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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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8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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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荣夫人非常肯定,作为魔门大宗师,她一眼就看出,此虫看上去一捻便死,然而绝非善类,也非自然长成之物,所以才特别关注。

她更进一步猜测道:“不是邪物的本体,倒像是一缕分神所化,或是专为刺探之用。”

余慈深有同感:“所以,我拿这玩意儿禁锢了它,里面乃是一个幻境,情形大约与心内虚空有七八分相像,也不知能不能瞒过。”

“主上是怎么现的?”

“便是第一次无明火烧透心内虚空之时。至于何时进来,只有天知道了。”

余慈略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警惕。以前他修为境界不到,真着了道儿,也没有办法,但只要想一想,自己多年来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那感觉无论如何都很难愉悦得起来……

他心中倒是有了几个猜测,但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将此事告知幻荣夫人,也是准备与她合力,找出一个“顺藤摸瓜”的办法来,不将那边找出并处置,便颇有些不能安寝之感。

幻荣夫人也没有打包票,像此类邪物,源头太多太滥,又非常敏锐,也亏得余慈处置得当,如果真的一把火烧干净,就真要成一桩无头公案了。

此时,外间忽有人来访,余慈让幻荣夫人再考虑一番,先从心内虚空出去。

待他睁眼,便看见湖边小九信手拨动弓弦,将那张来历颇大的太昊摧城弓,弄得嗡嗡作响。

到手已经两天了,还这么爱不释手,显然这件礼物,余慈是给对了。

这张太昊摧城弓,是当日血府老祖放在一个血相傀儡手上,配合赤霄咒杀印,以为刺杀之用,若非余慈虚空神通造诣深厚,又出其不意,放出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将傀儡及时灭杀,说不定就要身受重伤。

事后,这张宝弓被洗玉盟捞起,作为战利品送还。

余慈从血府老祖处,得到了有关于这张宝弓的信息,洗去了里面的祭炼痕迹后,便当成礼物,给了小九。

小姑娘的师承他心中有数,主要是驱役灵禽凶兽,最适合远战,有此弓在手,正是如虎添翼。当然,若能改进一下宝弓的祭炼方式,破解掉蓄力艰难的麻烦,就更理想了。

余慈准备有空的时候,仔细研究一下。

眼前,他还是要招呼客人。来的也是熟人,正是前两日帮他看顾叶池的骆玉娘。

第七十三章试天魔法嗅故人香(下)

当日余慈在湖上激战,一度自顾不瑕,其间骆玉娘虽没能帮上忙,却将寒泉中的叶池、陆雅看顾得极好,余慈也是很感激的。

见骆玉娘过来,余慈便在请她进宜水居,奉茶待客。

不过,骆玉娘倒是爽利:“此来别无他意,只是代我师尊,邀请天君明晚过府一叙,引见几个朋友,不知天君能否拨冗前往。”

“明天?”

余慈微微一怔,薛平治的邀请,他肯定是要答应的,不过正好是和预定的行程冲突了。

骆玉娘看出端倪,奇道:“天君明日不得闲?”

“唔,前两日已经有约,不过应该占不了太多时间,不知平治元君定的是哪个时辰?”

“不碍的,只要天君能到便好。”

骆玉娘说得随意,余慈却不会等闲视之。毕竟在此时的洗玉湖上,能够争取的铁杆盟友,也就是这么几位了。

他前几日越是高调,眼下越是谨慎周备。

人心反噬之力,不可小觑,真以为凭借“万古云霄”就能横扫一切,说是头脑简单,都算客气。

他现在无牵无挂,真要重立了上清宗,可就是竖了个靶子给人打,万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行事了。

所以,他没有直接与洗玉盟纠缠,而是把华夫人推出去顶缸,就是经营出一个缓冲地带。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要仔细观察,“万古云霄”前后,部分人态度、立场的变化。

约在薛平治之前的那场,就是一个很好的参照。

当苏双鹤再看到余慈的时候,感觉是非常复杂的。

由于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万古云霄”对他的震动,要比其他人来得轻一些。

可是,这丝毫没能缓解他身上的压力。

最让人恼怒的是夏夫人,那妇人当真奸狡,竟然趁着高层会商之机,主动支持余慈,表明立场。

就算那是秘密场合,以那妇人的心计,自然有千般手段,将信息透露给余慈,谋得好处,同时打压他这边的存在感。

如此做法,逼得他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再次邀请余慈过府赴宴。

可是,只要余慈不是傻子,肯定要摆一摆姿态,使两边抬价就算他一直揣的是“用一把就扔”的想法,绝不怕空口许诺,可这也凭添许多变数不是。

让他闹心的则是天遁宗,当日战后,华夫人一番剖析,让天遁宗很是狼狈,既往的计划全部废掉不说,更是满天下寻找“泄密”的理由,甚至是怀疑到他头上,两边闹得很僵。

烦心的还有翟雀儿那边,面对余慈展现出来的强势以及带来的变数,翟雀儿表现得实在太淡定,根本没有任何做出改变的想法,或者说,有改变也没有告之他的意思,让人莫名觉得心底发虚。

