实跟司马遽一样,在暗宫里;尤其在这条河流上长年漂流;没人陪他说话,结果一遇到人就说个不停。
我略放心防,胡诌道:“原氏有独门秘药无忧散, 服之可使人五官昏溃,忘忧负爱,也许便是取材于此吧。”
老头忽地停了下来,任那一叶扁舟停在湖中央,自己却盘腿坐了下来。
一时间周围那些强壮的生物游来游去,不时轻撞舟沿。小彧似乎也有些不乐意了,用手里的两根骨头敲敲老者,以示他快些前进 。
“方才探到你的脉息,似是被下了生生不离?”老头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小彧的“玩具”,在面具下缓缓地呵呵笑了起来:“你是原氏的女人吧。“
我微点点头。
老头子忽然像是要开恳谈会似的:“呵呵,你既是原氏的女人,为何要回去呢。”
“我要去救人,事从紧迫,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速速送我到对岸。”我耐着性子对他揖首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原氏中人皆是受过诅咒的魔鬼,他们是永远不会得到真爱。”
哎?!什么意思?忽然想起原清舞也曾经对我说过原家的男人是世间最阴狠毒辣的男人,偏偏又多情的紧!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愣愣地看着他。
那老者枯瘦的手却掂起船桨柄搔搔稀疏的灰发,阴阳怪气道:“因为他们是想得到一切的痴鬼;你跟着他们会倒大霉的。”
这倒说得有几分道理,原氏向来推崇佛教为国教,可惜佛教五戒中的贪、嗔、痴、慢、疑,原氏倒是样样都占了个全。其实红尘中人,又有几个能逃过这些欲望呢?
我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那老者循循道:“如果你愿意喝下这里的河水,你确能忘记往事,我也能载你回头,想你那些伙伴定是还在原地等你。
我淡笑如初:“多谢前辈,木槿如今为心而活,请您成全。”
他在面具底下粗嘎地笑了起来,满是嘲讽之意,他再一次很慢很慢地爬将起来,骨头一般的手用力撑开一槁,荡开一叶小舟,低沉道:“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位勇武英俊的年青人闯了进来,他被我震伤了心脉,我好意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却执意进来,后来我连他的尸骨也没有见到过。不过我记得,他同你的回答一模一样,你的神情同他甚是相似。”
我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在对面慢慢咕哝道:“咦!你叹气的模样也同他有些相似,真奇怪,今天老朽想起了许多往事。”
小彧似乎有些害怕,返身紧紧抱住我,我也回抱住他。
他似是对我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撑开那小舟,速度快了很多;他自嘲道:“奇了,老朽想起了很久以前老祖先传下来的一首歌来,原来一直只记得上阙,记不得下阙,今日却忽然想了起来,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符咒,可以解我喝下的紫川之水?”
我抱紧小彧,使劲摇着头。心中暗想莫非是我胸口的紫殇起了作用,让这老者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老者却呵呵笑了起来:“既然与你姻缘际会,便唱与你听吧。”
哎?!怎么还要开水上个人演唱会呢?只听他开启嗓子,唱起一首歌来,他的声音嘶哑悲伤,口音难辩。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似这般真情是假意;似那厢假意却真心??????休言花落紫川,却道孤命殇还?????? 似花还似非花去,破窗残月缘尽时????。
那歌词甚是奇怪,音调却是略微有点走样的长相守,那曲调明明难以入耳却偏偏如魔音一般钻入耳中,勾起无数往事;还有一些我以前从不曾见过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活跃,依稀看到紫浮装扮的段月容抱着一个女子哭化了脸;待近一看;那女子一身火红;窈窕娉婷;长得同我甚是相似;她忽然对我睁开了一双紫眼睛; 对我哀伤地流着泪;我不由魂断神伤,泪滴沾巾。
正当我神志痴迷,向那紫河倾颓时,有人轻拍我的脸,原来是小彧,我擦干满脸的泪水;眼前渐渐亮了起来,却见前方有一点温暖的光茫,原来不知何时已到了岸边。
却见一人长身玉立,一般半旧的绵袍,干干净净地在水边轩昂而立,左手擎着一盏昏黄柔和的灯,袖口处微露一段强壮的小臂肌肉,上面隐隐地显着西番莲的纹身,如一团火光照亮了我的内心,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暗宫宫主如此雀跃。
“青媚同我传信,我还正准备替你和他收尸呢,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我正踌躇着说什么同他打招呼,他早已身形一晃,跃到舟上,向我伸出手来,我和小彧便被他有力的手给拉上岸,“你的命太硬了,果然是破运星。”
