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树- 第12部分

“好……就此打住，就此打住！”

玉树道君气恼不已，极力平复心绪，尽量心平气和的劝说道：“让我收林青为徒，这里面的好处，你心里应该清楚！”

“哼，我决不同意，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萧毅恒冷冷的别过头，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顽固不化，冥顽不灵！”

玉树道君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萧毅恒一阵呵斥，最后却也无可奈何。

这两人之间，虽然颇有怨隙，但是昔日乃是至交，彼此之间颇为了解。玉树道君也知道萧毅恒的脾气，一旦有所决断，必是执意不改，可以叫执着，也可以叫倔强。

“毅恒，既然你不愿林青拜我为师，那好，我让姝姝拜你为师，这总行了吧？”

玉树道君思量一番，最后做出了让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道：“秀灵峰的前途堪忧，你也应该想想退路。姝姝拜你为师，从此以后，到你秀灵峰落地生根，秀灵峰和玉冠峰互相照应，这样一来，纵然将来秀灵峰出了什么事，其余各峰慑于我的威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如此处心积虑？”

萧毅恒冷笑，一副不信的样子，颇为怀疑玉树道君的用心。

“万物灵光咒固然对我好处极大，不过我已臻至合体境界，修不修练它，都已无所谓了。我这么做，的确有私心，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姝姝。实话告诉你吧，不日我便将远行，游历天下，去往海外异域，访求成仙之机。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恨我，但事已至此，往事已成定局，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提起此事，玉树道君神色颇为伤感，神色黯淡，“又有谁知道，九阴圣女的死，对我伤害有多深？！”

“你听着，九阴圣女没死，当年被万煞鬼老所救，我也是被万煞鬼老所伤。”

萧毅恒眼神闪烁，迟疑了一刻，沉声道：“九阴圣女的死讯，是我编造出来骗你的。”

“你……你这是在报复我啊！”

玉树道君愣怔当场，说不出是该哭还是该笑，真相大白之后，蓦然回首，才惊讶发现，往事尽已成空。一切的纠葛与苦痛，都已如云如烟，开始消散，越来越远。

“她居然没死！萧毅恒，你骗的我好惨！”

玉树道君看着萧毅恒，苦笑连连，神色凄惨无比，却并没有怨恨，忽然眉头微皱，诧异的看着萧毅恒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第017章新邻居

萧毅恒云淡风轻的一笑，“没什么！”目光却是转向一旁，看向林青这边，淡淡的唏嘘感慨，“你将走，我将死，是时候真相大白了！”最后长舒一口气，适才看向玉树道君道：“一切恩怨到此为止，我的心里终于舒坦了！”

“你将死？”

玉树道君一听，骇的不轻，“萧毅恒，你说清楚！”

“我已是回光返照，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萧毅恒摆摆手，仰望长天，似有不甘，但是却显得从容，似乎并无对于死亡的太多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树道君猛地上前一步，来到萧毅恒面前，沉声追问起来。

萧毅恒道：“说来话长啊！”

“你说！”

玉树道君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当年攻打万煞门那一战，最后你我二人遭遇九阴圣女……事情便是从此处开始。”

萧毅恒言语低沉缓慢，开始陷入久远的痛苦回忆之中，“那时候的情形，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你临阵脱逃，当时我还并不怨你，以我当时的实力，对上九阴圣女，也是旗鼓相当，恶战之下至多拼个两败俱伤罢了，谁也休想杀了谁，这一点，想必你当时心里也非常清楚吧。”

“没错！”

玉树道君点点头，“当初我选择临阵退走，的确是料定你和九阴圣女纵然恶战，也无性命之忧，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离开。一边是至交好友和师门，一边是红颜知己，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谁也不想伤害……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离开实在是不得已的抉择！”

“但是你不知道，那是一个陷阱！”

萧毅恒一阵苦笑，“那个陷阱的目标本来是你，可惜你一走了之，气的九阴圣女雷霆暴怒。当时九阴圣女在明，万煞鬼老在暗，意在将你捉住，带回万煞门。可惜你的离开，实在出乎九阴圣女的预料，她以为是我暗中怂恿了你，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但不得不说，她确实爱你至深，一心想与你长相厮守……”

“但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师门的！”

玉树道君一脸苦笑，患得患失，倍感凄凉。

爱上敌对势力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地位非凡、野心勃勃的女人，他心里其实颇为不安，早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万秀仙宗和万煞门的大战会爆发的如此迅速，快的让他措手不及。

倘若当初留下的是他而不是萧毅恒，那么当日，他必然被九阴圣女和万煞鬼老抓住，或许可以与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但是，从那以后，万秀仙宗之内恐怕就没有他这号人物了，他更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可惜，当初他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选择逃避，独善其身，却害苦了萧毅恒，把萧毅恒的一生前途给彻底毁了。

