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了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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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了个咪-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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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老太太披着一件宝蓝色的家居服外套,一脸严肃地环顾了一圈这间小小的房间,在看到克凡一身未来得及脱下的脏污衣服后,那双睿智明朗的眼里的怒火再也掩盖不住,老太太劈头骂道:“你到底去哪了?!”
 克凡被老太太的强势语气震慑住了,支吾道:“……就……就是……厄……”
 猫先生在一旁提醒道:“照实说。”
 克凡酝酿了下词句,正要原原本本老实交代全过程,那头,薛老太太已经先她一步开骂了。
 “你们俩到底是想怎么样?一声不吭在冰箱里留一具死猫的尸体!放学不回家!在外面逗留这么长的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电话还不接!你们倒是不要告诉我你们学校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鬼正对你虎视眈眈啊!有本事让我什么都不要知道哇!”薛老太太狠狠喘了口粗气,两行老泪晕湿眼尾两侧的皱眉,慢慢地落下两颊,老人家用力抹了抹眼睛,哽着哭声怒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会很担心你吗?!臭丫头!死丫头!有本事不要回来!”
 克凡早在薛老太太眼泪掉下来之时就扑过去抱住了她,若说她的内心在此时犹如千刀万剐一般,这是一点都不假的。
 自长大记事以来,克凡几乎想不起来薛老太太在何时何地曾经落下过她珍贵的眼泪——除却父亲刚刚去世之时——在克凡印象中,薛老太太是顶天立地的强者,她用她全部的力量保护住了自己,她强悍、智慧、温柔,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她的,所有的这些叠加在记忆深处,却让克凡误以为薛老太太就是无坚不摧的,但她忘记了,她是她的母亲,她的心总是牵挂在自己身上,并且,她已经老了。
 克凡抱紧薛老太太,由着老太太一边一手地拧着自己胳膊上的肉——其实一点也不痛,但是她就是疼得掉下了眼泪。
 薛老太太抽抽噎噎地边哭边骂,她吓坏了,昨天刚刚得知自己的女儿在学校里又招惹上了一个厉害鬼怪,今天女儿就不知去向长达好几个小时,虽然她总是开玩笑说克凡是天生的福星,但是,她还是吓坏了,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吓坏的。
 克凡知道是自己不对,抱着她的老母亲,一遍一遍地道歉。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您。”
 “对不起,妈妈,您打我吧。”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妈妈,对不起。”
 猫先生悄悄退出克凡的房间,他想,这样的时刻,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她们母女俩面前才好。
 猫先生暗想,如果让薛老太太知道在她老人家失态的时候他竟然不懂避嫌,那个固执又坏脾气的老太太一怒之下指不定又折腾出什么十点就宵禁的苛刻条令了。
 客厅的灯并没有打开,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片从克凡房门敞透而出的光,猫先生信步走到厨房的冰箱前,将脑袋探入冰箱冷冻柜,发现黑猫的身体还安安稳稳地蜷缩在其中。
 几根细细的猫胡子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屑。
 想必薛老太太也是担心黑猫的身体一旦拿出就要坏死,这才让它继续冻着,只是不知道以后这一层的冷冻柜,那两母女还敢不敢用。
 猫先生站在冰箱前,百无聊赖地开始想象,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回到黑猫的身体里,恢复知觉的黑猫会不会就此被冻死在冷冻柜里?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会不会死?
 真正意义上的死?
 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那具肉身此刻又残存在何处,没有了灵魂的身体是不是就像尸体一样变得毫无生气,会不会腐烂呢?即使不会腐烂,若是受到外界的攻击,他应该也是逃脱不了的吧?那么,等到自己找到原本的肉身后,那具身体,真的还可以使用吗?
 猫先生瞥了眼冷冻柜里宛若熟睡的黑猫尸体,暗笑道:如果有人也能把自己的身体冷冻保鲜起来,那该多好?
 就在猫先生一个人呆在厨房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克凡已经向薛老太太交代了事件发生的基本过程,薛老太太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在克凡第八十八次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的时候,她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克凡。
 两母女手挽着手,走出房门,摁亮了全家的灯。
 克凡喊了声,“猫先生?”
 厨房里的猫先生平平静静地答应了一声。
 克凡挽着薛老太太走进厨房,看到如一棵大树般笔直站在冰箱前的猫先生时,惊讶地问了一句,“你站在冰箱前面做什么?里面有鱼吗?”
