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谁在哭耶……」她抓奸似地上看下看。
德德收回恶鬼表情，笑得灿烂，答：「没呀，你听错了吧？」
小玲脸都红了，接下来班上其他女生也都找到藉口过来，问方德有什么事啊？什么事我们好同学可以一起讨论啊，你说是不是？
好挤、又好热，可恶，滚啦！你们这堆女人，本人还要吃饭咧。
德德一向装可爱装惯了，不会明目张胆赶人，把手中的巫毒娃娃丢过来，笑着说：「昱昱把你女儿给收好……能不能把她嘴给缝起来啊？好吵……」
我接过，又把娃娃重重捏一把，放嘴边由牙缝里吐出威胁：「乖乖的啊，敢乱动就不养你了。」
巫毒娃娃立刻安静装死。
班花巧女突然间说：「欸，你们也玩巫毒娃娃啊，学校现在流行，我也跟手工艺社订了一只，是爱恋系的偷心贼娃娃，可以帮助我把暗恋对象的心偷过来哦……」
她从口袋拿出一只红色巫毒娃娃，小偷造型，手里抓了颗心，在德德面前晃了晃，我隐约瞄见娃娃背后贴张写了方德两字的小名条。
小玲也说：「我也订了一只专属的俘虏娃，你们看。」
她掏出的巫毒娃娃穿着黑白横条纹囚犯装，手带枷脚铐锁，诡异的小东西。
「这什么？有被虐待倾向的娃娃？」我忍不住问。
「才不是呢，我这是表白自己对爱情有多么忠诚，愿意成为爱情的俘虏……」小玲说着说着，手指往德德肩膀轻拂。
不过是个小动作，德德却立刻变脸，把小玲的手给抓下来，喝问：「你做什么？！」
小玲吓得花容失色，一时开不了口，德德从她手指间抽出一根发丝。
很难得的，他冷酷沈声再次质问：「你图谋什么？」
黑暗系德德果然不容小觑，这么一瞪眼，所有围过来的女同学统统倒退一步，面现极端惊愕，就像是空气中产生了某种变化，让她们望而生畏。
小玲被抓着，无法走避，只好泪眼汪汪答：「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那个、帮你拍掉落的头发……」
德德轻哼一声，甩了小玲，低头继续吃饭，等小玲惶惶跑开时，他才说：「骗鬼咧，一定是想拿我的头发置入巫毒娃娃里……」
「学老姐那样？你会不会太敏感？」
「掉落的发丝也属于本体的分身，人家都说牵一发动全身，以为说着好玩是不是？」他瞥我一眼。
「那种娃娃不过是手工艺社搞出来的噱头，不会真的……」我说。
「就算是普通娃娃，落入执念甚深的人手中，也会成为相当厉害的魔导具。」他教训我：「女人对于爱情是很执着的，绝对不能小看女人为了拥有爱情所散发的意念，那种意念可以成魔，别等闲视之。」
说的我都觉得背后有阴风阵阵，好可怕喔。 ！
「爸爸～～」掌中的小东西又不安分了，抖啊抖，叽叽嘎嘎。
「闭嘴！」我跟德德同声斥喝，然后毫不留情把她塞入书包最底层，让她被一堆书压死。
学校真的开始流行起巫毒娃娃的风潮，据说原来是手工艺社的同学们好玩做出来的，开玩笑的说可以防小人，护佑健康、达成恋爱，有几个人用了之后传说有效，结果大家就一窝蜂赶流行，人手一只了。
我跟德德因为被别件事所烦，所以没注意到这情况，直到午餐事件为止，结果也被误认同为巫毒娃娃拥护者，呕死了。
下午到社团教室时，发现猪仔书包上挂了一只包打听巫毒娃娃，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狗头形状的小人以麻绳缠成，猪仔得意地说，这巫毒娃娃能保佑他掌握学校里所有蛛丝马迹，是狗仔队的保护神。
「不用了吧，你是八卦王子，不需要巫毒娃娃就够猛了。」我说。
「有买有保庇。」他举举手中的小物，为了强调他的论点：「打听八卦是相当危险的工作，不小心就会引起注意，被摔相机被泼冷水，为了人身安全，我需要神明加持。」
太有心了，我觉得将来情报局若不招揽他入职，绝对是国家民族之损失。
「我也有我也有。」阿敏也来献宝：「我的瘦瘦娃可以抵挡贪食恶魔的突袭，我一定能在三个月内减肥十公斤。」
挂在她手机上的吊饰是个饿死鬼形状的毛线娃，摇啊晃，看来挺可怜的。
我心中危机感升起，赶忙劝：「阿敏你千万别再瘦了，你这样子很好啊，要把体内的脂肪给耗掉，口感就不好……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说？我意思是，有燕瘦就要有环肥，杨贵妃型的美女比较耐看……」
吼，德德你在旁边笑到抱肚子是怎样啊？ ！我真的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建议，所以想摀住他嘴不准他再笑。
