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挥之即去
唐国荣猛的回头，视线像照明灯似的上下扫视，语气很不善，“你是哪位？”
眼前的男子文质彬彬，说不出的儒雅斯文，让他警惕心大起。
那男子落落大方的点点头示意，“我是嘉悦的英语老师杨其正。”
唐国荣恍然大悟，忙客气的伸出手，“原来是老师啊，我刚才一时冲动，所以有些口不择言，绝没有侮辱学校的意思。我是悦悦的爸爸唐国荣。”
但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杨老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其他几个人，语气淡淡的，对他伸出来的手视若不见，“哦，传说中的人物啊，居然出现了。”
他的语气非常的奇怪，既像不屑又像愤慨。
唐国荣愣了愣，缩回手尴尬不已，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暗自嘀咕：哪里得罪他了？阴阳怪气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师？有这么没有风度的老师吗？
杨老师不再理会他，慢慢走过他身边，像对待个陌生人般，没有多看一眼，“今天有什么吃的？”
张琴局促的揉着围裙，讷讷道，“今天天热，吃个冷面吧，上面放辣酱，再弄个榨菜汤。”
这些都是他喜欢的菜，夏天吃的清淡点对身体也比较好。
杨老师点点头，表情很淡然，“好，麻烦你了。”
说完找了个座位坐下，看这架式熟悉的跟自己家里一样。
看着他们的互动，唐国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了，但想了半天却想不明白，这不安从何而来？
张琴根本没看唐国荣一眼，径直去了厨房忙活。
杨老师冲嘉悦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暑假作业做到哪里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嘉悦绕过她爸，从冰箱冷藏室里取出一罐冰水，倒了一杯放到杨老师面前，“我才做了几张而已，如果不懂我会请教您的。”
杨老师很自然的接过来喝了两口，这种炎炎夏日喝这种水，毛孔都舒爽无比，他扬起清浅的笑容，“好，我一般都在家里，你打电话就能找到我。”
张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悦悦，井水里吊着西瓜，你去拿过来给杨老师吃。”
嘉悦应了一声，“知道了。”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提起个西瓜。切成几块，放在盘子里送出来。
看着母女俩围着那个男人转，唐国荣气的眼冒金星，咬紧牙关。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可能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难道张琴跟这个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可能，一个失婚的中年妇女，怎么配得上高中老师？
两人的身份地位容貌，什么都不搭配！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傻！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气愤，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悦悦，你怎么只请老师吃？不给老爸吃呢？”
嘉悦总算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的，“我以为你不会稀罕这些东西的。”
唐国荣赌气似的从盘子里抓了两块鲜红的西瓜，往嘴里送。“瞎说，只要是宝贝女儿拿来的东西，我都爱吃。”
嘉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话说的太恶心。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说话这么的……这么的让人无语！
这算是赌气？还是撒娇？
不行了，越想越受不了！
楚阳端着一个托盘，送上冷面和汤。“杨老师，您先吃着，等会儿跟我下盘棋吧。”
杨老师毫不意外的看到他，笑眯眯的取笑道，“不研究你那个电脑了？”
这孩子除了那个电脑外，眼里只看得见嘉悦吧。
他看的清楚着呢，这两个孩子的心思。不过好像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这些孩子啊，有这种心思也很正常，他们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只要把握好分寸就行，他不愿横插一手，免得把事情弄砸了。这种事最怕粗暴干预，要慢慢引导。
楚阳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也要劳逸结合嘛。”
杨老师不再闹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说的对，等会我让你三个子。”
楚阳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坐下，嬉皮笑脸的道，“这倒不用，二个子就行。”
唐国荣看着这一幕，格外的碍眼，“悦悦，他又是谁？”
嘉悦也挑了半碗冷面，往里面倒了些芝麻酱，用筷子拌了拌，香气袭人的味道让她满足的眯起眼睛，随口答道，“我同学。”
唐国荣越看那两人越不顺眼，一肚子的气不能冲老师发，就挑了个软柿子捏，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什么样的同学？怎么弄的好像很熟似的，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那可不行，你才多大年纪，快赶他走。”
他声音太高，引的那两人转头看过来。
楚阳皱起眉头，朝她们走过来，站在嘉悦身边，护卫之意昭然若揭。
嘉悦不为所动，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爸，你想多了，同学而已，经常来这里吃饭，跟我们熟的像一家人。”