此时此刻,苏双鹤仿佛是行至江心,上无所依、下有湍流、八面来风,进则可能灭顶,退亦可能溺亡,往来挣扎,十分难受。

当然,就目前而言,给他最大压力的,还是余慈本人。

所谓的压力,不只是余慈表现出来的强势和兴风作浪的能力。

苏双鹤绝对不会忘记,在与赵相山隔着千里湖水“对峙”之时,余慈曾经明白表示,无极阁与离尘宗那个叫张衍的剑修失踪有关。

如此说法,和真相也就是一层纸的距离。

岂能不让他心下惴惴?

这一场私宴,除了加深感情,将夏夫人的干扰消解掉,更重要就是试探风色。

他想弄明白,在“收集剑修”之事上,余慈是否知情、知道多少、又隐瞒了多少。

只是,余慈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直到酒菜吃尽,上了茶点,苏双鹤都没能测出个虚实来。

余慈则是挂念着后面还要赴约,再三告辞,苏双鹤无奈之下,只得起身相送。

走在院中小径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由于酒宴上太过劳心费力,此时苏双鹤都有词穷之感,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余慈反借着这个机会,在探他的老底……

正患得患失之际,忽觉得有异,只见余慈眉头皱起,正将视线投向远处回廊拐角处。那里正有声息传来,内容则有些敏感,之前苏双鹤心事太重,竟然没有注意到。

用不到余慈如何如何,苏双鹤待听明白了内容,早是心头火发,骂一声“孽畜”,大步流星赶过去,几步就过了拐角,那边一个男子终于警觉,骇然松了正作恶的双手,却来不及有其他反应,已被苏双鹤劈头盖脸一耳刮子扇出丈外,半边脸的骨头都要酥了。

“孽畜,你干得好事!”

苏双鹤虽是痛骂那人,视线却盯着另外那个女子。

女子着一身素淡裙装,楚楚动人,只是衣衫不整,脸色煞白,正是雪枝。

看自家外室如此模样,苏双鹤心头更是火冒三丈,回头又一脚狠踹过去,直接将那人踢得口吐鲜血,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

此时,余慈才走到近前,看现场乱成一团,苏双鹤杀意剧盛,目标却未必真对准地上那作恶之人,便是哼了一声:

“雪枝夫人可无恙否?此乃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其实余慈知道,此事乃是“家丑”,类似的话绝不应该由他这客人来讲,可就这一句,就能保住雪枝一条性命。

果然,苏双鹤闻言忽地清醒过来,眼角抽搐一记,再看向雪枝之时,神色就阴晴不定。

雪枝突遭此劫,正是心中惶恐之际,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时候就算哭得梨花带雨,凄苦悲绝,也没有半点儿用处,因为苏双鹤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只能是强按着翻滚的负面情绪,全力定住心神,将面上所有的表情变化尽都抹去,甚至微昂起头,盈盈如峭壁梅花,将临危不乱、奇崛**的一面,尽可能地表现出来。

这不是她的本来性情,却是苏双鹤最喜欢的那类。

苏双鹤又是一怔,半晌,终于扭过脸去,盯死了那仍在吐血的修士。

余慈也在看那人,还别说,看久了,还真有点儿眼熟……以前或是打过交道的。

不过,最吸引他注意的,并非是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而是一缕极细极微,飘忽不定的香气。

这才是让人忘不去的回忆……

香气来自于雪枝身上,似乎寻常,然而也算是精通香料配制的余慈,却最终将视线投放到另一边,那**薰心之徒的身上。

第七十四章奇香流转湖上飞烟(上)

苏双鹤自然不知道余慈心中所想,这种家丑,实在让他脸上无光,也想着尽快处置,当下切齿道:

“苏启哲,你很好……”

听苏双鹤指名道姓,再看对面刚抬起的额头上,那个非常醒目的“魂”字籀文,余慈终于记起,眼前狼狈不堪的男子是哪个。

苏启哲,应该是苏双鹤的族侄,当年还在离尘宗的时候,曾在在离尘宗山门,有一面之缘,和于舟同辈。当时余慈是要叫师叔的,而如今,倒是与他族伯兄弟相称,整个地倒了过来。

那时正值剑园事后,洗玉盟一批修士,往离尘宗拜访,余慈还与千山教的少教主夏伯阳、其跟班夏叔齐战过一场,后来这苏启哲赶到,打了一番圆场,其实是心存不善。

在余慈的印象中,这家伙是个笑面虎,心机颇深,现在看来,倒是把他族叔的好色脾性继承了下来,连喜好的类型都极相似……

只不过,这样恶形恶状,未免也太**份!

