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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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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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还有四五下,两个婆子手里的棍子正举得高高的,云初一声断喝,硬生生得停在了半空,因为那一轮是用足了力的,猛一下泄了力,两人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这次她们可没自作多情地以为云初会饶了程清雪,不知这个变态的四奶奶又要出什么新花招,站稳了身子,气喘吁吁地看着云初。

眼底透着满满不舍,云初说道:

“好了,抬下去吧。”

说完,见程清雪抬起头,怕被看到眼底的珠光,云初迅速回过身,稳稳了心神。淡淡地说道:“天不早了,都散了吧。”

……

伺候云初洗漱完了,见芙蓉半跪在床上为云初揉着肩,喜菊喜兰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做些什么,规矩地立在地上,全无往日的随便之态。

今晚云初无缘无故打了程清雪,也彻底震撼了她们,这哪是那个慈悲大度随和的表小姐,分明就是个心狠手辣、天不怕地不怕、阴晴不定暴虐无常的主,怕是以前的柔顺,也是为了讨好太太,能顺利嫁入豪门,才刻意装出来的吧……

至此,两人对云初又生出了三分惧意,再不敢倚仗是太太的人,妄想左右、监督这个四奶奶了。

像个佛般端坐了一天,云初整条后背都僵了,柔了一会儿,觉地舒服多了,云初睁开眼睛,晃晃头,伸伸胳膊,还是这样无拘无束的舒服。

一抬头,瞧见喜菊喜兰还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云初险些笑出来,她只是打了程清雪一顿,不想竟意外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这可是始料不及的。

单看今晚用餐时厅里那份出奇的静谧。竟也有了董国公和太太用餐时的那种气势,云初便心下了然,这些人是打心里怕了她,虽不喜欢奴才们这样误解她,却也没解释,刻意地改变众人对她的看法,日子长着,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见喜菊喜兰也正看着她,收起遐思,云初正了正身子,慵懒地说道:“怎么还站在这儿,也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

犹豫了片刻,喜菊说道:

“那……四奶奶,今晚奴婢值夜吧,芙蓉已连值了几宿。”

“不用,让芙蓉继续值就是,你们都早些歇了吧。”

云初的卧房旁边有一个碧纱暖阁,用木板隔开,是为大丫鬟值夜准备的,方便云初晚上有事传唤。

正常四个大丫鬟,便会轮流值夜,每晚两人。自打云初知道这暖阁与卧房不隔音,便没让喜菊喜兰值过夜,她是打心眼里不信任这两人,那喜菊、喜兰却以为云初顾念她们是太太的人,才不让值夜,毕竟值夜是个辛苦活,一晚都睡不安稳。

因此,两人也由着芙蓉一人受累,今晚见识了云初的狠辣,她们便不得不主动提出值夜,以免云初找后账。说她们偷懒,挨了板子,她们的屁股可没程清雪的结实。

见云初不用她们,也不敢坚持,战战兢兢地道了晚安,看了眼芙蓉,两人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芙蓉扑哧笑了出来,轻声说道:“四奶奶,奴婢看今儿……这些人都怕了您,您看喜菊喜兰那样,对您比对太太都恭敬。”

一面肆意伸展着胳膊,云初一面问道:

“你不怕我?”

“奴婢打心眼里亲近四奶奶,知道怎么着您也不会打奴婢的。”

那意思就是不怕了?

云初翻了翻白眼,当然了,芙蓉是看不见的,她正认真地为云初摧着后背。

“四奶奶,奴婢觉得……程清雪的身世很可怜……”

沉默了一会儿,芙蓉迟疑地说道,她也认为云初今晚做的有些太“虐”,一个可怜的女孩,不过为了有口饭吃,她很想知道云初为什么突然就打了程清雪,无论以前和现在,这都和云初的心性沾不上边。

云初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却不点破,只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那您……”

“对了,今儿这些人是赫管家亲自送来的吗?”

“不是,是账房管事杜瑞家的吴妈领着来的,大*奶还派了迎秋、迎冬跟着,监督这各处交接了”

芙蓉说着,移到前面给又开始摧腿,见云初正看着她,又接着说道:“按您的吩咐,奴婢一直跟着,各处物品都按册子清点了,都换了锁。并收回了一把放在您屋里……”

顿了片刻,芙蓉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

“对了,今儿交接,奴婢发现后库还有一堆药材呢!”

“药材,什么药材?”

第八十章名曲黎神

云初猛坐直身子,露出一脸的惊喜。

“半屋子的药材,奴婢也不认识,只看着她们照账目清点了一遍,听库房李妈说,大都是来探病的人送的,也有些是四爷生前采集的。”

“噢……钥匙呢,我去看看。”

见云初要连夜去看,芙蓉忙轻声劝道:

“钥匙在抽屉里,只是……今儿太晚了,黑灯瞎火的,不差这一时,四奶奶不如明儿再去。”

思索了片刻,云初说道:

“也好,你明天早些叫我起来,我一早就过去。”

“您明儿卯时还得去请安,不如……”

“我就要在请安前去,想着叫我。”

“咦……这是什么?”