现在来充当家长，是不是太晚了？父亲的形象一旦倒塌，再也不可能重建。
在她心里，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她曾经尊敬过仰慕过的父亲。
他的建议也罢、指责也罢、辱骂也罢，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力了。
唐国荣眉头紧锁，突然发现很悲哀，他的女儿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突然冲着楚阳猛的挥手，像赶苍蝇般嫌恶，“我们父女俩谈话，你这个外人站在这里干吗？快走开。”
楚阳扬了扬眉，早就对他抛妻弃女的行为很不耻，但看在嘉悦的面上，他不便恶言相向，态度很冷淡，“唐先生，这是公共场所，我爱待在哪里，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过年时都没一个问候电话的父亲，不值得他尊重。无论是做男人还是做父亲，他都不合格。
嘉悦敏感怕受伤的性子，也是因为他做的那些破事而形成的。像这种只顾自己享乐，却不顾妻女痛苦的人，他很看不起。
而此人这次来的目的，又太诡异，实在让他很无语。看似是来挽回妻女的心，可做事也太不靠谱了。真把她们母女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唐国荣被堵的严严实实，说的没错啊，这种地方谁高兴来都行。不由的恼羞成怒，“嘉悦，你的同学真没教养。”
嘉悦微微蹙眉，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他人不错。”
楚阳心里暗喜，看来这一年的心思没有白费。
唐国荣依旧不停的数落，“你妈也真是的，又不是没钱，干吗出来抛头露面？做这种低三下四侍候人的工作，真是丢人。”
嘉悦这下子怒了，扔下筷子不想吃面，好好的胃口都被败坏了。勾了勾嘴角，暗含嘲讽，“我觉得挺好的，工作没贵贱，只要不偷不抢，用自己勤奋的双手换来的，都值得尊敬。”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妈？又是以什么立场？他是不是搞不清楚，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已经另娶别人了。已经不能再对她妈的行为表达什么看法了！
丢人？丢谁的人？她这个女儿都不觉得丢人，作为前夫的人有什么好指责的？
唐国荣浓眉一竖，大发雷霆，“你这孩子怎么总跟我唱反调？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嘉悦冷冷一笑，干脆撕破脸皮，反正她没打算再跟他们纠结不清下去。“我说错了什么吗？再说人不可能永远不变。爸，你不也变了吗？”
他也说是以前，以前的父亲正直勤奋，又有闯劲，照顾家人疼爱女儿。如今却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唐国荣被女儿的冷笑弄的心神大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娇弱的女儿。“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原谅我？我都真心悔改了，你们母女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嘉悦深吸一口气，感觉好累，比考试还要累。用手撑着头，感觉好重好沉，“我们做了什么？让你给出这样的评价？”
唐国荣大声斥道，“悦悦，我是你爸。”
楚阳下意识的护在她面前，全神戒备着，这个男人应该不会没品到动手打人吧。
不过很难说，连阿姨那么好的女人，嘉悦这么好的女儿，他都舍得抛弃，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嘉悦一把推开他，毫不害怕的迎视父亲的眼神，不耐烦的反问道，“所以有权对我的生活说三道四？”
唐国荣气的胸口不住起伏，“你……”怎么变的这么大逆不道？居然对他这个父亲冷嘲热讽？反天了？
张琴闻声冲了出来，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气愤的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要么不来，一来就对孩子这么凶？要是这样，你以后别来了。”
唐国荣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变成大恶人了？这里的人都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整个人沮丧不已，“我没有骂她，我只是在教她。”
张琴气冲冲的瞪着他，“她很懂事，不需要你教。”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唐国荣哑口无言，讷讷的低声劝道，“你……我的建议你好好想想，我也是为了你好。”
张琴冷笑一声，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厚脸皮，想让她回头，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冷哼一声，拉着女儿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唐国荣正想跟上去，啪一声，底楼通往二楼的门被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他只能对着房门干瞪眼，无可奈何。
杨其正和楚阳低着头，都当没看到。
气的他踹了桌子几脚，满脸愤怒的冲出店门。
44、游泳池边
经唐国荣一闹，嘉悦的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有天她突发奇想，缠着张琴不放，“妈妈，反正暑假里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出去旅行吧。”