“后来，我遭遇九阴圣女和万煞鬼老的围攻，一番恶战之下，身负重伤，拼死方才逃脱，堪堪保住了性命，可惜伤势太重，灵魂遭遇重创，留下永难修复的创伤，修为从此停滞不前，无法寸进！我心中一时气不过，便说一时失手杀死了九阴圣女，恰巧那时万煞门溃败，此事也查无可查，想必你就真的信了……”

萧毅恒神色凄凉，苦笑一声。“直到六年前，我强行冲击万物光王金身失败，万物灵光灼烧灵魂，引得旧日创伤加剧，伤势持续恶化，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修炼不成，更是败尽生机。能够熬过这六年时光，已经是个奇迹，全赖万物灵光咒的神奇了。及至现在，我已时日无多，没几个月可活了！”

“是我对不起你！”

玉树道君半响说不出话来，唯余一声长叹，看着萧毅恒，郑重其事的问道：“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

萧毅恒道：“我只愿千年秀灵峰，不要毁在我的手里。秀灵峰一脉，无论如何要保持独立，不能被兼并，寄人篱下不是秀灵峰该蒙上的耻辱……”

“有玉冠峰就有秀灵峰！”

玉树道君语意坚决，沉声道：“只要我玉临风还是万秀仙宗的一员，秀灵峰永远都是秀灵峰。”

说话之间，玉树道君一翻手，掌中出现蒙蒙一团碧绿光华，宛若翡翠。在那光团之中，豁然裹着一枚小小种子，煞是灵动，微微浮沉着，滴溜溜转动。

“这就是姝姝，我已悉心温养数十载，还未萌生，便已诞生灵智，一旦萌发，立刻通灵，将来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看着掌中那枚种子，玉树道君的脸上露出温柔之色，轻声道：“姝姝，这位便是你将来的师父，快向师父问好。”

“真是富贵千金啊，得天独厚，还没萌发就如此了不得，将来那还了得？！”

一旁的林青看的一愣一愣，“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他蓦地想起这句话，心里颇有几分不忿，知道这姝姝乃是当之无愧的仙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真是羡煞人也。

“师父！师父！我是姝姝，玉姝姝！”

果然，从那种子之中，一阵意念波动，响起了嗲嗲的声音。“老爹、老爹，我是不是可以落地了？真的好高兴唷！”

萧毅恒一时怔住，神色奇怪，看向玉树道君道：“你真舍得让姝姝拜我为师？”

玉树道君微微一笑，不加掩饰的说道：“我是有私心的！没有习得万物灵光咒，这是我修行路上的一大遗憾！我希望姝姝能够完成我的夙愿。当然，最主要是因为林青，让这两颗小树一同生长，互相照应，岂不妙哉？！哈哈，若非林青在你秀灵峰，我还真舍不得姝姝在此间落地生根呢！”

萧毅恒道：“若非林青奇迹般的出现，你我恐怕都不能重归为好！现在我更多一天才弟子，真是天降福泽，看来我萧毅恒注定不会死不瞑目啊！不过，我只怕自己熬不过这凛冽严冬，撑不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啊！”

“姝姝继承了瑶天玉树的玉树体质，不惧严寒酷热，现在便可落地生根，不必等到春天才可萌发。”

玉树道君胸有成竹的说道，颇为自信，看着萧毅恒，却是剑眉紧蹙，“毅恒，你的境况真的无法补救了吗？如今你我好不容易尽释前嫌，而你却时日无多……我这一生，亏欠你太多，还没来得及补偿……”

“早已来不及了！”

萧毅恒哀叹一声，挥挥手，最后沉喝一声道：“你只要庇护好我秀灵峰一脉少受欺凌，渡过难关，就算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倘若将来我秀灵峰一脉再度崛起，人才济济，重现昔日的盛况，我萧毅恒也死而无憾，可以瞑目了！好了，不要磨叽，让姝姝早点萌芽吧，趁着我现今犹有几天光景，也好进一点做师父的本分！”

“既然如此，我这便让姝姝萌芽！”

说话之间，玉树道君却是将目光转向了林青，颇有些将自家闺女托付给你小子的意味，沉声道：“从今往后姝姝便是你的邻居，小伙伴，嗯，姝姝的脾性可能有些淘气顽皮，你可要多迁就她一些。”

一听这口吻，林青顿感有些不太对劲，“有些淘气顽皮？”林青心想，玉树道君把话说的如此委婉含蓄，只恐怕这个玉姝姝不是善类，多半是难于应付的小树精。

“爹爹，这土鳖是谁啊？”

就在这时候，姝姝忽然之间开口了，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才不要和他长在一起，土鳖气息会传染的！”

林青：“……”

