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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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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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初头也没抬,松开芙蓉,程清雪扑通跪了下去,说道:“谢四奶奶苦心留下奴婢,奴婢此生誓死效忠您,绝无二心,以报您知遇之恩!”

听到回廊里的脚步声消失,云初这才抬起头来,将茶杯递给一脸错愕的芙蓉,看了眼程清雪,冷冷地说道:“我无故责罚你,并在众人面前**你,你不记恨,却来说这些表忠心的话,骗我信你,意欲为何!”

听了这话,程清雪一怔,抬头默默地看着云初。

再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喜菊双腿发软,下一刻就要跪下替程清雪求情,却听程清雪说道:“四奶奶当众**奴婢,奴婢当时的确恨意滔天,甚至想杀了您,但今日亲眼见到你为留下奴婢吃的苦头,受的委屈,再不明白您的苦心,奴婢就该死了,更不值您如此善待。”

听了这话,云初心下释然,刚刚她还犯愁,自己当众**了程清雪,要怎么收服她呢。不想她却懂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只是,今儿在隐院,自己亲眼见着程清雪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却说是“亲眼见到”自己吃的苦头,受的委屈?

见云初看着她不语,程清雪已明白了她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此时程清雪发现,云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需言语,自己便能明白她的心意,也许,这就是她和她注定的主仆缘分吧。

不再拘束,程清雪轻轻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跪好,开口说道:“昨晚四奶奶当众折辱奴婢,奴婢虽起了杀心,但也知道,纵使逃出这个院子,逃过了这顿折辱,这茫茫天下,哪有奴婢的安身之所……因此,最后奴婢屈服了,但对四奶奶却是恨意滔天!”

程清雪说着,看了芙蓉一眼,继续说道:

“今日早晨,芙蓉拿着您配的药喂奴婢,奴婢发现药里有莪术、血见愁等破血之物,奴婢身受外伤,最忌讳这些,本不想喝,但见芙蓉执意说是您的吩咐,心知您铁了心要折磨奴婢,奴婢是逃不过的……这才用功护住心脉,喝了您配的药,不想您的药里不知还加了什么,奴婢喝下之后,虽然有功力护身,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就知道你有功夫护身,怕你反抗,才在里面加了迷魂草,听了程清雪的话,云初暗自得意了一番,却没回答她,看着芙蓉问道:“我叫你过了辰时再喂药,你为何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听了程清雪的诉说,芙蓉脸涨的通红,暗道自己愚蠢,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只她闷在葫芦里,见云初看过来,支吾道:“奴婢一早见您认真配药,还特意嘱咐哪个先喝,哪个后喝,千万不能错了,以为都是疗伤的药,私下认为这药早一点喝了,程清雪也好的快一些,才……哪知她喝下之后,不但没好,反倒血流不止,不醒人事,奴婢正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赫管家派的人便来了,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芙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便偷偷地看着云初。

“天意!这都是天意!”

听了这话,云初破例没责怪芙蓉,反笑了起来。程清雪接着说道:“李妈和赫总管来看奴婢时,奴婢心里清楚,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听着李妈吵吵嚷嚷的坚决不收奴婢,那一刻,奴婢忽然懂了您的心意,联想起昨日您责罚奴婢,说要十棍见血,可才打了五下,一见了血,您就不让打了,那时奴婢一抬头,恍惚看到您眼里闪过的不舍,却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您打奴婢时也是不忍,可您早猜到太太容不下奴婢,才想出了这个苦肉计……只是,您预先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就不会误会您了……”

说到这儿,顿了片刻,程清雪支吾地问道:

“只是,奴婢到现在也不懂,您要打就打,为什么偏偏要退下奴婢的……让奴婢……那么恨您,甚至想杀了您?”

云初眉毛一动,却没回答,只淡淡地说道:

“后来怎样,你接着说”

“后来,奴婢被抬去了隐院,一路上听到围观众人纷纷谩骂您不耻的行径……奴婢心下异常难过,想为您辩护,但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任众人误会您、谩骂您,到了隐院,为留下奴婢,您当众自毁声誉,甚至任人诬陷您有特殊嗜好,都不辩一句……再不明白您的心意,奴婢就是猪狗不如了……”

“你就那么确信,我做这些是为留下你,而不是有特殊的嗜好?”

