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将夜- 第7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隆庆无法转头,喘息着问道:“刚才你铁弓一挥,用的是什么手段?为什么我怎么都避不开?既然和念力无关,为何你先前不用?”

宁缺在他的身后,说道:“书院不器意。”

隆庆带着一丝残忍意味问道:“现在怎么办?一起去死?”

宁缺说道:“我不介意。”

简短的对话过程里,二人实际上还在用力。

弓弦发出吱吱的响声,剑锋刺进宁缺身体,缓慢地深入。

隆庆忽然说道:“你不敢,因为你不想死,你还要找她。”

宁缺说道:“不想死不代表怕死,而你说这句话证明你怕死。”

隆庆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愤怒地暴喝道:“我怎么会怕死!”

宁缺说道:“最开始你的本命桃花,没有击中我的面门,而是落在我的胸口,因为你低了头,你只敢用额头去迎我的刀,却不敢用脖子。”

隆庆喘息说道:“那又如何?”

“你低头了,我没有低头。”

宁缺吸了几口带着泥腥味的空气,面无表情说道:“所以你死,我活。”

话音方落,他暴发出全部的力量,残余的最后力量,向后拉动铁弓!

隆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弓弦落在他的颈上,带出一道清楚的血线。

黑剑的剑锋,刺入宁缺的胸膛,刺进他的心脏。

一道难以言喻的绝对痛楚,传遍宁缺的全身,让他难以自主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雪,**铁青如墨,痛苦地喊叫起来!

啊!!!!

宁缺痛苦地喊着,双手不停地后拉!

嗤啦一声轻响!

隆庆的颈断了。

他全身散力,像散架的木偶一般,躺在了泥滩上。

宁缺急促地呼吸着,眼瞳有些涣散,握着铁弓的双手不停微微颤抖,直到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稍微清醒了些,艰难地松手,滚到一旁。

他的胸口有个极深的血洞,心脏上有严重的破损。

他痛苦地蜷缩作一团,环抱着双臂,不停地抖着。

河畔的风,寒冷的沁人心脾,因为他的心裸露在血洞里。

隆庆就躺在他的身边,双眼看着灰暗的天,满是惘然不解。

此时,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灰色的了。

和这个漫长的故事比起来,结局竟是如此的简单,来的如此快。

正如宁缺所说,如果隆庆不怕死,集合他和宁缺两个人的力量,他的黑剑绝对可以刺穿宁缺的心脏,只是那样他也会死。

这些年,隆庆活的很痛苦,可他不想死。

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死。

所以他死了。

……

……

(这几章我真的是尽了全力,写完这段,确实有些虚脱,但还是不能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的司徒依兰同学,不知因何想不开,踏上了码字的生涯,在此向大家做郑重地推介,请大家多多收藏推荐鼓励加油,顺祝依兰同学和道长情比金坚,该作品书号是:312**28,链接如下,不好复制的话,麻烦大家搜一下书名:锦绣晴缘。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零三章一路向北

厚云遮着天空,一片阴晦,远处崖下的碧蓝腰子海,宁静美丽,没有人打扰,山崖间那条溪河放肆地奔流着,发出轰鸣的声音,显得极为欢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宁缺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极度苍白的脸颊上流露出惘然的情绪,用了段时间才真正地清醒,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捂着受创严重的胸口,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很困难。

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花费了他很长时间,带给他无数的痛苦。他身上的院服已然破烂不堪,浑身的鲜血已被寒冷的空气凝结,像是刚刚逃离地狱的厉鬼。

战斗结束之后,大黑马便从山林里奔了出来,一直守在他的身旁,此时看他虚弱不堪的模样,赶紧踱到他身旁,用温热而坚实的身躯撑着他。

宁缺用左手轻轻抚摩它的颈,艰难挤出笑容表示感谢,然后望向四周,只见河滩以及河水里到处都是尸体,只是水里的血已经被冲淡,很难看见。

那数百名像饿狼一样恐怖的修行强者都死了,很多死在他的铁弓下,还有很多则是死在隆庆的手里,死者们的脸上都有一抹很诡异的死灰色,显得特别枯槁,应该是被隆庆吸取干净念力后的结果。

宁缺注意到,几名神官尸体旁有数十只倒毙的飞鸟,那些飞鸟的喙里还残留着几丝血肉,看来这些人的身体里都被植进了某种剧毒。

隆庆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依然瞪着眼睛,看着灰暗的天空,始终不肯瞑目。他没有替敌人收尸的习惯,但想要在他身上找些东西,蹲**开始仔细地搜寻,在那件破烂的黑色神袍里一无所获,却意外地发现,隆庆的伤口里,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几抹金色的反光,他微微皱眉,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拾起落在地面上的那根铁箭,用箭簇刺进隆庆的尸体,把那些金色的事物挑了出来,才发现是极细的金线,而且不止一根,到处都是。

