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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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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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山山望向头顶的夜穹繁星,眨了眨眼,聚焦艰难的眼神有些飘忽,从而显得有些惘然,良之后轻声说道:“就算不敬神殿,总还要敬昊天。”

宁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摇头说道:“敬畏这种事情,真没有什么意思。”

莫山山回头望向他,很认真地说道:“但魔宗的恶行总是真的。”

…………(昨儿的活动,直接比写一万字还累,颈椎严重出了问题,这是昨天提前写晚,定时发的,今天开始出门办私事,希望能顺利并且迅速,早日回家。)

第二卷凛冬之湖第四十九章睽违千年的裁决

雪夜寒里说魔宗,听取风声一片。

说魔宗,道魔宗,总之不过是那些邪恶血腥的往事,杀人奸淫邪祟不一而足。比如某个姓风的魔宗长老对人皮有格外的兴致,而另一位姓云的魔宗长老,做过的事情,甚至能让那位风长老恶心的不停呕吐。

宁缺沉默听着少女的讲述,没有呕吐,因为他这辈子见过更可怕的地狱画面。

联想起北山道口吕老先生对那名魔宗余孽的态度,他对于名门正派修行者对魔宗的态度,有了一些更深刻的认识,然而自身的态度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当然,他也不会试图去说服莫山山或是别的谨守昊天教义的人们,因为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只能尝试从别的方面化解她的警惕。

“这些年来魔宗人才凋零,甚至已经消声匿迹,何必还如此警惕?”

莫山山静静看着他,说道:“消声匿迹不代表不存在,甚至隐藏进暗处的魔宗更加可怕,尤其是眼下荒人部落南迁,神殿当然要警惕魔宗余孽死灰复燃。”

宁缺回头看着雪地里那处孤伶伶的帐蓬,想着帐蓬里那对荒人母子,摇头说道:“虽说魔宗产生于荒人部落,但你总不能把所有荒人都当成魔宗中人,而且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说不定荒人早就忘了当年的事情。”

“在荒人部落里,魔宗被称之为明宗。”

莫山山认真说道:“当年唐国击败荒人部落,荒人被迫北迁至寒域,明宗里有很多强者留在了南方,散入草原和中原诸国,他们在暗处在明处始终没有停止对神殿的攻击,这就是魔宗的由来。”

听到明宗二字,宁缺很自然地想起那位入荒原传道,结果却一手创立魔宗的光明大神官,以及那卷流落在荒原上的天书明字卷。

莫山山继续面无表情说道:“魔宗的强者,隔上一段时间,便会不辞艰辛前往极北寒域,去荒人部落挑选传人弟子,荒人与魔宗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怎样都撕扯不开,如今荒人集体南迁,神殿如何能不警惕?”

宁缺不解请教道:“为什么魔宗要这么做?如果要在世间发展势力,难道不应该广收弟子?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去收荒人做徒弟?”

“魔宗当然也会在南方发展宗门,但他们的的修行法门强行纳天地于体内,如此邪恶叛逆自然不容于天,普通人类修行,极容易天地元气爆体而亡,而荒人先天体质特殊,强若金石,正适合修行魔宗功法,所以魔宗一定会选择在荒人部落中挑选弟子,而魔宗真正的强者,也必然出自荒人部落。”

宁缺沉默片刻,心想或许不是荒人的特殊体质适合修行魔宗法门,而是当年那位开创魔宗的光明大神官,正是因为荒人的特殊体质才创造了这样一种修行法门。

他看着莫山山说道:“你应该知道创立魔宗的那位光明大神官。”

莫山山点点头。

宁缺说道:“如果不去计较魔宗修行法门对昊天的不敬,你难道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很意思?魔宗完全就是昊天道门的一个分支。”

莫山山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魔宗虽然自号光明,但却敬奉冥君,似这样不敬昊天的邪魔恶道,哪里能和昊天道门相提并论?”

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些传说,宁缺微微一怔,问道:“冥君不是传说吗?”

莫山山回头望向远处的原野,轻声说道:“所有人小时候都听过这个传说,但没有人知道冥界在哪里,有没有冥君,更不会有人去信仰它,即便是魔宗的态度也很诡异,他们信奉冥君,但另一方面魔宗中人却又极为恐惧冥君临世,因为在他们的教义中,冥君临世便意味着黑暗到来,他们……不喜欢黑暗。”

宁缺听着她的讲述,想着那些在黑暗山洞里供奉膜拜冥君,却又恨不得永远不与冥君见面的魔宗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一群矛盾而怪异的人啊。”

满天繁星占据着夜穹,星光落在原野覆着的白雪上,将夜晚耀的近似黎明,雪后的空气又极纯净,所以视线毫无阻碍,远远可以看到雪原中部的那些帐蓬,那里是荒人部落的聚居地,安静美丽地如同童话里的雪乡。

