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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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7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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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肯定是这样的。

她对自己说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青毛狗回来了,拖着一只刚死的雪狐,桑桑很满意,烤好肉后赏了它一只后腿。

她开始吃烤肉,虽然比夫子当年带她去草原上吃的羊肉要糟糕很多,但她觉得味道也还不错。

虽然她现在不能一步千里,去宋国吃完水席后再回来用牡丹鱼做个宵夜,她越来越像普通人。

但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

……

除了隐藏在雪海畔的她;对人间来说,最重要的自然便是唐国与金帐王庭之间的那场战争。

金帐举族南侵,摆出国战的架式,唐国却因为道门的压力,只能用镇北军抵抗,交战起始便有些吃力。

金帐王庭的草原骑兵最擅攻击,如烈火燎原,唐军则是既擅长攻击,也擅长防守,尤其是镇北大将军徐迟,本就以擅守著称,他在唐国北方经营数十年,早已把这片边疆打造的如铁桶一般,如果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担心。

但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数年前金帐王庭突然南袭,夺了包括渭城、开平在内的七城寨,唐国北疆的防线,便变得薄弱了很多,尤其是最近几年,唐国在向晚原西北两线,耗费无数银钱与劳力修建的数十座兵寨,被金帐王庭以罕见的耐心,动用数万奴隶逐一拆除后,更是如此。

对于唐军来说,最关键的问题还是缺少战马,曾经威镇大陆北方的镇北军铁骑,现在很难成建制出动,战场上的主力已经变成了步骑混合部队,在草原骑兵面前支撑的很是辛苦,尤其是十余日前,随着陈谷关隘的失守,金帐王庭最精锐的骑兵,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北大营。

战争之初,唐军表现出来的弱势,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除了客观的这些因素,其实也是战略上的主动选择。

初春时节,青黄不接,唐军主动退却,拉长金帐王庭的粮草补给线,从战略上看是正确的,只是唐军却没有想到,金帐王庭会表现的如此疯狂,拼命向着南方前进,似乎根本不在意粮绝的可能性,按照惯例,草原骑兵携带的干粮肉干份量,如果他们无法攻破镇北军的防线,那么便再也无法回到草原深处,这种孤注一掷的态度,绝对不是英明的军事指挥,但在眼下看来,却极到了极好的效果,草原骑兵像处于绝境中的饿狼,疯狂的气势甚至压倒了唐军。

虽然战事不利,北大营的气氛还算正常,毕竟镇北军与金帐王庭的骑兵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人们早就习惯了那些草原蛮人的血腥野蛮,自然不会被吓倒。

徐迟站在营地侧方的项梁山上,看着远处被风雪笼罩的草原沉默不语,不知从哪里卷来的雪碴落在他的唇上,晨时刚刚剪断的胡须被染成了白色,看着有些滑稽。

数名军官随在四周,却没有笑,看着大将军有些微佝的背影,便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肩上承受的重量。

“不能再撤了。”

徐迟沉默了很长时间,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几个字从他被冻的有些微僵的双唇里吐出来,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给人一种感觉,或者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说这几个字。

军官们有些震惊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改变即定的作战方略,虽然前锋营打的极苦,营中的士气有些低落,他们相信训练有素的镇北军,绝对可以再支撑更长的时间。

徐迟转过身来,伸手抹掉胡须里的雪碴,有些佝搂的后背重新挺直,威势渐生,这才有了些大唐巅峰武道高手的影子。

看着那些参谋军官脸上不赞同的神色,他没有做更多解释,望着正在待命的华颖,说道:“我要你守住谷河。”

华颖昨夜才冒险从前线赶回,衣裳脏旧不堪,形容很是狼狈,眼睛却依然冷静有神。

这道军令很简单,没有给出任何前提条件或者后路,大将军只给他一个选择,那就是守住谷河。

华颖没有像别的军官那样沉默,因为守谷河的人将是他,而最后血战将死的,必然是他的那数百亲兵。

“因为北大营的安全?”华颖问道。

他不是在挑战徐迟的威严,也不是对这道军令的正确性有所怀疑,他只是希望大将军能够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让自己能够说服下属,更重要的是说服自己。

徐迟神情漠然说道:“你走之后,我会把将军府移出北大营,向你靠近,如果你守不住谷河,那便轮到我。”

“为什么?”这下就连那些强行忍住疑惑的参谋军官,也忍不住激烈地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为什么?因为谷河如果守不住,单于的人马便可以通过川陵,绕过我的中军帐,再顺着岷山西南麓进入河北郡,而河北郡再往南……。”