见时辰不早了,云初伸了个懒腰,正要休息,一抬手正碰到床头的一本薄册,拿在手里,随口问道:一见这个,芙蓉立时变了脸色,小心地瞅瞅门口,低声说道:“这是今儿在落雁湖,陆公子让奴婢转给您的,柳莫大师的名曲黎神赋……”

随手翻开一页,云初一怔,和府里随处可见的篆字不同,里面除了蝌蚪音符外,填词却是纯粹的古繁体字,细看之下竟能勉强辨认出来。

“陆公子说,这是柳莫大师的真迹,因为是黎文,怕您不认识,他特意求翰林院的人翻译了,附在后面,知道您对这首黎神赋思慕已久,索性连原本都送了来……”

见云初看着册子发怔,芙蓉解释道。

黎文?

听了这话,云初也想起白天程清雪说的黎国和栾国的文字不同,向后翻了翻,果然后面夹着几页及薄的丝绢,上面是不认识的篆字,暗叹一声,虽然古繁体字要比现代简体字难,但总比篆字好认好写多了,什么时候两国的文字能统一成黎文就好了。

虽然陆轩费心翻译的栾文她一字不识,但丝绢上工整的字体,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眼前浮现出那清俊的面孔,云初心里一暖,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仔细收起薄册,自言自语道:“难为他了……”

瞧见云初眼里流露出的柔情,芙蓉脸白了白,开口劝道:“四奶奶,从前您和他幽会,奴婢处处给遮掩着,是因为奴婢以为您能和四爷取消婚约……如今不比从前,你已经嫁人了,这国公府又是牌坊门第,最容不下这个,四奶奶还是忘了他吧!”

难怪今日一见陆轩,这丫头就自动跑去放哨,原来是轻车熟路。看了芙蓉一眼,云初说道:“也不早了,你也收拾收拾睡吧。”

见芙蓉言犹未尽,还要开口,云初又道:

“这些日子你就辛苦些吧,等那个大丫头定了,你们再轮着值夜,喜菊喜兰总是太太的人,我不放心,你平常和她们说话也仔细些。”

“奴婢不累,四奶奶不说,奴婢也会防着她们……对了,四奶奶,那个大丫鬟,您心里有谱没,说出来,奴婢也替您留意些……”

“你看这些人中谁合适?”

认真地想了半天,芙蓉说道:

“依奴婢看,那个徐方机灵乖巧,遇事反应也机敏,倒是个人选……她的女红、礼仪、文采都是这些人中的娇娇者。”

云初也想起那个两次接话引起她注意的女孩,摇摇头说道:“此人过于精明,功利心太强,单看她的那双眼睛,就是个养不熟的,你先给安排个三等,磨磨她的锐气。”

“您这一说,奴婢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今儿一听说迎秋、迎冬是大*奶的贴身丫头,就紧着溜须,全不把奴婢放在眼里,只是……让她做三等,是不是委屈了,她的才艺可是出类拔萃的。”

才艺又不能当饭吃,好有什么用?听了这话,云初说道:“她要觉得委屈,就让她去找迎秋、迎冬求大*奶,看大*奶肯不肯收她。”

芙蓉讪讪地笑了笑,直起身子说道:

“四奶奶要休息,奴婢去沏壶茶,方便您夜里渴了……”

见云初点头,芙蓉扶着床边下了地,来到案边,一低头,不觉“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着紫檀木案上摆放着的一套精美的茶具。云初见了,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这套茶具好久不见了,怎么又出来了?”

“什么茶具?”

“兰花纹锡胎漆壶!”

回头见云初看过来,芙蓉又解释道:

“这把壶是四爷生前的最爱,自得了他,四爷便宝贝似的,一直用着,临终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他归天后,一定要这把壶陪葬,不想,四爷归天那日,这都乱成了粥,这把壶不翼而飞,今日竟冒出来了。”

说着,芙蓉双手捧着壶来到床前。

漆壶?

漆器味重,具有刺激和腐蚀性,尤其在高温下,更为明显。天然不是茗饮之具,可以说漆器与茶道是无缘得,怎么董爱竟用漆器饮茶,是古代人没有这种认知吗?

听了芙蓉的话,云初顿时疑惑起来,就算没这认知,漆器那种刺鼻的气味,董爱就闻不到吗?

