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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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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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董书失态,云初就悄悄拽了她一把,嘴里打趣道:“偏方有很多,四妹想听,待你有喜时,再来求我好了……”

董书脸一红,呸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太太宠溺地摇摇头。

喜竹、喜梅早吃吃地笑起来。

用过午饭,众人一路回到客厅,就见两个婆子正抬着一个一人半高的蕉叶饕餮纹青花大瓶向外走,太太就一怔:“……这是做什么?”

那两个婆子忙放下大瓶,垂手施礼道:“回太太,是老爷的旧部姚典回栾城述职,送了一珠蓝珊瑚,老爷喜欢的紧,命人放在客厅里,把这个蕉叶饕餮纹青花大瓶换了……”

太太点点头,“……老爷回来了?”

“没有。”婆子毕恭毕敬地回道,“董平说,老爷见到旧部,高兴的紧,正和他们在栾凤阁吃酒,只让把这个先送回来。”

婆子说完,就偷睨着太太的神色。

女儿归宁的大日子,他当爹的却借故躲了,听了这话,太太一时胸闷难当,嘴唇翕动,想抱怨几句,想起将军府的所作所为,也知董国公心不顺,当着董书的面,勉强忍了,强自镇静道:“抬下去吧,仔细别磕了碰了……”

两个婆子暗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着大瓶走了。

一群丫鬟婆子正围着两人高的蓝珊瑚叽叽喳喳,瞧见太太等人进来,忙敛了声,纷纷退到两边,躬身请安。

看着耀眼夺目,如梦似幻的蓝珊瑚,董画首先叫起来,“……真美,这种蓝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珊瑚以红色为上品”一个婆子解释道,“董平捎话说,知道四爷新丧,姚典怕红的忌讳,才精心挑选了这种少见的蓝色……”

“难为他想的周到……”

立在两人高的蓝珊瑚前,太太陷入沉思。

又到地方官回栾城述职的时候了,往年都是入冬时分,今年因要东征赤国,不仅朝庭忙,地方上也要征丁,征粮,准备战事,就推迟了,大将军如期东征了,又眼见春暖花开,怕影响了春耕,万岁只命各地三品以上大员及政绩卓著着回栾城述职,其他官员都免了。

往年一到这时候,国公府是最热闹的,是因为今年回来述职的地方官少了吗?

摇摇头,太太苦笑,连她都不相信的籍口,别人更不会相信了,都说世态炎凉,官场上更是如此,董国公也不过是隐退,官职还在,就没人登门了,将军府现在一定门庭若市吧?

这样想着,就看了董书一眼,大将军新贵,行事处处透着股穷人咋富,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书儿嫁过去,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余光瞥见太太看她,董书上前拉着太太,嘻嘻笑道:“……母亲快看,还是蓝色的漂亮,将军府里也有好几株,都是红色的,火红火红的,腻死了,还是这株清新扎眼,看着玲珑剔透,女儿看着它,就恍如在梦中……”

珊瑚以红色为上品,尤其那种“辣椒红”被誉为极品,又称为火树,难的一见,将军府竟有几株,都是回栾城述职地方官送的吧?

太太勉强笑笑,没言语,眯着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珊瑚树。

见太太看着认真,晁雪就笑道:“这位置是个死角,见不着光,放个青花大瓶看着倒没什么,换上这珠蓝珊瑚,没有光就太可惜了……”

“是啊,珊瑚在光下最是耀眼”见有人提,潘敏就建议道,“太太不如和窗前红木高几上那盆滴水观音换个位置……”

潘敏虽是粗人,却是最擅长这个,太太不觉瞄了眼窗前,又看看蓝珊瑚,点点头道:“嗯,就放哪吧。”

见她点头,早有两个婆子上前将那盆滴水观音连同红木高几挪走。

“……再往这儿偏一偏就更好,姨妈您看呢?”

见太太有兴致,云初就站到窗前比量着,她觉得蓝珊瑚太高,放在滴水观音的那个位置,会影响室内采光,不如向左移半尺,斜对着窗口效果会更好。

盈盈地笑着,阳光下,她一袭白衣泛起金黄的光晕,素白清瘦的脸上散发着一股祥和宁谧。

“嗯,那个位置更好,即不遮厅里的光线,珊瑚又能照到光……”

太太面色慈爱,神色柔和地看着云初连连点头,

看在姚阑眼里,就分外的刺眼,美眸中隐约透出一份阴狠来。

围观蓝珊瑚的众人已经散开,两个婆子就走上前,试了试,有些重,又招手叫过来一个,三个人成犄角形才勉强抬起,憋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向云初站的位置挪动,云初向一边躲了躲,叮嘱道:“……慢点,仔细别摔了”

太太也跟着叮嘱:“……这蓝珊瑚最是少见,千万仔细些,别磕了碰了。”

