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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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日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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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不知道?!
当他在跨年的那个夜晚,拎着一碗可笑的麻辣烫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七(下)

第二天上午,梁见飞睡到九点才起床。最近她有充足的理由不用每天去公司报道,她感到自己的生活轨迹越来越跟工作密不可分,有一个人充斥于她的工作之中,于是他也充斥在她的生活里。
她觉得头疼,同时又饥肠辘辘。她花了十分钟说服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去厨房找点吃的,她找到一袋上周末买的面包,冲了一杯热可可,便坐在餐桌旁吃起来。
然后她刷牙、洗脸,像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那样穿戴整齐出门。可是走到车库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心中忽然有一个疑问:
这就是生活吗?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用工作把时间表塞满,可是她得到了什么?除了足够维生的金钱之外,她还得到了什么?
她快乐吗?
答案是不确定。她能够找到乐趣,但不能肯定自己觉得快乐。
妈妈总是催促她开始另一段感情,可是那就能保证她会感到快乐?还是这根本就是父母以为的“快乐”?
她常常遇到一种眼神,并非恶意,却目光闪烁,仿佛在说:你还想怎么样?
是啊,一个离过婚的、三十岁的女人还想怎样?这就是他们对生活的理解?这就是他们对人生的感悟?
她总是假装对这些眼神视而不见,但内心深处,她倍受伤害。
她遇到一个做错事的男人,然后她坚持了自己的信念——仅此而已。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注定失去很多东西?
梁见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打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
安全带……
她想起昨晚的那个“吻”——如果那能够称之为“吻”的话——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在他们的唇触碰在一起的瞬间放开了。天呐!她想,这很符合项峰的性格,逼迫你,但又“公平地”给予你选择的权利。
她坐如针毡,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正被浸泡在碳酸饮料里……不管怎么说,那个人是项峰,那个特立独行的项峰!
她又觉得头疼,而且疼得厉害,但她还是上路了。太阳很好,之前几天下的雪也早就融化了,甚至于,她觉得人们已经遗忘了那场雪。
如果可以,她也想遗忘那个所谓的“吻”。
“他隔着长长的走廊看着她,用眼睛触摸她的目光……”
“触摸?”梁见飞发出疑问,但手指还是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这是一种比拟。”项峰靠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回答。
“好吧。”她嘀咕一声,觉得自己的确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用词。
今天早上当他来开门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他若无其事,就好像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尽管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没做什么),上帝的时钟跳过了24小时,时光胶片被剪掉了24小时,人类历史上缺少了24小时——总之,他什么也没说,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回厨房吃他的早餐。
然后他们就开始工作,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电脑前,像是一对早已彼此默契的伙伴。
他继续口述,她也继续打字,可她的思绪不禁又漂浮起来,回到去年冬天的某一天,那是她公司的新年晚会,地点是佘山的某家五星级酒店,他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所以当然在被邀请之列。那天晚上因为早就安排了夜宿酒店,所以晚会时大家都放肆起来,这样的场景免不了是大家互相敬酒,项峰尽管仍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对于敬酒来者不拒。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喝酒,酒量惊人。
“喂,”趁着老板在舞台上大跳劲舞,梁见飞扯了扯项峰的袖子,低声问,“你醉了吗?”
他回答地干脆:“没有。”
“……少喝一点吧,”她忍不住说,“那些家伙都不是好惹的,多少示弱一下,他们就不会灌你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眼神跟平时很不同:“……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梁见飞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要是你喝醉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扶你上去的。”
他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他还是来者不拒,她看在眼里也替他捏一把汗。但幸好那些人在把他灌醉之前自己就先倒下了,所以尽管晚会后半程他已经开始有点神志不清,却还不至于失态。
“我送你上去吧。”她凑过去悄悄在他耳边说。
“好……”他点头,然后就准备起身,但脚步不稳,又跌坐在椅子上。
“你还好吧?”她错愕。她可不想扶一滩烂泥上楼。
他睁了睁眼睛,摆手说:“没事。”
然后他就站起来,这一次看上去脚步稳当。她也跟着站起来,在心里纳闷,他到底算是喝醉了没有?
但他的脚步很缓慢,他们花了五分钟才从会场出来走到酒店的电梯大堂。
电梯门打开,他踉跄一步,她连忙扶住他,谁知道他就此伸出手臂搁在她肩上,把她当拐杖。
她按下按钮,抬头看了看他,觉得好笑:“你还真是死要面子。”
他瞥了她一眼,像是快睡着了。
电梯一到站,她连忙把他扶出来,手触在他腰上,颇感意外:“你腰还蛮细的嘛。”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了个白眼,说:“谢谢你的调戏,但不是时候,因为我现在随时可以把刚才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她连忙加快脚步,耳边却传来他的低笑声。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她把他丢在酒店房间的床上,他都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只是微弱地哼了几声。她粗鲁地帮他脱掉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衬衫。