“那日在管事房,李妈曾说过‘三日内听悔’的话,果真有特殊嗜好,以您的机敏,是不会做这种自毁名节之事的,真想虐待奴婢,您也一定会等听悔之期过后再动手……”

听到这,云初赞赏地点点头,这么敏锐的女孩,值得她如此付出。

“在堂上听见您为奴婢受罚,奴婢心如刀割,如果那时能动能言,奴婢一定会舍身为您申辩,奴婢一个烙了字的官囚,不值得您如此……”

第九十一章妙手用药

一滴泪,轻轻滑落,却不去擦,程清雪继续说道:“奴婢猜想,如果奴婢判断的对,您一定会给芙蓉留下两副药,另一副药便是止血药,不知为何,芙蓉竟迟迟不给,那时奴婢也怀疑过,直到麻劲过了,奴婢虽能动了,却已浑身无力,知道芙蓉守在身边,用力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问您留没留别的药,才确信了……”

听到这,芙蓉脸色已变得极不自然,见云初看过来,用力攥着帕子,支吾道:“看她只喝一副药,就那样了,怕她果真死了,您的恶名就再洗不清了,奴婢死也不敢给她第二副药,是她威胁奴婢,要把您用药害她的事儿传出去……怕毁了四奶奶的声誉,奴婢才想着左右是她自己要喝,索性药死了灭口,不想她喝了后,竟出奇地缓醒过来,奴婢心里惊奇,但因惦记着您,见她没事了,就出去接您,一直没来得急问。”

“你不知道我的心思,自然看不透这一层,也幸亏你这一片忠心。”

听了这话,没责备芙蓉,云初叹道,芙蓉一嘟嘴,委屈地说道:“您们互相明白,却只骗奴婢一个,不和奴婢直说,四奶奶就单怕奴婢传出去不曾!”

程清雪歉意地说道:

“当时我虽能说出话了,但也是强撑着,见你误会,知道一时解释不清,才拿四奶奶威胁你,如你果真不受威胁,一心救我,待四奶奶回来救我,怕是我流血也流死了,只你一番宁可害我也要保全四奶奶的心,反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四奶奶的一番心意。”

芙蓉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云初叹道:

“我算尽一切,却百密一疏,没算出三爷院里昨夜会死人,太太一早便把大*奶叫去,偏大*奶昨晚就知道了我买官囚之事,结果李妈来府整提前了一个时辰……全靠芙蓉的善心和对我的忠心,才阴差阳错地成全了我们主仆的缘分……”

芙蓉和程清雪疑惑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云初,只见她缓缓地说道:“都是体己人,我也不瞒着掖着,你们看我身为四奶奶光鲜亮丽,瞧着锦衣华食,让人羡慕,实际也是不得自由,在这府里,别说要保你们,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了……”

“四奶奶……”

见云初说的黯然,芙蓉低叫了声,想劝解一番,随即想起罚跪的事儿,可不是,一个当家四奶奶在那冰冷的地上躺了近两个时辰,硬是无人问津,再晚一晚,怕是真就没命了,想到这儿,竟再说不出话,只一滴泪在眼里打转。

“我要买你,一个小小的喜菊和管家,就出了这么多难题,到了太太那儿,果真坚决不要,我是万万拗不过的……苦思了一个下午,才想出这个苦肉计,这中间有三处关隘,其中两处竟是我也没料到的,却是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你都留不下来,甚至……丢了性命。”

“四奶奶……”

“这第一处,昨晚我命人打您,是苦肉计的一环,但也确想考验你的忠心和耐性,我走下堂去,看到你眼里露出的杀意,那时我想,跟着我,怕是以后还有比这更大的屈辱,连这都忍不了,我要你也没用,果真你反抗了,自然是留不下来的……”

“四奶奶让人退……原来是想试奴婢的耐性?可您也太……”

女子的贞洁堪比性命,见云初竟用这法子来考验自己,尽管已经依顺了她,程清雪还是觉得这位四奶奶太过分了!

若她额头没有刺字,若她从不曾像牲口般被人挑来挑去的百般**过,若不是她念着此生能再看母亲一眼,怕是她真就杀了云初。听到这儿,程清雪万分委屈地说道。

不过当众露了屁股,你还没看到我前世的那些选美赛中,穿…上台走秀的呢,保证吓死你!见程清雪忽闪的两只大眼,想埋怨又不敢,一脸的小媳妇样,云初扑哧一笑,说道:“你也知道,这衣服都是用丝线织的,若穿在身上,几棍下去,那丝线便会被打进肉里,疗伤时要一根根挑出,遭罪不说,怕是会留下疤痕,我也是临时想起这层缘故,才命人那么做的,厅里都是女人,你原也不用那么在意的”

“您……”

听云初为了自己少受苦,竟想的这么细,宁肯背负不堪的骂名,程清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得此主人,此生何求?云初为难地让众人转过脸去、不许偷看的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程清雪哽咽道:“奴婢……懂了……”

见程清雪动情,云初只作不见,继续说道:

“这第二处,按我算计,管家一定会等太太用过饭,才能回这事儿,太太叫李妈来领你,怎么着也得近午时,所也才让芙蓉掐着时辰,在巳时左右喂药,那时你的伤正好发作,不想太太一早便知了这事儿,容不得我哀求拖延,老爷当即定了音,算一下时辰,芙蓉果真按我吩咐的时辰喂药,李妈来时你的伤还没发作,她见你不过几处棍伤,又得了重金,一定会领你走……”

芙蓉、程清雪都倒抽了口气,暗道:好险,果真如此,怕是真就没了命!