余慈还注意到,苏启哲至今尚是步虚修为,就算不好跟他这样的特殊性况比对,但相较于各大宗门已成就长生的四代弟子,他这种“长辈”明显已经落后了。

怪不得身上颇有些破败之气,这些年,心气恐怕不顺吧!

余慈在琢磨苏启哲,苏启哲却没那个余裕顾得其他,吐着血向苏双鹤乞求:

“大伯,是我的身子骨不争气……”

不争气都这样了,要是争了气还了得?

余慈心中冷嘿一声,哪知苏双鹤倒是接受了这种说法,痛骂道:“若非如此,早十年你都死透了……滚出去!”

苏启哲抱头鼠窜,临出后院月门时,险些又跌了一跤。

余慈观其背影,又是疑惑,又是感叹:这人恐怕已经是废了!可那香气……

这边苏双鹤脸上讪讪,不想多说,却又必须给余慈解释:“让老弟看笑话了,我这侄儿,本来也算能入眼,可前些年修行出了岔子,受那七情倒错之苦,性发了,便不由本心,整个人差不多废了,我怜他早前也算有功,便养着他,哪知……嘿!”

果然,里面还有些缘故。

七情倒错?这不是与薛平治一样的症状吗?难道也是招惹了罗刹鬼王?

但转念一想,也知道这等人物,未必能入得罗刹鬼王的法眼。

究其原因,大约是心魔交缠之故,这些年大劫倾压,魔劫四起,不知有多少前途无量的修士,毁在上面,苏启哲也就是其中一位。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七情倒错,若是心无邪念,焉能如此?

若薛平治也像苏启哲一般,早就乱套了!

余慈对那香气仍很在意。他移转视线,将回廊阴影中的雪枝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在雪枝和苏双鹤都有些不太自然的时候,叹了口气:

“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说触了霉运,雪枝夫人不妨出去散散心……”

说话半截又转向苏双鹤:“雪枝夫人和冷烟向来是有说不完的话,分别这几日,那边也很想念的。”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虽不好细究苏双鹤心中是怎么个想法,且他脸上表情也煞是古怪,但最后还是应承下来。

至此,余慈无心久待,苏双鹤也没脸再留客,两边就行礼告辞。

余慈飞至湖上,回头往苏双鹤院中望去,昏蒙夜色中,这个位置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之前刻意记忆的香气印象,依旧如在鼻端。

就像之前苏双鹤、苏启哲、雪枝三人复杂的关系一样,引起余慈关注的香气,也是绕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圈子”,才最终在雪枝身上呈现出来——如果余慈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

之所以认定那香气非是雪枝所有,是因为香气本身,就是一处特殊的印记,内蕴着非常复杂而又特殊的信息,只有精通此道,且又切实接触过的,才有可能辨识出来。

余慈又往下一个约谈的地点飞去,但一路上,他几乎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回溯香气源流之上。

这种手法,应该是“授粉种香”之术。

曾经属于灵犀散人的记忆里,有这方面的知识。究其原理,就是施术者将某种特殊香料安放在“中间人”身上,将其视为传播花粉的蜂蝶之属,直到遇到符合条件的“目标”,才洒播下去,在目标身上生就独特的香气。

在“中间人”身上的时候,由于条件不符,香气内敛不发,客观上起到了甄别的作用。

像灵犀散人那种级别的调香师,经常在人流密集区域,用这种方式大量传播“花粉”,寻人定位——由于香料是自己配制,旁人根本无从判断,非常隐秘而便利。

但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对目标有相当的了解,掌握气机气息等特质。

可就余慈所见,里面的流程,似乎有些变动。

施术人分明是有意将更多的手段,运用到“中间人”,也就是苏启哲身上。

就余慈估计,施术人应该非常了解苏启哲目前“七情倒错”的状态,故而在其身上设了一个巧妙的机关,即是随苏启哲心头欲念高炽,这才有“授粉”之举。

这样,施术人就在限定“目标”的同时,也将“中间人”的身份固化下来,使得余慈这样的“有心人”更容易追溯源头。

唔……还有一点,苏双鹤这家伙,也算是花中老手,对女人香应该比较敏感,之前那特殊的香气,世间罕有,记得当初他只嗅过一回,印象就一直延续到今日。

怎么说那家伙也是大劫法宗师的级数,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真是让怒火冲昏了头?

想到这里,余慈忽地警醒:

难道香气也挑人?

余慈当然知道,人与人的嗅觉灵敏度是完全不同的,像他天生就有一个好鼻子,对气味非常敏感,但有的人则非常迟钝。

对于那些手段高超的调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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