“咳咳！”

玉树道君尴尬不已，沉声道：“姝姝，不得无礼。林青乃是灵觉菩提树……”

“我还是瑶天玉树呢！灵觉菩提树算什么……”

姝姝一副看不起的样子，意念扫过林青，颐指气使的吩咐道：“以后当我的树小弟，要听我的使唤，知道么？不然的话，没你的好日子过！我是要和师父学艺才和你生长在一起，不然的话，我才不会和土鳖生长在同一片地上呢！”

“子不教，父之过啊！”

林青憋着一肚子气，朝玉树道君苦笑道：“前辈，让您家千金快些收了神通，安静安静吧！如此神物，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和太高贵的树长在一起，洒家会自惭形秽，直到发疯的……”

“林青，不要妄自菲薄！实话告诉你，我家姝姝还是挺可爱的，刀子嘴豆腐心，外刚内柔，更是美人胚子，相处久了，你自会喜欢上她的！”

玉树道君一面稳住林青，一面让姝姝消停下来，显得颇为窘迫，直把旁边的萧毅恒看的一愣一愣，深深预感到只怕这天才徒弟不好教啊。

玉树道君话毕，缓步走到距离林青三丈外的一片空地之上，探手之间往地面轻轻一点，地面立时如水一般波荡起圈圈涟漪，地上土石变化，浊杂之质冰消雪释，消失一空，变得纯净，不断变化，最后竟成为雪白暖玉一般。

“点石成金的手法？！”

林青被这一幕震撼的无以复加，看着玉树道君将姝姝放入其中，然后双手结印，虚虚按下，立刻之间，星光月华纷纷垂落，天地之间灵气八方汇聚，仿佛百鸟朝凤，万流归海，顿起一阵异象。

在那一片明光之中，一棵小树芽不一会儿就萌生出来，吸收天地灵气，星月之光，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生长，一寸、两寸……两尺、三尺……最后足足长到七尺，几乎与林青等高，方才停止。

“拔苗助长？！”

林青看的一阵无语，看着远处如玉一般雪白的小瑶天玉树，真真如同玉琢的一般，完全不像植物，更像是工艺品。

“看，看，看，看什么看？”

林青正看的出神，姝姝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羡慕啊！”

“真漂亮！”

林青一愣，却是下意识的感叹起来。

“是么？”

果然，鱼儿要捧，娃娃要哄，听到林青的赞美，玉姝姝立时心花怒放，再骄矜自傲，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不会是个大花瓶吧！”

林青自顾自的说道，心里恶意揣踱着。

“混蛋，你说什么大花瓶？！”

玉姝姝一听后半句，感觉意味不对，恼怒不已，不禁大嚷起来，喋喋不休的质问。

林青立刻秉承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作风，沉默低调，缄口不言，可把玉姝姝气坏了。

玉树道君实在看不下去，摆摆手道：“好了，姝姝，爹爹只能帮你这么多，接下来就靠你知己了！以后爹爹不能时常陪你，你要虚心向师父求教，平日认真修炼，勤加用功知道么？”

“知道啦，老爹！”

姝姝完全沉浸在萌生之后的新鲜感中，含混的应付一句了事。

玉树道君神色感慨，转身看向萧毅恒，依依不舍的嘱托道：“毅恒，姝姝从此以后就交给你了，一定替我好好照顾！最近万煞门不太安分，蠢蠢欲动，有些事情，是时候了结了！”

“你要去找九阴圣女？”

萧毅恒一听此言，心下一惊，已是猜到玉树道君的心思。

“自古多情空余恨，何不挥剑斩情丝！此番离去，可能我就不回来了。毅恒，你好自为之，多加珍重罢！告辞……”

玉树道君回忘一眼姝姝，又朝林青点点头，临走之际抛给萧毅恒一个玉质符牌，最后身形一跃，如巨星横空，光华一闪之间已经消失无踪。

第018章顽劣

萧毅恒凝神看看手中的玉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容，看向林青和不远处的姝姝，沉声道：“林青，姝姝，你们两个今夜里好好认识一番，联络联络感情，哎哟，我得先回去休息休息了！”然后便是黯淡离去，丝毫不像来时那般气势威猛，一落千丈，来时如战神，去时已如战败的神。

“师父、师父，你要往哪里走？你还没传我法门呢！”

眼看着萧毅恒要离去，姝姝连忙大叫起来，嚷嚷着要求学，不肯罢休。

萧毅恒无力的摆摆手，也不回头，“明日再教你不迟！”

“那我呢？”

林青忍不住大叫起来。

凛冬的夜依然冷的要命，折腾半天，他是一点好处没捞到，叶子该被冻僵冻死，一切照旧，他可有些耐不住了。

“玉树道君给你留了后路，你知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