德德闪身躲过，吃吃笑问阿敏：「你是阴阳眼，看得出这些娃娃真有灵？」
「呃……」阿敏有些心虚：「心诚则灵……」
喔，言下之意，娃娃不过是装饰品。
把目标转到樊凌身上，追问他买了哪种娃娃，他眼光左闪右躲，把书包紧拽怀里不让人看——愈是这样不让人看愈是撩得人心痒痒，追过去抢包包，他死命护住，大有包在人在，包亡人亡的决心在。
「德德来帮忙。」我兴头上来，叫人助一臂之力。
德德没来，只是往猪仔的方向挑眉，猪仔想也不想流利回答。
「他那只是特别订制，专门诅咒比他聪明比他帅的男同学，叫作『去死去死脑残人』，听说可以锁定对方脑波，让他思绪混乱成屎，陷入永远的脑残黑暗地狱……」
「别说、别说啦！」樊凌恼羞成怒了。
「你到底把谁当成假想敌在诅咒啊？」我立刻问樊凌：「学生会长郑维？每次都全学年成绩第一名的詹姆士？嗄，不是喔……」
猪仔这时勾勾手指头让我过去，在我跟德德之间咬耳朵：「是方盟啦，你们的哥哥，成绩不错，女同学也都喜欢他，他才是全校男同学都嫉妒的对象。」
「喔，自然的。」我跟德德一点也不意外。
哥是活了几千年的老鬼，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高中课程的内容对他而言是小儿科，他为了低调些，考试时还故意填错些答案呢，要不，全学年第一名哪都会轮别人头上？
至于受异性欢迎？那更没办法，他是吸血鬼，就像花朵盛开是为了吸引蜂蝶来汲蜜，他一举手一投足就是能挑逗到女孩子心坎里，就算分手了，也从不会来恶言相向，照旧维持良好关系。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丁芮，哥讨厌她总爱强人所难，还总是以外星人看待我们方家，所以从不对她假以辞色，久而久之，两人见面就如同水火了。
拍拍樊凌的肩，我说：「我不在乎你怎么诅咒我们老哥啦，要是这样能让你宣泄平日的不满，这样我哥对你未来光明的前途也多少有贡献是吧？」
「方昱你真了解我。」樊凌眼眶含泪握着我手，大有遇上知音的感动。
身为社长的丁芮这时终于到了，她问我们聊什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找到外星人降落校园的证据、又或是……
「找到吸血鬼了？」她兴冲冲。
众人一致摇头。
「没有？唉，就是奇怪，我印像中在园游会那天有追上他，可是后来……后来……」她陷入苦思：「为什么我会倒在半半身边啊？难道是做梦？ 」
「做梦，你真的做梦，太累了。」我趁机催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每天都忙着追么吸血鬼，所以才会梦见他。」！
丁芮嚣张气焰重新回来，大声说：「不可能是做梦，因为我有证据！」
「证据？」勾起德德兴趣了，他又摆出好闪好闪的笑容问：「有录到影拍到照片？」
对对对，这很重要，如果真有画面留下，我们得想办法去湮灭。
「当当！在这里！」丁芮踌躇满志跳上讲桌，向全体社员展示她的证据，一看，我们全都东倒西歪，跌下地。
我的天我的佛我的妈妈咪呀，又一只巫毒娃娃！
「这是只吸血鬼造型的巫毒娃娃，可以咬讨厌的人，让对方精气神衰弱的诅咒系娃娃……」她大声说。
「几十只蚊子也能造成同样的效果……」我嘟嘟哝哝说，德德听到，暗笑，打了一肘子过来。
丁芮也听到了，瞪眼一跳到我身前，批着黑斗篷的巫毒娃娃横在我眼前。
「这只已经被我改造过了，成了专属于我的恋爱巫毒娃娃，很快，吸血鬼王子就会来到我身边，跟我坠入爱河，嘻嘻、呵呵、哈哈哈～～」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我问，好奇地想拿过来检查：「别说吸血鬼变成了这只巫毒娃娃啊。」
「我有那么白目吗？」她快手缩回去，还怒哼：「总之，谁都不许碰这巫毒娃娃，谁敢碰，杀无赦！」
好凶，不过，我也有话来反击。
「……这里是『不思议幽浮社』耶，你该不会又说巫毒娃娃是外星人的阴谋？」
她慷慨激昂起来，又开始那套外星人就在你身边的理论。
「没错，这肯定是远古时期来到地球的外星人所赠与的一项遗产，以带有念力的娃娃来操控他人心志，进而达到统治地球的目的地……」
就在这时社团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居然是老哥。
「哥你来干嘛？」我问，因为他讨厌丁芮，平时能离多远是多远，如果特地出现，肯定是找我跟德德。
