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未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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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未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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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欣然点头,跑到门前,朝外探了两眼,见无人便安然合上房门。浑然不知,在廊中不远处的一个暗角,一双寒如刀光的双眼正眈眈凝视着这边。
云溪回过身弄尘已安坐厅中软垫上,她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问:“云溪,你师父究竟是何回事?”
云溪的脸色如突遭乌云的晴空,转眼便有细雨绵绵的冲动,“师父……师父……怕是遭遇不测了。”
弄尘镇定依然,心中却不禁将云溪口中的话与袭夏信上所说的合二为一。
阿姐
若你收到了这封信,我可能还在大荒山上寻找返生香又或许早已魂归天命,无论何种结果请你不要难过。
我知道,当初你是为了成全我与千觞才断然此去女巫师一职,改名易姓,远赴颛顼帝国。
我与千觞本计划着再过两年,待得云溪完成洗礼,就一同离教,过些平常人的柴米油盐。可是事与愿违,两月前千觞执行任务途中发生意外,如今千觞只剩一副躯体,被我封存在华舞宫的地宫里,这件事就连教主都不知道。
千觞突遭意外,我不觉得这是偶然。以千觞的能力,能至他于死地的在姑射巫族寥寥几人,千觞的死背后一定藏着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能让千觞死而复生的唯有大荒山的返生香。所以,我恳求你,回玄炎教帮我找出千觞之死的真相,我无法原谅伤害千觞的人从此高枕无忧。
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去大荒山一趟。
切记,小心教主。
阿夏留
信中墨迹字字跃出弄尘脑海,她蹙眉道:“小丫头,你先别哭,你师父只是没了音讯,别把你师父想的那么无能,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怀揣了一年之久终于有人可诉,云溪如释重负般噙着眼泪呜咽道:“其实,给师姑的信是师父一年前写的,一年前师父去大荒山时将信嘱托于我。一年之后她若没有归来,便将信交给远在颛顼帝国的师姑。”
云溪说了这些,弄尘似才明白。原来她一直觉得信上墨迹干的不像近些日子所写,竟是一年前就已经写好了么?那么,千觞也死了一年有余,而袭夏去了大荒山一年之久都杳无音讯。难怪,茶寮里的那些闲人也说千觞消失了年多。
想到这些弄尘略有慌神,忙问,“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溪抽泣着徐徐说来,澄澈的眼眸好似看到了一年前的雨夜……
黑云如盖,电闪雷鸣了许久,终于一场夏雨从天而降。屋外滴滴答答,潮湿喧闹,但丝毫也未曾影响华舞宫里闲茶弈棋,熏香缭绕。
“吃定!”两鬓带着玉花蓝流苏的女子,拂袖从棋盘上捡起一颗黑子,笑脸盈盈凝望着对面鳞灯下,素衣朱襮,飘渺如仙的男子,“千觞,要不要我让你一子呀?在不求饶,你又得铩羽而归了!”
墨发之上别着银翳垂玉珠,带着几分女气的男子唇角一勾,声音轻柔,“败你手下,我心甘情愿。”
一旁添茶的云溪打趣道:“只要千觞大人将师父娶回家了,再如何败反正也是败自己家了。”
千觞戏谑说来,“对啊,所以小云溪得赶紧学会巫舞,不然我就娶不了你师父了。”
“嗯嗯!”云溪煞有其事的重重点头,继而又愁道:“话虽如此。不过,就算我学会了巫舞继任了师父的位置,但是千觞大人没人继任您的位置,这还不是白搭!”
千觞微微斜身靠近云溪,小声调侃,“其实,我打算带你师父私奔的。”
“啊!”云溪目瞪口呆了片刻,立道:“不成,不成,我可还指望着师父为我洗礼了。”
“你师父也在等着为你洗礼的那天。你就努力点,在努力点。”千觞说着,眼神脉脉含情看向了对面的袭夏,“希望那一天能快点,在快一点到来。”
袭夏双颊登时红光微泛,朝云溪装腔作势道:“云溪,为师要你抄的巫书,你抄了没有啊?”
巫书?站在一侧添茶的云溪惊得一颤,匆忙回口,“师父,我……我这就去抄,您就别再给我加篇数了。我这就去抄!!”云溪急急忙忙扔下茶壶,赶忙去了中厅伏案抄书。
袭夏落下一颗白子,又听得千觞迷人的声线,比房中的熏香更加细腻悠长。
“阿夏,等你退任了,我们便退出玄炎教,共游四荒。你说可好?”
袭夏收手,抬眸间,双目柔情楚楚,“你舍得下心中的江湖?你忍受得了没有归宿的日子?”