徐迟看着华颖和那些参谋军官,平静说道:“……八百里平原将是草原骑兵最喜欢的战场,铁骑直入中腹,谁能承担这个责任?大唐疆域辽阔无垠,但我镇北军已经无路可退。因为,我们身后就是长安。”

……

……

(对夫子宁缺手段的描述,我很喜欢,最后徐迟的话出现的有些早且硬,但是基于美学方面的爱好……那句话太屌了,要写战争,不用一遍,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头。)

延迟更新通知(代)

替老爷跟大家说一声,今天有点事要处理,他这时候还在外面,更新估计要推迟到深夜哈。

第六十八章不知胜之败之开心

华颖和诸军官闻言沉默,知道大将军的判断是正确的,当前虽然镇北军面临的局势极为严峻,但大唐诸方受敌,镇南军和东北边军各有要务,根本无法来援。

谷河在大唐帝国的疆土上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小点,距离长安城还有两千余里,但现在看来,却是长安城之前最后的一道防线,所以徐迟决定在这里固守,甚至将军府都要北上!

山间一片静寂,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雪花缓缓地飘落,气温与气氛同时变得寒冷了很多,虽然都知道徐迟的判断是对的,但要让镇北军放弃原先的战略计划,就地固守……那将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而且真能守得住吗?

他们比普通的士卒更清楚,朝廷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朝野上下齐心合力,普通民众紧衣缩食,源源不断地供给着镇北军所需要的粮草,甚至过了一个寒冬,现在的军营里依然能够吃到新鲜的猪肉,军械盔甲方面更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谷河的地形确定了……如果镇北军想把金帐王庭拦在那一线之外,意味着需要正面抵抗十余万草原铁骑,而那必然将是现在的镇北军最不想面对的野战!

镇北军当年横行大陆北方,出入草原不忌,最普通的士兵也擅骑精射,何曾畏惧过野战?但现在他们却是不得不刻意避着野战,因为他们有个最致命的问题:缺少战马。

华颖打破了场间的沉默,他走到徐迟身前单膝跪下,平静而坚定地说道:“守不住就死。”

徐迟看着他花白的鬓角,看着他这些年被边塞苦寒天气折磨的极速老化的容颜,心情有些沉重,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说道:“错,就算是死,你也要给我守住。”

华颖毫不犹豫,应道:“遵命。”

徐迟将他扶起,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感慨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华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与金帐王庭开战以来,他便一直守在大唐疆域的最北方,身为先锋,承担着最重要也是最沉重的任务,虽然他的麾下现在拥有镇北军仅存的骑兵,但依然守的十分艰难。

如果不是他自己武道修为极高,唐军防御极严,甚至有好几次他都险些被草原上的强者暗杀。

但华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当徐迟想要把他调回北大营休整时,都被他非常严肃地拒绝了。

镇北军上下其实都明白这是为什么,就连遥远的长安城里,皇宫里的贵人和军部的大佬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华颖姓华,华家的华,华山岳的华。

华山岳跟随李渔谋叛事败,当场身死,与他一道从固山郡秘密反京的那些军官,则是被宁缺送到北大营,用军功换回荣誉,数年时间过去,那些人已经没有几个还活着了。

受到此事牵连,曾经威名赫赫的华家也迅速衰败,现在便只有华颖还在军中担任着重要的职位。

所以华颖很拼命,他要用自己的命替华家拼出个千世不倒,拼出个光彩夺目,拼出个意气风发。

徐迟说道:“不要太拼命,活着最好。”

华颖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说道:“我们会胜利的。”

……

……

大唐正始六年,西陵大治三千四百五十五年,春末。

大唐镇北军先锋,于渭城南一百七十里处,与金帐王庭骑兵相遇,连战十余日,有胜有负,其后镇北军主力悉数北上,于谷河一带摆开阵营。

世间最强大的两个军事力量,正式开始较量,又连战十余日,有胜有负,但谷河依然在镇北军的营后,金帐骑兵未能南下一步。

双方暂时休整,重新进入对峙之中,只是谁都清楚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的对峙不可能持续数十天甚至数年,最多一两天,战火便将继续燃烧。

镇北军为了将金帐王庭的骑兵挡在谷河以北,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因为他们严重缺少战马,哪怕是弓刀最娴熟、骑术最精湛的老兵,现在有很多都只能手持朴刀,做为阵列的侧翼掩护,而无法上阵杀敌。

最强的镇北军铁骑,就因为没有战马,只能当成步兵使用,无论在谁的眼中,这都是暴殄天物,然而又有谁能改变这一切呢?