宁缺只知道修行界有个疯子做过类似的自残行为——叶红鱼为了对付他的饕餮**,在身体里植了很多金线——没想到隆庆也这样做了。

那些修行者身体里植入的剧毒,隆庆身体里植入的金线,自然是针对他的局,先前那场盛宴,隆庆用灰眸吸取部属们的念力,如果宁缺用饕餮应对,便会落入他的局中,其后的胜负生死,那便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宁缺看着隆庆死后却比生前更有光泽的眼睛,沉默不语——今天这场战斗,有很多重要的关键点,他始终不肯用饕餮,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很久以前他和夫子聊过这件事情,师徒二人在美食方面的造诣相差有如天地,但对这方面的看法前所未有的获得了一致:人肉真的不好吃。

能够进行这种讨论,是因为师徒二人都做过这种疯狂的事情。

当然,如果真到了生死立见的时刻,比如很多年前他背着桑桑在百里赤地里逃亡的那种时刻,或者他依然什么都会吃,饕餮又算什么?

他今天之所以没用,是因为他总以为隆庆还会有别的手段,最强的手段——那也正是他搜寻隆庆尸体的目的,不料却没有找到。

天书沙字卷,一直在隆庆身边。在宋国都城,他用这卷天书破了四师兄的河山盘,那卷天书还有残余,如今却在何处?

书院现在很重视那七卷天书,准确来说,是道门手里的六卷天书,余帘和君陌在桃山前小镇看屠夫的同时,也在看天书落字卷是否还在中年道人的手中,宁缺也是如此,而现在已经确认天书都不在原先主人的身边,那么必然是在观主手里,观主想用这些天书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那必然极为重要。

宁缺站在原地想了想,待精神恢复了些,拍了拍大黑马的颈。大黑马知道他准备离开,没有等他翻身上马,而是微屈前蹄,向侧方一拱,便把疲惫无力的他拱在了鞍上,然后踢踢嗒嗒踩着松软的河滩离开。

他抱着大黑马的颈,注意到它的前蹄上染着血,想到隆庆的座骑不知所踪,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然后便被山崖间再次生出的云雾吸引了注意力。

大黑马奔下山崖,沿着碧蓝腰子海继续北行,在热气蒸腾的温泉处停了一夜,宁缺泡在热水里调息冥想,确保伤患不会恶化,才放下心来。

他靠在池畔,看着池上飘着的热雾,没有去想多年前的那些故事,而是觉得这些雾和山崖里的那些云雾很像,没有任何区别。

这场战斗很血腥惨烈,也有收获,比如他懂了一句话。

山穷水尽处,有白云生。

云深处有没有路,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柳暗花明,更不需要去想,村落和猎寨都不需要去寻找——他挥出铁弓的那一刻,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不是只有更**才能战胜**,不是只有更暴力才能战胜暴力,不是只有饕餮**才能战胜灰眸,随心而行,或者便能见**。

这或者便是真正的书院不器意,便是夫子让他在柴门后那块石头上看见君子不器四字的真义,那同样也是一种教诲,宁缺明白了。

他很清楚这有多重要。

如果未来的某天,他真要写出那个大字,便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这场战斗,同时也给了他某种心理上的暗示,因为太痛太苦太惨,所以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万里奔波求见天颜之前的最后一个关隘。

他取出那块石像,看着的雾里静静侧卧着的桑桑,默然说道,你要等我来。

……

……

离开碧蓝腰子海,宁缺骑着大黑马继续北行,东荒草原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帐篷以及战马的尸体,荒人击溃了左帐王庭最后的骑兵,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去找那些荒人寻求给养或者线索,显得格外小心。

一路向北,来到贺兰城镇守的那道峡谷处,他才让大黑马停下,远观四野静寂无人,将手指放入唇里,吹出一声极清亮的口哨。

哨声远远传到众山群岭中。

有飞鸟惊起,有走兽低哮,然后有急促的蹄声向远方去。

宁缺在原地等了三天时间。

第四天的清晨,朝阳初升,一匹极为神骏的野马,迎着晨光疾驰而至,长长的鬓毛在风中狂舞,健美的身躯被汗水涂湿,格外美丽。

“这可比你帅多了。”

宁缺看着那匹野马,对大黑马说道。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大黑马只是打了个响鼻,却没有更激烈的举动表示反对,比如撒娇比如卖萌。