正叮嘱着,就见正对着云初的周妈突然腿一颤,跌了下去,其他两个婆子没提防这边先卸了力,载歪了一下,也跟着跌在地上,一株两人高的珊瑚树堪堪地向云初倒去。没提防事情突变,众人都傻了般睁大了眼,大张着嘴看着云初,声音窒息在喉咙间。

千钧一发之计,一直如影子般随在云初身后的如烟,一把抱起她,身子向右一纵,硬生生挪出一丈远,落在厅角。

跟着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株宝光淋漓,如梦似幻的蓝珊瑚一瞬间碎的粉碎。

顿时,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良久,才听到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呼,众人皆被惊醒,厅里瞬间乱成了一团,那三个婆子也缓醒过来,连滚带爬地跪到太太脚下,磕头如捣蒜地哀求起来。

太太还如泥塑般,望着一地的碎片发怔。

珊瑚是海里的一种生物,硬度类似青金石,虽然性脆易断,但这么近的距离倒下,断成几大块正常,还不至于成为碎片,看着满地的晶莹剔透,云初想起了她算计喜兰时那把被摔的瘪瘪的兰花纹锡胎漆壶,显然是有人算计,在珊瑚上用了内力的,心里一阵发寒。

为什么,她要治自己于死地?

“四奶奶,周妈是被人暗算了”云初正想着,耳边传来如烟及细的声音,“是点了腿腕的穴,是……”

“我知道……”神色未动,云初低声说道,“你别看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奶奶,您……”

如烟暗惊,刚才的一幕,她都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云初竟像没事人似的。

人常说履险若夷,那是因为知道没有危险,如果不是知道如烟在身后,怕是她也早吓得和周妈一样,瘫在地上了。瞧了眼惊诧的如烟,云初笑了笑,低声吩咐道:“你想办法多收集些这珊瑚碎片……”

珊瑚不仅可供观赏,磨成粉还可入药,其味甘,平,无毒,具有养颜保健,活血、明目、驱热等诸多功效,尤其它含有大量的钙,可以用来配制接骨药,前世只在实验室里见过拳头大小的珊瑚,哪见过这个,有这机会,千万可不能错过了。

如烟不觉睁大了眼,满厅里除了姚阑外,别人都乱做了一团,她竟还惦记着这满地的碎珊瑚,她家四奶奶可真不是一般的爱财。

第一百一十七章归宁(下)

“……四嫂没事吧,您可吓死我了”董书最先跑过来,一把抓住云初,还不忘回过头打量如烟。

如烟趁机低眉顺目地退到一边。

听得出来,董书是真关心她,云初忙迎上去扶,和自己不同,她是货真价实的孕妇,磕了碰了可不行。

“没事儿,只是吓了一跳……”见她目光还停在如烟身上,云初就拽着她来到太太跟前,“……姨妈没事吧?”

太太也才回过神,一把抓住她,上下打量着,“云初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妹妹交代……”

“四妹还好吧?”姚阑也凑过来,“我吓的手脚冰凉,双腿都不好使了……”她难得的现出一脸惶恐,“不比从前,四妹是双身子的人了,你擦破点皮没事,万一动了胎气……”顿了顿,“这可是四爷唯一的骨血啊……”

说着,就拿帕子擦眼睛,余光偷睨着太太的神色。

“是啊,这是四哥唯一的骨肉……”董书脸色发白,她紧紧地攥着云初的手,泫然欲泣。

她们有过误会,有过争吵,可她和云初终究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刚刚云初不计前嫌地帮她,她是从心里感激,断了嫁给江贤的念想儿,因他而生出的猜忌、误会也早就烟消云散……

此时看着云初洋溢着满脸的笑意,董书暗叹,她一定很喜欢这个孩子吧,不能想像,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如果再失去孩子,还有什么能支撑云初活下去,就像她自己,如果不是舍不得肚子里的这块肉,出嫁那天,她就死了,强迫嫁给了不爱的人,对这个世界,她真的恋无可恋。

披上嫁衣,她才懂,她和云初一样,都是一对可怜的人儿。

感觉董书的十指冰凉,云初有一霎那的感动,忙轻轻拍着她:“……我没事的,让书妹妹担心了,今儿是你归宁的好日子,可不能哭的。”

“你要有事……”董书就哽咽起来,“我……我就再见不到侄儿了……”

她们的怨恨什么时候化解了?

