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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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我作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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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香……充满秋天干草和成熟水果的芳香,在那些自由自在地游荡的鸡、鸭、牛、羊的气味衬托下,这阵芳香似乎分外强烈。一些家禽遭到了恶运,片刻前还高高兴兴地在早晨的阳光下大摇大摆地散步,过了一会儿,就已被嬉笑着的孩子们抓住,嘎嘎叫着,扑打着翅膀,进了屠宰场。在房子和谷仓后面的田野上……这些谷仓大部分是单间的圆木建筑物,有厚厚的黄色稻草屋顶……成群的牛马在草地上吃草,草长得很高,夹杂着野花,在微风中荡漾。水虫在缓缓流动的棕色水面上滑动。鱼儿跃出河面,溅起水花,但是没有人钓鱼。  娜塔丽告诉他说,她和家里人谈话谈了半夜。对她来说,她听到的大部分都是新鲜事儿。她父亲总爱追述华沙的往事,要比对他的出生地谈得多。由于她只想成为一个地道的美国人,所以在孩提时代就已对所听到的一点点儿东西感到腻烦了。在这个村镇里,埃伦叔叔和她父亲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们在美国都有了成就。关于埃伦·杰斯特罗,有种种不同的说法:一个伟大的外科医生,一个天文学家,一个癌病专家;在波兰语和意第绪语中〃教授〃这个词儿的意思是含糊不清的。除班瑞尔外,没人知道埃伦曾写过一本关于耶稣的名著。娜塔丽猜想,埃伦的堂弟好不容易才没把这个成就声张出去。班瑞尔(这是他的原名乔彻南的昵称)在当地是个出人头地的人物。当他还在克拉科夫读书的时候,就开始作贩卖蘑菇的生意,后来兼作其他出口买卖,生意兴隆,终于把家搬到了华沙。但他又把儿子送回到克拉科夫的犹太学校读书,并在梅德捷斯他的表姐妹那里给他找了个新娘。这许许多多的杰斯特罗们和村里的其他居民一样,是靠种地和到奥斯威辛及克拉科夫市场上出售奶制品生活的。  娜塔丽在这幢破房子里爬来爬去,探索着前进,一会儿没了影儿,后来踏穿了一块腐朽的地板,从十到十二英尺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拜伦听见了木板破裂的声音、她的尖叫和砰的一声响。他连忙去找她。她像个摔坏的洋娃娃似的趴在那儿,裙子翻起,露出系吊袜带的白腿。她正摔在一片烂泥和厚草上。不管这里的地板曾经是什么样的……也许是镶板的,或者大理石的……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拜伦替她拉下裙子,扶她坐起来。她神志倒还清醒,不过吓呆了,脸色发青。过了一两分钟,她的脸色才转过来,两眼又恢复了那种活跃而调皮的神情。她摇了摇头。〃老天爷,真把我摔得头昏眼花,拜伦。我想这下子可完蛋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哎呀,真吓死人。我没事儿了,扶我起来吧。〃  她走起来一瘸一拐。她说左腿膝盖不听使唤。她挽住了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靠到他的身上。拜伦曾劝过她别去爬那腐朽的楼梯,这一笑就算认了错,他当然也就心满意足了。他很担心她的伤,同时也还一直为她随口透露的前天晚上和斯鲁特一直呆到清晨这件事生气。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河边这座阳光灿烂、洋溢着苹果芳香的果园里,有这个姑娘倚在他的身上,对拜伦来说,简直就是世上他所渴望的最大幸福。就这么搂着她,也比任何别的姑娘给过他的任何快乐还要甜蜜。凡是一个姑娘身上使人想望的东西……谜一样的目光,面颊上柔和的线条,动人的嘴唇,突然迷人的一笑,丰满的身材和细嫩的皮肤……对拜伦说来,娜塔丽·杰斯特罗的全身就是由这些可爱的优点所构成,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不错,她出身于梅德捷斯的奇怪的犹太家庭,她显然是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冷酷男子的情妇,她不过是个身体结实的普通姑娘……她身子的确很重,这时正倚在他的身上,一瘸一拐地走着……脾气有些执拗,并有顽皮姑娘的那种并不讨人喜欢的、甚至是粗野的逞能劲儿,所有这些缺点恰恰使她成为娜塔丽·杰斯特罗,而不是那个他十一二岁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十全十美的姑娘。他的十全十美的姑娘实际上和大多数男孩子所梦想的姑娘一样,得是个金发碧眼女郎,有点儿性欲狂。现在她已经消失,这个带刺儿的褐色犹太姑娘占了她的位置。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波兰南部一条小河的岸边,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在果实累累的苹果树之间,一英里之内看不到任何房子。