千觞冁然一笑,袭夏只觉得这刻看到了天下最美的画卷,他如水的声音温柔轻缓,带着名为心爱的清泉,汨汨淌入袭夏心中,“我们在一起便是江湖,你在我身畔即是归宿。”
袭夏浅浅一笑,本就好看的面庞,更如春日开的烂漫的桃花,芬芳了千觞整个心房。
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千觞的一腔柔情,便闻宫外有人造访。
来人是岚珂塔教主贴身侍卫青绥,他单膝跪地颔首禀报,“千觞大人,教主有事急召您去岚珂塔一趟。”
“……,大师兄竟然知道我在华舞宫。”千觞脸上浮起一抹意味难辨的笑,随即起身,凝望着眸下的女子,“阿夏,今夜弈棋便到这里罢。下一次,我若赢你,便告诉我你的回应。”
袭夏起身,面似花开,好一个灿烂模样爽脆道:“待你赢了莫说回应,只要是你所想我便如你所愿。”
千觞随着青绥缓缓离去,即将拐入廊中暗处的刹那,回眸注视着袭夏。她熠熠的眸子蘸着珠光,澄澈了然,好似在说:一言为定!
云溪叙说至此时,未有瞧见弄尘面上微弱的变化,自个反倒啜泣的厉害了,“可是……可是千觞大人一去就是三天。师父想着有时候外出任务,十天半月不回来是常有的事就没有想太多。直到三天后,青绥来到华舞宫,说是教主有要事相商,烦请教中所有长老、要职大人前去岚珂塔。那天,我陪同师父赶去了岚珂塔……
岚珂塔可谓是姑射巫族最为标志性的建筑。在整族单调的黑白色建筑中,岚珂塔尤为显目。青色的孤塔,岳立在苍白的广场上,明阳赐予之下,青色的琉璃塔身静光缠绕。
塔外琉光幻彩,塔内却是幽暗肃穆。教中六位上了年纪的长老,分立殿中两侧。云溪陪着袭夏,站在了最靠近教主宝座的位置。
宝座前立着个身披刺花青袍,背影颀长的男子。他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心中似在酝酿着什么。
良久,怅然回身,鹰目一样犀利的双眼,沉重如深夜,扫视了殿中众人一眼,目光在袭夏身上停留了片刻。抽神,浑厚的嗓音悲沉道:“将各位召集于这里,是有关教中一件大事想告知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




3

3、抛却无端恨转长(三) 。。。 
 
 
袭夏听着这话,心中不禁想起了此刻缺席的千觞。注视座上千骸凝重的神情,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滞了少顷,千骸的神色更为深沉,话语似有难以出口之貌,“我教的男祝师千觞,在三日前的任务当中,不幸殒命!”终于,他还是将这个重如千钧的消息挤出了双唇。
“师父!”
云溪一声轻唤,立时扶住了将要往后倒去的袭夏。
袭夏竭力镇定着情绪,艰难发问:“千觞……是在哪里遇害的?”
“本族边界小镇,现在已派弟子前去迎接他的遗体。”千骸苍凉的声音回荡在冷清清的大殿里。俄顷,便听得殿下六位长老参差不齐的惋叹声。
众人不知此次任务的目的,可是姑射巫族百年难得一个的巫术天才就此陨落,实乃天妒英才,不忍让人惋惜。
千觞的离去对于支离破碎的整族或许意义不大,可是对于千年老教——玄炎教来说,却是一大损失。
六位长老一个个神色黯然,止不住的叹息声,如波涛一层层回荡在殿内。
“我要去一趟边界,亲眼确认。千觞不会就这么死的,不会的!!”袭夏煞白的面容,坚定的说出这两句。被悲伤覆盖的眸子后,如石柱般屹立着坚不可摧的执着。
“小师妹……”座上的人低唤一声,在触及她眸子后的片刻,心软了下来,叹了一声道:“那好吧。不过此去路途遥远,你且要小心。”在他人眼中,千骸如此举措以及这些话,都只是慈爱教众的体现。可是在袭夏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故此,她压抑着扰心的百感,道:“多谢教主关心,属下自当保护好自己。”
“那日离开岚珂塔后,教主就来华舞宫找师父,还把我支了出去。他们两人在宫里待了很久,教主离开不一会,师父就收拾好行囊赶去边界。”云溪一手抹着眼泪,道:“师父走后的第六天晚上,她……她伤痕累累的扛回了同样满身伤痕的千觞大人。师父连夜将千觞大人的遗体,移到了华舞宫的地宫里,也不让我替她医治就一个人在地宫守了两天两夜半步都没动。直到第三天的凌晨,那是千觞大人死后师父第一次离开地宫……”
“云溪……”袭夏颓废的声音低唤一声,惊醒了正伏在桌上浅睡的云溪。云溪揉揉睡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也终于是肯走出地宫了。”她说着带着哭腔跃至袭夏眼前。
眼前的人不见才隔几十来个时辰,此刻,沧桑却刻了这个女子满脸。双鬓凌乱的发丝,似在说着袭夏已很久没有打理过它们了。泛白的皮肤无法压住浓厚的黑眼圈,两片红唇干涸的如同枯萎的花瓣。
“师父……”云溪心疼着轻唤,生怕声音稍大了点惊吓到了眼前快要凋零的人。
袭夏恍若没听见般,无光的眼神落在了手中一份牛皮纸信封上,颓丧的声音被挤出喉咙:“云溪,为师决定去大荒山一趟。一年之后,我若还没回来,你便将这封信送到颛顼帝国国师府交给弄尘国师。”
“师父,您要去大荒山?!那里可是活人的坟墓!!”惊诧着,云溪不敢接信,只因对师父这一去的结果可想而知。纵然,师父的能力她无法匹敌,可是大荒山却是师父所望尘莫及的。
“我知道……”袭夏苦笑着,眼中却燃烧起希望,“可是,那里却藏着死人的未来。”
知道师父的脾性,看她这模样心中定又树立了雷打不动的目的,云溪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管尊卑之分,高声哭道:“师父难道要为死了的千觞大人断了自己的未来吗?说不定您也会死的!如果死在那山上,您就永远不能回姑射巫族了!我不要您去!我不要师父去!”
