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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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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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那家伙已经和闵上轩联手,一起把她当作畜牲那样耍弄了吗?

发凉的泪一发不可收拾,白圭初次感受到十年光阴的威力。

然后,这样一看,何清秋的出现,还有他师兄的留守,似乎就显得无比合理了。

明阳堂理解月沉殿,知瞭她复生的危险,也知道月沉殿的障眼法,可能还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各线布局,以防万一,稳住大局。

招魂堂,这名字真的太讽刺了。

现在想想那些听过的、来自说书人口中的那闵上轩痴情故事,什么只要找人假扮白圭鬼魂闵上轩就会追上去的传闻,忽然无法笑笑就过去了。

姑娘们对故事里闵上轩心上人白圭的向往,太过可笑了。

深爱主子的闵上轩,要将主子魂魄自黄泉招回,那当初为什么又让主子在尖竹陷阱中死去呢?

白花花血淋淋的肚肠,白圭一瞬也忘不了。

濒死时刻让她强烈感受到,自己这一生呼风唤雨与荣华,都是荒谬幻觉。她根本什么都没弄明白,可笑的自视甚高,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孤独而凄惨的死去。

那个下着雨的傍晚,白圭与何清秋谁也没说话。

青年避开目光,让白圭自己一个人落泪,白圭也没有回避,就那样站在原地垂首看着桌面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远远传来客栈大厅用餐人潮喧哗,白圭的情绪也稳住不落泪了,何清秋才唤来小厮,收拾一室残局。

白圭瞥了眼蹲在地上收拾的小厮,往何清秋靠去。

“我们晚上到大厅用餐,别再房里用餐了,雨声听了心烦,”白圭扯着何清秋素白衣袖,往门外拉,“现在就去吧,大厅热闹听不见雨声,还可以听点小道消息,比我们俩留在房里强多了。”

高她许多的何清秋垂眸来看她,若有所思,却也任她拉扯,往大厅拉去。

白圭拉着何清秋穿过晦暗长廊,远方方口般的大厅逐渐接近。

眼眶泛红的她还拉着何清秋衣袖,紧邻的感觉就像两人拉着手般,这感觉让长廊诡谲的长,好像在穿过阴间的回廊,要抵达人间一般。

说到牵手,白圭拉过杨书彦的手,也拉过百狐与冯诗翠的,却一次也没牵过闵上轩的手。

也许至始至终闵上轩都是个稳重成熟的青年,白圭不敢逾越叨扰;也许是因为觉得两人已经那样亲密无间,不需要这样一个傻气的动作来锦上添花、来向大家炫耀什么……

──都是借口,根本没有也许吧。

她大约在很早的时刻,就理解了闵上轩并不爱她这件事。

只是兀自沉醉在为爱盲目的汪洋,不肯苏醒。

*下章预告:

来人单手掐着白圭颈子制止她出声,居高临下望着她。

熟悉的发色与眸子,温润如枫,因雨水发凉的手掌与滴水发尾,水珠滴落白圭的脸与颈子。

是闵上轩,闵上轩正掐着她的颈子。

闵上轩一身杀气寒彻人心,仿若让人置身地窖。还有那双温温眸子,也浸满杀意。

十年之后,她终于看见闵上轩温柔佯装外壳下,那个真正的闵上轩。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复生后和闵上轩美人的首次面对面!鸡动啊!

22贰拾壹、

贰拾壹、

晚餐时间,驿站大厅一片人声,白圭若有所思咀嚼口中饭菜,盯着桌上那尾被吃了一半的糖醋排骨发呆。而何清秋同往常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却又留意周遭情况。

同时,也留意她的情况。

白圭想,何清秋这家伙是真的很怕她发作,已经到移不开注意力的地步了。

“小二!小二!你给我过来!”

仿佛应证何清秋关切,隔壁桌的人马嚷嚷起来,挥舞着他们好质料的衣袖,口气不善的要小二过来,明显要刁难。

眼睛还肿肿的,白圭揉揉眼,才又扒了口饭,就听见隔壁桌大爷劈头骂起店小二。

“这菜怎么做的?粗糙又咸的要命!这种东西也敢端来给我家公子吃!”

近在咫尺的噪音不断涌来,白圭缓慢咀嚼,肚里的火苗却越烧越旺。

果然刚刚老僧入定的何清秋,敏锐转脸来看她,明显是要她克制,可是白圭夹了筷咸菜,还是忍不下隔壁那些张狂鸟人。

何清秋空洞目光下,白圭重重拍了隔壁人马的桌面。

“我靠,你没看到外头下大雨,路都变成了小河,附近就这家驿站吗!”完全不在乎形象的爆粗口,白圭怒:“人这么多,姐我已经够心烦了!别吵行不!”

要不是月沉殿印记已经没了,白圭真想亮出来吓吓这小辈!

别逼人刚复生没多久,就要上演放猛虎吞人内脏的场面好吗!

“妳!……”被不知哪冒出的小姑娘这样一提,那男子有些愕然,指着白圭鼻子骂道:“你谁呀你?竟敢提本公子衣领?”