《战争风云》第八章(5)
〃回去得走多半天啊!〃她说。  〃我试试把你背回去。〃  〃什么,背我这么个大个儿?得把你压扁了。我要是不长这么胖就好了。这可真让人讨厌死了。〃  〃我不觉得讨厌。〃拜伦说。  他们走过一条没人使的平底船,船里有半舱水。〃咱们把这个利用一下。〃他说着,就把船翻转过来,倒掉了水。  娜塔丽感激地看着他独个儿把船拖了下去。〃没桨呀。〃她说。  〃咱们可以顺着水漂。〃  他用船里的一块粗长木板,把握着船的方向,既拿它当舵又拿它当篙。河水流得十分缓慢,黑乎乎的简直像油一样平静。娜塔丽面对着拜伦坐在船头,鞋子浸在渗进来的水里。当他们漂过那个墓地的时候,娜塔丽说:〃大概我的祖先都在那里,没葬在巴勒斯坦的就都在这里了。〃  〃或者在埃及,或者在美索不达米亚。〃拜伦说。  娜塔丽耸耸肩膀。〃我不知道。勃拉尼,这是个荒凉的地方。〃  〃你是说梅德捷斯?〃  〃我是说波兰。我真高兴祖父和祖母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把船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停下来。她爬上岸,慢慢地走着,不再瘸了。这个地方没有医生,她说,她也不愿意让人为她这个摔伤的美国堂妹紧张。她想等明天到了克拉科夫再包扎膝盖。所以村里没有人发现她出了事儿。  拜伦想打听打听有关战争局势的消息。梅德捷斯只有一台能听的收音机,另外几台已经坏了。能听的这台是神父的。拉比用他那种好不容易才能听懂的犹太德语对拜伦说,华沙最近广播的消息倒是令人高兴的:英国首相已经回国度周末了,看来危机已经过去。〃汉德逊,汉德逊,〃拉比说,〃汉德逊和希特勒谈判了。〃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用一只手擦着另一只手,表示在作金钱交易。  这场婚礼使拜伦恨不得自己变成个作家,能够把它记载下来;也恨不得变成个犹太人,能够完全理解它。这种庄严和吵闹的混合使他难以理解。据他所知,除掉最后的扔鞋、撒米之外,端庄、谦恭应该是婚礼的精髓。但是梅德捷斯的犹太人……尽管他们穿戴了最好的服饰,女人是天鹅绒的衣裙,男人是黑色锦缎外套,或是城里人穿的礼服……好像不懂得什么是端庄。他们拥挤着,闲谈着,突然唱起来;他们围住蒙着面纱静静地坐在那儿的新娘,起劲地谈论她;他们跳舞;他们在房子里和大街上到处乱走,表演着一些奇怪的小仪式;他们一个挨一个地站到一把椅子上,发表一段演说或唱一夜歌,客人们就狂笑起来,拼命地喊叫。脸色苍白的新郎,穿了一件白袍子,头戴一顶黑礼帽,看来快要晕倒了。拜伦作为一个美国客人,在长长的男宾席上坐在新郎的旁边,这是个荣誉座位。当他拿着一盘点心请新郎吃的时候,才偶然知道,这个瘦弱的小伙子已经斋戒二十四小时了,现在仍在斋期。可是在他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敞开肚子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  拜伦也和其他人一样,又吃又喝,感到真是痛快极了,不过到这时他还不能断定婚礼仪式是否算已经完毕。午夜临近时,客人们忽然都严肃起来。在一个院子里,在一轮明月和  亮晶晶的繁星照耀下,开始一连串严肃而令人难忘的活动……包括手持银酒杯念神圣经文和点燃长长的蜡烛……新郎和新娘被带到一起,在用手高擎的紫色天鹅绒华盖下面,互换戒指和亲吻,很像基督教的婚礼。然后新郎把一只玻璃酒杯用脚后跟踩碎,于是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相形之下,过去一切都黯然失色。  拜伦戴了顶黑便帽,和犹太学校的男孩子们跳舞……因为不能和姑娘们跳舞……简直成了整个晚上的主角。客人们都聚在一起拍手、喝彩,娜塔丽站在最前边,激动得脸上容光焕发。她不知是膝盖好了还是忘了痛,她也参加了,和姑娘们一起跳舞。就这样,她跳舞,拜伦也跳舞,在室内跳,在院子里跳,一直跳到凌晨。拜伦简直记不得自己是怎样离开新娘的家,在拉比屋子里铺着羽毛垫子的地板上睡着的。  他躺在那里,有一只手把他摇醒,他睁眼一看,看见班瑞尔·杰斯特罗正向他弯着身子。过了一两分钟,拜伦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才认出这个长着一对聪明、焦急的蓝眼睛、留着斑白的黄胡子的人是谁。睡在他旁边的那些犹太男孩子也都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或者穿着衣服。女孩子们也穿着睡衣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天气很热,阳光从晴朗的碧空射了进来。  〃喂,什么事?〃他问。  〃DerDeutsch,〃这个犹太人说,〃LesAllemands。〃  〃啊?什么?〃  〃德国人。〃  拜伦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啊,德国人?德国人怎么啦?〃  〃他们来啦。〃
《战争风云》第九章(1)