从当年西陵神殿逼迫唐国签下和约,向晚原被割让,战马被当作战利品交出的那天开始,现在这令人愤怒无助的一幕,便是已经注定的事实。

新生的朝阳从东方升了起来,那些视力最好的军中强者,或是停留在后方的将军府里的徐迟,隐约能够看到,如血般的朝霞里,有岷山的身影。

昨日金帐王庭的骑兵暂时北撤,回到开平集一线,做暂时的休整,也是准备最后的攻势,面对意志坚定无比的唐军,面对同样棘手的步骑配合阵列,金帐王庭那位单于已经无法满足于战场上的局部胜利,更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焦虑,很明显,即将到来的那场野战,将是镇北军从未面临过的狂澜。

司徒依兰站在草甸上,手扶腰刀,看着金帐王庭骑兵驻营的方向,满是灰尘的脸上写满了冷静与警惕,微眯着的眼睛里闪着比刀锋还要冷的光芒。

做为书院弟子和老将军的后人,她在镇北军的表现一如当年优秀,早已成为最年轻的将军,现在则是华颖的副手,深受镇北军官兵的爱戴。

连续数十日的战斗,尤其是最近这些天,镇北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也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营中的军医有的已经连续三个昼夜没能合眼。

想到这些的时候,司徒依兰的神情很平静,没有让身旁的亲兵看出任何问题,但问题依然存在,像沉重的的石头般,压在她的心上。

金帐王庭不是撤退,而是休整,大将军的军令是死守谷河,寸步不退,这片原野看来注定将成为数十万生命的墓地,只是不知道最后有资格以胜利者的姿态替死者书写墓志铭的会是哪一方。

她在镇北军里位阶很高,能够知道很多普通士兵不知道的军情,昨日固山郡的援兵试图从岷山中麓偷袭金帐王庭某部,结果被提前识破,那个部落迅速向王庭靠拢,从而让镇北军失去了打乱敌人根脚的最佳机会。

那么还能怎么办呢?

司徒依兰昨夜盯着沙盘沉默了很长时间,把书院先生和军部前辈们教授的知识与自己在军中的经验两相对照,始终找不到什么方法。

决定镇北军战略的,只能是徐迟大将军,或者往更南方去看,还包括皇宫里的那对姐弟以及书院里的诸位先生,但她也想出份力。

可惜……

司徒依兰心里除了石块般沉重的问题,还有很多疑惑。

徐迟大将军的战略并不能说是错的,无论是最开始的时候撤退进,还是现在的血战死守,前者是要用空间换取时间,并且疲敌之军,后者则是因为不能让败势稍显,必须要用绝对的铁血来稳定大唐的北疆。但很明显,应该还有很多更好、或者说更灵活的方式,或者说不那么孤注一掷的方式。

徐迟大将军现在的战略,等于是把金帐王庭的所有主力全部吸引到了谷河一带,如果能够获得胜利,对方的主力骑兵即便想要逃逸都很困难。

要知道在大唐与金帐王庭数百年的战争里,王庭最令唐人头痛的便是能逃,即便唐军获胜,王庭骑兵迅速撤回草原深处,唐军根本无法歼灭其主力。

这个战略里有很多了不起的军事智慧,但需要能够被执行,最关键的是,唐军首先要获得胜利,才能够谈论怎样歼灭金帐主力的问题。

怎么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司徒依兰现在想不出来,她不认为徐迟大将军能够想出来,所以她越发不明白,大将军或者说朝廷在想些什么。

她不是悲观主义者,更不是失败主义者,她就像身旁的亲兵以及营里那些唐军一样,对金帐王庭的骑兵毫不畏惧,但理智告诉她,胜利真的很遥远。

按道理来说,镇北军素质极高,背靠谷河,也算是占了七分地利,天时人和且不去提,怎么也不至于让她如此绝望,然而还是那个老问题……

没有马。

没有战马。

镇北军没有足够数量的战马。

司徒依兰带着亲兵走回营地,沿途遇着的士兵纷纷站起向她行礼,她能清楚地分辩出来,虽然士兵们行礼的姿式几乎一模一样,实际上却有很大的分别,比如新到镇北军不足两年的士兵,眼神更加澄静,神情还有些最后的腼腆,而那些多年的老兵,神情里透着股漫不在乎的意味,至于眼神……很贼地在自己身上拂过,虽然只是很小的动作,但她感觉的非常明显。

那些老兵让她联想起一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的人,她曾经的同窗,后来的所谓先生,那个已经站到了人间最上层的家伙。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六十八章刀锋渴着血,我想着马

那个家伙的神情也是那般惫赖,那个家伙也曾经这样偷偷瞄过她,无论是在书院的湿地畔,还是在红袖招,或者是燕北那片碧湖畔,他的目光经常扫过她的胸腰**腿的曲线,他以为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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