说着就要挣开白圭,却怎也挣不开。

在以前,这种教训脑残的工作都不是她亲自来,白圭冷冷看着男子,将他重摔在地,转头一看,却发现同桌人马都已拔刀对她。

可是下一瞬,却又纷纷倒地。

白圭很快发现何清秋又拯救了苍生,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昏厥,免去了废手废脚终生伤残的风险。

于是白圭意思意思,补踹了地上昏厥生物几脚。

她也许此刻打不过何清秋、闵上轩这类等级的妖怪,但普通武人、道士等等大众人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清秋缓缓低下身子,替白圭拾起她刚刚因大动作落下的发簪,放回她手心。发簪是凉的,而青年指尖是温的,有种时光放缓的错觉。

从前也常有人替她捡拾掉落的东西,没让她弯腰,直接送回她手中。

白圭抬眸看他,笑了,打趣道:“你真是比起我从前的狗儿,还像狗儿。”

青年依旧没恼,连眉都没皱,就那样淡淡的回看她。笑笑耸肩,白圭在众人惊惧目光中,又坐回原本位置,用起未完的晚餐。

好像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雨一直在下,连大厅也开始有积水涌入,驿站仆役一畚箕一畚箕扫除积水同时,旅客也开始不安起来,低声交谈泛滥的河川,担忧会不会在夜里被冲走。

白圭和何清秋喝完两盏茶就回房休息了,不是很担心。

尤其是白圭,她已培育出能飞行的奇兽。虽不及当年救下闵上轩那条黑龙,但承载她与何清秋已足够。

回房褪去外袍只余轻巧衣袍,白圭依着窗坐下,外头一片漆黑,还在淅沥哗啦下着大雨,雨声如浪,波波涌来。

事情的发生,完全没预警,不知是雨势过大遮掩了白圭耳目,还是来人太过无声无息。

总之,白圭才刚打开地图要端详,转眼已被狠狠按倒在地。

*****

来人单手掐着白圭颈子制止她出声,居高临下望着她。

熟悉的发色与眸子,温润如枫,因雨水发凉的手掌与滴水发尾,水珠滴落白圭的脸与颈子。

是闵上轩,闵上轩正掐着她的颈子。

仿若有口气哽在喉间,白圭忽然忘记如何呼吸,甚至忘了反抗,只觉眼眶发痛,有滚烫的什么自行涌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闵上轩一身杀气寒彻人心,仿若让人置身地窖。还有那双温温眸子,也浸满杀意。

十年之后,她终于看见闵上轩温柔佯装外壳下,那个真正的闵上轩。

只是那个青年刻不容缓般,腾出另一只手拉开她衣襟,急切垂眸。

知道他在找什么,白圭知道闵上轩在找犬宫印记与她的旧疤,氤氲视线中,好似看见闵上轩楞楞看着她无咒印却伤疤狰狞依旧的胸口。

而掐住她颈子的那手还没放。

白圭眼前是青年脸孔与天花板,像是从前同床共枕的亲密,只是掐住她的那只手,却太讽刺。

闵上轩已将她杀死过一次,却还想再杀她一次。

“你还不能放过我吗?”

用尽全力,白圭在他箝制下颤抖嘶哑问道。

那瞬,好像在闵上轩眼中看见近乎被刺伤的神情,不过也只是转瞬的事,因为下一刻,何清秋就不负期待赶到,符咒击来。

有风窜过,何清秋顷刻像护主死士挡在她与闵上轩间,白圭被何清秋从地上拉起,往外推,看见了散着发的何清秋,与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的闵上轩。

闵上轩正呆呆望着她俩,似乎无法理解。

捂着自己被掐红的颈子,白圭余悸未定,甚至有些喘不过气,她与闵上轩四目交接,死死对望,却再也无法从闵上轩那双皱眉的眸子里,解读出什么。

“快走!”何清秋厉声道。

这才大梦初醒,白圭吃力呼吸,想起此刻已是十年之后。

月沉殿已经不再有她的位置,她不再是号令犬群的犬宫之主,即使此刻的闵上轩看起来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眼前的青年也不再属于她。

或者该说,从来就不属于她吧。

白圭沉沉看了闵上轩一眼,飞身出窗。

看见白圭终于走了,消失在大雨夜色之中,何清秋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回眸看闵上轩,准备随时开战。

可何清秋却忽然发现,这个魔教里,无论仪态还是实力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竟没了战意。

闵上轩呆呆望着白圭离去那个窗口,像尊石像,好像还想开口呼唤。

何清秋皱眉。

“你既然将她从黄泉招回,为何又要杀她?”缓缓竖起道符,何清秋凉声问道。

那个发色如枫的青年这才慢慢回过头来,眼里有泪淤积,完全不怕被他瞧见般缓缓滑落,好像还从刚刚那一刻里超脱出来。

没打算回何清秋话,闵上轩只是定定看他,问:“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何清秋冷凉答道:“跟你无关。”

呆楞了,红眸有那么一瞬的失焦,闵上轩提气就要离窗追去,却被何清秋挡住去路。

“我不会让你去找她。”何清秋的嗓音没有温度,安静警告。

闵上轩这才回魂般,定定看着何清秋,然后双钩出鞘。

“让开。”

*下章预告:

“对,月沉殿在找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白圭万念俱灰,“你说该怎么办?”