失去了的世界帝国  阿尔明·冯·隆将军著  维克多·亨利英译  (摘自他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陆、海、空战役》)  英译者前言  我从来没想到会翻译一部德国军事著作。多年来,像许多海军将官一样,我打算把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亲身经历写出来。结果,和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我决定放弃这个打算。据说,已故的海军五星上将欧内斯特·金讲过,如果照他的意思,关于太平洋战争的公报就只一句话:“我们战胜了。”我的战争回忆录大约也可以简缩成这样:“我服过役。”  我从海军退休以后,当了一家海运工程公司的顾问。一九六五年,我最近一次因公出差德国,我发现不管到哪儿,都看见书店橱窗里成堆地摆着一本小书,书名叫作《失去了的世界帝国》,阿尔明·冯·隆将军著。我清楚地回忆起我在柏林美国大使馆任海军武官期间所认识的冯·隆将军。我见过他,和他攀谈过。我想,他也许参加过一次我妻子经常举行的晚宴。他那时在德国武装部队作战参谋部供职。他和大多数德国参谋人员一样,态度冷淡,难以接近。他身材矮胖,一只大鹰钩鼻子,几乎和犹太人差不多,恐怕他一定为此感到悲哀。当然,他的姓氏表明,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鲁士后裔。他声名显赫,我总想好好地了解他一下,但没能找到机会。那时,我简直想都没想过有一天我竟会通过他的著作深知其人。  出于好奇,我买了一本他的书,发现内容非常吸引人,我就去拜访了出版商在慕尼黑的办事处,打听谁在美国出版过这本书。我得悉此书原来尚未译成英文。在我要返回美国时,我说动了出版商,获得了英文版的版权。我正打算从商界退休,这样,我想翻译这本书可能会减轻一些无事可做的痛苦。  《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是冯·隆将军在狱中写的厚厚两卷对战争的作战分析的摘要。他称这两卷书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陆、海、空战役》,他有十分充裕的写作时间,由于他在东线参与的战争罪行。他在纽伦堡被判处了二十年徒刑。这部详尽的技术性著作没有英文译本,而且我也怀疑今后会不会有。  冯·隆将军在叙述每一个主要战役之前,总是先写一个关于战略和政治背景的摘要。出版商在冯·隆死后,把这些简短的摘要抽出来,加以编纂,成了《失去了的世界帝国》(我怀疑这位将军会同意用如此戏剧性的书名)。所以《失去了的世界帝国》并非一部扎实的军事历史,而是出版商的一种投机取巧。它把冯·隆关于世界政治的全部主张都在一本小书里汇集起来,而删去了它们后面细致的军事分析。无论如何,我认为这还是一本可读的、有趣的、也有价值的书。  这本书的可贵之处,在于它比较诚实。几乎所有德国的战争文学,对于屠杀犹太人、战争的责任以及希特勒对军队和人民的专权等等,都进行了粉饰。对于所有这些棘手的问题,冯·隆都心平气和地、坦率地写了出来。他打算在他平安地入土之前,不让这本书出版。(他真做到了。)所以与多数的德国军事作家不同,他既不想保住脑袋,也不想安慰胜利者。结果写成了一本揭露德国人对于希特勒发动的这场战争到底怎么想、可能仍然在这样想的书。  因此这是一个德国将军所作的力所能及的评论。冯·隆是一个有才能的作家,受到最优秀的英、法军事作家的很大影响,特别是戴高乐和丘吉尔。他的德文与其他大多数写军事题材的同胞相比,要易读得多。我希望我的译文至少能把这点表达出一部分。我本人的文风,是一辈子写美国海军报告形成的,不可避免地到处出现文理不通的现象,但我相信还不至于从实质上歪曲原文。  我认为,这位作者如实地描述了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人:一个非常倔强和效能很高的战斗民族,并非一群愚蠢的虐待狂,也不是现在流行的娱乐节目中所丑化的那样一帮可笑的笨蛋。整整六年,这些人几乎把整个世界打得筋疲力尽,他们也犯下了前所未有的罪行。他们的赌注,用莎士比亚一句很能说明问题的话来说,就是“伟大的地球本身”。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对我来说似乎很重要,这也就是我翻译冯·隆著作的原因。  他对一些事件的叙述,既内行,又熟悉情况,我们不能从表面价值去理解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德国人。尽管我在他们中间生活过几年,我可从来不敢说,我了解那个奇怪而聪明的民族,他们有能力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也有能力做如此多的坏事,不过他们的迟钝也是天下闻名的。总的来说,我还是让冯·隆将军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描写这次战争,但在翻译某些段落的时候,我又不能不有所指责,所以我偶尔加上一些批注。  例如,冯·隆的第一页开头部分,完全和阿道夫·希特勒所有演说的开头部分一样:谴责凡尔赛和约是残酷的协约国强加给光荣、守信的德国的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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