看着她们如此亲密,姚阑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嘴里却道:“书妹妹说的是,大爷这一代,本就子嗣艰难,府里几年没有喜讯了,四妹好容易有了消息,千万不能闪失了……”

太太听了就是一颤,在外人眼里,云初是双身子的人了,今日真被砸到,云初死不足惜,董族不过又多了一个烈女罢了,柳儿的孩子却是再见不得天日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嫡孙念头一闪,太太目光犀利地看向磕头如捣蒜的周妈,沉声道:“……拉出去,乱棍打死”又看向如烟,“多亏了这丫头,没曾想,她这么高的个子,动作却一点也不蠢,还挺利索的。”

见太太夸,如烟迅速藏起刚拿到手的一块珊瑚,身子一躬,唯唯诺诺地给太太见礼。

见她被吓成这个样子,太太随即想起云初**的事儿,就看向她,语气严厉地说道:“……以后再不许欺负她,她看着还机灵,以后走哪儿一定要带着她。”

云初要伪装有孕近十个月,身边还真需要一个如烟这样的人,至此,太太已彻底认同了如烟,并把她看成了云初的大丫鬟。

如烟就扑通跪倒,掩耳盗铃似的说道:“……回太太,四奶奶从没欺负奴婢,她一直让奴婢睡在暖阁中,每日还亲自调教,拿奴婢当大丫鬟对待,奴婢感激不尽”

又是这套话!

都听腻了,太太摇摇头,没言语。

见太太不再注意她,如烟顺势双手按地,偷偷地收着地上的珊瑚碎片。

云初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她还震惊于“乱棍打死”的话,身子忍不住阵阵轻颤。

姚阑太可怕了,她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太太起了杀心。

身边有这样一个强敌,每日虎视眈眈,让她如何安枕?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周妈,她是重要的人证,太太冷静下来,一定会细查此事,留下她就有可能搬倒姚阑,哪怕是只让太太对她起了戒心也好。

也许姚阑只是嫉妒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吧?云初手抚肚皮,暗暗猜测。

可无论如何,姚阑出手了,她就不能等闲视之。

“……云初别怕,今儿我处置了周妈,看以后谁还敢乱来”

见云初身子发颤,以为她害怕,太太就安慰道,有意用了“乱来”这个字眼,就是让满屋里的奴才门听着,她对云初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重视,谁敢打这个主意,就是一个死字。

云初却苦笑连连。

“有姨妈在,媳妇不怕,只是……”眼角瞥向董书,“今儿是书妹妹归宁的好日子,不可见了红,媳妇斗胆求姨妈成全。”

太太一激灵,旬廉出征在外,董书是最沾不得晦气的更何况,留下周妈,日后也可问问,她今儿是受人指使的,还是无意的,一念至此,太太也暗暗后悔刚刚的热血上涌;就转头吩咐喜竹:“……你去吩咐一声,把周妈先看管了。”

云初暗舒了口气。

喜竹还没到门口,就有丫鬟进来回道:“……周妈经不起,只几棍就死了。”

太太身子一颤,灰白着脸看着董书,颤声吩咐道:“……拉的远远的埋了,速请道士进来驱邪”思忖片刻,又补充道,“就说府里暴病死了个婆子……”

云初也是一惊,眼角睨向姚阑去,发现她身后的迎春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不由暗叹一声,她还是晚了一步

……

“……她一听我答应了,惊得什么似的,支吾着想反悔。”想起如烟难得的囧样,江参就孩子似的笑起来:“奴才猜她们根本就没药了,才特意要一千两银子,想让您知难而退。”又道,“……依奴才看,公子不如就算了”

他们总是大男人,没必要跟女人计较,江参试探着想说服江贤。

如烟惊诧说明那药远不值一千两银子,他被敲诈了。以云初的机敏,不会用一千两银子逼他知难而退的“……不行。”被云初敲诈贯了,江贤只眉头动了动,连眼皮都没抬,兀自琢磨着手里的一张微型军事地图,“今儿董书归宁有没有什么异样?”

“……听郭嬷嬷说,她精神很好,将军府也没传出什么流言,奴才猜那件事苏姑娘应该是办成了……”又偷看了眼江贤的神色,道:“自旬公子东征后,苏姑娘一直闭门谢客,连奴才都不肯见,公子还是……”

凤眸微抬,江贤斜瞟了他一眼。

感觉一道寒光闪过,江参一激灵,声音戛然而止。

江贤收回目光,继续参研手里的军事图。

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江参挠挠头,没话找话道:“……平城守尉姚典回栾城述职,送了一珠两人高的蓝珊瑚,国公府还没揣热就砸碎了……”瞧见江贤嘴角微翘,江参就嘿嘿笑起来,“还差点砸到栾姑娘呢……”

“砸到栾姑娘?”笑意尽敛,江贤抬眼看向江参,“……怎么回事?”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濒临险境,他的心竟一颤。

江参一怔,随即就把听到的一股脑说了,慨叹道:“……那么坚硬的珊瑚都摔的粉碎,不是如烟眼快、手快,栾姑娘今儿不死也得扒层皮,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珊瑚何其硬,不过是没抬稳倒了,怎么就摔的粉碎?

江贤眉头紧锁,他怎么听着,这里面竟像是有股阴谋得意味呢?

可是,云初一个孀居的女子,听说因为太太不满,她早已远离了诗词歌赋,不再参加诗会,也不再到处招蜂引蝶,她还会和谁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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