“妳去哪,就跟妳走。”

何清秋直截了当这样说道,而白圭看向他,看见他依旧是庇护者或是长辈姿态,好似她不是魔教对头,而是什么他理所当然该守住的人物般。

看着连掩饰都忘了的青年,白圭忍俊不住,轻轻笑了。

“不装了吗?”她抬眸,含笑看着何清秋,呼唤道:“吴楚。”

作者有话要说:闵上轩出现了为爱憔悴的症状,作者表示写的好爽←坏

从下章预告看来,何美人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

话说,何清秋某种程度上也算回头草啊。

噢耶~我爱回头草~

23贰拾贰、

贰拾贰、

再见闵上轩,白圭无比渴望紧紧拥住眼前那个男人,却也无比渴望,亲手杀死他。

她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在别院里等她回家的青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温雅少年,或者是她使的一手好双钩的得力左右手,她曾经的爱人。

爱的是自己堆砌出来的幻象,或是那种干渴寂寞被抚慰的暖意,白圭也不甚确定。

逃窜路途大雨不停,雨点像碎冰打在身上,道路早已泥泞不堪水流成河。

摸着脖颈上红印,还在火辣辣烧痛,窒息的感受好像还在延续,凄惨啜泣溢出喉间,白圭发现,自己是真得很恨那缱绻温柔足以让人灭顶的青年。

却也还是渴望,那人还能像从前一般,永远陪在身边,还是渴望,那个从起点就被她以死相逼的青年,能够真正自愿接纳她。

毕竟,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她爱了多年的闵上轩。

刚开始,白圭在滂沱大雨中如受惊羚鹿那样狂奔,拼命逃离身后那个,想将她再次杀死的男人,却越逃越慢,最后,白圭甚至恍惚停下脚步,呆呆看着前方几成汪洋的泥泞道路。

她真的不懂为何闵上轩会这样恨她,即使多年里她已用尽全力,还是一样。

不懂为什么她此时会这样孤身站在荒野大雨中,身边没有一人,湿淋淋满腿污泥,明明往日搜罗带回了那么多少年青年,今日却依旧孤独的无望。

瑟瑟发抖,白圭红着眼拿出玉石,唤出美驹阿红,拖着吸饱水的衣物攀上,抱着马脖子,依着与何清秋约好的,往东方逃。

知道迟早会有故人找上门来,很早他们就约好了逃亡方向了。

只是不知道她第一个遇上的就是闵上轩,还逃得如此狼狈。

好不容易落脚最近的小城旅店,已是天色大亮,浑身湿透的白圭落魄付钱,双眼红肿牙关打颤,拖着单薄衣袍在地上拖行出长长饱满水痕,和小厮一同上楼。

入秋寒意惊人,她大约会好好病上一场。

用最可靠的银子,白圭换来热腾腾洗澡水与热汤,连半颗脑袋都浸泡在近乎滚烫的水中。

浴桶中,白圭运气逼退寒意,也叫出玉石奇兽勘查旅店四周,努力帮自己转移注意力,却还是在哗啦水声中,听见闵上轩嗓音,在阖眼的无边黑暗中,看见刚刚想取她性命的闵上轩模样。

闵上轩没半分老态,风华如昔,与自己死去前最后见到的翩翩青年,别无二异。

那张脸,那双眸子,那指尖温度,几乎要让白圭怀疑,重生后的众人口中的十年,不过是场荒谬骗局,时间其实还停留在十年之前。

那个青年明明还是十年之前,那个无懈可击,二十四岁的翩翩公子闵上轩,一分不差。

茫然搓揉脖颈上热红手印子,白圭呆望水面升腾水汽,想起一件无法理解的事。

闵上轩匆匆忙忙只身夜袭来看,必定是先于百狐一类高层得知她出没消息,抢先一步赶来处理,可是白圭不解,闵上轩既因为某些目的将自己从黄泉招回,为何又要将她杀死?

难道招魂堂这名号只是幌子,将她复生的另有其人?

复生术法繁复困难,忌讳千重,如果不是想让她复生的月沉殿,到底是谁将她从漆黑无光的死后世界给唤回,以什么样的代价?又有什么样的意图?

白圭蜷成一团,呼吸着温热水蒸气,看着自己发丝圈圈漂浮。

才突然发觉,自己竟顶着跟闵上轩一样的红发。

发色如枫,她过去总卷起一绺闵上轩发丝,这样赞美。

思及此处,白圭立即决定要将发色染成跟何清秋一样的黑。

沐浴后,白圭唤出那只手脚灵活的小猴,让它替拿布块替她擦发,自己则拿起房中纸砚,写起染剂方子,一面写,一面腾出手往桌边湿淋淋贴身衣物探去,拿出暗袋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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