宁缺静静看着那处,很难把荒人的部落和那些阴暗的传说,久远的过去,血腥的历史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南面飘来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阴云,占据了头顶的所有天空,满天星光被遮在其后,无法再漏下一丝,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雪原上,靠近山陵的地方,有几处孤伶伶的帐蓬。

这些帐蓬里,都住着像那对母子一样进行冬礼的荒人。

其中一处帐蓬外的雪地间,有几处突出来的岩石。忽然间岩石动了起来,原来竟是三名穿着黑衣的人,这种黑色的衣衫材质极厚极硬,身后的蓬帽遮住了他们的头脸,所以无声出现在雪地上时,就像是岩石一模一样。

这三个如同岩石一般的黑衣男子是来自神殿裁决司的执事,或者说执法者,是世间一应魔宗余孽和背教叛徒心中的勾魂使者。

当中原诸国还在筹划明年春天的进攻时,神殿裁决司早已派出了大量实力恐怖的执事,悄悄潜入荒原深处。

神殿对荒人的态度很简单,就和宁缺对敌人的态度一模一样——死了的荒人,才是好荒人,所有的荒人都该死,但这些裁决司执事有重要任务在身,没有实力去挑战、也不想激怒拥有无数强大战士的荒人部落。

然而今夜遇到这些落单的荒人,他们实在是难以压抑心中对黑暗的厌恶,仿佛闻到了世间最腥臭的味道,仿佛夜里巡行的山猫看到了正在钻洞的老鼠,纵使面无表情沉默如岩,内心最已兴奋的剧烈颤抖,难以自己。

因为他们自幼所受的教育,数十年生活的环境,已经让他们产生了某些近乎本能的精神反应,对异端的残酷追杀,是他们人生最大的快感来源。

于是当这三名像黑色岩石般的裁决司执事,走进那个孤伶伶的帐蓬时,根本没有考虑激怒荒人部落会有怎样的结果,会不会对神殿的使命造成危害,他们只是想杀死腥臭味道的来源,残忍杀死这些大老鼠,自我安慰想着……荒人的人数极少,只要能多杀一个,对于光明的事业也是极大的贡献。

几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出其不意的袭击让他们成功地制伏了那名荒人战士,同时把他的妻子和儿子束缚了起来。

一名执事缓缓摘下黑色的帽子,面无表情看着那名荒人战士,缓缓伸手放到此人的头顶上,虔诚地说道:“以昊天的名义,施以裁决。”

一抹极淡却极为纯正,没有任何杂色的光线,从这名裁决司执事手掌下亮起,这种光线仿佛能够穿透实物,把他手掌里的骨节照耀的清清楚楚,同时照亮了那名荒人男子黝黑的脸庞,以及荒人男子眼中的愤怒不甘神情。

荒人男子的妻儿在旁边的地面上已经死去,眼中淌着血色的泪水。

下一刻,荒人男子在昊天神辉之下痛苦地死去。

三名神殿裁决司执事,缓慢掀起身后的帽子遮住面容,沉默走出了帐蓬。

荒原上黑云遮星,又有风雪刮起,吹打着他们沉重的黑色执事袍,啪啪作响。

黑帽阴影内,三名执事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诡异的红色,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平缓住因为兴奋而沉重起来的呼吸,然后向远处走去。

隔着漫漫悠远的历史时光,昊天道神殿的执事们,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他们宿命中的敌人,并且向对方发出了睽违千年的攻击。

今天这个风雪夜里发生的事情,本来有资格被记录在昊天教典或者中原诸国的史书之上,只是因为随后发生的事情,很遗憾的被风雪掩埋,无人知晓。

…………宁缺和莫山山几乎同时醒了过来。

他们睡在帐蓬的角落里,有些湿冷,但让他们醒来的原因不是湿冷难眠,而是因为他们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帐蓬,而且来的人很强大。

莫山山看着他说道:“我感受到了昊天神辉的气息,应该是神殿的人。”

宁缺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荒人母子,蹙眉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莫山山看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疑惑不解,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宁缺摊开手,说道:“如果打起来,帮谁啊?”

莫山山眉头微皱,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身为昊天信徒,理所当然应该站在神殿一方,这难道还需要思考吗?