张琴的心情倒是平复的很快，她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到处都这么热，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安安静静待在家里。”
女儿的郁闷她也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
不管那人多么糟糕，他始终是悦悦的生父，她的前夫。她们的情绪难免会受到影响，但她却不想出去，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她却没有信心能照顾好女儿。
在外事事不便，天气又是如此的炎热，去哪里恐怖？再说……
嘉悦一个劲的鼓吹，拉着她的手摇晃，“可在家里很无聊的，不如出去四处走走，看看不同的风景，尝尝不同的美食。”
张琴对女儿难得一见的固执很头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们走了，那些老食客怎么办？”
嘉悦愣了愣，“人又不多，也就这些人，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去别的店吃呗。”
她们家主要是做学生生意，暑假里清淡的要命，每天只有十几个人过来吃饭，还不如关门休息。
张琴摇摇头，一口拒绝，“不好。”
嘉悦张大嘴，半天都合不拢，她妈可不是个固执的人，怎么这次这么的坚决？“呃，哪里不好？”
张琴试着跟女儿沟通，“先不说其他人，就单说你杨老师，要是店不开，他肠胃又不好，外面的吃食又不能乱吃，家里又没人照顾，让他去哪里吃饭？”
时间长了，对这些老食客都有了一种责任，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丢下不管。
嘉悦迷惑不已，抓了抓头发，“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张琴的神情有点古怪，支吾了半天道，“我总觉得不好，杨老师那么热心肠的人，对你又十分照顾，我不好不管他。“
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怎么觉得怪怪的？嘉悦一直盯着她的神情，心里不住的猜测，“可是……”
张琴摸摸她的头哄道，“悦悦啊，现在不管去哪里，都热的一塌糊涂，不是旅行的好时候。”
见她这么坚决，嘉悦不再多劝，无声的点点头，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嘉悦手里无意识的翻着书，心神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楚阳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抽走书，“想什么呢？都发了半天的呆？”
难道还没从前几天的事情中走出来？整天失魂落魄的，哎，要是他有这种父亲，估计也够郁闷的。
嘉悦心里正乱着，很想听听别人的想法，犹豫了半天，终于挣扎着问出口，“你觉得杨老师……”
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一脸的无语。
楚阳愣了愣，原来她的心思在这上面，“杨老师怎么了？说话干吗只说半句？”
嘉悦纠结的厉害，眉头紧锁，“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怪怪的。”
楚阳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但她不直接说，他也不好直接说，只是婉转的暗示，“奇怪什么？杨老师人真的很好，不仅渊博，而且人品也很好，可惜新学期他就不教你了。”
嘉悦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只是叹了几声，扯了扯头发，“就算不教我了，他说还可以请教他的。”
杨老师人是很好，但是那是两回事啊！烦死了，头都快爆掉了！
楚阳扳开她的手，不让她去折腾可怜的头发，“那你还担心什么？”
这丫头真别扭啊，有话就直说，干吗绕来绕去的？
嘉悦越想越心烦，推了他一把，“哎呀，你不懂啦。”
跟他说这些干吗？他就一个吃货，整天就知道吃。
她烦燥的丢下书，进了卧室，门一关不理会他。
楚阳摇了摇头，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知道的事情比谁都多。
臭丫头，既然你不问，我就不说，看你怎么办？
嘉悦在家里纠结了几天，再也憋不住。既然不能出去旅行，她就跟乔亚亚一起办了张游泳卡，每天下午出去游泳凉快凉快。
没过几天，王皓洋和楚阳也加入到她们的队伍中，四人同出同进，相处的很开心。
但有一点是雷点，不能在王皓洋面前提的。
偏偏乔亚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问些这样的问题，“皓洋，你那个梧桐女呢？怎么没缠着你？”
王皓洋心烦的瞪了她一眼，“她跟我没关系，什么叫我的？”
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能不能别提烦心事？
乔亚亚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哟，急什么，说说而已。是不是心虚了？”
王皓洋转过头，不再理她，“莫名其妙。”
乔亚亚神情变的紧张起来，低声下气的哄道，“别生气啊，开开玩笑嘛。”
嘉悦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怪怪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又奥特了？
楚阳在她耳边低喃，“看来亚亚真的很喜欢阿皓。”
嘉悦手一滑，差点趴下。赶紧抓住栏杆，暗吁了口气，“什么？他们？怎么可能？”
楚阳敲敲她的头，一脸的嘲笑，“为什么不可能？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有你这种笨蛋才被蒙在股里。”
这丫头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关心，只在乎学习和她妈，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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