“我头疼……”他指着自己左边的太阳穴。
她走进浴室用热水淋在毛巾上,拧干,拿出来按在他额头上:“这样会帮助血液循环,对偏头痛很有效果。”
他没有动,她也懒得再理他。
“要喝水吗?”见飞打开电水壶开始烧水。
“嗯……”他像在叹气,不知道是要喝还是不要喝。
她双手抱胸站在水壶旁看着他,很想转身关门离开,但一双脚却怎么也移不开步子。
于是她也脱下外套,走到窗前拉上窗帘,又关上明亮的大灯,帮他在洗手间和床头各开了一盏小灯。水终于烧开了,她倒了半杯,又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放进去,晃了几下,直到手指上传来的热度刚刚好,才走过去,举着杯子说:“喏,水在这里,要喝就自己坐起来。”
他果真缓缓地坐了起来,双手抵在身后,却没有要来拿杯子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几乎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很有趣不是吗,项峰竟然神志不清!
她伸出手指在他额前弹了一下,他除了摇晃一下身体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她又拍他脸颊,捏他鼻子,他都只是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她不禁在心底大笑:
项峰,你也有这么一天!
“水……”他低吟。
她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已经都融化了,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然后举起杯子往他脸上倒下去。
他的眼睛因为水流而睁不开,但嘴唇却不自觉地蠕动着,像在喝水。
梁见飞把杯子放在写字台上,转身想要好好欣赏项峰被耍的画面,但耳边有一阵细碎的响声,接着她就被人按着腰腾空分丢在床上。
“啊……”她吓得忘记了尖叫。可是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却又叫不出声来——
因为项峰堵住了她的嘴。
她想挣扎,但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脸上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垂在她脸颊上,弄得她很痒。有什么东西抵着她的牙关,她不禁张了张嘴,一股浓烈的红酒味溜进来,是甜的,带着酒精,还混合了一种……项峰的味道。原来,那是他的舌尖。
他按在她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游动着,温柔而有力。她感到他的手在往上移,想尖叫,想挣扎,却被他的身体死死按住。
那只手终于来到她胸前,在她胸口画圈,她的黑色针织开衫里面也穿了一件白衬衫,此时已经有点歪歪扭扭,他的拇指穿过衬衫两个纽扣之间的缝隙,轻轻抚在她的皮肤上,然后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吟……
她霎那间像触电般拱起身体,膝盖顶向他的小腹,他本能地松了松手,她趁着这个空档奋力翻下床。
房间的灯光很暗,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又伸手来抓她,于是连忙低下身子躲了过去,爬起来抓着外套跌跌撞撞地开门出去。
晚会还没有结束,整个走廊空无一人,她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她慌乱地掏出门卡,插错了方向,于是只能拿出来,翻个面,再插进去。
门锁上的绿灯亮了,她冲进房间,反手关上门,胸口不断起伏。
她转身把房门锁死,走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扑自己的脸。那时的她不禁想,即使正经如项峰,喝醉了以后也还是色狼一名……
第二天早上她在餐厅吃早饭,项峰抚着头坐到她对面:“昨天我喝到几点?”
“……”她垂下眼睛吃着厨师刚煎的荷包蛋。
“后来是你送我回去的?”他还在揉着太阳穴。
“……”她拿起盛满了橙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我没吐吧?”
“……”她把黄油涂在餐包上,大口吃起来。
“?”项峰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不明所以地瞪着她。
“……”她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那天回上海的巴士上,他们也坐在一起,她没有理睬他,或者准确地说,在那之后的两个星期她都没有理睬他。至于说后来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因为就连这件事,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喂!喂!”
梁见飞回过神来,项峰正蹙眉看着她。
“?”
“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记下?”
她回头看电脑屏幕,那上面确实记着一些文字,但她竟然对那些文字全无印象。
“我们先吃午饭吧。”项峰冷冷地说。
楼下拐角处的馄饨店还是那么破旧,可老板一点也没有要进行任何修葺的意思,桌子、椅子都能摇动出声响,像是随时要坍塌下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变的还有食物,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经理说,过完年你就该筹备新书了……”梁见飞趁着往调料盘里加醋的空档说。
“……别开口闭口都是工作。”项峰不耐地皱了皱眉。
“你最近好像对工作变得消极了。”她抿着嘴,用调羹沾了一点醋放进汤里。
“你试试有人隔三岔五在你耳朵旁边罗嗦这些事看。”他用左手吃饭,并没有任何不便的样子。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我催你稿都催了两年啦……”
他挑眉:“容忍并不代表习惯。”
“那容忍了两年干嘛不继续容忍下去。”
他瞪她:“因为我不想忍了。”
她耸耸肩,决定先跟热腾腾的馄饨皮作战。
“你不觉得累吗?”他问。
“工作?”她口齿不清。
“嗯。”
“我习惯了。”
“……你在离婚之前,生活中也全都是工作吗?”
她停下咀嚼的动作,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
“……当然也包括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
“你问这些干嘛?”
他抿了抿嘴,态度傲慢:“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无趣。”
她低头继续吃馄饨,心想,比较无趣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两人又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项峰忽然问:“你们公司今年在哪里办晚会?”
“?”她心中一凛。
“没什么,”他看着她,毫无异样,“……觉得去年的晚会不错。”
“……”所以,他今年还想参加?
还是饶了她吧!
“那如果今年一定要你表演节目你还来不来?”她故意问。
“来。”他低声回答。
“你会表演节目?”她不相信。
“很多,”项峰一脸淡定,“飞镖砸苹果、大变活人、电锯惊魂……都可以。”
“真的假的!”梁见飞笑起来,“那我下午就打电话给行政部说你报名喽。其实很简单,只要填个报名表格就行。”
“哦,那你顺便把自己的名字也填上去。”
“为什么?”她错愕。
“因为我的表演都需要助手。”
“……助手做些什么?”
他笑容可掬,眼睛像一道弯弯的月亮:
“也很简单,就是顶苹果、钻箱子和被锯成几块而已。”
“……”