宁缺笑了笑,提醒道:“不要忘记,我们现在和荒人同吃同住,如果来的人是神殿裁决司那些冰雕执事怪物,肯定会认为我们是叛徒。”

莫山山平静说道:“可以解释,我们是为了打探敌情。”

宁缺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他们会相信这个解释。”

帐帘掀起,寒风刮着雪花向里面直灌,三道如同岩石一般的黑色身影,在帐内小火堆照耀下,显得沉默而肃然强大。

…………(忙的跟条狗似的,好在还活着。)

第二卷凛冬之湖第五十章一刀破樊笼

帐帘掀起,风夹着雪花飘了进来,昏黄不知何物燃烧而成的小火堆骤然瑟缩,似乎快要熄灭,室内的温度急剧降低,盖着皮褥的荒人母子口鼻处吐出的湿气,瞬间变成了白雾,但似乎并没有马上醒来。

三名神殿裁决司的黑衣执事,沉默看着幽暗火光映照下的荒人母子,听着这两道悠长的呼吸,缓步向前,笼在黑袖的双手向前探出。

忽然间皮褥掀起,那名荒人妇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弩,对准最前面那名黑衣执事抠动了弩机,原来她早已经醒来,只是在等待一个突袭的机会。

嗖的一声,锋利的弩箭射至那名黑衣执事身前。

黑衣执事衣袖一卷,如乌云骤临。

那枝弩箭进入袖云后,竟瞬间变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紧接着,这名裁决司执事的衣袖黑云深处亮起一抹光,一枝极窄极细的道剑在极精湛的念力控制下,刺破那蓬微弱火堆上的火苗,刺向荒人妇女的胸口。

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名荒人妇女身体骤然一倾,那枝窄细道剑没有刺进她的胸口,而是擦着她的肩头飞了过去。

妇人肩上的皮袍在剑尖撕开,内里微黑的肌肤出现一道极浅的伤口,伤势并不是太重,仿佛她的皮肤比钢铁更要坚硬一般。

三名裁决司执事察觉到了帐内的诡异之处,身周一阵急剧的念力波动,其中二人向阴暗角落里望去,目光阴沉,先前那名黑衣执事,左手探出衣袖凌空一抓,把那名刚刚醒来,神情依旧懵懂不知的荒人小男孩儿隔空拖到自己的脚下,召回那枚道剑,沉默而毫不犹豫地一剑向下直扎小男孩儿的咽喉。

荒人妇女被击倒在地,虽说外伤并不严重,但道剑上附着的某种奇异力量,让她身体骤然虚弱,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要被那把窄剑钉死在地面上,却根本无力援救,不由发出一声濒死母兽般的痛苦悲伤嚎叫。

锃的一声,窄细锋利的无柄道剑,直接穿透被火堆烤软的地面,变成了一道极细圆的小黑洞,消失不见。

那名荒人小男孩儿没有死——就在道剑向下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小男孩儿的双肩,把他硬生生地拖走了。

那名黑衣执事缓缓转头,和两位同伴一样,沉默望向帐蓬阴暗的角落,先前他们只听到了两道呼吸声,根本没有想到帐蓬里还有别人,然而这时候他们很确定还有别的敌人存在,因为他们听到了角落里响起的悠长呼吸声。

因为阴暗角落里那两个人让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宁缺余光注意到先前那刻,莫山山垂在身畔的右手轻轻动了一下,知道是她救了那名荒人小男孩儿,于是对稍后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把握。

莫山山看着帐帘处那三名把面孔隐藏在黑色帽影里的男子,看着他们身上漆黑沉重一直垂到脚面上的外衣,很自然地想起西陵神殿那个最令人感到厌憎或是恐惧的机构,微微蹙眉说道:“你们是裁决司的执事?”

三名黑衣执事没有点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看着她和宁缺,因为光线角度的缘故,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但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沉默里蕴着的冷酷和强大。

莫山山的眉头蹙的更加厉害,她能明白神殿对荒人的警惕,但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裁决司的执事会试图对这对荒人母子不宣而诛,暗自想着难道这对荒人母子暗中有更重要的身份,对神殿的大事会有影响?

身为天下三痴之一的书痴,她自然不会像普通昊天信徒那般,对裁决司的黑衣执事恐惧到了极点,但她是昊天信徒,师父是神殿客卿,此行深入荒原也是奉了神殿的诏令,当然不会选择和这三名裁决司执事敌对。

为避免可能产生的误会,她决定表明自己的身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为首的那名黑衣执事抢先开口问道:“你们是中原人?”

这名黑衣执事的声音并不沙哑难听若铁石磨擦,也没有刻意透出冷酷强悍的意味,只是平平静静平平常常说着话,却让人觉得有些发寒。

莫山山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被宁缺护在身后的那对荒人母子,以为猜到这些裁决司执事的敌意由何而来,温和解释道:“是,但不要误会。”

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黑衣执事摇头,毫无情绪说道:“没有误会。”

第二名黑衣执事冷漠说道:“你们是中原人,却和荒人在一起。”

第三名黑衣执事冷漠说道:“你们没有杀死这两个荒人,那么你们不是背叛昊天的异端,便是魔宗的余孽。”

为首的黑衣执事平静总结道:“所以没有误会,你们该死。”

三个黑衣执事语句之间没有任何停顿,接驳的非常自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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