那匹野马奔至宁缺身前停下,低首送来一个消息。

宁缺识得这马是黑驴破辇前的八骏之一,伸手拍了拍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查看这份嘎嘎号令草原无数生灵打探来的消息。

大黑马腆着脸凑到那匹野马前,试图交颈表示亲热,那匹野马昂着头,表示自己的骄傲与不屑,却也没有离开。

宁缺这才发现,原来这匹神骏异常的野马是雌马。

嘎嘎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某个人类懂得了它的意识,还让那个人类写了封信,信上的语句很简单,意思也很清楚。

“在寒冷的北方,最狡猾的雪狐和最警惕的雪鸡,正在纷纷死去,没有野马和雪狼看见那个擅于猎杀的猛兽,但一定会有这样一只猛兽。”

宁缺看完那封信,望向北方。

和石像预示的相同,都是北方。

夫子曾经说过,所有地方的北方,都在一个地方。

——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但发现了一只猛兽留下的痕迹,那只猛兽,或者是一只青毛狗,或者说青狮。

宁缺神情不变,握着信的手却变得有些僵硬。

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向着北方而去。

那匹神骏的野马,在峡口处静静相送。

大黑马低着脑袋,显得有些不愉快。

宁缺说道:“我知道你想找个伴儿,但我得先找着我的伴儿。”

……

……

一路北行,风雪渐骤。

宁缺敛神静气,谨慎沉默,不与荒人相见,甚至很注意不在雪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从而发现她。

他在被昊天遗弃的山脉里前行。

他是那个被昊天遗弃的人。

或者说,他把昊天遗弃在了人间。

现在他要去找回她。

……

……

热海到了,毫无热气,只有厚厚的雪和刺骨的寒意。

宁缺牵着大黑马,走在荒人废弃的木屋里,回想着当年老师带着自己和她来到这里时的情形,想着那场只有天地师见证的婚礼,心头微温。

他怀里的石像也很温热,告诉他来对了地方,她应该就在这里。

但她究竟在哪里?

他走到一座木屋的窗边,看着黑暗的雪海和那座难以想象其高度的山峰。

窗里有盏油灯,桑桑静静看着他,如银月般的脸庞被昏暗的灯光照亮。

她能看到他。

他看不到她。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宁缺在窗边站了很长时间,直至双眉被雪染成白色,才离开。

走到雪林畔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树下某处,握着缰绳的手颤抖起来。

……

……

(越写越慎重,越不想往下写,我真的很爱将夜里的人们,昨夜隆庆死后,我才能睡个安心觉,这是真话,我也很爱你们,这话也挺真。)

脏话!致歉!昨天请假条忘记发布了!

如题!

那个请假条很'***'的!

叫做最后深吸一口气!

我写的充满杀气!

我在最后还很潇洒地拉了月票!

结果,这时候发现忘记发布了!

我嘀自己!

我有罪!

向大家道歉!

尤其是昨天等更的朋友!

我……一边哭一边工作去了!

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自己的泣血单章。

今天更新大概八点整。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零四章一心安处

(昨天请假条忘记发布了,真是……罪过,我虽然经常断更,但断更不请假的次数基本没有,因为我会担心读者等更,白耗时间,结果没有想到,犯了这么大个错,实在是抱歉,今天还有一章,会写的很慢,慢慢来写,认真来写,另外,这章写的挺酸,挺那啥,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调调。)

……

……

树下有些吃剩的鸡骨头。

宁缺看着那些鸡骨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大黑马有些不安地打个了响鼻,回首望向那个木屋,情绪有些不安。

宁缺忽然转身,牵着它重新走到木屋前,推门而入。

屋内依然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灯光,空荡荡的,没有人。

宁缺松开缰绳,走到窗边,望向雪海。

桌上那盏油灯亮着,桑桑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是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就在这里,所以他开始说话。

“隆庆死了。”

他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在燕北,我杀了他……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简单的结束,在我原先的安排里,我准备把他废掉,然后把他关进魔宗山门,让他永世不得解脱,就像小师叔当初对莲生那样。”

“但后来一想,这其实很没有道理,他并没有太得罪我,除了当年对你的态度有些糟糕,而且曾经试图用你威胁我,而且那些都没有变成现实……莲生杀死了笑笑,他没有伤害过你,我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

宁缺转身,望向黑暗的房间,说道:“从在那棵没有树皮的桑树旁拣到你,我这辈子最激烈的情绪,都是因为你而起,最开始的时候杀爷爷,然后到隆庆,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