【两个不尽相同、甚至截然相反的人决定共度余生,这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然而许多人在决定这么做之前,从没想过其中的艰辛。我们可以仅仅凭着爱缔结婚姻,却不能仅仅依靠爱维持婚姻。
每一段爱情只有两个人,就是“你”和“我”。爱情把我们与其他人隔开来,我们有自己的世界,也许我们希望永远在这小小的世界里,不愿逃脱。
每一段婚姻却不止两个人,除了“你”和“我”,还有许多其他人。婚姻让我们融入到他们的世界里,也许我们不喜欢他们的世界,但却无法逃脱。
所以,爱情与婚姻也是一种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
如果你不爱我,不要试着驯服我,因为你负不起那种责任。可是如果你爱我……
那么,我不介意被你驯服。
Alpha】

“我偏头疼……”梁见飞倒在项峰家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忽然有种不想工作的念头。
项峰没有理她,径直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把什么东西按在她额头上。
她睁开眼睛——是一条热腾腾的毛巾。
“你自己说的,”他缓缓开口,“这样会帮助血液循环,对偏头痛很有效果。”
“……”她的表情像是定格了,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他耸耸肩,没理会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东西。
“那、那么说……”梁见飞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向大脑涌来,“你记得那天晚上……?”
他把牛奶倒进奶锅里,打开电磁炉的定时开关,把奶锅放上去,然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镇定地说:
“怎么,你以为我喝醉了吗?”

【圈套】

八(上)

【1。25 圈套
1993年3月26日,《纽约时报》刊登了凯文·卡特的一幅照片。照片的场景是:一个骨瘦嶙峋的苏丹小女孩在前往食物救济中心的路上再也走不动了,趴在地上,而就在不远处,蹲着一只硕大的秃鹰,正贪婪地盯着地上那个黑乎乎、奄奄一息的瘦小生命,等待着即将到口的“美餐”。
1994年4月,“特写性新闻摄影”奖项获得者即是这位南非的“自由记者”凯文·卡特。在颁奖仪式结束3个月后的7月27日夜里,凯文在约翰内斯堡自杀身亡。
人们在他的座位上找到一张纸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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