“云溪!”袭夏一声厉喝,止住了云溪的吵闹声。她纤瘦的手掌,轻柔的覆上了云溪的黑发,将要萎谢的双唇挤出一丝淡笑,“云溪,为师不求你现在能谅解为师的做法。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遇上一个你视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算为他背叛师父,师父也不会怪你。就像师父现在如此,要为了那么一个人离开你,或许是暂时的离别亦或许是永别。但无论如何,我依然爱你,如同亲人一样的好徒弟。”
袭夏的一番软语温言,弄的云溪更加泣不成声,“如果要我背叛师父……我宁愿一辈子都不遇上那样一个人。师父……”
在袭夏单薄的怀里哭了好一会,云溪才呜咽着松开怀抱,接过袭夏手里的信。
终于劝得云溪收下书信,袭夏才敢安心将心里的顾虑说出来,“云溪,师父这次回来谁都不知道。不过千觞尸体被夺一事定会很快传到教主耳中,所以师父藏下千觞大人的事,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师父还在找千觞大人之死的证据,尤其是对教主!弄尘国师就是上任女巫师袭萝,她离开玄炎教时你年仅八岁,记住她的两眉之上有繁复的眉纹。她既是我的姐姐,我们也是师出同门,为师一走,你能相信的人只有她!”
云溪噙着眼泪不解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师父是从教众手中抢回千觞大人的?”
袭夏点点头又摇摇头,面色为难,“有些事师父不想你牵涉其中,你也别要多问。师父不在的日子,对谁你都要留个心眼,还有华舞宫别让谁都随意进出。”
“师父……”云溪啜泣着轻轻唤着,就怕惊着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
袭夏凄然浅笑,“没事的,师父说不定就是第一个能从大荒山上活着走下来的人。”
“可是师父骗我,她都去了一年多了,我把师姑都请来了她还没有回来。师姑,您说我师父是不是已经……”云溪哭得声嘶力竭,沙哑着嗓子抬头问道。
弄尘如个母亲将云溪挽入怀中,柔声劝慰,“不会的,你师父不是不守信的人。她或许是还未找到上山的路,或许又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她不会出任何意外的……”即便说这番话的是自己,但弄尘心里也有着云溪同样的深忧,甚至比她更沉。
此番归乡,弄尘深刻体会到,六年的离开并没有让她忘却太多的东西。即便是当初因为离开所想要放下的心事。
眼前此情此景,让她有了重拾当初一心想要抛弃的东西的念头。这刻的她就如袭夏,恨不得为地宫里的那个人做点什么,即便付出生命。
“云溪,带我去地宫吧!”弄尘斟酌再三,才说出这么一句。
云溪终于是收起眼泪,点头应声,“师父在地宫的石门上下了咒语,她曾叮嘱过要是师姑要进去,就告诉您‘寸阴若岁’这四字,师姑就会明白。”
“寸阴若岁。”弄尘复口喃喃,只消片刻心里便有了答案。
云溪走到后厅的棋盘前,双脚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弄尘瞧着云溪的步伐,似在跳一种巫舞。
云溪舞步未停,猝然一条细长的黑缝将棋盘一分为二越拉越宽,一条狭长深邃的楼梯在二人的注视下,螺旋着深入黑暗之中。
直到拉开的足够人身进入,云溪才停下脚步,又转身从灯罩中取下一片烛龙鳞,领着弄尘土迈下了阶梯。二人走后不久,便听到身后棋盘自动挪合的声音。
龙鳞照亮了一阶阶冰凉的石梯,触摸着干燥的墙壁,弄尘想着这地宫建造的定是有些时日了。自己曾当女巫师时,好歹也在这华舞宫住了几个年头,可竟然未发现这么个暗地。
云溪边走边道:“这个地方是师父跳舞才发现的。千觞大人还在的时候,几乎每晚都会来华舞宫,那时候他来了不是和师父下棋就是弹琴跳舞,而且每次弹的跳的都不一样。有一次师父跳到一半,棋盘莫名其妙的就开了还掉了几粒子下来。师父和千觞大人故此才发现了这么个地宫……”
弄尘本是侧耳静听,此刻却变得心不在焉。“跳舞、下棋,这些事我与他从未做过。可是当初,我们为何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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