哥扶着门框有些茫然，好像突然梦醒了一样。
「我怎么跑来这里？」他甩甩头，眼睛发楞，直盯盯看向这里头，喊：「丁芮……」
丁芮皮锉了一下，像被雷打到似的：「什、什么事？你发疯哦？」
「不是……奇怪……」哥又甩了甩头，然后嘴角一勾，用他平常泡妞惯用的笑容，说：「丁芮，今天看你特别顺眼，以前没发现到，你其实很漂亮。」
丁芮哼一声：「警告你，别打鬼主意。方昱方德，你们哥哥病得可不轻，带去保健室看看。」
「很幽默呢，丁芮，我最喜欢幽默的女孩子。」哥说，意外的是脸上表情并不带丁点儿讽刺，而是……这个、很难形容，应该是欣赏……
欣赏？ ！我往窗外看一看，天没下红雨啊。
「今天一起回家吧？天气热，我们去吃碗冰。」哥还继续对她游说，一贯的标准泡妞模式。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不对劲。」德德跟我心有灵犀：「天天嚷着丁芮跟她犯冲，怎么还会主动来搭话？难道……」
「难道哥终于对美女们生厌，开始寻找真正的心灵伴侣？听说个性愈不合的，愈容易成为冤家，这个……」
我不敢往下想，要是丁芮真的成为我嫂子，这这这，日子怎么过？
「你想到哪儿去了啊！我是猜，哥会不会想从丁芮那里探消息，所以施美男计？」德德白我一眼。
「想从丁芮身上找消息，派我们两个就好了，以往他根本不会亲自出马。总之，怪怪的……」我说，持续观察着哥。
最后是丁芮把黏皮糖老哥给推出去，锁上门，用怀疑的眼神来质问：「方昱方德，老实招出来，方盟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我哥可能爱上你了。」我开玩笑，真的是开玩笑。
「那个花花公子？哼，你们兄弟想办法玩着我吧？没门，我的心只属于命定的那一个，对，就是白金色头发的吸血鬼王子，除了他之外，我谁也不爱。」丁芮信誓旦旦说。
我想起一首诗：丁芮相见不相识，怒问哥从何处来。
社团活动结束后，看见哥还在外头徘徊，我跟德德同心协力其力断金，一边一个挽着他去停车场牵脚踏车回家。
路上德德问他怎么突然想对丁芮下手？
「我？丁芮真的很好，我在动漫社教室里的时候，突然间很想见到她……」
第六章 新娘不请自来
魔宠黑羽站在姐的肩膀之上，
职业病犯，絮絮聒聒唠唠叨叨。
此去吉凶不定，新娘不请自来，
剪断命运之线是唯一救赎；
要找出掩埋的失物，
国王的命令要服从……
晚餐的时候，餐桌上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还跟我们要丁芮的电话号码，说他吃不下饭，想跟丁芮聊天。
姐一听到丁芮两字，气一来，拍了桌子就骂：「你瞎了狗眼啊？丁芮根本是疯子，要追她还不如追阿敏呢！」
「阿敏是我的！」我忙喊。
又得到一记白眼，本人被鄙视的经验值又增加了。
妈好奇的询问这事，我跟德德一五一十跟她报告，贞子鬼娃也不甘寂寞地跳上我肩膀，小手小脚手舞足蹈添油添醋。
「有血族的味道……真的、那个时候那女生提到吸血鬼造型的巫毒娃娃时，我闻到淡淡的血族味道……」贞子鬼娃摇摇屁股说。
我把她给抓下来晃啊晃，问：「你也没长鼻子，怎么闻得出味道？」
「呜哇哇，爸爸别摇了，头好晕……我寄生的巫毒娃娃也没长嘴，你们还不是听得到我说话……别、别摇……好啦，我解释嘛，那是种感觉，有暗夜血族接近的感觉……」
「哥那时应该就在社团教室外，所以鬼娃搞错了。」德德淡淡地说。
贞子鬼娃似乎觉得被冤枉，以我手为跳板，蹦到德德肩膀上对他说：「不是、我没搞错，爸爸……啊、好痛！」
她又踩了德德地雷，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被德德抓住狠狠摔往地下。
德德甩甩手：「说过别喊我爸爸，再喊一次，拿你去做炭烤。」
「那……」贞子鬼娃从底下爬起，很委屈的改称呼：「妈妈？」
「啊，手滑了。」
德德手里的肉汤往地下一洒，泼了鬼娃一身，那肉汤刚端出来，很烫，就看见小小的娃在那里吱吱叫，缠绕身体的白色线都染成了淡淡的油色。
德德比想像中还要黑暗、冷酷、血腥、无情呢。
「哇啊啊啊啊～～」贞子鬼娃哭得更惨了，哭声震天动地，几乎就把我家屋顶给掀了，她还在地下翻来滚去，跟小孩子撒泼耍赖似的。
「吵死了。」妈开口：「这娃儿比你们小时候都还吵，干脆用一把业火给烧了吧。」
爸一向心肠好，忙劝：「她不是恶灵，别拿残忍的手段对付。」
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