 猫先生还蛮想回她一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倒是薛老太太比自家女儿先反应过来,她“哎呀”一声,快步向前,穿过猫先生,拉开了冰箱门。
 等到薛老太太把一只被冻成硬块的黑猫搬出来放到餐桌上,克凡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即凑到猫先生面前装傻充愣地撒起娇来。
 薛老太太看不到猫先生,对自己女儿的行为却是看在眼里,无语在心里,心里气得直腹诽道:这墙头草见风两边倒的女儿,真是没出息啊!
 “嗯哼!”薛老太太敲了敲黑猫硬梆梆的肚皮,问道:“叫你们冷冻,现在怎么办?”
 克凡说:“就这样放着,过一段时间它就自然解冻了。”
 薛老太太危言耸听道:“你把一具尸体搁餐桌上让它自然解冻腐败吗?”
 克凡又说:“那用火烤?”
 薛老太太骂道:“你当是街边无良小贩卖烤肉串呐?要不要我再给你洒点胡椒粉?”
 克凡继续说:“那用热水泡?”
 薛老太太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那就用水泡吧。”
 
 热水很快就放满了浴室的大盆子,克凡两手撑着黑猫的头和尾,把它放进热水盆里。
 薛老太太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这个时候的黑猫可脆弱了,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它磕了碰了,或者干脆把它摔了,它可就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猫先生和克凡一左一右蹲在水盆边上,薛老太太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黑猫的身体沉到盆底,它的姿势仍然蜷缩着,看起来就像是窝在水底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克凡突然叹了一口气。
 猫先生问道:“为什么叹气?”
 克凡笑道:“它这个样子,让我想到把你接回家的第一天,我和妈妈给你洗澡的场景,如果你那个时候也能像现在这么乖的话,可真省了我不少事。”
 猫先生笑道:“你们那个时候还打算给我取名字叫做‘壮士’。”
 克凡哈哈大笑道:“那可不关我的事!‘壮士’是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后来不是也被我力挽狂澜阻止了吗?”
 猫先生淡淡一笑。
 薛老太太听不见猫先生的问话,却也能从克凡的回话中大致理解到他们问答,再一回想克凡所说的当日情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说:“谁能想到克凡那天随便捡回来的一只猫,后来会引出这么多事情?不过,生活倒也因为这样,变得有趣多了。”
 克凡与猫先生相视一笑。
 薛老太太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门不相识,老人家说的道理总还是有点道理的。”
 克凡含笑斜睨了眼对面的猫先生,低头轻轻柔柔地划着水玩。
 猫先生突然道:“克凡。”
 克凡没有应答,只是抬眼笑笑地看着猫先生。
 猫先生抿了下唇,沉稳说道:“等我找到我的身体……”说到此处,他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是沉默地看着克凡。
 克凡不解地看着他。
 等你找到你的身体……然后呢?
 等我找到我的身体……然后呢?
 薛老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好像可以了。”
 克凡吓了一跳,立即接道:“什么可以了?”
 薛老太太指了指盆子里的黑猫。
 水波里,黑猫的毛发已经飘飘荡荡地散开了。
 
 
 
 
 
  87
 等到小崂山病好回到学校,已经是情人节过后好几天的事情了。
 这一日放学后,众人非法聚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开会啦啦啦!!!”小班花站在凳子上,扯着她清清脆脆的小嗓门,又是拍掌又是跺脚,终于把分散在教室各个角落里的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克凡和猫先生从教室外的走廊上往里探了探脑袋。
 小林和徐小楠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上一起扭过了头。
 小崂山和花小莲一前一后从窗户边走了回来。
 小班花恨不得将像鼹鼠一般探出来的这一颗颗脑袋一个个敲回去,怒道:“你!你!你!你们把这神圣的校园教室当成了什么?!”
 克凡拉住这只愤怒的小鸡,将她牵下了椅子,笑嘻嘻地顺毛道:“别踩疼了椅子,桌子会哭的。”
 “哼!”小班花委委屈屈地钻到克凡怀里,抱怨道:“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对了!”小病初愈的小崂山凑近又瘦了一圈的一张脸,偷偷斜睨了眼角落里的小林和徐小楠,好奇问道:“为什么我一病归来,他们俩就成一对交颈鸳鸯了?老师和猫先生……感觉也不对了。”
 小班花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嚷道:“你不过是生了一场病,我还想问呢!为什么我一觉醒来,这个地球就从蔚蓝色变成了粉红色?!”