伸手接过,云初一边仔细地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漆器虽能雕琢出绚丽玲珑花样,但味道及重,会抢了茶的味道,四爷怎么……”

“四奶奶不知,在茶具的内胎是锡制的,很厚实,漆套在外面,根本触不到茶,您看这壶外表显得挺大,其实只能装一到两杯茶,可想而知这内胆有多厚了,听说这漆不是普通漆家具用的,是特制的,煮出的茶不仅没漆味,而且格外的清香……您大婚那天,也对这茶具赞不绝口。”

“是吗”

没抬头,把玩着手里的漆壶,云初疑惑地问道,芙蓉扑哧笑了一声,说道“您是忘了,您第一眼看到这茶壶时,也是稀奇,品了一次用他煮的茶之后便爱不释手,为此还和四爷闹了个红脸。”

“和四爷闹红脸,为什么?”

“四爷见您喜欢,就不让您用,吩咐柳儿收着,只他一个人用,所以您就……”

说着,芙蓉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住了嘴,偷眼看向云初,见她正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把茶壶,偶尔还拿到鼻子上闻闻,却并无恼意,又开口说道:“四奶奶,您也别生气,四爷那样待您,也不是有意,听柳儿说,四爷非常喜欢这把壶,尤其上面那首诗,常常不喝茶了,也拿着壶,看着发怔,寻常时候,是不许别人碰的,只柳儿可以,煮茶也是柳儿亲自煮,四爷只在一边看着。”

早听说董爱喜武不喜文,怎么会如此眷恋一首小诗?这首诗有什么特别?

听了芙蓉的话,云初细看之下,果然壶肚上隽刻着四句小诗,看了半天,半个字不认识,云初抬头问道:“这诗是谁写的?”

第八十一章董爱之死

“奴婢不知,最奇的是,这诗后竟没落款。”

“那……你还记得这首诗吗?”

见云初又考较她,芙蓉笑道:

“四奶奶这一问,奴婢倒想起一年前,奴婢看到四爷炫耀这把壶,回去学给您,您也是这么问奴婢……竟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真……”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董爱不在了,怕勾起云初的伤心,芙蓉硬生生地打住了话吧,低念道:“竹炉细煮,兰花清香,一夕清淡,几回小坐”

……

“竹炉细煮,兰花清香,一夕清淡,几回小坐”

反复念了几遍,不懂诗的云初,自然觉不出这诗有多好,把短短十六个字掰开了,揉碎了,再合上,依然看不穿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董爱眷恋。

转到另一边,却是一枝清雅别致的兰花,由于壶外面的漆层丰厚,所以刀痕很深,颇具钝拙老辣的味道,凸显花中君子的风骨,倒是和诗很相配。

见云初拿起壶放在鼻子底下闻起来,芙蓉说道:

“四奶奶不用嗅了,府里不知多少人稀奇,都嗅过,的确没有漆味,听四爷说,这壶是先在锡胎上敷了黑色漆灰,又上了几道紫漆,从形制到色泽,都酷似紫砂壶,只花色更玲珑绚丽,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紫砂壶呢。”

这漆果然是特制的,但只怕是“夺命漆”吧?听了芙蓉喋喋不休的介绍,细细地研究着这把壶,云初越来越心惊。

这壶身没什么特别,奇巧便在壶盖上。壶盖的内面也是锡,但与壶身接触边缘极窄的一圈却是没有锡的,不仔细看,一般人察觉不到。

煮茶时,这部分虽接触不到茶水,但却会被热茶的蒸汽熏到。

壶身的漆没什么特别,正像芙蓉所说,是特制的,没有异味,但六识异常的云初却发现,壶盖的漆中混了一种叫汗连的香料,这种香本身无毒,但和那特质的漆的其他成分混合,便会产生剧毒,高温下,尤为明显。

用这把壶煮出的茶,掺了些微汗连的味道,所以茶味尤为清香,但却是带了毒的,只因不是茶水直接浸泡,所以毒量及少,寻常人喝一次两次是没事的,但久了,那毒素沉淀在血液里,便会杀人于无形。

如果放到现代,只要一化验血液,便会发现这种毒,但古代医疗落后,哪有什么微量元素分析仪、显微镜之类的医疗器械,自然查不出病因。

看到这里,云初回想起那日在灵堂上,天地被被风吹起,露出董爱那靑黑狰狞的一张脸,那时自己苦思不解,什么病去世后,能让人的脸色变的青黑,如今想来,正合此毒了,中此毒之人,死时面色如常,但二十四个时辰后,便会变得青黑……

拿着茶壶的手不觉微微颤抖,按芙蓉说的,董爱去世后,这把壶便失踪了,但现在却又突然出现,那岂不是说,那人又把手伸向了她。

害董爱还好理解,可能是为了世子之争,害她又是为何?

如果说今天想害她的和当初害董爱的是同一人的话,那人有可能最初就是为了世子之位,那么,这府里,继董爱之后,谁最有可能成为世子呢?

脑海中一一略过国公府里几位有实力的少爷。

大爷董忠一出生便被立为世子,可惜四年前战死在沙场,虽有个遗腹子董念忠,毕竟隔了一代,按这里的规矩是与世子无缘的,姚阑虽心机深沉,却也明智,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二爷董孝的母亲大姨太,在国公府的地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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