见她们如此,云初也是万分感慨,接着说道:

“这也是你命大!第三处亦是如此,怕你的伤表象轻了,李妈贪图银子,硬领你走,我除用了极烈的破血药,还加了催化药性的配伍,目的就是让你看上去和死人一样,如李妈还贪图银子领你走,我就闹着让她当堂承认你是旧疾并作势要宣扬出去,毁她名誉,逼迫她不敢领你走,这样虽万无一失,却也有一处凶险,就是用药后,三个时辰之内,如不能及时用收敛的药,你会血流枯竭而死,所以见芙蓉要跟着我,才强令她回来照顾你,就是要她及时救你,不想她竟……”

说到这儿,云初顿了顿,看着芙蓉说道:

“还好,你为保全我的名誉,才受她威胁……否则……”

听到这儿,芙蓉脸色已变的煞白,扑通跪倒说道:“奴婢错了,险些酿成大祸,求四奶奶责罚。”

“好了,这也是我料的不周全,见你胆小,怕跟你说了,你瞻前顾后,反误了事儿……只你记得,以后再不可如此自作主张!”

“是,奴婢以后再不敢怀疑四奶奶了……”

又转向程清雪,云初说道:

“芙蓉打小跟我,对我自比和你感情深,今日她受了威胁要害你,也是人之长情,你切不可记恨,从今后,你们便是我的左右手,不可因此生出嫌隙,听到没?”

“四奶奶放心,奴婢感谢她都来不急,像您说的,不是她一片善心提前用药,奴婢被领走了不说,怕是早没了命……别说是她,换做奴婢,也会如此!”

“我费尽心机留下你,也是有私心的,是看中了你这一身的武功,能保护我的周全……”

“四奶奶觉得奴婢还有用处,是奴婢的福气,从今后,奴婢就是您的影子,谁想伤害您,除非从奴婢的尸体上爬过去!”

第九十二章黎国重医

果真是不思万丈深潭计,怎得骊龙颌下珠,看着程清雪信誓旦旦的样子,云初一阵欣慰,顿觉膝盖也不那么疼了,能得如此忠仆,跪了两个时辰也值。

欣慰地点点头,云初转而问道:

“程清雪,你发现我的药里有莪术等破血之物,你也懂药?”

“奴婢曾跟师父学过医,稍懂一些,只不如您如此精通,奴婢一直想不通,你在药加了什么,竟让奴婢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奴婢确信,那绝不是江湖上常见的蒙汗药,否则,奴婢早发现了,死也不会用的。”

“那的确不是蒙汗药,是迷魂草。”

“迷魂草?奴婢竟没听说过。”

“你学过医,难道黎国允许女子从医?”

“四奶奶没去过黎国,自然不知,和栾国不同,在黎国行医是高尚的职业,那些医药世家都倍受尊崇,奴婢这也是到了栾国才知道,栾国竟然将行医列为下九流,真不可思议……”

程清雪说完,不等云初开口,芙蓉在一边说道:

“这有何难懂,你没听说过吗,‘黎国莫动手,栾国莫开口’你们黎国人好武斗,整日里打打杀杀的,自然离不开大夫!”

“说的也是,而且黎国女人也可以行医,不像栾国……对了,您不知道,万岁的妹妹明月公主两年前得了一种怪病,万岁四处悬赏,那告示已贴了近两年,各地名医趋之若鹜,竟没人能治,可惜四奶奶在栾国,否则,以您到药术,倒可以去试试……”

黎国重医!而且女人也可以行医!

听说黎国女人可以行医,云初眼前一亮,犹如泅水之人在茫茫的大海上终于看到了一盏引导方向的航标灯,一时心神激荡,竟没注意程清雪后面的话,兀自在那儿出起神来。

对,去黎国!等她有了足够的资本,就投奔黎国!想到这儿,云初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抬眼热烈地看着程清雪。见云初脸色潮红,出神地看着自己,程清雪下意识地理了理刘海,疑惑地问道:“四奶奶,您怎么了?”

一句话叫醒云初,正瞧见程清雪额头的烙印,心一沉,从栾城到黎国,要跨越那长长的边境,谈何容易!不说别的,单程清雪的身份,就是遇关必查的,带着她,怕是连栾城都出不去,如不带她,自己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如何躲过国公府的追杀,跨越那万水千山!

见云初看着她额头的烙印,神色黯淡下来,程清雪心里一阵剧痛,开口说道:“奴婢知道这烙印让四奶奶难堪,今后奴婢只做您的影子,在暗中保护您,尽量不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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