他在面具下愉悦地笑着,但□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如嘲似讽,我也懒得理他,赶紧立稳了,回他淡淡一笑,回头却见那老者既没有对暗宫主行礼,也没有说任何话,又像初见时一样,双手交叠搁在长槁上,歪头看着我们,像是在看戏一般,司马遽对他微躬身一揖道,恭敬道:“多谢妖叔。”
那老头歪着脑袋慢慢点着头,恍然大悟道:“嗯,我想起来了,我叫司马妖。”
那妖叔对司马遽点了点头,暗宫下有暗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哆嗦,看那妖叔衣衫尽破,露着两条枯瘦的长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便解下雪狸子披风,递上去:“多谢前辈相助,暗宫阴冷,请前辈收下御寒吧。”
那妖叔枯骨一般的手慢慢接过来,低下头用黑瘦的手抚摸那亮滑的贵重白毛,刹那间,黑白相间,贵贱相接,甚是触目,他点点头,慢吞吞道:“咦?你同那人一样,临走时也送了我一件衣服哪。”
说闭也不道谢,只是闪电般地远远地荡开了去。
毫无预兆地司马遽伸手拉起我的手使轻功向上飞去,小彧也飞身跃到一块大钟乳石上,电光火石之间那忘川猛地向上泛滥涨潮,如同方才所见,奔腾咆哮起来,那紫色的潮水已经淹过我们方才站的岸边,他放下我时,我猛回头,却见一叶小舟已在紫色的河中忽隐忽现,耳边微微传来那奇怪的梢公那奇怪的歌声:“似花还似非花去,破窗残月缘尽时。”
“你这贿赂行得挺好,”耳边传来司马遽的戏谑之声:“可惜,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请妖叔帮忙了,他一般只送活人进来,死人出去的。”
我横了他一眼,正要猛然惊觉他的手还在我的腰间,我便拍开他的手,离他一步远,正色道:“兹事体大,还请快快带路,送我回赏心阁。”
他呵呵一笑:“假正经的东西,急什么,有你在,他哪能那么容易就死喽?”
嘿,你算哪颗葱,我为毛要同你正经啊!
他嘴上轻薄,脚上却飞快地挪动了起来,他的轻功极好,连小彧也轻松地跟着; 而我只得拼尽全力方跟得上他们,他们只得飞飞停停,不时等我。
一路上他还能快速地讲述原委;侯爷的确调了一瓶死药;看样子确要赐死一位贵人;但没正式说过要赐死谁;可能原非白也担心这死药是给我的; 便传言让青媚将我转移出去;有人便称此机会拿死药作文章;假传消息侯爷要赐死原非白和我;并且切断紫园的一切消息;以鼓动东营暗人闹事;幸亏我们及时回来;未酿成大祸。
可惜我只能勉强跟上他们;听了个大概。
“我方才已经见过青媚了;你这女人倒是不苯;幸而折了回来。”他算是夸我吧;可惜我已经气喘如牛,无法回答他的话。
他不厚道地埋怨了几句;最后实在忍不不住了;一把横抱起我;往前掠去;我大惊:”你要干甚。”
“你这也太慢了;是想回去替原非白收尸吗”
嘿!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可说实话;这人的武功是真好;不用等我之后;他的速度惊人地提了起来; 把小彧也甩在身后;小彧哇哇叫着使劲跟了上来。
我便忍住不语;他的胸膛宽阔强壮又温暖;我不由思念原非白;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心中便如刀绞一般。
可能为了缓合我的尴尬;他对我说起方才渡我们的那个老梢公司马妖是暗宫最年长的人,亦是武功最高者;经历了暗宫很多风云,没有人知道他的年纪,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想起那个妖叔;我便放柔声音道:“宫主大人;我可否诚恳地请求您提高妖叔的福利待遇”
“呃什么意思”
“他既为你们暗宫服务多年;作为宫主你是否可以派人照顾一下这些高龄老人的晚年生活……。”
司马遽在面具下嘿嘿闷笑两声:”真是个不知死活的; 都快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还关心别人”
他便话音一转:”不过;本宫可否也诚恳地请求君老板带着你丰富的嫁妆从此入主暗宫;帮助本宫做好家务;带好小彧; 别到外面兴风作浪;祸害咱们原三爷还有各方豪杰成吗”
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见到一个比我还要混蛋的混蛋了;我假笑道:”我诚恳地请求您打消一万年不可能实现的妄想吧。”
他轻松地飞奔笑道:“本宫诚恳地请求姑娘三思。”
我咬牙切齿道:“我诚恳地请求您抓紧时间快带我上去吧。”
“本宫诚恳地准了。”
“……!!”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通道;司马遽开动机关;有光传来;我们从一个小门猫腰钻了出去。他把小彧留在里面;自己同我一起出去。我们悄然落地;正是赏心阁的内间;非白的卧室。我小心地掀起帘子;里面却空无一人;心中暗想;难道宣王已经脱身了吗
忽然听到前面有宣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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