 克凡被他们的对话逗得乐歪了,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猫先生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教室前门,略略伸展了一下它的猫腿,淡淡说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全场肃静。
 克凡嘻嘻哈哈地笑着抱回了她家的镇宅之宝,将满脸不情愿的黑猫放到众人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笑道:“咱们开会吧。”
 小崂山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边做记录边问道:“今天的议题是什么?”
 克凡笑道:“老人的记忆。”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猫先生打了个哈欠。
 克凡耐心解释道:“玫瑰女鬼的事情小林已经跟你们大致解释了一下,小崂山、花小莲,对于你们在这次事件中的因病缺席,我深表遗憾,你们绝对想象不到,那个女鬼生得有多美。”
 小班花在一旁插嘴道:“弯男的世界里不存在‘美丽的女鬼’这一概念。”
 花小莲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捂住了小崂山的耳朵。
 克凡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女鬼交待出了一个男人,我和猫先生怀疑这个男人和猫先生的身世有关,我们想查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想请你们几个帮忙。”
 小林问道:“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一起殉情的另一个人,女鬼的恋人?”
 克凡想起女鬼那悲剧性的爱情,叹道:“是她的恋人没错,但没有和她一起殉情,这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还活着,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猫先生的亲人。”
 最后一句话犹如重磅炸弹,“轰”的一下,把这些年轻气盛的孩子炸开了。
 小崂山急道:“他是谁?”
 小班花催道:“我们应该怎么找?”
 克凡压了压手,让他们俩不要一左一右在自己耳边嚷嚷。
 一直没说过话的花小莲突然开口道:“女鬼有没有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或者身份背景?”
 克凡点点头,赞许地笑道:“提倒是提起过,只是都不是很明确的信息。”
 小林急问道:“是什么?”
 克凡说:“女鬼提到的那个男人叫做‘yaoxun’,没有姓,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十八年前是个成年男人,已经到了谈情说爱顺带诱拐良家妇女私奔的年纪,家庭经济环境是极好的,在当时的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应该也算富甲一方。”
 小崂山问道:“只有这些吗?”
 克凡点点头。
 徐小楠轻声说道:“‘老人的记忆’,老师您是希望我们回家向各自的长辈探听十八年前的消息吗?”
 克凡摸摸徐小楠的头发,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女鬼被杀是在十八年前,那个时候我自己都只有六岁,更不要说还不知道在不在娘胎里的你们几个,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回去跟家里的大人打听一下,十八年前,咱们这个小县城里,有谁家的公子哥的名字是叫做‘yaoxun’的,当然,如果能挖掘出当年的私奔绯闻,就更好了。”
 小崂山心直口快,问道:“老师您为什么不回去向祖师婆婆打听呢?论资格,祖师婆婆可是最老的。”
 原本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猫先生听到这句话,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克凡,克凡与它对视一眼,心中黯然。
 克凡想,如果可以直接了当地回去问自家老太太,她还用得着找这些孩子帮忙吗?只可惜玫瑰女鬼这件事直接牵涉到了姑姑,谅她行事再鲁莽,这会儿也不敢往老太太那把冲锋枪的枪口上撞,更何况,姑姑的日记本还没有找到,她还需要从薛老太太这边旁敲侧击查出日记本的下落呢。
 想到日记本,克凡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转头问小班花道:“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小班花摇摇头,说道:“哥哥最近很忙,我让他的秘书帮我去查,可能还要几天。”
 克凡点点头。
 小崂山是个死心眼的人,性子里一直有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他见克凡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道:“老师,您为什么不去问祖师婆婆呢?”
 克凡为难了。
 这些孩子只在除夕夜那一天从年口里听说了一次“咒术师”的事,由于克凡刻意的隐瞒与低调处理,他们对于“咒术”这一抽象概念的了解基本上可以说是零,更不要提克凡背后那位神秘的姑姑以及克凡和猫先生的真实身份之间存在的隐秘联系。
 所有的这一切,太复杂了,克凡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清楚。
 更何况,她潜意识里也不愿意解释。
 猫先生抬起头,沉稳开口道:“是我不让克凡去问她母亲的。”
 包括克凡在内,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猫先生。
 猫先生平淡说道:“这件事关系到我和克凡的切身利益,老太太护犊心切,以她那爆脾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的好。”
 一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善良天真的孩子们全相信了。
 克凡用力抿了抿唇角,让自己尽量不要笑出声。
 猫先生斜睨克凡,眼神不满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克凡忍俊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猫先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正经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需要注意一下。”
 小林忙问道:“什么事?”
 猫先生瞥了一眼小林,说道:“据说,我当年是被人所害,害我的人还是近亲之人,我和克凡都觉得,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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